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政权？”洛渊冷哼一声，“你让我的研究所给你当傀儡？”
“洛先生，怎么能这么说呢？”尹黎嵩笑着站起来搭他的肩膀，“你知道，医学部就算再怎么扩大，都没办法直接覆盖分析库的所有工作，而且我的人也做不了相关的工作。我们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我要武装。”洛渊淡淡开口。
“三个月之内，我要一百二十架大型星舰，每架星舰都要配备军方最高规格武装星舰百分之六十的武器装备，要最好的动力系统。”
“好。”尹黎嵩倒是答应得爽快，“但是那么多星舰不可能一下全部到齐，宽限一下，五个月。”
洛渊：“百分之六十五。”
“可以。”尹黎嵩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不急。”洛渊回答。
“刚才新闻说反星际系统还在和军方对峙。你怎么看。”
“和我没关系。”
“那我走了。”尹黎嵩见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打算走，“等一切都办妥了我会和你通讯。”
“嗯。”
送走了尹黎嵩，洛渊考虑了一下，把行程定在了半个月之后。
这半个月里他没什么要做的事情，除了远程安排一下工作，就是在黎泊星上乱逛。外面的商业街他去逛了五次，只有一次买了东西，是一种外表平平但味道古怪的巧克力，售卖机器建议他搭配一杯热可可，搭在一起之后却发现味道更奇怪。
尹黎嵩和尹楠都有工作，没有选择在这儿久留，很早就搭乘医学部的飞船回去了。倒是监狱长在这儿留了很久。
“吃饭？”洛渊挑眉，“和谁？”
“商业是黎泊星第一发达的产业，第二发达的就是教育。最有名的大学就是黎泊财经学院，最近财政部负责人要来这儿开讲座，您可能有兴趣。”
“你把财政部的人引荐给我干什么？”洛渊想起来那位负责人就是代表星际系统发言的那位亚麻色头发的女士。
研究工作很多时候都需要财政部拨款，研究所的建立少不了财政部的帮助。但鉴于财政部负责人是一位很正派的人士，他从没想过把她作为一个突破口。
“您想多了，我可没有引荐的意思。”监狱长摆摆手，一副轻松的样子耸了耸肩，“她在做财政部负责人之前在黎泊星财经学院做学院长，算是我的老师。知道她要来这边，我当然要表示一下。”
星际系统的教育分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两个阶段一共十五年。其他的相关事项洛渊了解的不多，但是每个实验品在通过所有测试之后，会在系统给出的一系列职业评估结果里选一个，然后就被分派到不同行星上的学院进行为期十年的学习，之后可以选择继续深造或者直接到系统的各大机构任职。
这算是一个实验品为数不多可以自主选择自身命运的机会。
“什么时候？”
“现在马上。”
“？”
“我也是突然知道这个消息，猜测您可能会感兴趣。”监狱长礼貌笑笑。
现在两个人坐在餐厅里。
洛渊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来过这种地方了，一时间竟然感觉有些别扭。
没过多长时间，一个人进了门。她穿着一件香槟色的正装，亚麻色头发松弛地搭在肩头，步伐不紧不慢，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深绿色的眼睛看向这边时，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久等了，我迟到了吗？”
“付老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监狱长热情地站起身和她拥抱了一下。
女人迟疑了一下，从事外交工作的人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后才同样道：“好久不见。”
“你好。”洛渊也起身，“我是洛渊。”
“我是付南斯。你好。”她不可能不知道洛渊是谁，不过只是礼貌地向他微微颔首。
“您来黎泊星一路辛苦了，一会儿吃完饭我送您去财经学院吧，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在里面逛逛，您应该也很久没有回去了吧。”监狱长开口。
付南斯搅拌咖啡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才回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现在是在做星际监狱的典狱长吧，事业有成、工作繁忙，就没必要特地腾出时间陪我了。”
“付老师太见外了。”
付南斯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就陷入了沉默。洛渊其实不认为自己和付南斯有什么好说的，说多了反而暴露自己的目的，让对方抓住什么把柄。
不过，或许这个氛围让付南斯有点儿尴尬，她主动和洛渊搭话：“洛先生也在黎泊星，是有公务吗？”
“没有，只是我最近没什么事情可做，朋友建议我来这儿休息放松一下。能和您见面，也算是巧合了。”洛渊回答，“其实我到黎泊星之后就想约您见一面了。只不过我之前还在新闻报道里看到您的外交发言，觉得您工作很忙。只好等到局势稳定一些再说了。”
付南斯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之前在尹长官在会议上提出要重建研究所，领导人没有明确表态，让我心里一直很不安。您和领导人都要处理对外事务，我想知道他怎么看。”
监狱长啜饮了一口咖啡，似乎有点看热闹的意思，付南斯则道：“您做自己的事就好，为什么会觉得不安？”
“我担心本来没有发生的事情因为流言变成真的。”
“那您尽管放心。领导人很明智，流言都会不攻自破的。”
洛渊“是啊。就算我真的想再建立一个研究所，也缺少财政支持，只能停留在幻想层面而已。”
绿眸里的神色闪烁了一下：“如果我愿意支持您，您就会那么做吗？”
“星际系统目前正处于秩序平稳的状态，我没有必要打破。”
付南斯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两个人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监狱长才又开口：“两位说的都口渴了吧，先吃东西吧，不然餐厅就变成会议厅了。”
付南斯接话：“这家餐厅口味不错，你的品味很好。”
“付老师都还没吃，光看卖相就这么肯定它的口味会不错吗？”监狱长一手支着下巴发问。
“确实，光看表面的一点东西还是太肤浅了，还需要深入了解，才能做决定。”她的眸光若有若无地偏转了一下，绿色的阴影落在洛渊的盘子上一瞬。
“是是是，付老师说的太对了。”
这儿的食物味道确实很好，席间没有人说话，洛渊也在认真吃饭。
吃完饭，付南斯擦拭了一下唇边并不存在的残渣，开口道：“洛先生，我能问一下您的通讯号吗？以后您有事找我也不用像今天这样碰运气了。”
洛渊点头：“好。我还有事，就不继续打扰两位了。”
监狱长笑笑：“怎么是打扰呢？就是因为您在，这顿饭才吃得有滋味。”
洛渊没有回应他的恭维，又和付南斯礼貌地微笑一下，就离开了。
五个月之后。
“我说到做到，一百二十艘武装星舰，一艘都不少。”在白鹭α的对接港口，尹黎嵩从身后拍了拍洛渊的肩膀，“还满意吗？”
“还可以。”洛渊点头。
“那就好。你那些缺的实验设备呢？需不需要我从医学部给你调一些过来？”
“你会白白给我调仪器？”洛渊回头看了他一眼。
“医学部本来就不是以药物研究为主的机构，医疗机器够用就行。实验设备花大价钱买回来，留着也是留着，还不如物尽其用。”
洛渊道：“实验设备我会想办法。从医学部调太明目张胆。”
尹黎嵩：“连星舰这种东西我都给你送来了，你觉得一点实验设备我会没办法吗？”
洛渊：“你想多了，我没有质疑你的能力，只是不相信你会那么好心而已。”
尹黎嵩：“……你还不如质疑我的能力。”
“实验设备暂时没那么着急。你不是在忙选举的事情？恐怕也没有闲工夫干这些。”
尹黎嵩解释：“那些人不但挟持了星球，还派人在各大民用商用航道上无差别轰炸。那些原本各大小行星上的人都因为这个没办法到场，选举无限期延后了。”
选举虽然被延后了，但投票系统没有关闭，候选人的支持率数据依然在实时变化，洛渊最近有点忙，还没来得及细看。
“星舰我收到了。”
“那我走了，一切顺利。”
“谢谢。”
白鹭α里面很空，只有一些被筛选出来还可以继续使用的实验设备，都被分门别类地规整好了。有几个之前研究所的研究员正在忙着整理，见到洛渊，就和他问好。
“洛长官。”加西亚的声音打断了洛渊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慢慢收回思绪：“怎么了？”
“人已经全部到齐了。空间站的布置基本没有变，您的办公室也还和原来的位置一样。”在长廊里，洛渊一边走，加西亚一边跟他汇报。
“我知道了。从分析库脱离，大家都还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和工作氛围，需要一个转变的过程。”洛渊环视四周，“那支药剂怎么样了？”
“药剂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仿制品，但……我们缺少临床试验的病例，所以一直没办法把实验继续推行下去。”
“一会儿把药剂拿到我的办公室，我看一下。”
“好。”
突然，一个穿着常服的身影匆匆向这边走过来，撞上了洛渊。
那个人打了个趔趄，加西亚扶了他一把才勉强站稳，一站稳就开口问：“你们好，请问你们知道这里的负责人在哪儿吗？”
这个男人看上去很年轻，至于洛渊为什么会在这个基本看不出年龄的时代突然想到“年轻”这个形容词，大概是因为他莽撞的行事风格实在不像一个摸爬滚打已久的人。
“你有事？”洛渊问。
“我……我是从白鹭星来的，我本来是想到系统工作的，但是我家人不让，选举又延期了，我就自己开飞船来了。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开飞船离开大气层，但是能源不够了，只能停在这儿。”他急促地解释，“请问这里是哪个机构？我看这里有很多实验仪器，是做科学研究的吗？刚好，我的高等教育读的就是生物学，是在白鹭星最好的学院读的。”
洛渊问：“这里是研究所，研究的是基因领域的技术。”
他听完反而更兴奋了：“啊……好高级。我参与过很多白鹭星的生物实验项目，但那些地方的实验器材和资源都太少了。”
白鹭星是一个有些偏远的小行星，发展状况一般，是那种只要不提就会被遗忘掉的地方。
洛渊看了他一会儿，久到那个年轻男人开始怀疑自己的行为举止是否不太得体的时候，灰眼睛的人开口：“跟我来。”
年轻男人跟在他身后，走出一段距离，才听见那个人再次开口：“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应聘的，是一个星际系统的非法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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