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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片场硬币与德式苹果卷

第二天下午,阳光依旧晒得人发蔫。莱昂纳多把那颗棒球洗得干干净净,连缝合线的红痕都搓得发亮。他把它宝贝似的揣在怀里,心里演练了好几遍“嘿,你的球”该用什么语气,才推开栅栏门,走到芭芭拉家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去按那个闪亮的黄铜门铃。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午后显得格外响亮。他等了一会儿,又按了一次。门内静悄悄的,只有空调外机嗡嗡的低鸣。

保姆车不在了。莱昂纳多心里有点失落,又有点莫名的轻松。他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在后院那个爬满玫瑰的秋千旁停下。昨天她坐在这里哭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他犹豫了一下,像昨天一样,推开那扇矮矮的白色木栅栏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蜜蜂在玫瑰花丛里忙碌。他走到秋千旁,想把棒球放在上面。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二楼一扇打开的窗户里传出来,断断续续,撕心裂肺。

莱昂纳多吓了一跳,抬头望去。窗户拉着薄纱窗帘,看不清里面,但那咳嗽声听起来很不妙,带着一种让人心头发紧的拉扯感。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不小心踢到了秋千架。

咳嗽声停了。窗帘被一只苍白的手微微掀开一条缝。莱昂纳多看到了芭芭拉的脸。她的小脸比昨天更白,眼圈有点红,头发乱糟糟地披着。她看到是莱昂,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飞快地放下窗帘。

莱昂纳多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那咳嗽声……是她妈妈吗?他想起父亲昨晚说的话——“她妈妈好像身体不太好”。

他把棒球小心地放在秋千的正中间,确保它不会滚下去。又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窗户,转身跑了回去。翻过栅栏时,他口袋里的蝴蝶发卡硌了他一下。

***

几天后,乔治兴冲冲地挥舞着两张纸片冲进家门。“莱昂!小子!快看我们弄到了什么!”

莱昂纳多从漫画书里抬起头,一脸茫然。

“《月光小夜曲》的群众演员证!”乔治得意地晃着纸片,“就在环球影城拍!听说芭芭拉在里面演个小角色,我们去探班怎么样?顺便看看拍电影到底怎么回事!”

莱昂纳多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芭芭拉?拍电影?他想起她那天疲惫的舞台妆和巨大的帆布包。好奇心像小猫爪子一样挠着他。他点了点头。

片场像个巨大的、嗡嗡作响的蜂巢。巨大的灯架、缠绕的黑色电线、穿着各种古怪衣服跑来跑去的人。空气里混合着油漆、灰尘和盒饭的味道。莱昂纳多紧紧跟着父亲,眼睛不够用。他们被一个挂着工作牌、一脸不耐烦的人领到一个巨大的室内布景——一个装饰得过于精致的儿童房。

“你们俩,”那人指着乔治和莱昂纳多,“演探望小小姐的远房表叔和表弟。就站在那扇门后面,露个脸就行,别出声!” 说完就匆匆走开。

莱昂纳多踮起脚,从攒动的人头缝隙里望出去。他一眼就看到了芭芭拉。她穿着一件繁复的白色蕾丝睡裙,坐在一张铺着粉色床单的小床上,头发被卷成小卷,像个精致的陶瓷娃娃。但她脸上没有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Action!” 一个拿着喇叭的男人(导演)喊了一声。

镜头对准了芭芭拉。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女人走进镜头,弯下腰,用一种甜得发腻的声音说:“亲爱的小姐,该喝药了。”

芭芭拉机械地接过一个小杯子,嘴唇碰了碰,然后放下。镜头推近她的脸,给了个特写。导演没喊停。

“卡!” 导演突然暴躁地吼起来,声音在嘈杂的片场像炸雷。“埃尔金斯!你喝的是毒药!是毒药!不是他妈的热可可!我要看到恐惧!绝望!你妈妈快死了!明白吗?!”

整个片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小小的白色身影上。芭芭拉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再来!” 导演吼道,“给我哭!像你妈妈真的马上要咽气那样哭!”

场记板“啪”地打响。

芭芭拉再次端起杯子。镜头对准她的眼睛。她的睫毛颤了颤,努力想挤出眼泪,但那双蓝眼睛里只有一片茫然的水汽,没有泪珠滚落。她太累了,莱昂纳多想。她昨天是不是又在医院陪她妈妈?

“卡!!” 导演猛地摔了手里的剧本,几步冲到芭芭拉面前,巨大的影子笼罩住她。“木头!你是木头做的吗?!眼泪呢?!你的眼泪是金子做的吗?!这么金贵?!” 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芭芭拉脸上,手指几乎要点到她的额头。“再哭不出来,今天就别拍了!所有人耗着!你付钱?!”

芭芭拉的小脸煞白,嘴唇抿得死死的,身体微微发抖。她攥紧了小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但眼眶依旧干涩。巨大的压力像石头一样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更哭不出来。

莱昂纳多看着这一幕,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头顶。他只觉得那个凶神恶煞的大人丑陋无比,而那个被逼到角落、孤立无援的芭芭拉,让他想起了昨天那只受惊的小鹿。他忘记了父亲的叮嘱,忘记了这是在拍电影。他只觉得愤怒,一种保护领地般的愤怒。

他的手摸到了口袋里的东西——那个他带来的、洗得干干净净的棒球。触感冰凉坚硬。几乎是未经思考,他像在自家后院练习投球一样,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棒球朝着那个吼叫的大人后脑勺砸了过去!

“哎哟!” 导演一声痛呼,捂着后脑勺踉跄一步,愤怒地回头。“谁?!谁干的?!”

片场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集中到了莱昂纳多和他父亲身上。保安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揪住了莱昂纳多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放开他!放开我弟弟!” 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骤然响起,像被压抑到极致的琴弦突然崩断。

是芭芭拉。

她像颗小炮弹一样从床上跳下来,冲到保安面前,用力去掰那只揪着莱昂纳多衣领的大手。她的脸涨得通红,眼泪终于汹涌而出,不是演出来的,是真实的恐惧和愤怒冲刷着她的眼睛。她对着保安又踢又打,像个发怒的小兽。“放开他!他只是个孩子!你们放开他!”

片场一片哗然。导演捂着后脑勺,又惊又怒地看着失控的场面。乔治赶紧上前道歉,试图拉开芭芭拉。莱昂纳多被保安拎着,双脚离地,看着芭芭拉为了他哭喊、踢打的样子,完全懵了。她叫他……弟弟?心里某个地方,却因为这个称呼,奇异地暖了一下。

混乱中,芭芭拉的经纪人艾米丽冲了进来,一边安抚导演,一边把芭芭拉强行抱开。芭芭拉还在抽噎,泪眼模糊地看着莱昂纳多被父亲从保安手里解救下来。乔治连连道歉,拉着莱昂纳多狼狈地离开了片场。

回家的路上,父子俩沉默着。乔治叹了口气:“小子,你惹大麻烦了。不过……” 他揉了揉莱昂纳多乱糟糟的金发,“你倒是挺有种。”

莱昂纳多低着头,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被保安丢还给他的棒球,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砸中导演后脑的触感。他脑海里全是芭芭拉冲过来时通红的眼睛和汹涌的泪水。她为他哭了。真实的眼泪。

***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天色阴沉沉的。莱昂纳多正在后院试图用树枝搭一个堡垒,隔壁传来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他跑到栅栏边,看到穿着白大褂的人抬着担架从芭芭拉家出来,担架上躺着一个人,盖着毯子。芭芭拉穿着单薄的小裙子,被艾米丽搂着站在门口,小脸惨白,眼睛红肿,茫然地看着救护车远去。她的父亲,一个看起来有些憔悴、头发微乱的男人,匆匆锁上门,跟着救护车跑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安的寂静。

没多久,艾米丽牵着芭芭拉,敲开了莱昂纳多家的门。她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歉意和一丝疲惫:“乔治先生,非常抱歉打扰。芭芭拉的妈妈……情况不太好,紧急送医了。她爸爸需要在医院守着。今晚……能不能麻烦让芭芭拉在您这里借住一晚?我处理完紧急事务明天一早来接她。”

乔治立刻点头:“当然!快进来,芭芭拉。别担心,你妈妈会没事的。”

芭芭拉被艾米丽推进门,手里紧紧抱着那个旧旧的泰迪熊。她低着头,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像一片风雨中飘零的叶子。她没看任何人,只是把自己缩在沙发角落,紧紧抱着熊。

艾米丽又交代了几句,匆匆离开了。乔治看着沙发上的小人儿,有些手足无措。他挠了挠头,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进了厨房。

莱昂纳多慢慢挪到沙发边,在离芭芭拉不远的地方坐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棒球,放在两人之间的沙发上。棒球静静地躺着,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飘来一股奇异的、混合着焦糊味的甜香。乔治端着一个烤盘走出来,脸上有点尴尬:“呃……我烤了点德式苹果卷……好像有点过头了。” 烤盘里躺着几块边缘焦黑、形状有些扭曲的点心。

他切了一块看起来稍微好点的,放在小碟子里,递给芭芭拉。“尝尝?我妈妈……以前常做的。” 乔治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芭芭拉抬起泪痕未干的小脸,看了看那焦黑的点心,又看了看乔治有些窘迫但努力温和的脸。她伸出小手,接过了碟子。用叉子小心翼翼地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味道很奇怪。外面焦苦,里面的苹果馅又酸又甜,肉桂粉的味道很冲。一点也不像她偶尔在高级餐厅吃过的精致点心。但是……很热乎。一股暖意顺着食道流下去,似乎驱散了一点她身体里的冰冷和恐惧。

她又吃了一口。眼泪无声地掉进了碟子里。

乔治松了口气,也给了莱昂纳多一块。莱昂纳多咬了一口,皱起小脸:“好苦!”

乔治尴尬地笑笑:“火候没掌握好……”

芭芭拉却小声说:“……好吃。” 她又叉了一块。

乔治的笑容真切了些:“那多吃点!锅里还有……嗯,没那么焦的!”

那天晚上,芭芭拉睡在莱昂纳多家的小客房里。莱昂纳多把自己的《蜘蛛侠》漫画书借给了她,虽然他觉得她可能看不懂。他躺在自己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房间静悄悄的。他想起芭芭拉吃苹果卷时掉在碟子里的眼泪,想起她小小的肩膀在救护车灯光下颤抖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芭芭拉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她安静地坐在餐桌旁,小口吃着乔治做的煎蛋。莱昂纳多发现,她似乎没那么像个遥不可及的洋娃娃了。她的头发有点乱,睡衣也不太合身,但看起来很真实。

“莱昂,”芭芭拉忽然开口,声音还有点哑,“你能……教我读剧本吗?艾米丽阿姨说下午有个试镜,我……我得准备一下。” 她从那个巨大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

莱昂纳多有点懵。剧本?他认识的字还没她多呢!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后院的台阶上。阳光暖暖的。芭芭拉指着剧本上的台词,一句句念着,解释着角色该有的情绪。莱昂纳多其实听得半懂不懂,但他很认真地听着,看着阳光在她金色的发梢跳跃。她念到一段需要悲伤的台词时,声音低了下去,眼睛又有点发红。莱昂纳多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就像他父亲偶尔对他做的那样。

芭芭拉愣了一下,没躲开。

一张写着台词的纸从剧本里滑落,飘到地上。芭芭拉没注意。莱昂纳多悄悄把它捡起来,趁她不注意,飞快地折好,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口袋深处,那张纸和冰凉的蝴蝶发卡贴在了一起。

下午,芭芭拉的母亲情况稳定了些,被转入了普通病房。芭芭拉的妈妈——一个脸色苍白但笑容温柔的女人——亲自上门来感谢乔治。她带来了一个漂亮的、点缀着新鲜草莓的奶油蛋糕。

“真是太谢谢您了,乔治先生。昨晚多亏了您和莱昂纳多。” 她轻轻抚摸着芭芭拉的头发,眼神充满歉意和怜爱,“我们家芭比……给您添麻烦了。”

乔治连连摆手:“哪里的话!芭芭拉很乖。您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关心。” 芭芭拉妈妈温和地笑着,把蛋糕放在桌上,切了一大块给莱昂纳多,“莱昂纳多,谢谢你照顾芭比。听她说你还帮她看剧本了?”

莱昂纳多捧着蛋糕碟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芭芭拉妈妈看着两个孩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说道:“对了,芭比下周要去拍个新广告,和菲尼克斯家的男孩一起。那孩子叫瑞凡·菲尼克斯,小小年纪就很有灵气,跟我们家芭比肯定配合得……” 她的话还没说完。

“哐当!”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莱昂纳多手里的叉子掉在了碟子上。他正捏着那个装过苹果卷的一次性锡纸盘玩,听到“瑞凡·菲尼克斯”这个名字时,手指下意识地狠狠一捏。薄薄的锡纸盘瞬间被捏扁,扭曲成一个难看的金属疙瘩。

芭芭拉妈妈和乔治都看向他。

“怎么了,莱昂?” 乔治问。

莱昂纳多盯着手里那个被他捏得面目全非的锡纸盘,碧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尖锐的烦躁。他猛地松开手,锡纸团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没什么。” 他闷闷地说,低下头,用叉子用力戳着蛋糕上的草莓,把它戳得稀烂。瑞凡·菲尼克斯?这个名字像一颗小石子,突然丢进了他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让他很不舒服的涟漪。

芭芭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小口吃着妈妈切给她的蛋糕。空气里只剩下蛋糕的甜腻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金属被暴力蹂躏过的生冷味道。

莱昂纳多口袋里的那张台词纸,似乎也变得有点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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