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带着腼腆的言语,那个二十多岁的愣头青像是又一次出现在面前,顾言之看着颜猷身上的警服,一时之间有些怔仲,桌面上的时钟摇摆,滴答作响。
颤抖着手伸向前,碰上眼前人的侧脸。
柔软而温暖,不是自欺欺人的空气,也不是毫无生气的死寂。
像是急切的想要抓住这一抹光亮,顾言之扑进颜猷怀里,压抑了三年的情绪又一次决堤。
“颜猷......你这傻子......”
明明发现了扭曲感情的根源,却还是埋头冲进了那一片黑暗里,再也没回来。
他紧紧抱着眼前的颜猷,却察觉到,手掌下的触感变得濡湿,滴答滴答的声音刺耳清脆,颜猷也再未发出任何一句声音,就连温度也慢慢下降。
像是察觉到什么,顾言之将搂住颜猷背的手举到眼前,乌黑的粘液像是缠绕的蛛丝,隐约看得到那一丝鲜红。
“颜......猷?”
像是被打碎的镜子,在他问出的瞬间,颜猷像是没了支撑点一样直直的压在顾言之身上。
结实的皮肉变成了泡发的惨白,顾言之顺着动作跪倒,他手掌下怀抱的身躯像是无骨的血肉,不敢置信的垂下眼,那身警服变成了脏污的灰色衬衫,上面混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他的爱人,胸膛再无起伏。
时钟也在没有发出声响。
一切都像急剧的变化着,上一秒对着他笑的颜猷,变成满身血迹的尸体,变成巨人观的尸体,然后蔓延着腐烂的痕迹,血液和皮肉散发着恶臭,顾言之就那样抱着了无生气的爱人。
他看着,颜猷一点点变成一具白骨,一具松散的骨架。
那些折断的骨头,却无端的渗出鲜血来。
“言之......你爱我吗?”
像是为了惩罚不忠的恋情,颜猷最终变成了轻飘飘的灰尘,什么也没留下。
也再没去听顾言之的回答。
——
“颜猷——!”
满身冷汗的惊醒,顾言之发现自己在柔软的床铺上,被摆放整齐的拖鞋和盖好的薄被,像是昭示着另一个人的帮助,他刚从噩梦中惊醒,光着脚跑下床,一走出卧室门就看见颜猷在窗帘的阴影后,透过一点点缝隙,看着窗外的晴空万里。
注意到声响,颜猷侧过脸,面上没什么表情,就像是顾言之梦里看见的那样,脸上一点生气也看不见,身上也是那件灰色衬衫。
“你醒了?”
装作惊讶的样子,但其实,为了让顾言之看见他这副样子,颜猷已经在这边上摆了三小时的姿势了。
跟疯子就不能来硬的,适当的露出弱点才能稳准狠的拿捏住不可控因素。
顾言之下意识的伸手想要牵住他,却还是扑了个空,想到自己醒来在床铺上,他有些惊喜,一双眼盯紧着颜猷,像是抓住水中仅有的浮萍。
“昨天是你,对不对,你能碰到我!”
颜猷撇开眼,没去看那像是要生吞了他的视线。
“我不知道。”
“你告诉我!颜猷,你告诉我好不好?”顾言之看上去和那些末路之徒像极了,都抓着绝无可能的希望活下去。
“顾言之,我已经死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了。”
以退为进,一个个字眼刺激着顾言之本就脆弱的神经,颜猷伸出手虚虚的拂过顾言之的侧脸,当然,他也什么都碰不到。
“别在一个死人身上花时间了,顾言之,去找李成明吧。”颜猷眼中无笑意,却还是弯了眉眼,看上去多么嘲讽,“你答应我,不就是为了他吗?”
伸手一挥,不知何处吹来的穿堂风将拉起的厚重窗帘掀起,许久未照进阳光的房间瞬间被刺亮,顾言之下意识闭起眼,等到他再睁眼,颜猷已经隐去了身形。
他原本还想故技重施在手上划口子,却被响起的电话打断。
师姐的电话,不能不接,要是师姐找了过来发现颜猷在这怎么办......所有人都想把颜猷从这里、从他身边带走。
“喂?”
但意料之外的,电话里并不是师姐的声音,而是脆生生的女声,带着几分尘世不染的味道。
[顾言之,顾法医?]
电话的声音对身为阿飘的颜猷而言很容易捕捉,毕竟科学上而言,大家都是电波之类的,隐起身形的颜猷听到这个声音,也有些诧异。
他这具身体对这个声音熟悉的很。
是他的亲生妹妹,颜姝的声音。
“你是......”
[顾法医忘记了?我哥哥的葬礼上,我们见过的]
顾言之握紧了手。
三年前那个一身黑裙的少女,是唯一一个让他有些心虚的人,像是兄妹之间的感应,颜姝像是从那一天就察觉了什么。
“是小姝啊......怎么了吗?还借了警局的电话。”
颜姝刚从大学毕业,意料之外的选择拜师大家成为了少见的女魔术师,容貌艳丽的女性和她的哥哥一样,若是不笑,就会让人觉得像是蛰伏的狼,她懒懒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和顾言之打着电话,另一只手把玩着红桃A的扑克。
周围的人忍不住分出视线打量她,颜姝红唇勾起,下一秒那张扑克就在手里无端起火成了灰。
“没办法~我只有这个办法能联络的上顾法医啊,”红底高跟鞋像是踩着节拍在瓷砖地上踩踏,她身前的桌子上摆着刚取出的盒子。
“顾言之,我觉得,我那可怜的哥哥,被人偷走了。”
[......]
注意到电话里忽然沉重起来的呼吸,颜姝并不意外。
“我在警局等你,我们聊聊。”
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颜姝将挂断电话的手机递给在身边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师姐,交接东西时还不小心的轻轻划过师姐的掌心,师姐有些慌乱的收起手,撇开脸不去看她。
“别这么害怕我,你们这可是警局,我能吃了他不成?”
从前颜猷总是将家人保护的很好,颜姝在有哥哥的时候,却是和这世界上所有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一样,有保护她宠着她的人,安心的当着乖巧的女儿和妹妹,她也认为她们兄妹能一直走下去。
可有一天,她的保护伞突然没有了,等到她和母亲赶来,等待她们的只有冷冰冰的同意解剖验尸的协定,她从小到大最重要的哥哥,最后看见的时候,身上满是被缝合的伤口,浮肿的像是恐怖片里的怪物。
可那是她的哥哥,这世界上真正和她留着一模一样血液的人。
在新春的白雪里,成了一捧灰。
她绝不能接受。
在哥哥的葬礼上,颜姝一眼就知道哪个是让颜猷魂牵梦萦的,所谓的恋人,她那时候一身黑裙,手里是惨白的吊念花,可那天的顾言之奇怪的很,明明颜猷验尸那天警局都说顾法医失控到昏厥。
但在葬礼那天,顾言之却一眼都没有看向颜猷的墓碑,甚至草草交递完花束就提前离开了,那背影,就像是仓皇的小偷。
可那时候的颜姝还只是刚进入的大学的小大人,母亲和别人都把她依旧当作孩子,只以为是失去哥哥的打击太大了,让她患上了ptsd。
这三年里,她总能梦见颜猷,站在远方,像是想要回到她和母亲身边,却被一片黑暗吞噬。
兄妹之间的亲缘,是最无法科学解释的东西。
一天又一天,颜姝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在独立后不久争取了母亲的同意,亲自找人挖开了颜猷的坟墓,从那里面取出小小的骨灰盒子,别人看她都像是看着失心疯,但颜姝不在意那么多,她打开了被密封多年的盒子。
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
“颜姝。”
恰巧,另一位主角也到场了,颜姝脸上挂着笑,眼底却寒凉一片。
“顾法医,好久不见。”
顾言之的状态真是憔悴的可怕,三年前勉强还能说是一位冰山美人,但现在,只是一个不可理喻的暗疯子。
“你在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言之像是困兽一样对着颜姝虎视眈眈,像是被抓住尾巴的小偷。
“字面意思。”颜姝捧起那个骨灰盒,无所谓的晃了晃,“我还是要问顾法医呢~”
“这破盒子里装的是哪个倒霉蛋?来换走了我的哥哥。”
为了不影响到周围的人,顾言之领着人进了办公室,心中一直打着腹稿。
“警局不会弄错。”
“哦?”
颜姝眼里的神情变得危险,当着顾言之的面打开了盒子。
“可我记得,我哥哥从未有过一颗金牙啊。”
那盛着骨灰的小盒子,有一块被烧化的黄金,不愧是一直以来的货币,真金不怕火炼。
“或许只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辩解苍白的连三岁小孩都不信。
颜猷死后,颜姝的耐心一直少的可怜,她伸出手,在顾言之耳边一抓,凭空取出一把手术刀来,刀锋泛着寒光,贴在顾言之脸颊边比划着,毫不害怕自己的行为会被抓起来。
“顾言之,我可不是我哥那种好骗好脾气的人。”
她打量着这张被颜猷惦记到死的脸,握着刀的手蠢蠢欲动。
“我哥和我说起你,就一个劲的说你长得好看,可岁月也没放过你啊。”颜姝的脾气更像她们早死的父亲,总喜欢戳别人的脊梁骨,“看的我想划几刀,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她们兄妹总是互补的。
颜猷是善,她颜姝就是恶。
她只想知道,她那可怜的哥哥被藏到哪里去了。
那是她唯二的家人。
白切黑妹妹疯狂上分)
以及大家下个世界想看什么样的,有两个选择,一个娱乐圈一个是修仙)按照我现在的脑补可能修仙的狗血更泼天一点(好奇怪的形容)
因为我不搞大纲所有要早点开始脑补(乐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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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腐烂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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