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上,充斥着小孩的打闹声和大人们嗑瓜子的声音,刘妈妈和樊妈妈谈着闲天,因为两家是邻居,所以关系也很好。
“你看我这身衣服,漂亮吧?昨天逛街的时候还买一送一呢!”
刘妈妈在一旁附和道:“是挺好的,比我这件要好。我这件衣服花了400,远不比你那件好看呢!”
大人们就是这么喜欢攀比呢。
突然有声音在一旁说道:“哪里好看了?像个寿衣。”
两位妈妈回头一看,是樊博文。
“死樊博文,作业写完没就在这里顶撞?我平时都白教你了?”
樊妈妈发怒,叫樊博文跪在地上,拿着根藤条就要抽他,还是刘大庆出来阻挠,“那个……阿姨,樊博文也只是说着玩的。”
樊妈妈还是生气,便叫樊博文在门口站着,樊博文把碗筷摔在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刘大庆也跟着站起来,“我陪他站吧。”
站在门口,两人相视一笑,刘大庆比了一个大拇指。
刘大庆仔细看着,樊博文说的没错,就是像一件寿衣,不知道那些大人们怎么这么不喜欢有人指出他们的错误呢。
小的时候,妈妈总是不喜欢笑,整天板着个脸,我想我日后的苦瓜脸就是由她继承而来的。
我多希望她能笑下,明明我没有做错什么。
她对我最大的消遣就是带我去那些亲戚家玩。无聊,我每次看到那个总是皱着眉头,对着我总是一脸不耐烦的女人,心里都会难受。
如果我没有出生,她是不是就能扬起笑容?
但事实却相反,她是非常希望我出生的。因为我是个男的,即使被人侵犯,也是个——具有传承她后代重任的——一个男的。
大姨是很讨厌我的,或者说是瞧不起我爸爸从而把这分瞧不起转移到了我身上。
我确实不是那种喜欢
每次都会这么对我说,“叫‘阿姨’知道吗!”
不懂为什么要这么毕恭毕敬,如果真的不尊重人,叫与不叫都没用的吧。
我肯定是不会叫,我实在不懂这个社会的运行法则。
“好啊!你这个温杀的东西!”只见她举起一个竹条就要抽我,我就一直跑。
“不叫!不叫!就不叫嘛!”我小心说着。我那小心的歇斯底里换来的是妈妈更加凶的打骂。
那些亲戚都会笑我,至于在笑什么我总是不懂。我也很讨厌他们的笑。
那个阿姨很不开心,“跟个猫一样的你!”对于其他的孩子,这些形式主义的大人喜欢他们那虚假的礼貌,但我却不屑一顾。
刘大庆照常靠着窗边,看着窗外的夕阳,越来越觉得,夕阳是液体一样,流云是那个锅里的蛋花。显得窗外的人群,又吵,又让人
本来是要交班费的,还是等老师来收再交钱吧,刘大庆这么想着。
今天早上又跟妈妈大吵了一架,到现在气还没有消呢。
明明这么不想去学校,还逼着我去,妈妈气得拿板凳砸我的的时候,她的眼睛是那么的可怕。
“刘大庆,趴在桌上干嘛呢?”刘大庆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一张凶神恶煞的胖脸就呈现在他面前。
“没……没干嘛。”
“哎呀,别脸红嘛。我又不是来找你聊骚的。”
不,不是,谁脸红了?还有,这家伙这么说,搞得好像我想跟他们聊一样。
那胖子把大拇指向后指了指, “去超市怎么样?我请你吃雪糕。”
这突如其来的奉承是怎么回事?刘大庆愣住了,平时自己存在感跟空气一样,大家都拿自己当笑话看,这人是班里有名的混混了,上次打群架就有他的份,今天来巴结我是怎么回事?
在超市门口等着,那胖子请刘大庆吃了雪糕,只是他没给自己买,就在边上看着刘大庆吃完。
吃完后,那胖子隐隐一笑,刘大庆觉得那个笑很可怕。
“好不好吃呀?”那胖子把每个字都拉的很长,显得个小孩子学说话一样。
刘大庆拼命点头,“好……好吃。”
那胖子长叹了一声,显得自己壮志难酬, “既然吃了,那能不能帮哥一点小忙?”
刘大庆在心里骂着:“还哥呢,把自己当什么了?”
刘大庆想拒绝,但看到拐角处还有两个人在那守着,马上知道了怎么回事。
“那……那个,是什么事?”
“没啥!哈哈。就是哥最近看上了一款衣服,想买给女朋友,就想从你这借点钱。”
女,女朋友?这么小的连毛都没长齐吧,还女朋友。刘大庆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他现在才知道现在的处境,自己是被敲诈了啊。
“你都吃了我根雪糕了,应该帮我点小忙吧。”那胖子几乎是带着威胁的语气了。
刘大庆掏了掏口袋,“那……那好,你说的那个什么衣服,要多少啊?”
“200,这点小钱而已,哥以后会还你的。”
200?这对于别人不算什么,而对于自己那是个天大的数目。
“这……这么多?”
刘大庆不情愿把钱给了他,这可是妈妈要自己交班费的钱啊,竟然要送给别人女朋友买衣服。
胖子很得意的数了数钱,冷哼了一声,对刘大庆说:“你就是个怂货。”
刘大庆呆呆的站在原地,站了好久,以至于上课铃声响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樊博文拍了拍自己的肩,“没事,大庆!我的钱借你吧。”
“诶?那……你借我的话,你怎么办啊?”
樊博文用拇指摸着鼻子,说:“哎呀,你先把钱交了,等会去了,叫你妈吧钱再还我不就行了?”
刘大庆激动的抱住樊博文的肩直摇,“谢谢博犊!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哎呀好了,别摇了,我都快被你摇晕了。我先去上课了,记得放学等我!”
樊博文跑后,刘大庆还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他的背影是那么清晰。
放学路上,一路上都是三三两两的同学,刘大庆就这样独自走着,走到了天桥上,夕阳把整片天空照成橙色,刘大庆就在这里等着樊博文,因为他们老师经常拖课,樊博文叫自己来这里等他。
见到那隔壁的周安阳看见自己往这边来,刘大庆下意识是想走开的。
“哟,这么不跟着他了?”他阴阳怪气一样对我说着,偏偏我又不知道这其中意味。
“因为他还没下课。我…我是在等博文下课。”刘大庆死死瞪着他。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跟个狗腿子一样跟在他后面啊。”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现在这么晚了,他不会是叫你在这等他吧?”
刘大庆不理他,把头转到一边去。
“我跟你说,樊博文那家伙已经走了!他根本没把你当一回事!你还蠢蠢的站这里等呢?”
刘大庆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他,摆出“不管,依旧在这等”的架势。
周安阳无语住了,“算了,随你怎么样吧。我就知道,你是个怪人。我就想问你,你为什么这么顺从他?怕他不跟你玩吗?”
“不为什么,你怎么这么多事?我愿意做他的狗,怎么了?”
刘大庆也知道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话,脸红起来比落日还红。只周安阳的嘲笑道,“傻狗!傻狗!真是个傻狗!我去告诉大家听!哈哈!”
刘大庆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直往他头方向扔去。
但他绝不知道的是,刚刚他在骂刘大庆的时候,刘大庆一直在心里面说着:“反弹,反弹。”
结果最后天黑了,还是没等到樊博文。
今天,可以说是绝不寻常的一天。因为,今天是樊博文毕业的日子。虽说是他毕业,但刘大庆似乎比谁都激动。
小学六年级的孩子们正在拍毕业照留恋,刘大庆一下课就从六楼飞奔下来,到处寻找樊博文的踪影。
见樊博文正和他的同学站在一起,刘大庆立刻像个小女生一样躲在了树后,然后像个偷窥狂一样看着他们开心的拍照。
有写同学录的,一堆人找樊博文写同学录,还有说有笑的。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写的?反正都是要分开的人了,写了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呢?只不过给将来的自己徒增笑柄罢了。
一个男的搂着博文的肩,一手拿着相机大声叫着:“一起来拍照啊!”
一堆人围过来,刘大庆骂着,有什么好拍的啊?
刘大庆看着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好像一辆拖拉机在他心上使劲滚一样。
“真是恶心,毕业典礼是最恶心的东西。”刘大庆不开心的踢着石头。
刘大庆蹲在路边,上课铃声响了他也不去,直到方老师来找他。他才站起身来。
“你蹲在这干嘛?”
“我……我,对不起。”
方老师摸了摸刘大庆的头说:“赶紧回教室吧,同学们都很担心你。”
刘大庆赶紧跑开了。
放学后的黄昏,总是这么耀眼呢。耀眼的照着孤单的自己。
学校旁边的小公园,是刘大庆最喜欢来的地方,刘大庆坐在秋千上,缓缓的荡着。老旧的秋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几个小孩子冲过来,“喂!这是我们的位置!你信不信我们打你!”这些小贱畜滑稽可笑的展现着人类那原始的恶意。
“滚!”我举起石头就往他们那扔去。
“嘿,在干嘛呢?发呆呢?”
刘大庆吓了一大跳,转过头来发现是樊博文。
“给你买了瓶可乐,接着。”樊博文把饮料丢过去,刘大庆踉踉跄跄的接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什么怎么知道?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呀!蠢的。”樊博文在另一个秋千坐了下来。
刘大庆看了看博文穿的毕业服,一身洁白,尽管满脸雀斑,也显得很帅气。
“这好看吗?”博文问道。
刘大庆点了点头没说话。
樊博文笑道:“那么敷衍干嘛?”
“这个暑假过了我就要回老家读初中了。”
“我知道。”
“你就没一点惋惜?感情淡了,淡了。”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话说回来,大庆这么多年了你也只有我一个朋友吧。”
“嗯……”
樊博文冷哼了一声,笑着说:“我是去老家最好的初中读,而且我舅舅是老主任能开后台带我进去,但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样。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呢,就是这样如此不公。”
“那这么说来,你是在向我炫耀了,是吗。”
“哎呀,什么炫不炫耀?你这人……真是,怪不得没朋友。”
刘大庆喃喃自语道:“是是是,你有人疼有人爱,有朋友,你牛逼你了不起。”
“你过一年之后也会这样的,不过还好,我们老家离得也近。那么大庆你要去哪个初中读呢。”
“我……我嘛,我要跟你去一个学校的,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又在一起了。。”
那样的话就好了。
樊博文陪刘大庆走回家时,天已经黑了,没想到黑的如此之快。世界像个巨大的水晶球,一会是白的,一会就是黑的了。
临走时,刘大庆缓缓的说, “拜拜,博犊。”
“拜,明天见啦。”
他走的时候,刘大庆心里难免升起一种落寞之情,“我是真的……不舍得你离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