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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秘密

公交车到了光宁医院站,江意欣匆匆跟章心泓说了声再见,便下了车。这两天因为留下来补课,她到病房比往常晚了一个多小时。妈妈见到她额头涔出了汗,心疼地说道:“一意,你慢点,不差这点时间。”

“那不行,再晚一点,就打不到晚饭了。”江意欣说着,把书包一放,拿着饭盒直奔医院食堂。十五分钟后,她端着两盒饭菜回来了。把妈妈的病床摇起来一些后,她便开始给妈妈喂饭。妈妈得的是肝癌,食欲很差,体力也不行,尽管妈妈心疼江意欣,不要她喂,但是江意欣却每次都坚持不让妈妈动手,在她看来,妈妈只要能多保持一些体力,就能多陪自己一段时间。自从父亲走后,她和妈妈一直相依为命,本来一个人的工资还够母女俩的开销,但因为妈妈信守承诺,每个月都会给一心哥哥抚养费,所以,在妈妈生病后,母女俩的日子开始变得拮据起来。为了帮妈妈分担,自从妈妈住院以来,江意欣便在医院开始做起了护工。每天晚上跟妈妈用完晚饭,她便帮妈妈洗漱,然后趴在妈妈病床前做功课。等到妈妈睡着,她的功课做完,她便去别的楼层做两小时的护工,然后才悄悄回到妈妈的病床边,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去医院水房简单梳洗一下后,她便蜷在那张陪床用的折叠床上进入梦乡。这样的日子虽然苦,但她却很珍惜,因为医生告诉她,妈妈所剩的日子不多了。

第二天补完课,她照常去食堂打饭,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韩梓铭。韩梓铭的父亲是光宁医院的院长。韩梓铭坐车回到家后发现忘记带钥匙了,只能折回来找父亲拿钥匙。当他看见江意欣,本想叫她,但又好奇她为什么会在医院,便打算跟着她一探究竟。跟随打完饭的江意欣来到肿瘤科病房,他悄悄躲在门口看,发现了江意欣是在医院照顾自己病重的母亲,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没有想到江意欣瘦削的肩头居然承载着这么重的担子,而却还能在年级保持着如此优异的成绩。病房里面住着四个人,加上陪床的,他担心江意欣和她母亲不能好好休息,于是当晚便跟父亲提出要求,希望照顾一下自己的这位同学。韩院长听说了这个情况,也很关心,找护士问清楚病人家庭状况后,特批了一个单人间给江意欣的母亲,方便江意欣照顾母亲,也方便她复习功课。院领导们得知江意欣成绩优异,还在医院兼职护工,都很心疼这个孩子,商量了一下,还免除了一些她母亲的住院费用。江意欣从护士那里打听到是院领导门特批的,便专程跑去院长办公室表示感谢。韩院长打量着面前这个长得特别清丽的女孩,不禁感叹着命运的不公。

“江意欣,是吧?我是韩梓铭的父亲。”

江意欣一下明白了为什么母亲突然被转去了单人病房。虽然她不清楚院长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但想来肯定和韩梓铭脱不了关系。她微微点了一下头,“是的,院长。”犹豫片刻,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她向院长鞠了一躬,说了句“谢谢您的照顾”便转身退出了院长办公室。

第二天,江意欣一直想找机会跟韩梓铭道谢,无奈一整天旁边都是同学。一直到了最后一节体锻课,同学们自由活动了,她才鼓起勇气向正准备打羽毛球的韩梓铭走去。

“韩梓铭,谢谢你!”

韩梓铭见江意欣主动跑来跟自己说话,紧张地舌头打结。“不……不客气。“

你是怎么知道我妈妈住院的事情的?”江意欣小声问道。

“我是碰巧去找我爸爸,看到你在医院。”

江意欣低头不语,半晌,她终于抬起了头,“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保密?”不知道为什么,江意欣并不想让自己和母亲成为班里同学议论的话题。自从一心哥哥的父亲被自己“害死”后,她总是活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又做错事情连累母亲,也生怕这段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往事被别的同学知道。

“好,你放心,我谁都不说。”韩梓铭见江意欣抿着嘴,一脸担心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自从见到江意欣的第一天起,他就被这个女孩深深地吸引住了。这无意中发现的秘密,更让他对江意欣生出一种莫名的心痛。

他俩的对话尽管没有被人听见,却被在一旁运球的章心泓注意到了。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江意欣主动跑去找韩梓铭,而且带着一脸殷切的表情注视着他。“哼!居然会主动找韩梓铭说话,”他突然觉得超级不爽,把球狠狠朝地上砸去,反弹起来的球砸到了宋雯身上,她捡起球追着章心泓砸了回去。

体锻课结束,同学们纷纷整理书包回家。江意欣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等章心泓给她补数学。章心泓背着自己的英文单词,半晌没有说一句话。江意欣拿不定主意今天究竟他给不给自己补课,犹豫了一下,她起身开始整理书包。

“坐下!”她听到旁边的人出了声,手中整理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你能主动跟韩梓铭说话,就不能主动问我今天为什么还不开始补课吗?”章心泓愤愤然道。

没想到自己跟韩梓铭之间的对话被章心泓注意到了,江意欣脸上一红,心里不由一紧。“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不明白自己怎么惹到章心泓了,江意欣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见江意欣低着头不说话,章心泓心软了,嘴里却不饶人,“抓紧点,开始补课。”说完,他甩了两张试卷给江意欣。江意欣看到章心泓不太友善的动作,觉得很委屈,不知不觉眼眶就湿润了。一边做着题目,一边眼泪还不争气地滴在了试卷上。

这一天,补完课后的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向车站走去,江意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章心泓生气,却知道是因为自己,而他给她补课耽误了时间,江意欣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偏偏自己还让他不高兴了,她觉得心里委屈,在车上一直憋着眼泪。章心泓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望着她的侧颜,看到她差一点夺眶而出的眼泪,心里也不是滋味,责怪自己为什么那么小心眼,却又傲娇着不肯低头安慰她。

晚上,章心泓想着自己今天惹哭了江意欣,后悔得睡不着。江意欣这边也下定了决心,不再留下补课了。

第二天,放学铃声一响,江意欣果断地起身,轻轻跟章心泓说了声“明天见”,转身便走出教室。章心泓本想去拉她,却在伸不伸手的犹豫之间,让她溜出了教室。

“哎,章心泓,你是不是惹到江意欣了?”不知什么时候,宋雯出现在他面前,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打抱不平的神态。“你要是敢欺负江意欣,我对你可不客气!”宋雯威胁他道。

“谁说章心泓欺负江意欣了?”凌婉一下子跳到宋雯面前,不甘示弱地维护着章心泓。“他给她补数学,她不知道感恩,还要生气,真是没良心!”

“你这是嫉妒江意欣!”宋雯指着凌婉的鼻子骂道。

“哎,好了好了,不要吵架。”李渤和付亚龙连忙跳出来劝架,他们可不想让自己的好哥们惹上麻烦。

章心泓本来心里就不是滋味,见两个女生围着他吵,更觉得心烦,拿起书包就离开了教室,他要去追赶江意欣,虽然他不知道追上了要说什么,但他知道不确认好她情绪没事,他会失眠。

走到车站,他看见了江意欣,而她也注意到了尾随而来的章心泓。为了避免尴尬,江意欣在候车亭里坐了下来,想等下一班车子再上。章心泓很清楚她是故意在躲他,想了想,他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咳……”清了一下嗓子,他开口了。

“江意欣,对不起,我不该莫名其妙冲你发火。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反正看到你主动跟韩梓铭说话,我就很不舒服。”章心泓盯着江意欣看。他不知道江意欣会如何解读自己的这段话,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知道,自己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这个同桌,他不想把自己莫名其妙产生的醋意怪到她的头上。

江意欣听了这番话,果然心里一紧。倒底是女孩,成熟得早,她下意识得避开了章心泓的视线,脸却烫得让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没关系,我没有生气,你不用多想。我很感谢你这两天为我补课,不过我想还是不要耽误你的时间了,万一……万一我影响了你的高考成绩,我会很不安的。”

抬头看了看正驶入站的公交车,江意欣说道:“对不起,我要先走了。”她没有给章心泓多余的思考时间,赶在车门关闭的瞬间跳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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