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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1

冯屏第一次见到靳怀明是在鹏南某个区的派出所。

那还是个冬天。

南方的冬天不下雪,但冷空气会化作无形的刀刺,湿漉漉地往衣服袖子里钻。

冯屏当时正是生理期,手脚酸软,小腹胀痛,偏偏寒冬深夜,只穿了一条薄薄的修身连衣裙,被箍出起伏的曲线,脚踩一双并不合脚的高跟鞋,多的,只有一件派出所女警看她可怜给她披的一件自己的牛仔外套。

“也不用紧张,等笔录做完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女警递给她一杯热水,冲她笑了笑,轻声安抚。

冯屏浑身发颤,肌肤苍白,巴掌大的脸,下巴尖尖,整个人凄凄惨惨戚戚,宛如雨中残叶,只差一阵风便能吹倒了,双手接过杯子,颤颤地道谢。

倒不是害怕——实在是太冷了。

冯屏心里怪自己。

她跟着二伯父刚到鹏南一个月,人生地不熟,先吃了个大亏上了当。

这当然不能怨带她来的二伯父。

二伯父本身有妻有子,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意,看她实在可怜,愿意拉下那个脸,出面帮她作为亲戚给冯存壮做个说客,带她到鹏南“赚大钱打工,找个好前途”已经是顶天的恩情。

冯存壮那会儿正焦头烂额,没了一直惯着他的八十岁亲娘,眼看一桩卖女儿的好“生意”也被冯屏自己搅和黄了,看谁都没好声气。但传统的血脉连亲同姓大家族,谁能赚钱谁说得上话,二伯父又读过一些书,知道他这种人外强中干,看着暴脾气天不怕地不怕,实则抬出政府和警察同志,随便编几个理由就能怕得缩回地里。

“冯屏虽然是你亲生的女儿,于情于理,是都该你一手管到起。但你也别一天到晚都想着为非作歹,要放大城市里,你女儿现在被你害的没读书的情况,但凡被人举报了,你都得进去你晓得不?”

“你不就是欺负你女子妈死得早嘛!我小时候因为没爹,也没少受你的气!”

他当着请来的家族长辈的面,夹枪带棒,把话说得十分直接。

二伯父的亲爸是小时候带着他在外面打工的时候被车撞死的。亲妈一个寡妇后来带着他,母子俩没少受各种白眼欺负。同辈中对他最刻薄的就是人高马大的冯存壮。要不是他后来咬着一口翻身的气,愣是坚持考了个大专,也不会有现在的安生日子。

冯屏跪在地上,老老实实,一句话不说,但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下砸,无穷无尽,可怜兮兮。

冯存壮躲在旁边,拿着烟杆,一句话没憋出来,老脸涨得通红。

他要卖亲女儿的事情因为冯屏的出逃没有瞒住,在镇上再次出了名,出门总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在场年纪最大的冯家长辈坐在主位,左看右看,可能实在是觉得这事儿出了丑,最终拍板,就由二伯父带着冯屏南下打工一段时间,至于后面回不回来,看冯屏自己的选择。

二伯父在鹏南做五金生意,因为性格吃得开,对谁都仗义,在所在的那片居民区的生意相当不错,算是个收入不错的小老板。他一开始也计划的是让冯屏先不急着找工作,先在他的店里帮忙收收银,然后慢慢找合心意、能长远的活。冯屏千恩万谢,但帮忙收了两星期的银,便开始坚持要出外先找点能干的活路。

二伯父倒是没拦,只是觉得她有些操之过急。

“你没来过,不晓得这儿的情况,人生地不熟的,人家最爱坑的就是你这种一看就是外地的漂亮女娃娃!”

冯屏把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打包票:“您放心,我都晓得的。”

实在不是她操之过急,而是二伯父忙着在外面做生意,大概不明白家里的弯弯绕绕。

原本五金店的收银工作是由二伯母家的侄子在做,侄子这人一开始对她还不错,甚至最开始还尝试展露过一点追求之意,但冯屏直接拒绝了,这本就让他心中不爽。后面一听二伯父还要她帮忙收银,当即心里就更加不乐意了。

“老板自家人是不一样。”

他的话酸溜溜,做事也酸溜溜。

于是收银的时候总偶尔使点绊子,轮到冯屏上工,甚至还刻意想点办法让她对不上账。冯屏一开始还要解释,后来次数多了,原本就对留下她有点意见的二伯母渐渐不大能忍住。

“还是年纪太小了,只顾的上眼前的东西,眼光要长远一些。”

二伯母对她把话说得委婉,但冯屏已然懂了。

解释清楚这条路大概是行不通了,毕竟先来先到,侄子在这个家庭的地位明显要重要得多,而她初来乍到,地皮都还没踩热,至少短时间内不太可能和人家争。

冯屏决心要先把工作找到,能养活自己了,再一步一步说后面的事情。

她心里清楚自己的条件,所以一开始也很实际,目标瞄准了类似于服务生、帮厨一些岗位。

她听人说大学城那边的店又多又好找工作,老板们还比较喜欢找年轻人,就专门跑去一家一家地问,一家一家的面,几天下来脚都磨出水泡了,也不觉得有多累。

冯屏长了个心眼,做的打算是短时间多线程,愿意招她的都对比对比,选一家工资相对高一点的,结果几天高强度泡下来,最终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份在西餐厅做服务生的工作。

经理看重她身高够,外形条件好,觉得她形象符合西餐厅想要的打造的调性,招的时候就极其爽快。

冯屏听了薪资情况,内心激动,出了餐厅门,还专门跑去隔壁的蛋糕店,买了块平时根本舍不得买的小蛋糕庆祝。又跑去香烟店,买了一条二伯父平时抽烟的牌子带回去,偷偷摸摸放二伯父的运货车里了。

原本到这里,事情都还能算顺利。

……

“主要怪我太容易轻信别人。”

做笔录的时候,冯屏浑身发冷,眼眶发红,庆幸泪没当着警察同志的面流下来。

警察同志反而很善解人意:“很正常。你二十都没有呢,年龄小,又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我们这里骗子的情况,现在年轻人里搞诈骗的比普通人想象的都要多,还男的女的都有。吃一堑长一智的事,以后不会再信就行了。”

和二伯父差不多的说法。

冯屏这回的点头更加真心实意:“一定不会的。”

西餐厅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她在西餐厅里结识的人。

和她在餐厅轮同一班的女孩儿姓黄,和冯屏差不多的个头,但人要会打扮得多,每天都全副武装,长期戴着长得过分的假睫毛。冯屏一开始还本着低调做人,少给二伯父惹事的原则,并没有和对方走得太近,但架不住对方性格热情,几天下来,先将自己的家庭情况给冯屏倒了个干干净净。

“你不是鹏南人?那不就巧了,我也不是。”

和冯屏不同,小黄对自己的来历压根不避讳。她是家里亲爸娶了后妈,亲爸后妈又有了亲儿子,她有了亲弟弟,受不了夫妻俩的漠视和挤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同样是家里重男轻女的情况,让冯屏听得一怔,到底还是放松了警惕。

两个姑娘年龄相仿,又有一方性格活泼外向,交流之下,很快便渐渐熟悉起来。直到前几天,小黄忽然告诉她,自己要辞职了,找到了一份更好的工作——

“当模特!当模特你知道不!”

小黄很激动:“人家说我条件好,身高够,还上镜,让我直接去他们那边上工——一天给我开三百!”

“这么多啊?”

冯屏有点羡慕,但也不嫉妒。

小黄却说着说着,忽然看着她上下一扫,一拍脑门:“哎哟,怪我怪我,我都忘了你跟我差不多高的嘛!怎么样,要不要也去试试?”

冯屏有些意动。小黄眼见她有了心思,三言两语,又添上一把火:你不是老想报答你的那个、那个什么伯父来着?哎呀不管了,要是真能赚到钱,不就是对他老人家最好的回报?

冯屏这下彻底心动了。

她留了个心思,也不说辞职不辞职,只是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下班之后先去面试看看情况。小黄便说模特公司要求没那么严格,没有上班下班之说,她如果想面试,随便找个白班下班后跟她一起过去就是了。

结果等冯屏跟着对方下班到了地方,进了一处大厦,到了对应楼层了,才渐渐地感觉有些不对起来。

“你不是说是模特公司吗?怎么这层楼一个人也没有?”

小黄当时就笑了:“怎么没人?这不是人?”

她指的是房间里出来的一男一女。

这一对男女把她当个货品似的看了又看,又要她去换了身上一天吊带修身连衣裙,踩上高跟鞋,让小黄帮忙化了妆,眼睛顿时亮了。

“还真让你说着了,是个好苗子!”

男人看她的目光让冯屏非常不舒服。

她把裙子领口扯了又扯,当即说自己不面了,转身要走,谁知道对方比她反应更快,门锁了,小黄站在旁边帮忙守着门不说,还笑她又犯傻,怎么能放弃赚大钱报答亲戚的好机会?

冯屏深恨自己轻信了人,咬牙道:“你不是说,你也是家里……”

“哎哟,我的好妹妹,说你傻你还真傻!”

小黄嗤笑:“只读了高中就跑来我们这儿打工的漂亮妹妹,哪个家里没点重男轻女的破事儿?随便编编也就差不多了。”

冯屏哑口无言。

随后,她便被人强行收了二伯父给她的旧手机,用黑车带到了一处像是酒吧的地方。

灯红酒绿,霓虹刺眼。

女人要那个男人看着她,又恐吓冯屏人要老老实实的——这地方可是正规营业场所,新人来了,实习试用期只用陪酒和跳舞,客人要是高兴,兴许还能给点小费。

“这里国外回来的公子哥可不少,都爱给小费!”

冯屏这时候人已经冷静下来,神色冷冷,看起来不再反抗,心里则琢磨着找个时机跑路。

女人就看着她眉开眼笑的:“对对对,就这样,公子哥有钱人就喜欢你这一款冷冷的青涩学生妹!”

女人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全程让小黄跟着她,连去洗手间的几分钟也不放过。

直到被推进一件包间,嗅闻到包间内浓重熏天的烟酒味和封闭的劣质皮革气味时,冯屏才彻底有了害怕的感觉——

比起刚刚的男女,沙发上几个搂着女孩东倒西歪的男人的眼神更要直白露骨得多。

坐在正中央,俨然一副男人堆核心的年轻人看着她,眼神挺满意:

“新来的?”

冯屏嘴唇咬得死死的,坚持一声不吭,一起进来的小黄就在帮忙连连帮腔:新!新的不能再新了!今晚刚来的!

“还算你们老板娘懂我中意什么款。”

年轻公子哥什么都不缺,唯独缺能让他能感觉到升起征服欲的有趣物件儿。

来了鹏南一个月,冯屏第一次感受到了和小镇不一样的、令人害怕恐惧的东西。这种东西不同于那些陋习婚俗,是全然不同的、纸醉金迷的、充满**和可怖的铜钱味儿的……

但同样的是,她又成了玩意儿物件。算不上人。

眼看年轻公子哥起身,端着一杯酒,歪七扭八地朝她走过来,冯屏脸色再冷,终于也忍不住开始微微发颤。公子哥要她喝酒,她不敢触怒对方,但态度上坚决不,可拒绝得多了,男人认为的情趣也渐渐变成了不满,小黄在旁边眼尖的帮喝了几杯,只得到对方一个巴掌。

“你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不是老子喜欢的那口就别凑过来。”

年轻人怒从心头起,动完巴掌还不够,又要动脚。冯屏僵直地立着,浑身发颤,只觉得头顶的灯越来越晃、越来越暗、交错明灭、头晕目眩……

“砰——!”

大门处一声惊天巨响。

伴随着震天的动静,终于有人闯了进来。

她不敢回头看,一直到闯进来的人三下五除二,控制住了包间中的所有人,喊出“警察”的身份了,才彻底脚下一松,瘫软在了地上。

……

她真后悔。

冯屏终于做完笔录。

她坚持还了女警的那件牛仔外套,整个人瑟缩着立在风中,拿着警察帮她找回来的旧手机,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回去吗?不,这身打扮会给二伯父添麻烦的,可是她身上的钱也不多……

她哆嗦着下了派出所大门外的楼梯,魂归天外一般地发起呆。

才要迈开步子,忽然一辆车在她面前驶过,在派出所大门口唰地停了。夹杂着极大怒火似的。

她茫然地顺着声音回过头,只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下了车,极快地从驾驶座几步迈过来。

身形大步流星,干脆利落——

“不是……二哥,你真来了啊?”

派出所出来了一个风衣油头男,有些惊喜。

冯屏又打了个颤,她刚刚在里面坐着,虽然没怎么说话,但其实场面上所有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出来的这个风衣油头应该是刚刚包间那个年轻公子哥的朋友,似乎是来尝试“捞”人的。

他们是一类人。

意识到这一点,冯屏连一个表情也做不出来,莫名涌起一股干呕的**,正要走人,却听见后面骤然传来一声巨响。

“噗通!”

“哎哟!”

油头男猛地摔倒了——被人一拳揍倒在地!

跌在地上的人发懵,捂着脸,也顾不上丢人不丢人的,仰头不解:“不是,二哥,你打我干嘛……”

打人的人西装革履,因为灯光昏暗,只能隐隐看清他的侧脸。轮廓深邃,喉结微凸,冬风里,整个人像一把冷冽的寒刀。

这把寒刀没说话,只是又冷笑一声,盯着地上趴着的人,居高临下,又抬腿就是一脚!

动作不偏不倚,正好踢在腹部最柔软的地方。

“——啊!杀人了!”

油头男惨叫出声。终于也装不出假声假气,直呼救命。

“……靳怀明,你敢在派出所门口打人!”

“打的就是你。”

被人直呼大名的男人突然笑了一声。

这笑显然不是真笑。

阴阳怪气,曲折但不委婉,“谁他妈是你二哥?”

男人似笑非笑,继续阴阳:“有本事就回头进去,我们也刚好掰扯掰扯,看看你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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