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作業的最後期限確實就在眼前了,但卿梓雲卻還是莫名地無法集中精神。之前厲曉楠在的時候她還能稍微賴賴那個嘴賤的室友,可現在她不在了,自己卻還是無法集中精神,這就讓卿梓雲再也沒有藉口逃避下去了。
【總覺得靜不下心來畫啊……】卿梓雲再次將鉛筆丟進筆袋後,不知第幾次地揉亂了自己的頭髮,【可是今天再不畫完的話,就真的趕不上交作業的時間了……】
“你看上去好像很苦惱的樣子,還好嗎?”熟悉的聲音忽然出現在卿梓雲的身邊,伴隨的是一股清涼的舒適感,將卿梓雲內心的凌亂打散了幾分。
卿梓雲稍稍回頭,便發現不知何時回來的蕭映雪正拿著一罐冒著冷氣的汽水站在她的身後,臉上掛著一絲和煦的笑意,如拂過湖面的春風般令卿梓雲的心開出五顏六色的花海。
“嘛,如果我說我現在很不好,你也沒辦法幫我做作業吧。”卿梓雲苦笑著,接過了指了指那張剛剛厲曉楠還在用的露營椅說,“就這麼站著挺累的,要坐會嗎?”
“好啊。”蕭映雪微微頷首,從善如流地坐在了那張露營椅上,打開了厲曉楠硬塞給她的那本《飄》。
看著蕭映雪這般不同尋常的狀態,卿梓雲挑了挑眉,問:“怎麼,阿楠那個傻子又給你塞書了?”
“嗯。”蕭映雪舉起了手中的書,讓她可以看清書本的封面,“她讓我好好讀一下,還說什麼來著,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聽這句話,卿梓雲就知道她的損友肯定是發現了什麼。只是卿梓雲很清楚,按厲曉楠的性子,不愛親近別人的她提了這麼一句並給了一本書,其實就已經是對她們兩人關係的最大助攻了。
【那個面冷心熱的傢伙能做到這一步也確實難為她了。】
卿梓雲深深歎了口氣後,認命般拿起鉛筆,繼續面對著讓她痛苦不已的寫生作業。不過,儘管距離不算太近,蕭映雪還是聽到了卿梓雲的歎息聲。她向卿梓雲投去了有些疑惑和擔心的眼光,問:“梓雲?你還好嗎?”
“還好啦,只是被作業折磨得有些累而已。”無奈地卿梓雲喝了一口汽水後,任由自己的身體摔進露營椅中。
對一個畫家來說,突如其來的靈感有時就是最重要的破局,只是這個靈感在苦惱的卿梓雲等了好幾天之後,卻還是沒有到來。她四處環顧著尋求靈感卻絲毫沒有寸進,然後在不知第幾次將自己的頭髮揉得亂七八糟之後,不經意間和微笑著看向她的蕭映雪四目相對。
在蕭映雪略帶笑意的溫柔注視下,卿梓雲的臉變得像是被太陽曬過一樣,微微地紅潤中帶著些許的濕潤。受不了被這種溫柔目光注視的卿梓雲率先移開目光,卻在看向蕭映雪身旁的湖面時頓生靈感。手中的鉛筆在不可抑製的靈感下飛快動作著,沙沙,沙沙,鉛色在白紙上暈染出一片素雅但充滿詩意的畫面。
隨著鉛筆的更換,陽光灑落樹影間,映照著樹下正在閱讀的修長人影,與波光粼粼的湖面一道,在紙上描繪出一片極富詩意的畫面。而忘我地畫著畫的卿梓雲,直到完成之後才後知後覺自己描繪了一副怎樣的光景。
看著面前的風光,看著紙上的畫面,卿梓雲本就微紅的臉頰像極了逐漸熟透的番茄。原本想要用微涼的汽水讓自己冷卻下來,卻因為灌了兩口後猛地想起購買它的人是誰而令狀態更加糟糕。
“梓雲,你還好嗎?你的臉怎麼忽然這麼紅了?”看著面前的人不斷地扇著自己的臉,有些擔心的蕭映雪合上書本,從露營椅上站了起來。
“不……不用過來!我沒事!!”看到蕭映雪想要走過來的樣子,卿梓雲嚇得連忙將畫扯下來,“我只是稍微被曬得熱過頭了而已,嗯。”
如果是厲曉楠的話,大概已經聽出來了損友話裡的顫抖,但顯然,蕭映雪並沒有這樣的能力。聽到卿梓雲的話後,蕭映雪還真的坐回去了,儘管看向卿梓雲的眼中還多少有些擔憂:“真的沒有關係嗎?”
“沒事,真的。”卿梓雲故作鎮定的說。
只是,聽著像是有人在激烈打架子鼓般的快節奏心跳,卿梓雲清楚,她一點都不好。她可以確定自己陷在面前的這個人身上了,儘管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陷進去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她些什麼,但不管是在她面前動不動就變紅的臉,還是過快的心跳,以及想要更加接近她的衝動都在提醒卿梓雲,她喜歡上了面前這個在異國他鄉認識了不過數月的女人。
“蕭映雪,我問你個問題哦。”
“嗯?”聽到卿梓雲的呼喚後,蕭映雪從書中抬起頭,但在畫架的阻擋下她無法觀察到卿梓雲的臉色,“怎麼了?”
“有興趣和我做個約定嗎?”卿梓雲從未想過,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居然有一天會為了做一個約定而聲音顫抖,但她覺得,這是她目前為止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什麼約定?”蕭映雪好奇地問。
“如果五年後,我們都沒有談戀愛的話,要不我們試試?”
卿梓雲斟酌著提出約定的時候,她的心跳比搖滾演唱會的低音炮還要吵上幾分。她知道這個要求可能會被拒絕,但以她現在的小腦袋,她能想到的也只有這種方法,可以讓自己稍微有些機會與對面的人有些許關係了。
“試試什麼?”蕭映雪疑惑地問。
“就,試試在一起談戀愛?”卿梓雲第一次覺得面前這個人實在是木頭得過分,令她恨不得將這個木頭腦袋敲開看看裡面是不是實心的。“你想,我們現在需要專注學業,我們也還沒實現經濟自主,對感情其實也是一知半解,既然這樣,不如都給大家一些其他成長的空間,等五年後我們都成熟了,到時候我們還沒有談戀愛的話,就再試試?”
“好啊。”
明明蕭映雪也理解不了,為什麼她會嘴巴比腦子快地先答應了這個要求,但話已經說出去了,再說剛剛只是腦抽好像也不是很合適。而且……
而且答應了卿梓雲之後,她總感覺自己的心跳忽然變快了。這種無法用公式和邏輯推導的結果她卻沒有太排斥的感覺,尤其是給與她這個結果的人是卿梓雲,甚至讓她覺得這樣的狀態……好像還不錯。
“謝謝,那我先回去咯,你可以繼續在這裡看書的,反正露營椅我之後再找你要吧。”卿梓雲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收拾著自己的畫具,“再不回去掃描交作業,我怕來不及交作業。”
“哦……哦,好啊。”儘管蕭映雪有些疑惑,美術科的作業怎麼就緊急到非得今天掃描不可,但出於尊重她並沒有追問,也沒有追上去。但她不知道,這也令她成功錯過了整張臉和耳朵都紅得能滴出血的、卿梓雲超絕害羞的表情。
而找到機會順利地溜回宿舍的卿梓雲,在打開門後看到的卻是她在不久前才打完嘴仗的損友。
“回來了?”聽到門打開的聲音後厲曉楠抬起頭,看到的卻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紅臉狀態卿梓雲。她挑了挑眉,看著連關門都關了好幾次才關得上的卿梓雲問:“那個傻子跟你表白了?”
“沒……沒有!”聽到表白兩字的卿梓雲像極了一隻被踩到尾巴的小奶貓,蹦跳著向攻擊她的人張牙舞爪,可愛且毫無殺傷力,“我,我們才沒有交往!!”
“你這反應明顯是有點事的。”厲曉楠隨手抽過桌面上的一張紙墊在書裡,然後“啪”地合上了書本,“說吧,什麼事?”
“就……就只是,我跟她做了一個五年之約……就,如果五年後……五年後我們都沒有談戀愛的話,那,那我們就試試……”
儘管卿梓雲的話有些結巴,但沒有妨礙厲曉楠抓住了話裡的核心意思。她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盯著卿梓雲的表情也從迷惑變成夾雜著憐憫、不解和同情的視線。
“你幹嘛要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我啊!!”和厲曉楠做了好幾年相愛相殺的舍友,卿梓雲對她這樣的眼神自是再熟悉不過,而正因熟悉,才讓好不容易安定一些的卿梓雲再次氣得跳腳,“你是覺得我這個約定有什麼問題是嗎???”
“不是覺得,是本來就有問題吧。”厲曉楠送給了卿梓雲一個相當大的白眼後,再次打開了書本,“先不說五年時間可以改變足夠多的事情,包括人心,你說說哪家腦子正常的好人會做這種神經一樣的約定啊?”
“可,可她就做了啊!”被厲曉楠一頓痛批之後,卿梓雲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了問題,但這件事情就像是每一步都不正確、但它就是成功了的西米露般,詭異且荒誕,令卿梓雲壓根沒找出問題出在了哪里,“我反正是有自信可以做到這個五年之約的哦?”
“嗨,是是是,你能那你就繼續做,反正我是不會攔你的,頂多就是等你摔得快死的時候給你急救一下。”厲曉楠一邊說,一邊翻過書本的最後一頁,“不過既然你都做了這種決定,那你還是想一下回去之後要怎麼搞定你的學業和就業問題吧,別五年還沒到,你就已經落魄到要找那個人包養你。”
“呸呸呸!!晦氣!!”卿梓雲罵罵咧咧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整理起了自己的畫具。看著這樣的卿梓雲,厲曉楠深深地嘆了口氣後,合上了手中的書本。隨著書本的合上,書本的名稱也得以窺見。
那是一本《權力的四十八條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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