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抚明辣得呼吸一滞,旋即猛咳起来,咳得胸腔剧烈起伏,满脸涨红。
江抚明身后,白小生从柱子后面露出头。
小二走到他旁边,见着江抚明的惨样,也是不忍。
“哥,这会不会太狠了?人家好歹是客人。”
白小生一挑眉,“怎么,怕了?”
“这倒没有,哥你不是说有什么事尽管往你身上推吗?若是老板问责要罚钱,有你担着,我怕个什么劲儿。”
白小生倚在柱子旁边,目光冷然盯着江抚明,扯了扯嘴角,“呵,你小子……”
“不是怕了,那就是心软了咯?”
小二没回答,只是看向江抚明的眼神流露出心疼歉疚。
白小生侧过了头,看到小二这样,他举起手,二话不说赏了小二一个脑瓜崩。
“邦”的清脆一声。
“嚯!”冷不丁被弹了这么一下,小二猛地朝后仰了仰头,捂着额头抽气,愤愤不平,“哥,你怎么这样……”
“别怪哥下手狠,哥是想告诉你个道理。漂亮的女人,得小心,不然啊……”白小生突然认真起来,但到了嘴边的恶语,突然间没说出来。
“不然怎么样?”
纵然再气恼,白小生也明白,纪疏桐的事不能全怪江抚明,他叹气过后,嗤笑一声,
“也不怎么样,就是心容易碎成五六七**十瓣。”
“五六七**十瓣?那不得死了?”
“是咯,就算没死,也跟死差不了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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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之前还以为白小生不在这干了,喝了那一杯辣椒茶水后,江抚明意识到她被捉弄了。
又或者说,
她被报复了。
结合起门子说早上白小生与巧巧吵了一架的事情,江抚明这样猜测道。
她找人来问责,但蹬蹬蹬跑来她跟前的依旧是先前那位小二,他一过来,听到江抚明喊辣,就忙不迭说对不住,他上错茶了,这是他拿来沾白萝卜的辣椒水,还请客人见谅,他立马就给她将正儿八经的铁观音端上来,顺便再送盘瓜子赔罪。
江抚明见着他那样,又问了一遍,
“你真的不识得白小生?”
那店小二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这名谁的?听都没听说过!”
江抚明不想为难他,想着大家都是辛苦讨生计的,摆摆手,叫他就照他说的办吧。
缓过劲来,她又攀着栏杆往下望,四处找寻白小生的身影。
白小生其实长得很有特点,一对招风耳,一双小眼睛,配上那猴子似的瘦脸盘子,盘子上再撒细细密密的黑芝麻点,这就是他了。
他跟纪疏桐走得近,二人走路姿势是一个路数的,沾着点吊儿郎当不正经,但许是不干重活的原因,下盘没纪疏桐稳,白小生走路要比纪疏桐更飘些更跳些。
坐了一个时辰,她都没见着白小生一片衣角,而她又不知道纪疏桐家住何处。
不管是纪疏桐还是白小生,她今天是都见不上了。
江抚明只好作罢归家。
一回去,谁知也没个消停,秋水在院门口候着,同江抚明屈膝行了个礼,
“小姐,府上来客了,专程来寻小姐你的。我去问过老夫人的意思,便直接将人迎进来了。”
“芊芊是不是?”江抚明问。
秋水点头,“老夫人听到话时,还说赶紧叫芊芊小姐进来坐着,省的你们一个去找另一个的,彼此间错过了去。”
其实不消秋水来禀报的,方才她进门前,就见得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马车后头还拉了一车的箱子,阵仗大得她想不注意都难,而再一细看,马车上挂有貔貅图纹的幌子,这是谁上门来了,还不清楚吗?
江抚明:“好生招待着,没有怠慢吧。”
“自是不敢怠慢的,就是……”秋水顿了顿,“芊芊小姐兴致似乎不高,面前不管摆了多少花样的点心,她都不大有胃口用。”
“兴致不高?”江抚明闻言意外,“她在哪,我去看看。”
“在小假山旁坐着。”
江抚明跨入院中,没有直走,左转沿着回廊走了一截,又越过青石板砖铺的小路,走到小假山造景旁,这才看到金芊芊。
真是如秋水禀报,金芊芊兴致不高,整个人蔫头巴脑地将脸贴在石桌上,目光空洞。
从没见她这么沮丧的模样,江抚明向后头挥了挥手,示意秋水可以退下了,小心唤着金芊芊的名字,向她靠近,
“芊芊,这是怎么了?”
金芊芊一听到江抚明的声音,“蹭”地一下抬头坐好来,朝她抿了抿唇,打过招呼,嘴角又控制不住地耷拉下去,拍拍旁边的石凳,示意她坐下。
江抚明坐过去,又问,“怎么了?”
金芊芊长叹一声,将下巴搁在石桌上,
“抚明,我知道我今日不打一声招呼就上门,是唐突了,但我也是改道来的……”
金芊芊嘟哝了一阵,突然沉默,转头看向江抚明,与她对视片刻,不再拐弯抹角一通绕,
“你别嫌我烦,我是遇着大麻烦了,先前来找你一次你不在……可这次,我是非见你不可,与你说说我心里的想法,叫你帮忙拿拿主意,这便不要脸地在你院中坐下等着了。”
江抚明发自内心地道:“你这般好,我怎会嫌你烦呢?”
“你说吧,是什么大麻烦惹上你了?”
金芊芊又叹口气,
“抚明。”
“我想我遇到情关了。”
江抚明立刻想起上次在宫门前见着的南宫复崖,但她没叫出南宫复崖的名字,只是顺着金芊芊的话,道:“情关?”
金芊芊点头,一字一句道:
“对的,情关。”
“或许听起来窝囊,但抚明,我并没有那么想过情关,相反的,我想栽在这情关上,也想叫他栽在我身上,我俩一起栽倒,两情相悦,滚在一起,成日恩恩爱爱才好。”
说到这,金芊芊愤恼地用力一拍桌,“可我遇见的情关,他……他是块木头,不!石头!他是石头!!!”
金芊芊拍完一通,吼完一通,抱着手龇牙咧嘴,呼哧呼哧地哈气,眉头扭皱起来,整张小脸皱巴巴的。
江抚明见状,赶忙牵来金芊芊的手,“诶呦,他是石头,你可不是石头,这般打石头,你的手痛不痛啊?”
被人心疼了,金芊芊倒竖的眉眼耷拉下来,委屈巴巴道:“痛。”
江抚明瞥了她一眼,“那下次还打不打?”
金芊芊咬着唇不答,只是垂下眼说起自己的心事,
“抚明,我发现我真是没那么心胸宽广,之前在他跟前教训他时,真是夸大了海口,是吹牛了。我招惹他,他不理我,我其实挺灰心的,也挺难过的,恨不得没事就钻到他跟前去,惹他烦他,与他说上几句话。在他那受的气,便在他那撒出来,叫他看看他把我惹成什么样了。”
“当然,也不能全是烦人的话,将在他那受的气在他那撒完了,自然还要同他说好多遍心里话,说我喜欢他,我心悦他,我要与他一生一世,也要说些甜言蜜语哄他的。”
“要是他不是今日离开,我也就不在这纠结要不要去送他离开了。”
“不去送他,我憋的慌。可我去送他,反倒吃了个闭门羹,日后又没法天天到他跟前撒气,我岂不是要憋到他回来?”
“所以啊,抚明你说,我要不要去寻他,送他离开?”
先前还是金芊芊来替江抚明在“情”事上答疑解惑,转眼间,变成金芊芊为“情”发愁,来找她诉苦了,江抚明也是颇为唏嘘。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但在感情这件事上,江抚明不管站在多旁边,都跟当局无异。
听完金芊芊说的一通话,江抚明脑子比看原主记忆回放,琢磨她的心思谋算时还要迷糊。
她扯着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笑不该笑,也不知道该让金芊芊去还是不去,总之金芊芊的话怎么听都有理,但要她提建议,江抚明真是做不来,她只好握着金芊芊的手,想要告诉她,她站在她这一边,她不管做什么抉择都站在她这一边,可别人是在问她问题呢,她不回答,反而这么一说,那真是奇怪极了,江抚明便憋着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好金芊芊善解人意,见得她的表情,很快就懂了,无奈地叹口气。
这已经不晓得是她今日叹的第多少口气了,
“唉,想我来找你也是为难你了……说了一通,怕是给你平添烦恼了。”
金芊芊趴在桌上,“我再自个好生想想吧,抚明……你就让我在你这坐会吧,你这离他家近,我若是做了决定要去送,也更好走些。”
江抚明倒是不觉得麻烦。
只是她不想叫金芊芊一味难过下去,便绞尽脑汁地开始为她盘算做决定。
说支持金芊芊去找南宫复崖吧,南宫复崖今日便要启程去黔南,她担心照金芊芊所说,她今日吃了闭门羹,要发愁苦恼好一阵子。
但要说不支持金芊芊去找南宫复崖吧,金芊芊光是坐在这等,看上去就难过得快要枯萎了。
江抚明一手撑头,皱着眉看着金芊芊,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王凭之前说的一句话。
——“抚明,得遵从自己的心,谁的话都别听,谁的话都别理。人生大事,谁做主都不如自己的心念做主,自己最重要,自己的畅快才是最重要!”
江抚明眼前一亮,摇了摇金芊芊的手臂,
“芊芊,我且问你,你如今的心念是怎么跟你说的。”
金芊芊稍稍抬了些头,“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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