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眠回到祁府,脑子里乱乱的。她觉得桃清背后藏着更深的秘密,而她现在却像那井底之蛙一样,所窥见的只是巴掌大的天空一角。
零零星星的线索却怎么也拼凑不出真相的一角。她费尽心思,却得到了更加无解的局……
无论是涣羽的任务,还是阁主另外的吩咐,她都没有做好。明明一直在忙,却好像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样。不。还不如一场空呢!她现在的境地就像是一脚踏入了沼泽地,她越努力挣扎,就陷得越深。
她拼命去寻找线索,可线索却越来越扑朔迷离。
如果说书人背后与废太子有关,那牵扯进来的祁衡卿又是什么立场呢?祁翊言和祁衡卿,他们兄弟俩是一伙的吗?这背后,是谁在下这一局棋?
如果往这方向上想是正确的,那即便迷雾重重,也还可窥得一线光亮。真正让江云眠崩溃的,是说书人是否与废太子有关都不能下定论。
她早就知道祁衡卿不简单,桃清背后暗流涌动,可说到底,本来这些都与她无关,她不必费心。她来桃清只为两件事,一是每日确保说书人在茶楼的安全,另外就是查清宋立闻与桃清背后的关联。
可偏偏,造化弄人啊。光是说书人,背后就牵连甚多,而且,祁翊言还明示了,有一群人马上就会对说书人下手。势单力薄如江云眠,她该怎么完成任务?
更让人发愁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宋立闻在桃清的痕迹像是被刻意抹去了,唯一的线索只能从何画师下手。可这何画师,自己就藏着一堆秘密……
强烈的无力感让江云眠心烦意乱。阁主说的真的是对的,江云眠太没有耐心了。巨大的压力和焦虑让江云眠有些窒息。更悲观地想,她要保护说书人可能还有生命危险。她还能活着查清江家当年的真相吗?
不行不行!江云眠,别胡思乱想了。你很强大,你完全可以应付的。
江云眠为了散散心,决定到祁府的园子走走。现在她竟然有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天色已经暗了,院子里现在的虫子一定很多。可她没心思提灯而行。
能不能就让她消失一下?她好希望,在桃清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她好想醒来就是在京城。
园子里很黑,江云眠却毫无畏惧了。园子很大,几盏石灯的光更显微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怎么觉得院子里多了几盏灯呢?幽幽的光点数量好像更多了。
算了,不重要。
江云眠就朝着一盏盏石灯走,路过了一盏又一盏灯。她想起了在京城时,有一天回家后看见了树上挂着兔子灯——哥哥拿来收买她的。兔子灯,是她每年灯会都会买回家的。
江云眠幡然醒悟,纵然纷纷扰扰的繁杂事让她痛苦不堪,可说到底,她所求的,不过查清江家的真相,再就是多见哥哥几面。其他的,说到底,不过是过眼云烟。保护说书人这个任务完成了自然可喜,可是没完成涣羽也不会除掉她,宋立闻一案能查清就查清。实在找不到什么线索,就也算了吧。大不了,被阁主教训一顿。至于潜藏在桃清的江家真相,她实在查不到,日后从长计议也总能有个头绪。
最重要的是保全性命,活着离开桃清。毕竟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么一想,江云眠就无所畏惧了,内心豁然开朗。最糟糕的结局不过如此,只要活着,总会有办法的。
江云眠在园子里练起武功来,黑灯瞎火,她也不怕了。
“江姑娘。”
江云眠好像听到谁在叫她。收起拳头,江云眠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在祁府,又唤她江姑娘,那必定是祁衡卿无疑了。
走到他身边,江云眠又闻到了熟悉的酒味。
他又在喝酒。上次也是在园子里独自喝酒,这一次祁衡卿还是在喝酒。
都说借酒消愁,根据江云眠对祁衡卿为数不多的了解,他不是贪恋酒的美味之人。难道他很忧愁?
江云眠想起白天在茶楼里发生的事情,她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祁衡卿的忧愁是因为自己的误会。只是,既然有误会,自然还是要解释清楚比较好。
可是……祁衡卿和他哥哥究竟是不是一伙人?如果他们立场相同,自己要解释什么?我骗了你哥哥,是为了获取你哥哥的信任,而后击垮他的阴谋?这不就是再说,虽然我骗了你哥哥,但是我和你们站在对立面。
如果祁衡卿与祁翊言不是一伙人,那祁衡卿究竟是敌是友呢?江云眠要解释,就会挑明自己站在祁翊言的对立面,而祁衡卿站在暗处,局面多多少少对她不利。她不会主动问他的身份,他们之间,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何况祁衡卿和祁翊言本就是兄弟,至亲反目,想想也不会是真的。祁翊言对自己的弟弟评价的确不太友善,但他们或许只是有些小矛盾,大的立场还是相同的。毕竟是亲兄弟嘛。
要不还是不解释了吧,省的把事情弄得更麻烦。江云眠为了避免尴尬,就想要编一个借口速速离开。
没等她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祁衡卿就率先开口了:“江云眠,你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这……听个故事而已,她不好推脱。她正要答应,“好”字差点就要说出口时,祁衡卿又接着说了:“若江姑娘有事,不必勉强,先走也没事。”
他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一丝委屈。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却无半点虚伪,反而让人觉得很真诚。
江云眠当然是决定留下,听一听他的故事了。
祁衡卿讲的故事很简单。
从前,有狐狸一家在森林里幸福地生活。他们的生活,很简单很纯粹,小狐狸就这样开心地活了八年。可是后来,家里突然出现了另外一只小狐狸,狐狸爹娘就开始变了。他们只喜欢后来的那只狐狸,渐渐的,他们的眼中再也看不到自己亲生的小狐狸了。小狐狸为了吸引爹娘的注意,拼命让自己更有能力。为此他吃了不少苦头,受了许多伤,流了许多血。可是尽管这样,狐狸爹娘也只把他看做看家的狗,即使他们知道后来的那只狐狸能力远远比不上自己亲生的小狐狸,他们也更在意后来的那只狐狸。小狐狸一个人,过得很辛苦。
江云眠猜测那只小狐狸就是祁衡卿他自己,那么,后来的狐狸应当就是他的哥哥祁翊言。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哥哥会对外人诋毁自己的弟弟了——出于嫉妒。
江云眠下意识地更愿意相信祁衡卿。他在揭开自己痛苦的伤疤时,还痛不痛啊?江云眠忽然想要抱抱他。
祁衡卿的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
江云眠思量了片刻,还是想要解开误会。她解释道:“祁衡卿,今日在茶楼,祁翊言讲的关于你的话,我没有相信的。我知道,你才不是他说的那种人。我认识的祁衡卿,心思细腻,彬彬有礼,懂分寸,知是非。祁衡卿,是那个怕我不开心可以躲着我的祁衡卿,是不求回报给我送好吃的的祁衡卿,是明明自己做了很多却对自己的好只字不提的祁衡卿。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祁翊言口中自私丑恶的人呢?”
关于她假装相信祁翊言的原因,江云眠没有解释。
但她不知道的是,祁衡卿在黑暗中,早已热泪盈眶。
原来,被人无条件的相信和维护,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啊。原来,他别无所图,在黑暗处默默地付出,也是会有人看见的。有些人,即便他付诸一切也捂不热他们的心;而有的人,却能看见他付出的一分好,报之以十分的信任。
八岁那年,他觉得自己从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变为最不幸的人。或许,能够遇见江云眠,就是他不幸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幸运吧。还好命运眷顾,他才能遇见她。
他讲的故事里,隐瞒了许多。不过,那些丑恶的事情,她不必知道。
从江云眠说相信他那刻起,他的心愿就增加了一个。他想要竭尽所能,让阳光下的她笑靥明媚。至于他,他早就习惯了黑暗,一个人在暗处也无妨。
今天祁翊言告诉他,没有什么东西会属于祁衡卿,包括江云眠的关心,那也只不过是她的虚与委蛇。其实,他不奢望的。只是听到江云眠的解释,他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从小到大,但是他喜欢的东西,祁翊言都会想方设法占为己有,哪怕祁翊言自己并不喜欢,也绝不会让祁衡卿得到。他知道爹娘一向宠爱祁翊言,所以为了让爹娘高兴,他习惯了把自己心爱的东西拱手相让。祁翊言也习惯了轻而易举地获得弟弟喜欢的东西。
可是,祁翊言。江姑娘不是物件,她是她自己。我不奢求她回头看我一眼。但是你,也不配通过编织谎言站在她的身边。我也不配。
我对你处处忍让。可如若有一天,你要用你那见不得人的肮脏的手段对付江云眠。即便堵上我的性命,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今天是双更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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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说尽生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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