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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这下戏园子里接连发生两起命案,没有陈砚在身边,江郡作为一个外人,不想在此时显得太过招摇。他打算先行离开,等尸体运到了衙门里再找机会去看也不迟。

正准备悄悄离开,却扫见阮青奚左手攥着的不知什么东西小荷才露尖尖角一般含羞的只露出一个头来。江郡装作没站稳,身体微微向前倾,左脚趁机踹在阮青奚左手上,力道刚好够把这只手踹得碰到旁边孔简之的脚。

不出所料,孔老一低头,看见这手先是一惊,随即眼神就被那手里攥着的东西吸引了。他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见没人盯着他,便飞快蹲下身去,在自己衣袍下摆的遮挡之下将东西拿出来藏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江郡因为离他很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做完这件事之后,便没必要再久留。江郡寻了个空子,悄无声息地钻出人群,出门去了。

方才领路的那个孩子还站在门口等,看见江郡从里头出来,偏过头看着他,眼睛里半是恐惧半是好奇。

江郡觉得好笑,过去跟他站在一起,开口问道:“你害怕?”

小孩梗了梗脖子,说:“我才不怕!”说完低下头,声音有些弱气的补充道:“是有那么点。就一点。我认识你,你老是来看陈砚哥哥。”

后头那一句明显是因为丢了面子,在拼命转移话题。

江郡笑着点点头,说:“嗯,这梨园我是常客。不过我看你倒面生,是刚来没多久?在这里头人都还没认全吧。”

小孩终于得了个找回面子的机会,忙辩解道:“我虽是刚来没多久,可这个把月跟着忙上忙下,也差不多把这地方的人认了个遍。”

江郡说道:“那这么说,你应该知道近期戏园子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吧?比如说,有没有人突然走了或是突然来了?”

小孩摇摇头说:“什么怪事也没发生过。就连孔师父那天也说,如今外头这么不安宁,难得我们戏园子却一直太平,实属不易。现在发生这种事,师父想必很难过吧。”

江郡伸手揉了揉小孩毛毛躁躁的头发,说道:“你别多想。你师父比你年长多少岁,还用得着你为他操心。”

话虽这样说出了口,江郡心里也知道自己安慰人的水平实在是狗听了都得摇头的程度。

小孩"嗯"了一声,说:"我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没办法帮师父分忧。方才我还听人说,戏园子里出了这档子事,这戏班怕是快要倒了,不如趁这个时候各自散了,另寻出路。"

江郡说:“他们那是杞人忧天,这戏园子倒不了,你别太担心。我先走了,代我给你师父说一声,改日再来拜会。”

院中两株百年槐树向天空中伸展着杂乱交错的树枝,经风一吹,发出阵阵声响。那是细弱干枯的枝条被风折断的脆响,是风刮过粗糙的树皮时旖旎的念想。槐树下生长着几株玉蝶梅,花开正盛。

小孩站在屋檐下,背靠青石墙,脚踩泥土地,却突然脱口而出一句浮萍般没根的话来。他说:“你喜欢陈砚哥哥吧?”

江郡此时已走出几步远,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身前是伶牙俐齿黄发小儿,身后是半树白梅姣姣胜雪。

他说:“是。”不知是说给人听,还是说与花听。

那小孩看着他稚气的笑了,说道:“陈砚哥哥人很好,我很喜欢他,你可要保护好他哟。”

这话要是放在早些时候说,江郡“宿昔青云志”,定然不放在心上。那么现在呢?淮瞿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江郡身不在京城,没有家族庇荫,要保一个名燥圭阳的人,他原以为易如反掌,现在想来何其难。

他还算不得身无长物,又有一腔热血正沸,横竖不会无路可走。

一袭凉风来,吹响了院中一树枯枝。江郡在风刮过枯枝的呼啸声中开口道:“身处乱世,力有不贷。我无只手遮天之力,然则必以身护之。不求白首,只求他一人安康。”

后来回首再看,居然一语道破结局。此中乾坤,大抵应如是,也只能如是。

晌午刚过,几棵大槐树上栖着的鸟儿都一副懒洋洋睡不醒的模样,个个紧闭着本该聒噪的嘴,偶尔有一两只离经叛道的试图打破沉寂,也只是低哑着不成气候。

成衣铺子里此时一位客人也没有,守铺子的人拿只手撑在下巴底下,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碰在一起,时不时还伴着个惊天大哈欠。

他背后的门倏忽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灰色身影闪出来,飞快消失在大门口,叫人只来得及抓住他半片残影。

紧接着又转出来个半老徐娘,数九寒天的只穿了一件单衣配上貂裘外搭,锦扣玲珑机巧,是极精致的做工。

她斜着身子靠在柜台边上,碎发垂下来挡了小半边脸,抬手拨开时散发出一种自然而然的韵味来。她也没看旁边的人一眼,视线不知道落到哪处地面上,开口道:“他回来了。”

方才打瞌睡的人此时已清醒了许多,手里拨弄着算盘,心思却没在那上头:“回来了、又怎么?更是没得安生。”

“乱世里,几时得安生?我瞧你是糊涂了。”

“嘿,你别说,我糊涂,再糊涂也没有里头那位糊涂。这不,出来了。”他话音刚落,从里头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鼻梁高挺,眼窝很深,生的极阴柔的皮相,像将哪幅泼墨写意的山水画揉成五官长在了脸上。

老板娘转过头去瞧见那人,神色放温和许多,隐隐带着笑意道:“一路小心。”

那人低垂着眸子,好像这样普普通通的四个字就让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答。他沉默了几秒,旋即抬眸浅浅笑了,声音有如初雪消融河水淌过山间每一道蜿蜒的沟壑。

他单单说了两个字,保重。

很多时候,也许此刻尚在眼前温热的血肉,再见时只有尸骸枯骨。尝惯了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其实大多数人还是仍然做不到今朝有酒今朝醉。

因为他们总是有信仰有希望,有体内汩汩流动的鲜血,有胸膛中炽热跳动的心。

他们之间的每一次离别都可能是再不相见,然而真正离别时,那些百转千回萦绕喉头说不出的话,最后只落得简单的一句保重。

可这平凡不过的两个字脱了口,就仿佛已经是交付一生了。

出了戏园子,江郡又在街上转悠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回了家。

他买下的宅子离闹市有两条街远,生活上还算便利,又不觉太过吵闹。从外头看,这间宅院与他的权贵公子身份之间没有丝毫关系——无红漆兽首大门,无石狮子,无匾。只一扇木门,两边贴着一副对联,字迹漫漶,上书"四月檐上雨,人间惊鸿客"。

推开木门,经过穿堂再绕过门内灰砖砌就的影壁,整座宅院的布局陈设就叫人影影绰绰看了个大概。这主要是因为院子本身不大,四四方方的布局,一间正房并两间耳房坐落在北边,正房后一排后罩房,东西各两间厢房。抄手游廊过渡式的将正房与厢房连接起来,可供闲时赏庭中景致之用。

江郡住正房,陈砚住东厢房,两间耳房一间用做库房,一间做了庖屋,西厢房供客人偶尔在府中歇息时使用,而后罩房供下人住。

与江郡曾经生活过的深宅大院相比,这间宅院里无论是散射阳光的窗棂上雕花的图案,还是与远山峰峦交映的翘起的檐角,都透露出一种黯淡无光的质朴。这是由浓烈的生活琐碎点缀着的质朴,亦是由冷峻而克制的线条所勾勒出的质朴。

这位于边境小城的质朴的宅院,给了江郡一个难得的栖身之地。然而仅仅是栖身而已。若有事外出,则几日甚至十几日的不着家;赋闲在家时,与这宅院之间的联系也是稀疏的——鲜活的□□与冰冷的砖墙的实体之间是各不相干的两个部分。

即使宅院内因人情往来而热闹起来时,孤寂感也总是如一阵风那般呼啸着从人与人的缝隙之间吹过,或是在那缝隙之间翻腾嬉戏,然后趁人不备一股脑儿钻进骨髓里。

这一切的终结,是陈砚成为这间宅院的常客。不知何时,门前多了两株娇俏的海棠,池里添了几尾鲜活的鱼,石台上放了几盆形态各异的盆景。悄然之间,一切静止的无意义的画面开始抖落身上无聊的灰色,倏忽增添了鲜活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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