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棠也满脸疲惫，这一整天，除了简单的吃了几口饭食，其余的时间都用在学习计算上，满脑子的九九口诀，以前从未感觉到算术居然如此有趣。
稍作沉思后，她轻声道：“天枢院的官员们皆擅长观测天象，尤其是院令沈密大人，不过他深居简出，我至今还未曾与他相识。”
“我只是随便问问。”霓裳笑着挑出几份卷子递给祈棠，“这三人是我认为比较合适的，等你考察两个月后，我再来教她们。”
两人正交谈间，门外突然传来赵恒轻咳的声音，霓裳与祈棠对视一眼，都露出不解的神情，霓裳摇摇头，耸耸肩，示意自己不知情。
祈棠起身去开门，将赵恒迎进屋内。赵恒一见到霓裳，脸上顿时爬上不自然的红晕，他有些局促地说：“我...我听秋雁说你们还未用晚饭，特地给你们带了一些过来。”
他将手中食盒摆到桌上，不经意间瞥见祈棠手中捏着的几张卷子，好奇地抽了几张浏览，宁则言三个大字跃入眼帘，他顿时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他为了替霓裳赎身，不惜以自己的婚事为代价，才说动父亲和祖母。就在前两日，父亲和他说，已经在帮他相看人家，女方就是宁观察家的千金，宁则言。
他指着手中的卷子，有些疑惑地问道：“宁观察家的千金，也要来读书吗？”
祈棠接过卷子，细细看了一遍后，戏谑的问道：“你认识她？何时与她相识的？”
赵恒面露尴尬，满脸通，吞吞吐吐地回答：“我……这个……”他小心翼翼地望向霓裳，却撞见她一脸八卦的表情，顿时沮丧地收回了目光，冷声道：“父亲说给我相看的就是她。”
霓裳立即起身鼓掌，满脸兴奋之色：“那可真要恭喜你了！这个姑娘算术满分，太难得了，而且常识卷子也做得相当出色。”
她走到赵恒身边，调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看来你父亲没有给你选错，这样的姑娘若是成了你家的媳妇，你可得好好珍惜。”
“你？”赵恒有些恼怒，又不好发作，轻轻咬着牙，朝霓裳问道：“你没意见吗？”
“我该有意见吗？”霓裳不以为意，她转了转眼珠，轻笑道，“你应该要去问人家姑娘，你还没结婚就有了小妾，人家能接受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食盒里的饭菜取出，大大方方地坐到桌前，招呼祈棠：“你快来吃一点，等会还得排课呢。”
祈棠跟着坐下也端起了饭碗，她看到赵恒面色不悦地盯着霓裳的后背，于是用脚轻轻踢了踢霓裳，示意她看向赵恒。
霓裳回过头，吞下口中鸡肉，继续说道：“哎呀，你放心，我这个住在外面的小妾不会影响你们的。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送一份大礼。”
她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要是这个姑娘通过了盼兮的考核，我大方点，给她额外准备一份礼物，祝贺她嫁得如意郎君。”
“不可理喻。”赵恒狠狠的瞪了霓裳一眼，说完，大手将袍角一撩，大步走出屋外。
霓裳赶忙将口中的饭菜一下子咽了下去，抬起脸狐疑的看着祈棠：“不对，你哥不对劲。”
“怎么了？”祈棠将筷子放下，抿了一口茶水，问道。
“他？不会是喜欢我吧？”霓裳直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祈棠措手不及，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几张卷子立刻就被打湿了。
她羞红了脸，扭捏的低声说道：“虽说你是我大哥的妾室，但是身为女子，这些话还是不要随便说的好，以免被人看轻了去。”
“我说他喜欢我，你脸红什么？”霓裳笑道：“你这是封建思想，男欢女爱，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怎么？只能做不能说？”
祈棠来了兴趣，托着下巴朝她温柔的说道：“你说你不是京城人氏，要不，你与我说说，你家乡的事情，可好？”
“好。”霓裳放下筷子，低声说道：“在我的家乡，没有皇帝，没有朝堂，众生平等，科技发达。”
祈棠躺在床榻上，回忆着霓裳给她描述的那个世界，她说那里倡导的是民主与自由，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表达自己的观点。
他们尊重每个人的选择，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都享有同等的尊严和权利。
她说那里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有能够飞跃天空的飞机，有能够穿越海洋的轮船。
他们不再依赖马车和步行，而是用各种车辆作为代步工具。他们的通讯方式也不再是书信，可以通过手机、电脑等电子设备，随时随地与世界各地的人保持联系。
她说在他们的世界里，知识就是力量。他们建立了各种学校，每个人都可以接受教育，学习他们感兴趣的领域。
他们有各种各样的职业，从医生、律师到工程师、科学家，每个人都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华和追求自己的梦想。
她还说他们重视环保和可持续发展。尽量减少对环境的影响，采用可再生能源，比如太阳能和风能。他们努力保护自然资源，让世界可以变得更加美好。
霓裳说的这些，她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无法理解那是个怎么样的世界，她想象着那个充满活力的世界，心中满是向往和羡慕。
她忍不住问道：“那里真的有这么好吗？每个人都如此自由和平等？”
霓裳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是的。但是，每个地方都有独特和不足的地方。在我的家乡，虽然科技发达，但人们也面临着各种挑战和压力。我们也在努力寻找平衡，让科技更好地服务于人类。”
她又想起与霓裳讨论女学之事时，霓裳强烈说服她时说过的那些话。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创新是发展的驱动力。”
“若想要这个世界有所改变，就要摒弃那些古板的陈词滥调，利用你手上的资源，寻求创新，继而改变。”
虽然她到现在都没明白，霓裳口中的科技到底是什么，但是从她的描述中不难听出，她说的如此美好的家乡，就是依赖于她所说的科技，那些科技，她此生还有机会能见到吗？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整晚，她都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身处在那间烟雾缭绕的破旧宫殿内，不断的拍打着门。
根据入学考校的成绩，学堂里第一批学生都陆续收到了通知文书，开课的日子定在下月初一。
她将学堂分出四个部分。其中，较大的那间院落设有两间课室，每间容纳十人，专为官宦家庭的女子授课。
另外一座小巧些的院子给了霓裳，作为她单独授课的地方。还有一间偏僻些院子里面单独设了一间课室，专门用来教授穷苦人家的女子，为她们提供平等的学习机会。
在这三个院子之间，是她与授课先生们的休憩和更衣的地方，巧妙地隔开了周围的院落，既保证了几个院子彼此的安静，又便于授课老师之间的交流。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来学堂求学的女子们逐渐展现出各自独特的性格和天赋。两月之期一到，祈棠将霓裳精心准备的卷子，一一分发给了众人。
经过霓裳细致的批阅与考量，选出了两位出众的学子，一位是高观察家的千金宁则言，另一位则是一穷苦人家的女子元菲。在霓裳的肯定下，她们进了小院，由她单独授课。
今日课后，赵恒如往常一般来到学堂，环顾四周，却未见到祈棠和霓裳的身影。正纳闷间，恰好看到祈棠从霓裳的院中走了出来，他大步上前询问：“你们方才去了哪里？”
祈棠戏谑的看了他一眼，指着身后的院子：“霓裳姑娘在里头，带着你未过门的媳妇做实验呢。”
赵恒瞬间冷下脸，不满地反驳：“别瞎说，我和宁姑娘的事还未有定数。。”
“父亲很满意宁家，已经物色好媒人，准备上门说亲了。”祈棠轻笑一声，道：“你还说八字没一撇？”
赵恒面露苦色，抬头望向院内，却一无所见，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脸上露出沮丧的神情，嘟囔道：“此事非我所愿。”
祈棠想起霓裳曾和她说过的话，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早有意中人，恰巧又是霓裳姑娘？”不知是不是受了霓裳的影响，她也变得更加直率，能将心中所想毫不避讳的脱口而出。
赵恒被问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回答：“你、你一个闺阁女子，怎能将这些事情如此公然谈论？也不害臊？”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戏谑的笑道：“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敢想不敢认吗？”
“你别瞎说。”赵恒的脸更红了，连忙出口否认：“没，没有的事。”
见赵恒如此窘迫，祈棠心中的戏谑更甚，她也明白赵恒此刻的苦恼。于是，她收起玩笑的心态，认真地看着赵恒，轻声问道：“你真的喜欢霓裳姑娘？”
赵恒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低声说道：“是，我喜欢她。”
“什么时候的事？我记得你们刚认识那会一见面就掐，你都没什么好脸色。”祈棠一脸怀疑，忍不住的追问。
赵恒长叹一声，坐到桌前，低声道：“你让我替她赎身，又要我帮她采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段时间，我三天两头往她院里跑，她真的很不一样。”
赵恒扬起脖子，看着清澈的蓝天白云，思绪飞到两人相处的时光中，缓缓的说着。
“你知道吗？”他的眼中满是惊喜，“她曾用一块镜子似的东西，点亮了满院的灯火，仿佛有千百只萤火虫在飞舞。还有那次，她竟从一块透明的石头中引出了水，清澈如泉，那石头还冒出阵阵白烟。”
说到这，他的脸上露出孩童般的纯真笑容，那些场景给他带来的震撼，至今都难以忘怀。每当霓裳忙碌于时，他总是忍不住在一旁观看。尽管他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器械，但每次看到霓裳眼中的光芒，他就感到无比的满足和欢喜。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那次，霓裳居然用一堆奇怪的铁块和一个会转的轮子，制造出了一种能够飞上天的木鸟。
那木鸟在空中盘旋，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神奇和美妙。
“她真的很不一样。”赵恒收回思绪，深情地看着祈棠，“她身上充满了无尽的秘密和惊喜，而我，愿意陪她一起经历。”
作者癫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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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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