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黎修白打了个响指，一份合同凭空出现。
他将合同缓缓推到王佳佳面前，“若是你没什么意见，在上面签下你的名字。”
“在遗愿完成之后，你身体里的愿力会被主动抽取，放心，不会伤害你自己本身。”
合同上的条约很简单，王佳佳咬了咬唇，慎重写下自己的名字。
落笔完成的那一刹那，合同发出微微白光，直接消失。
“放心，这个合约对我们双方都有约束力。”黎修白轻轻将手中杯子放在桌子上，“后续事情，我会和你联系。”
“谢谢你，黎先生。”王佳佳露出感激的目光，有些局促地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扰黎先生了。”
黎修白微微抬眼，“王小姐有想过，要将凶手绳之于法吗？”
本来已经站起来的王佳佳浑身颤抖了下，肉眼可见的僵硬，她低着头，“我……我……”
黎修白察觉到有些不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王小姐有难言之隐？”
“黎先生。”王佳佳仓惶抬头，眼里都是纠结害怕，“如果让警察找到杀害我的凶手，那我爷爷是不是就会知道了？”
“是。”黎修白沉默了下，“你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每日在警局枯坐，就想知道，到底谁才是杀死你的凶手。”
王佳佳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晃动了下，“你说，我爷爷每日都去警局？”
不是寿终安寝的鬼死了之后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所以就算王佳佳想去见一见爷爷，也根本不知道回家的路。
只要想到家里，她脑子就会自动成为一团浆糊，好像有什么屏蔽了她的感知。
她试过很多次，都没有办法找到回家的路。
警察局她倒是知道在哪，因为警察局是他们这些鬼魂进去不了的地方，那个地方异常地显眼。
当人的时候不觉得，但是做了鬼之后，警局那耀眼的光芒几乎能让所有的鬼眼睛刺瞎。
所以一般情况下，鬼魂，特别像她这种新鬼魂，根本不敢靠近警察局。
就连那些老鬼，没事也不会去警察局乱晃，害怕那刺眼的光芒伤害到他们。
只是想到爷爷就在警察局，王佳佳顿时有些急，她也顾不得警局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黎先生，是不是我到了警局就能见到我爷爷了？”
黎修白沉默了下，“你没办法进到警局里面，我会帮你完成遗愿，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你爷爷。”
“真的吗？”王佳佳刚才都忘记遗愿的事情，听到黎修白这么说，才想起来之前黎修白好像说了可以完成遗愿。
这让躁动的她冷静了不少。
王佳佳一脸愁容，“黎先生，我爷爷真的每日都在警局里面待着吗？”
“是。”黎修白看着王佳佳，并没有再进行劝说，“老人家只想知道自己孙女被杀的原因，到底被谁杀死，所以每日在警局看着。”
“只是警察那边暂时没什么进展，他只能每早去，每晚归。”
王佳佳咬着嘴唇，爷爷身体不好，这样身体怎么可能吃消？
都不用问，她都能知道，在警局一待待一天，爷爷肯定不舍得吃，很大的可能就是买点馒头啃。
泪水迅速蓄满眼眶。
“爷爷……”王佳佳哽咽，“可是我害怕爷爷知道这个消息，更加难过。”
黎修白沉默了下，轻声开口，“若是让凶手逍遥法外，可能你爷爷，会一辈子生活在自责里。”
“有时候真相就算让人伤心，也好过被欺瞒。”
“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没有一辈子都能隐藏住的秘密，总有一些蛛丝马迹会流露出来。
死人，也会说话，也会申冤。
“铃——”
“你好，这里是云城警局刑警支队。”
接线员匆匆挂了电话，快步跑向队长办公室，“徐队，我们接到举报，说有人发现了王佳佳案件的杀人凶器。”
“什么！”在队长办公室的两个人同时站起来，“在哪？”
王老汉再次准时到警局报到，他熟练的将自己的布袋子放在椅子上，又颤颤巍巍地去敲刑警队的门，“警官，杀害我家孙女的凶手找到了吗？”
以往这个时候，一般都是出来一个队员一脸歉意地说：“还没有，大爷您要不先回去，我们有消息会通知您过来的。”
王老汉都习惯了，但还是在警局一坐就是一天，一直到晚上警察都下班了他才离开。
但是今天他这样问，一个办公室的警员都有些沉默。
经常和王老汉说话的那个警员站起来，“大爷，凶手，我们找到了，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王老汉瞪大眼睛，颤抖着声音，带了不可置信，声音也变得有些高扬，“找到了？”
“警察同志，真的找到了吗？杀了我孙女的凶手，真的找到了吗？”
王老汉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些日子他等的都有些绝望，却没想到这次问，居然听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他擦了擦有些浑浊的眼睛，紧紧抓住警员的胳膊，声音听上去有点用力，“警察同志，凶手到底是谁？”
“我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要杀了我们家佳佳，她那么懂事，还那么年轻，甚至还没结婚，还是个小姑娘……”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她……”
“哪怕是杀了我这个糟老头子，我都活够了，为什么要杀我孙女？”
泪水爬满了王老汉那充满沟壑的脸庞，他手在颤抖，想到年纪轻轻就已经死了的孙女，心里像是被割了一刀一样。
警队的人都有些沉默，他们只要想到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是被谁杀死的，都没办法和王老汉开口。
但是作为家属，王老汉有知情权，他有权利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大爷，您坐这里。”警员扶着王老汉坐在位置上，踌躇了一下，这才开口，“凶手我们虽然找到了，但是您做好心理准备。”
王老汉泪眼朦胧地看着警员，模糊的看到警员脸上的不忍，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直勾勾地盯着警员，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警官，到底是谁？”
“王高远。”
“谁？”王老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抖着手，身子晃动了下，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谁？”
“王高远。”警员又重复了一遍。
王老汉眼前一黑，整个人撅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两只眼睛有些无神，还没从刚才的冲击里出来。
“大爷，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行我们送您去医院？”
警员在旁边帮忙涂着风油精，手里拿着扇子给他扇着，害怕他有什么闪失。
要是在警局里面出了事情，他们也有责任。
王老汉撑着扶手起来，声音发紧，“警察同志，我能见见王高远吗？”
警员有些为难，这有些不合规矩。
“警察同志，求求你，我想见见王高远。”王老汉颤颤巍巍地要跪下，“我想见见他。”
“大爷，您别这样。”警员有些为难，“我只能帮您问下，能不能见，我需要请示一下。”
“麻烦你了。”王老汉佝偻着背，身体几乎蜷缩在一起。
他没有等太久，很快警员就大步回来，“大爷，我们队长说，可以见一下，正好王高远现在还在我们这里羁押，还没转移走。”
若是人被转移走了，那是真没办法。
王老汉跟着警员到了警局的地下。
警局地下一进去就是铁栏杆，这里是暂时羁押犯人的地方。
犯人在这里不会待太长时间，基本手续做完，会转移出去。
若是王老汉下午过来，可能人就转移走了。
王高远被关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面，他的神情有些呆滞。
听到响动，他转过头来，看到王老汉的身影，红了眼眶。
王老汉看到王高远的一瞬间，脑袋一下子就嗡的一声，几乎听不到声音。
他抓住铁栅栏，声音中带着嘶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佳佳？”
“你个畜生！那是你亲侄女！亲侄女啊！”
泪水模糊了双眼，王老汉觉得自己头晕眼花，他狠狠地拍着铁栅栏，“你个畜生！佳佳还是个小丫头，那是你哥唯一的血脉，你怎么能杀了她！”
王高远原本坐着闷不吭声，听到王老汉的咒骂，瞬间暴起，只是他的手和脚都是带着铁链，哗啦啦的响声格外刺耳。
“你问我为什么？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要不是你非要把拆迁款分给那个野丫头，我怎么会杀了她？”
“好好的日子过得不好吗？凭什么一个要嫁出去的小丫头片子也能得到拆迁款？”
“要不是你多此一举非要把钱分给她，我也不会动这个心思。”
王老汉震惊地看着王高远，手一直在颤抖，“你……你就因为那点钱，把你亲侄女给杀了？”
他现在就像吃了苦瓜一样，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萎靡，“你真是个畜生，那钱，我本来要分给佳佳一部分，但是她拒绝了，她说让我留着钱养老。”
“她还说，将来她自己能够赚很多的钱，不要我的钱，让我留着钱以防万一。”
王老汉的表情激动起来，“你真是畜生啊！我还没死呢！佳佳都知道让我留钱养老，你却肖想那个钱！你拿的还不够多吗？”
“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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