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城/光明联谊会后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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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戴维斯出言讥讽道：“说真的，首相阁下，遇上你这样的兄长是我的荣幸。”
亚伯兰罕见自知理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袋金币，乐呵呵地赛进丹尼尔的手里：“这不因为陛下临时的吩咐，公务繁忙嘛！”
“钱钱钱，你就知道用这些金币打发我！要是我的命都丢了，这些金币能干什么。”丹尼尔嘴上虽然嫌弃，但身体还是很老实地将那袋金币揣入怀中。他看起来糟糕透了，要不是踏入这里前，恰巧看见了路边和维多利亚在一起的蒂娜，拜托她给他上了一个【焕然一新】魔法，他绝对会成为整个后勤处，乃至希欧多尔贵族中的笑柄。当然，是暗地里的那种。摆在台面上，兴许谁见了威名赫赫的吉罗德，并得和他房间里客套上那么几句，都会被吓成那副模样，甚至更惨。
至于目睹了一切的他的侍从要是敢透露，戴维斯家族就可以让他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若是再问他为什么会拜托蒂娜而不是请求她旁边那个魔法大师，林德·利瓦伊的亲传子弟，谁让他的好友是一个又众所周知和维多利亚不对头的霍华德·斯特林。他可不能做出像他的兄长这样背信弃义的事。
但蒂娜·布朗宁是个初学者，对【焕然一新】这种基础清理魔法的掌握也并不到家，以至于丹尼尔额头上，因为慌张走错路撞出来的淤青还需要靠戴帽子遮掩。
“你把他们安排在……”
“圣特兰大教堂。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关键时候一个影子都看不见，我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丹尼尔歇斯底里，“饭桶，都是饭桶！还有你，我亲爱的兄长，你和大主教阁下拥有相同的名字，为什么到这种时候，反而是那位和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亚伯兰罕给予了我最有用的帮助！”
亚伯拉罕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太阳穴：“光明神在上，丹尼尔，不要失去了你的风度，你的行为不是一个戴维斯该做出来的。威廉，你圣特兰大教堂问问，大主教阁下需不要因为这些意外的客人而申请一笔新经费。”
一个埋藏在文件中的职员终于敢抬起头来：“好的，首相大人，我这就去。”
“还有你，伊丽莎白，快些给我去查清楚，克里斯多夫的邀请函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不用了。”丹尼尔的怒气还没有彻底消散，他的语气还很尖锐，“我们尊敬的吉罗德将军告诉我，是奥韦尔的邀请函，六个小时以前，卑鄙无耻的克里斯多夫再一次让一个友善的国家从世界版图上消失。”
忙碌的后勤处突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亚伯兰罕感觉到一口气堵在了喉咙边：“这……这……这！我得马上去皇宫，面见陛下！还要和弗雷德，让弗雷德召开议会……”巨大的冲击让他有些语无伦次，若不是丹尼尔勉为其难地扶住了他，那么这位希欧多尔的首相大人今天就要在光明神的注视下闹出笑话。
“这也不用了。首相大人，陛下已然知晓第一大道所发生的事。”维多利亚和终于等到她的蒂娜·布朗宁步伐匆匆地走了进来。
丹尼尔吃力地将他的哥哥拖到沙发上，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才在路上遇见了你，冷漠的斯特林小姐。”
“这是另外且无关紧要的事。”
亚伯拉罕抬手说道：“现在关键的问题，陛下怎么说？”
“一切照常。”
“什么？”丹尼尔惊道，“一切照常？那群疯子对我们忠诚的盟友做出那样的事，那群刽子手！陛下应该去请求利瓦伊**师的帮助，就是你的师傅，斯特林小姐。容忍刽子手们在王都，在这里耀武扬威，这是对每一个希欧多尔人尊严的践踏。”
亚伯拉罕虚弱地像老了好几岁的模样：“不……这是光明神的旨意，可以选择邀请函，但不能拒绝邀请函。我们会受到神明的谴责。”
维多利亚点点头，道：“首相阁下说的没错。小戴维斯阁下，我刚才在第一大道看到是你去接待了克里斯多夫，你把他们安排到了哪里？”
“圣特兰大教堂。”
“这是个不错的选择。有光明神的注视，他们应该不会肆意妄为。”维多利亚说道，“蒂娜，你留在这里吧。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我再出去一趟。”
“你去哪里？”
“当然是圣特兰大教堂，我要看看克里斯多夫人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值得他们跨越半个大陆闯入我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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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城/圣特兰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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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欧多尔，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挡每周惯例的光明祈祷仪式。
祈祷厅外，法比恩·诺瓦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将军，士兵们都已入住他们安排好的房间。”
“小点声，不要叨扰了我们尊敬的主教阁下做祈祷。”唐纳修似笑非笑地站在门旁，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终于有了几分撒姆尔·伊诺克的神秘风范，当然，健康版。作为要上战场杀敌的将士，若是拥有可怜的伊诺克那样的体格，那现在的克里斯多夫绝对会是一团糟糕。
“还有，现在我是外交官，不要再叫我将军。你们也是代表克里斯多夫出访希欧多尔的外交队伍，不要当自己还在军队之中。”
“好的，外交官大人。”法比恩踮着脚，往门缝里张望，“他们在祈祷什么？”
“不知道。也许为了很多事……懦弱的人总会向他们心中更高层次的力量祈求施舍，以此来求得虚无缥缈的慰藉。最近多明尼克流行的一个词叫什么，妄想症？”
法比恩嘟囔着：“希欧多尔人真奇怪。”
“这可不是奇怪可以形容的。”
维多利亚从长廊上走来。
圣特兰大教堂被林德·利瓦伊设下了禁制，传送魔法只能到达教堂之外。但是她的听力很好，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听清别人所讲的话。
唐纳修转过身来，虽然他不清楚来人是谁，但是他还是想维持像撒姆尔·伊诺克的神秘风范：“那你说这是什么？”
维多利亚双手将裙摆稍抬起，微微颔首：
“信仰，信仰着始终在注视着我们的光明神。”
吉罗德仔细地回忆着撒姆尔平日里的神态，摩挲着下额，饶有兴趣地说道：“信仰？向以人类的形象雕刻出的所谓神明塑像卑躬屈膝，叩首跪拜。你们希欧多尔人把这叫做信仰？”他的心里很满意，甚至觉得自己做的比撒姆尔还要好，用更短的话语打造出了最高深的人设。
而此刻，旁边的法比恩的眼里仿佛装着星星，唐纳修·吉罗德，他最尊敬的将军，就是被簇拥在星星之中的月亮。他由衷地绝对他的将军，不，现在是外交官大人今天帅呆了，居然能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
“那不是卑躬屈膝。”维多利亚扬起头，“那是一份虔诚。光明神护佑希欧多尔的长存，塑造神像也会向祂传达希欧多尔人的感激。我们知恩图报。但我知道，这对于一个生活在无神论的国度的人来说很难理解，我也很乐意用最简单的比方向阁下解释。”
“如同你们跪拜奥德里奇国王。”
唐纳修和法比恩的身子皆是一震。
“他是你们最敬重的陛下，你们克里斯多夫人也不是会常向他所祈祷？抛开其他的因素，这就是在做相同的事情。”
唐纳修·吉罗德忽然就想起来了这位敢直视他的、大胆的女士的身份：“你在偷换概念，女士。”
撒姆尔的话仿佛还在他的耳边回荡。
“希欧多尔值得在意的人很少。那个魔法师常居利瓦伊，即使是光明联谊会也不能让他回去。不过，据我们安插在希欧多尔的线人来报，他的亲传弟子，希欧多尔最古老的斯特林家族的私生女，维多利亚·斯特林似乎似乎回到了那里。”
维多利亚说道：“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我使用了恰当的比喻。更多的时候，光明神带给希欧多尔人的并不是实质性的帮助，而是一种精神力量。这种精神力量会将光传递到每一个希欧多尔人的身边，带给身处困境的我们绝地翻盘的希望。”
有那么一瞬间，唐纳修觉得自己的伪装要碎裂一地。但是好在他的智囊，撒姆尔·伊诺克已提前预料到这种情况，给他做好了功课。他用后半掩住勾起的嘴角，学作讥讽地看着维多利亚：“有趣的理论。这位女士，既然你一口一个希欧多尔人，那么我又有了一个问题。”
“请说，吉罗德阁下。”
“你觉得那些生活在埃斯佩兰塔的希欧多尔人，也会同你们这般虔诚地信仰抛弃他们的神明吗？”
对于绝大多数希欧多尔人来说的沉痛一击，这个表面上的共和国最不愿提及的伤疤。纵使是维多利亚，也在这句话下变了神色，恍惚间又看到了那片被巨龙占据的国土。
她低沉地威胁道：“但这里终究是希欧多尔，吉罗德阁下。如果克里斯多夫人不请自来，只是为了羞辱吾等世代信仰的神明。那么，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可以请回了。传送法阵随时为不受欢迎的克里斯多夫人准备着。”
“开个玩笑，女士，不要这么严肃。”唐纳修·吉罗德从这种新奇的“扮演”中体会到了快感，“实不相瞒，我正在学习如何做一位幽默风趣的绅士。现在看起来，我的功课做得还不够好。”
祈祷仪式结束了。几个信众从祈祷厅内走了出来，但是看到站在门口的唐纳修·吉罗德，都不约而同低下了头，加快脚步匆匆离去，就像看到了魔鬼一样。他并没有觉得什么，因为及时是在克里斯多夫，有时他也能收获这种待遇。
感谢他们的智囊，撒姆尔·伊诺克给他打造的人设！
“吉罗德阁下，斯特林小姐。”
另外一个亚伯兰罕也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位大主教有着和他年纪不符的英俊。即使只穿着单调的白色教袍，他的面容与优雅的仪态也可以让他成为人群之中瞩目的存在。但这也并不意味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使者，相较于其他教士的古板，与亚伯兰罕那双如比大海更蓝的眼眸对视，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的亲切感，让人在不禁意间就吐露心声。
维多利亚敬上了一个深深的屈膝礼，唐纳修则以微笑回应。
维多利亚抬起头说道：“大主教阁下，首相大人有要事让我代为转达，不知您可否抽出宝贵的时间，我们借一步说话？”
“不必麻烦，还会让我们两个外人来给你们留出空间。”唐纳修伸了一个懒腰，“本来我只是好奇，想来看看你们祈祷仪式，没想到就遇上了传闻中有趣的斯特林小姐。走，法比恩，别错过这个十年难得一遇的好机会，让我们去城里逛逛。”
“乐意至极，外交官大人。”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到了终于消失在视野尽头，维多利亚才回过头来。
“大主教阁下，这次麻烦您了。是我的预案考虑不周，没有想到会有不受欢迎的客人不请自来。如果您有任何的需要，请及时派人通知我或者我的哥哥。我也会向后勤处那边申请，让他们调派一位人员暂住在圣特兰大教堂配合您的工作。”
亚伯拉罕摇摇头，轻轻笑道：“首相大人已经让人传信于我。感谢你们的好意，只是我们无需帮助。圣特兰大教堂的房间很多，足够容纳克里斯多夫人的队伍。我是神的教徒，也是希欧多尔的公民，能为国家排忧解难也是我的分内之事。”他的大陆语发音就如同他的姿态般优雅。
维多利亚颔首道：“我想斗胆向您打探，这也是个陛下和首相大人都很关切的问题。克里斯多夫人的突然到访，究竟是为了什么？撒姆尔·伊诺克被誉为东陆第一智囊，我想他们不会只是为了炫耀奥韦尔的战果这么简单。”
“命运。”
“什么？”
亚伯兰罕抬眼看着透过花窗洒进长廊的阳光：“克里斯多夫人并没有告诉我他们此行的目的。但是在刚才的祈祷仪式上，我聆听到了光明神的声音。”
“神说，命运的齿轮即将开始转动，藏匿许久的黑暗也会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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