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霜那句石破天惊的质问，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余波未平。
“说清楚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伪装跟着我，你什么目的？！”
男人转过身，慢慢靠近，面色还是一样蜡黄，但是眼神异常犀利：
“靖王，黎夜川。”
靖王？等等……靖王不是死了么？给他做的棺材还在铺子后堂赶工着呢。
那眼前的这人……
“你好大的胆子，冒认亲王，杀你八百遍都有余。”
吴小霜后退半步，手已按在柜台下的剪刀上，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声音的颤抖，“你若真是靖王，那后堂的棺材是给鬼做的不成？”剧情发展得过于离谱，她实在大脑无法运作。
黎夜川闻言，低笑一声：“棺椁是真，孤已死也是真。”他指尖轻叩柜台，发出笃笃轻响，步步逼近，继续道，“但死的可以是靖王黎夜川，活着的，也可以是另一个人。”
他目光死死锁住吴小霜：“朝中有人欲除我而后快，这口棺材，用得是金蝉脱壳之计，孤需要一口绝不能被追查到的棺材。待棺椁入土，靖王便是个死人。而孤，方能于暗处行事。”
他顿了顿，语气听起来有些深意，“选你这吉安坊，是因京城再找不出比你铺子更不起眼的。不过，你昨日应对张屠户时，那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与急智，确实让孤没有料到。”
好可怕的人，昨天她差点被张屠户打死，他竟然躲在暗处看现场直播？
吴小霜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背脊发凉，但极度的恐惧反而催生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但她非但没有退，反而迎着他迫人的目光，向前踏了一步，声音压得极低，淡然一笑，眼神锐利：
“殿下好算计。你这金蝉脱壳之计，听起来高明，却把我这吉安坊变成了你的替死鬼。棺椁一成，靖王入土，所有追查你下落的人，第一个就得来找我。”
黎夜川眼底闪过一丝惊异，吴小霜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态度、口气转了个舵：“殿下既然说我这吉安坊是你权衡利弊的选择，那现在审时度势，我劝你最好不要高高在上，你同我这场交易主动权不在你。我的铺子提供技术和场地，承担的是杀头的风险。所以，规矩得由我来定。”
“第一，钱货两讫，先钱后货。 我不管你目的如何，单就说这口棺材的价钱，得按市价的三倍算。定金一半，今日付清。另一半，在你‘入殓’之前，必须到位。少一个铜板，这棺材我立刻劈了当柴烧。”
“第二，界限分明，互不干涉。 棺椁怎么做，用什么技法，是我的事，你无权过问。在此期间，你需动用你的势力，确保张屠户之流以及任何官府盘查，都不会来烦我。我的铺子要正常经营，不能因你的事断了我的日后的财路。”
“第三，事后两清，永无瓜葛。 交货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你若重掌大权，不得以任何理由追究、纠缠或利用我吉安坊。你若失败，我今日所言，也无人会知道。”
她死死盯住黎夜川的眼睛：“你若是答应这三条，我们立字为据。不答应，你现在就可以动手灭口，但我保证，你杀了我，就再找不到第二家能无声无息替你办好此事的铺子。不信……你可以试试。”
黎夜川凝视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却又算无遗策的女子，蜡黄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所有情绪最终化为一声低沉而玩味的笑。
“好。好一个‘钱货两讫，永无瓜葛’。”他抚掌，“吴掌柜，你这股狠劲与清醒，比许多朝堂之人更甚。孤……准了。”
【剧透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与关键人物“靖王黎夜川”达成高风险战略合作协议。】
【消费提示：消耗5剧透点，可深度分析此协议的“潜在收益与隐藏风险评估报告”。是否兑换？】
答应得这么爽快？还有隐藏风险？吴小霜头皮一麻，但看了眼自己可怜的余额，咬牙拒绝了。
信息滞后也得先活下去再说！
“你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吴小霜立刻从柜台下取出纸笔，亲自研墨，快速将方才出口的三条规矩逐字写下，条款清晰，权责分明，最后自己再重重按下指印，随后，把字据转向他，“请。”
黎夜川接过笔，目光扫过那不太规整的字迹，微微蹙眉，但只有片刻，就挥笔签下“夜川”二字，并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川”字私印，稳稳盖下。
【剧透系统提示：契约成立。获得“靖王黎夜川”的承诺印记。风险等级：极高。】
“定金？”吴小霜伸出手到他面前，毫不客气。
黎夜川从袖中取出一物，不是金银，而是一枚刻有繁复云纹的墨玉令牌。
“凭此令牌，可去昌隆号支取黄金百两。余下部分，棺成之日，一并结清。”他顿了顿，补充道，“此乃民间商号凭证，无人可追查至靖王府。”
【获得重要道具“昌隆玉令”。启动资金 100两！解锁新地图：昌隆号钱庄。】
吴小霜接过令牌，触手生温，心中却稍安。靠谱！比直接给靖王府官银安全多了，这王爷能处。
她刚把玉牌收好，铺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喧哗。
“吴小霜，滚出来！”
这声音她现在无比熟悉。又是张屠户！吴小霜气得太阳穴疼。
“你这臭婆娘竟敢用那遭天谴的雷劈木做棺材，是想给整条街招灾吗？各位街坊都来看看！今天不把这晦气铺子砸了，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原来如此。
吴小霜听明白了，这是张屠户勾结了做寿材的同行们，换了由头，煽动民意又来找茬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对黎夜川快语道：“我的麻烦来了，殿下请自便。记住你的承诺。”
黎夜川眼神微动，却依言后退半步，身影悄然隐入柜台后的阴影里。
吴小霜推开铺门，只见门外乌泱泱围了一群人，张屠户和几位掌柜的站在最前，满脸义愤填膺，身后跟着一群被煽动的街坊和几个眼神闪烁的地痞。
“吴小霜！”其中一位抢先一步，指着她鼻子骂道，“你用了那邪门的雷击木，坏了行业规矩，冲了大家的财运，今日你必须给个说法。”
“说法？”吴小霜面无惧色，声音清亮压过所有嘈杂，“各位掌柜的，你们口口声声规矩、晦气。那我倒要问问，何为规矩？”
她不等对方接话，猛地从怀中抽出那卷盖有京兆府大印的备案文书，唰地展开。
“各位看清楚，我吉安坊承接王府要务，所用物料、规制皆经官府备案，合法合规。你们在此聚众闹事，质疑官府裁定，眼里可有王法？”
眼前几人哪会料到吴小霜手里竟会有官方批文，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脸色顿时一变，气焰一下就熄了。
吴小霜乘胜追击，目光如刀般射向刚才喊得最凶的那位：“这位掌柜的，您跟我谈规矩？可我记得你铺子上月将虫蛀的杉木以次充好，卖给东街一位老伯，事后还反诬人家保管不当，这又是什么规矩？那位老伯和他乡邻的证词和按了手印的状子我记得还在商会存着的，您要是不记得，咱们何不也拿出来对峙？”
那人被吴小霜的话吓得瞬间脸色惨白，他做的那点龌龊事就这样被当众揭穿。
吴小霜无心恋战，转向那些被煽动的街坊，语气恳切：“各位高邻，我吴小霜在此立誓，吉安坊做的绝对是正经清白生意，今日若被这等小人逼垮，寒了的是咱们所有永兴街商户的心。日后谁家有事，难道只能任人拿捏，花高价买次货吗？我若挺过这一关，必以最公道的价格，最精细的工艺，回报各位。 ”
这话落地，人群顿时窃窃私语，看向刘掌柜和张屠户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鄙夷。
张屠户见势不妙，还想硬闯，吴小霜猛地从门后抄起一把平日里修整木料的厚背砍刀，刀尖直指地面，厉声道：
“谁敢踏进我吉安坊一步，毁我谋生之基，便是逼我玉石俱焚。我烂命一条，倒要看看，谁的命更金贵，敢来试我这把刀的锋利。 ”
她眼神中的狠绝与杀气，配合那明晃晃的刀锋，瞬间镇住了所有人。张屠户和她身后的地痞都被这不要命的气势吓住，僵在原地。
“滚！”吴小霜怒喝。
刘掌柜和张屠户面面相觑，在众人指点和嘲笑声中，最终只能灰溜溜地带着人狼狈退走。
吴小霜持刀而立，调整着呼吸，背后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但眼神却越发清亮坚定。
【剧透系统提示：成功独立化解“恶意竞争”危机！奖励结算：行业声望 15，威慑力 10，智慧 1。获得成就“巧舌如簧”。额外奖励：技能点 2。】
她心想，没动用王爷这张底牌就把事儿平了简直完美。技能点存着，以后肯定有用。
【新任务激活：在潜在威胁下，按时完成“匿魂棺”制作。目标：成功交付。】
来人走后，吴小霜转头就去了找了永安街的里正。
她这两天没闲着，暗中整理了张屠户多年来强买强卖、以次充好、欺行霸市的证据还，连同几位曾受过欺压的小商户苦主证词，一起交到了里正手上。
她也不寒暄，鼓着气全盘托出：“张屠户今日能因眼红来砸我吉安坊的招牌，明日就能用更下作的手段盘剥诸位。此獠不除，咱们这条街永无宁日，谈何营商？谈何声誉？”
她顿了顿，看向赵里正：“里正大人，小女听闻您向来公正，维护坊市安宁从不倦怠。今日这些证据，足够请他去吃几天官粮了吧？” 她见里正没作声，又看向几位正在此处办事的掌柜：“诸位都是体面人，想必也不愿与这等败类为伍，污了自家门庭？”
里正看着确凿的证据和苦主，又见几位有头脸的掌柜都面露赞同，当即表态：“吴掌柜放心，此等证据若属实，此等害群之马，绝不能容。” 几位掌柜也纷纷附和。
两日后。
张屠户的肉铺被官府贴了封条，他本人因多项恶行证据确凿，被判拘押并罚款，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寻衅。
系统提示亮起：【剧透系统提示：隐藏事件“为民除害”完成。奖励：区域声望大幅提升，获得被动状态“街坊的庇护”（小概率避免低级麻烦）。奖励：剧透点 2。当前剧透点数剩余：17】
消息传开，吉安坊的吴掌柜，在街坊和同行中，多了一个“不好惹但有原则” 的名号。
城西十里，荒废的义庄。子时刚过，吴小霜和程大海驾着辆板车，黑布下罩着的是那口他们提心吊胆赶制三天的金丝楠木棺。
一个面色蜡黄账房先生模样的长影，早已等在夜色里，身边只跟着一个随从。
吴小霜只看了那蜡黄的皮相，就知道又是那男人在装！
他验看棺木的过程极尽严苛 ，命随从用一把特制的铜尺，分毫不错地丈量了棺木的各处；又查了每一处接缝，确认全榫卯结构，确实未见一枚铁钉。
掀开棺盖，露出光滑的棺室内壁和那层薄如蝉翼、触手冰凉的内衬——冰蚕丝缎。
黎夜川指尖拂过缎面，才微微点了点头。
“手艺不错。”他话落，那随从便将一个装着尾款、鼓囊囊的皮袋递给吴小霜。
她刚欲接过，伸出的手突然僵在半空，眼中的神采迅速褪去，脸色灰白。
“掌柜的？”一旁的程大海察觉到不对，低声唤她。
吴小霜却仿佛没听见，喉咙里发出含混的水声咕哝 ：“冷……水……好多的水……”身体还极其别扭地扭曲着。
程大海吓得脸色惨白，不知所措。黎夜川随从瞬间戒备。
“是‘水鬼附灵’！ ”黎夜川瞳孔猛地一缩，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极淡的金色流光一闪而逝。
“此地残存怨念深重，这棺椁成匿魂之局，气息特殊，竟将徘徊的溺死残魂引了出来 。”
“那怎么办？”随从急问。
黎夜川未再解释，果断上前一步，并指如剑，指尖不知何时已沾染上一抹殷红的朱砂，直指吴小霜眉心那团邪气。
他目光如电，口中断喝 ：“虚妄邪灵，也敢附身？退！”
“呃啊……”吴小霜身体剧震，一股灰黑寒气自她口鼻中尖啸着窜出，瞬间消散。
她双腿一软，被程大海扶住，剧烈咳嗽几声，眼神总算恢复清明，可方才那种被冰冷、绝望、怨恨情绪完全吞噬的可怕感觉，却清晰地烙印在她脑海里。
【剧透系统警告：遭遇超自然精神攻击！防御失败！生命体征曾出现剧烈波动！危险等级：高！附言：宿主，这玩意儿超纲了，本系统暂时无能为力，您自求多福！】
吴小霜抬头看向面色凝重的黎夜川，心中充满了后怕与震撼。
她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超自然危险，也直观地看到了黎夜川那阴阳眼和奇异手段的真实。
劫后余生的恐惧，与认清现实的冷静，交织在她心中。
她撒开程大海的搀扶，强撑着站直身体，语气急迫：
“殿下，先前的协议咱们一笔购销。”
她没等黎夜川反应，目光闪烁：“跟我合作，你必须听听的我的新方案，让我为殿下办一场轰动全城的‘活人葬礼’怎么样？ ”
【剧透系统提示：主动发起战略谈判。新合作方案“明暗共生”已提出，正在等待对方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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