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夺走了一切,却还希望受害者摇尾乞怜。
师姐闯进来,将有些失控的颜姝拉开,泛着银光的刀的细腻的手掌里像是水滴一样划过,转瞬间就消失不见,颜姝伸开手掌,示意她手中空无一物。
失控的情绪被很好的掩饰,她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像是慵懒的狮子,看着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两个人,师姐毕竟是顾言之多年的同事兼上司,要是真的出事,还是会偏向顾言之那边,颜姝敲了敲桌面。
“既然师姐也在,不如一起聊聊?”
被开启的盒子里往外溢出着扬起的尘土,灰白色中显眼的金色物体无法被忽视,师姐见识过不少案件,几乎是第一眼就知道颜姝找上门的原因,那个猜想让她汗毛倒竖。
“不用。”顾言之整理好情绪,从师姐身后走出,看着颜姝,像是平日里那个不近人情的法医,又像是戴上面具的盗贼,整张脸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警局没有弄错,这是颜猷的骨灰,我亲眼看见的。”
颜姝几乎被气笑了,暗地握紧了拳头,打理漂亮的指甲卡进肉里。
“你亲眼看见的......?那你这双眼睛还不如挖出来喂狗。”
她伸手取出那块烧化的黄金,举起在顾言之面前,不知姓名的可怜人的骨灰在空中成了烟尘,或许沾染在衣角,或许坠落在地面。
“这枚黄金,是一枚钱币。”顾言之面不改色的接过,“是那天,我放进他口中的,祈祷他来生和平安乐。”
听上去虚假的腹稿,却偏偏没有办法将真相撕扯出。
骨灰没有办法验证DNA,顾言之一口咬定黄金的来源,她就知道,多心的狐狸即使被猎人抓住,也会抓住各种时机逃亡。
“顾言之,我哥知道你是个这么恶心的家伙吗?”她拍掉顾言之手中的黄金,被烧化凝固的不规则物体砸在地面上,颜姝脸上练虚伪的笑也挂不住,她凑近顾言之。
“他肯定不知道,否则怎么会一颗心全挂在你这种人身上。”
她哥哥口中常提起恋人,在颜猷的话语里,他的恋人温柔又强大;一根筋的哥哥从来没有想过会喜欢上第二个人,那时候,她和母亲是真的为颜猷高兴,早早扛起整个家的颜猷,或许终于找到了归处,可颜猷那短暂的幸福时光里,她们从没见到过顾言之的照片。
‘言之他不喜欢拍照。’
那时候,颜猷那样说,母亲或许没发现,但身为妹妹的颜姝发现了,她哥哥眼里的落寞。
一件事一旦察觉到了不一般的开端,那么往后种种,都不过是纸片糊成的墙。
轻轻一碰,就坍塌至尽。
在颜猷死亡后的一个月,花店联系上了她,那时候她浑浑噩噩的去到了花店,取到了三束鲜花,两束粉蔷薇,一束红玫瑰,是颜猷留下的,最后的礼物。
最后的情人节礼物。
那时候她想起葬礼上顾言之仓皇离开的身影,将那束玫瑰带回了家,直至花瓣枯萎凋谢,她也没有告诉顾言之。
他因公殉职的爱人,在死前预定好了情人节的礼物。
——
颜姝离开警局时,没有带走那个满是痕迹的骨灰盒,师姐叫住她的时候,黑色长发的女性只是淡漠的告诉她:
“是不是我的哥哥,我分的清。”
颜姝站在警局门外,叼起一只薄荷烟,像是魔法一样一个响指就能点燃,二十多岁的女性和她的哥哥眉眼相似,隔着烟雾,师姐恍惚间看见了颜猷的样子,但很快清醒过来。
“劳烦你告诉顾言之。”
颜姝呼出辛辣的气体,眼中神色暗沉。
“我这种玩魔术的人,一向对不合理的东西,不死不休。”
她撂下这句话,踩着高跟鞋离开,路上与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擦肩而过,那道士看上去浑浑噩噩的,却在擦身而过那一瞬间抓住了颜姝的手腕,摘下眼镜仔细看着她。
颜姝也悄悄握紧袖口的刀片。
“这位小姐,可要算上一卦?不准可不要钱~”道士像个老顽童,说着就掐着指头起了卦,“来来来,你我有缘,看老道给你算算姻缘。”
“不算姻缘。”颜姝看着眼前的人像是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有些跳脱罢了,总归今天这么一闹闹出不小的烦恼,不如就陪着花钱听个响。
“小姐不算姻缘?也是,如花美眷,情意天定,那小姐想算什么?”
“算我......兄妹缘分可有断。”
指间的薄荷烟已经燃尽,但颜姝仍旧是在道士闭目掐算的时候颤着手,让尼古丁麻痹着神经。
“诶哟?小姐这亲情缘还真是奇了。”那道士瞪着眼镜说。
颜姝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指间的烟落在青石砖块上。
“原是早就断的干净了,却不知怎么回事,像是又续上了。”
那道士看着神神叨叨的不靠谱的模样,却让颜姝心中那渺茫的希望,更亮了几分。
“这卦象老道也没见过,这样吧,来——”
道士递来一小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这东西,或许小姐是用得上的,但是切记,缘分若是强留,只余下孽果。”
道士见过太多人。
或许是人的劣根性吧,总是想着去挽留一些早已无缘的东西。
情爱也好、酒色也罢,人总是要用很久很久才能知道,什么东西留不住,什么东西要放手。
——
“诶哟?!道士我今天是什么运气,竟然连着碰见两个不一般的。”
几小时后,道士又抓住了刚下班准备赶回家的顾言之,手上拿着龟甲卦盘,活像是个江湖骗子,“先生眉目忧郁,可是要算一卦解解惑?”
顾言之看了他一眼,冷冷的打开自己的证件,明晃晃的徽章挂在上面。
“宣扬落后思想,或许你该和我进去聊聊。”
道士有些发怵的陪笑,却在顾言之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依旧锲而不舍的抓着人不放,在顾言之实在烦躁的想要挥开他时,却听见道士格外认真的告诉他。
“先生,人鬼终究是殊途啊,莫强求。”
像是被戳中心事,顾言之的动作僵住,像是变成石雕一般呆在原地。
他像是抓住了机会,反客为主死死抓住眼前突然出现的道士。
“你知道什么?”
不相信这世上有神乎其神的道法,顾言之更愿意相信,突然出现的人别有企图,就像那些影视剧里上演的桥段一样,道士的出现并不会是他的救赎,而是一切失控的开端。
“先生!冷静!”
道士也想不明白,他一个半身入黄土的人,怎么就被眼前看上去儒雅的年轻人当成了洪水猛兽,一下就扭着他想走回警局。
思想教育不说,别到时候还要罚钱蹲几天。
“诶诶诶,老道就是个干小本生意的,先生要是不乐意听,把我当个屁放了就是了,有话好说啊!”
眼看顾言之像是没有停手的样子,道士心一横,他也是正儿八经的道士,一身实打实的防身术只是不用,又不是他不会。
手腕就那么翻转几下子,就反制住顾言之。
“放开!”
“先生啊......老道我就是嘴贱,刚刚那些话别往心里去就是了。”
顾言之打量着眼前的道士,却不肯轻易罢休。
“谁告诉你的?”
若不是有人泄密,这道士为什么会找上他,是师姐吗?还是颜姝?
但道士摇了摇头,只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的眼睛告诉我的。”
道士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叠在一起,看着也越来越像只成了精的狐狸,“那些书本里常说的阴阳眼,世间是存在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看着顾言之身上黑气缠身,道士眯了眯眼,原以为是被鬼缠上的人,却没想到这人是这般反应,难不成——
是鬼被人缠着了?
“......你那句话,什么意思?”顾言之像是没那么激动了,看着眼前的道士。
人鬼殊途莫强求。
怎么看都不是句好批文,他好不容易才等到颜猷回来,凭什么所有人都在要他放手,颜姝是这样、师姐是这样,眼下连陌生的道士都这样说。
他和颜猷好不容易再续的缘,摇摇欲坠,却无人相信他们能回到从前。
“人鬼殊途啊,先生,无论过多少年,这事都变不得。”
道士松开手,理了理衣袍,摇了摇手中龟甲,铜钱在里面碰撞出响声,金属声就像是佛塔上的钟声,在日暮的时空下奏起。
啪嗒一声,铜钱落在地面上,道士抬眼看着手中的龟甲。
那上面无端的多出几条裂痕。
他将龟甲递到顾言之眼前,指着那条裂口。
“你看,这龟甲是我师傅传下来的,算过不知道多少人的命途,也有了快百年的时间,却在先生这折了。”
地面上的铜钱也一并翻到阴面。
“大凶之兆啊。”道士这样说。
顾言之垂眼,蹲下身捡起那两枚铜钱,放在掌心,沿着缝隙丢进龟甲中。
“这东西,我不信。”那双眼尾上扬的桃花眼里带着固执,“人的生死怎么能被几枚钱币定下,我不信。”
道士打量他几眼,终究明白。
顾言之和他遇见的许多人都一样,执念重到骨子里,连劝告也觉得刺耳。
这种人,说不通,也走不出来。
他递出今日第二个小纸包。
“那先生就去看看吧,人,是否胜得过天。”
“这是什么?”
“犀角香。”道士神色淡淡,“古书言,燃之,与鬼通。”(《异苑》)
——
白烟在昏暗的房间燃起,顾言之就在正中央等待着。
窗帘大开的夜晚,月光撒满了房间。
顾言之就那样看着,颜猷慢慢出现在他面前,就像是被神明眷顾的瞬间。
那个年轻的大队长,身后是皎洁的月光,二十五岁的颜猷再一次,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就那样出现,像是从前无数次,在警局门口等待他的样子。
“顾言之。”
颜猷的第一句话,就是他的名字。
脑海里排练了多少遍的台词都卡住在喉咙里,顾言之往前走去,没意识到眼睛的泪一滴滴的落下。
他的爱人,
好像真的回来了。
突然感觉我好养成系啊)大家看着我开文、更新、完结、再开文、签约、入V()
原来真人养成游戏竟是我自己(!)
我这段时间尽量日更吧,如果大家好奇我当天更不更可以去WB私信我(话说为什么没人来WB找我玩)
我想好修仙世界的小标了——《谁道故剑情深》,可能还有点纯古代元素,以及我上一篇完结文那种,和原作攻抢对象的剧情激情上线)
认清自己是狗血文作者的瞬间,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谁能想到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是写救赎文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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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腐烂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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