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寒假的最后一个雨夜，林砚在旧书店发现父亲偷偷卖掉了祖父的狼毫笔。宣纸狼毫笔杆上的“砚”字刻痕还清晰可见，展柜里却只剩下陌生的翡翠笔架。他攥着空笔盒冲进雨幕，拨通许星遥的电话时，声音碎得像被雨水打湿的纸页：“你在哪儿？”
少年在巷口接住他时，林砚浑身湿透，发梢滴下的水珠混着泪水。许星遥二话不说脱下校服裹住他，却在触到他颤抖的肩膀时，听见压抑的呜咽：“他们连爷爷的笔都要拿走……说学美术没出路。”
“我带你去个地方。”许星遥攥紧他的手，在雨里狂奔。两人躲进废弃的铁路仓库，铁皮屋顶传来暴雨的轰鸣。许星遥从背包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他母亲的《飞鸟集》、祖父的铜星，还有林砚扔掉的画册残页：“你看，这些光从来没消失过。”
林砚抬头，看见少年眼底倒映的闪电光芒。许星遥忽然握住他沾着雨水的指尖，在掌心画了颗星星：“我妈走前说，星星会在黑暗里给人指路。你就是我的星星，林砚。”
雷声轰鸣中，林砚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他想起三岁时在旧书店画星星，有个穿碎花裙的阿姨蹲在旁边笑，怀里的小男孩偷偷往他纸页上蹭了块鹅卵石——原来命运早把他们的轨迹写进时光里。
“许星遥，”他反手握住少年的手，将铜星按在两人相贴的掌心，“我好像……早就喜欢你了。从你把篮球留在我书堆里的那天，不，从更久以前。”
许星遥的瞳孔骤缩，喉结滚动着凑近，却在距离半寸时停住：“我怕太快，你会觉得我是冲动。”林砚摇头，主动贴上他的唇，雨水的咸涩混着少年身上的肥皂香，像墨与星子在宣纸上晕染，成了幅未命名的画。
十八岁生日那天，许星遥带林砚去了西北戈壁。站在父亲修建的铁路旁，少年指向天际：“看，那是我们的星砚星。”银河倾泻而下，林砚支起画架，笔尖落下时，许星遥忽然从背后环住他腰，下巴抵着他发顶。
“知道为什么选这里吗？”许星遥的声音混着风声，“我妈说，戈壁的星星离人间最近。”他抬手摘下自己腕间的红绳，与林砚的系在一起，“这样，我们就成了彼此的坐标。”
画布上，银河与铁轨在远方交汇，穿橙色球衣的少年与握狼毫笔的少年并肩而立，红绳在风中扬起，像道燃烧的星轨。林砚转头，看见许星遥眼里倒映的星光，比任何颜料都璀璨。
“许星遥，”他放下画笔，转身投入少年怀里，“谢谢你，跨越光年来找我。”
“笨蛋，”许星遥收紧双臂，将他揉进自己体温里，“我们从来都是同一颗星的两半，早在相遇前，就注定要拼合在一起。”
雪粒忽然飘落，落在两人相触的唇间。这一次，没有犹豫，没有试探，只有深入骨髓的契合——像星子终于落入砚台，化作照亮彼此生命的永恒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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