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想去见他的心念更强,还是不想去的心念更强?”
话是听懂了,但金芊芊还是纠结。
两人对视了一会,金芊芊抿起唇。
江抚明便又一手撑头,开始想办法,然后她便想到她大学舍友常常用来解决午饭吃什么这个史诗级难题的办法——抛硬币。
身上一块铜板都没有,江抚明本想叫人拿一块来,但后头又觉得此计精髓不在硬币铜板的本身,手头有没有硬币倒没那么重要。
江抚明坐直来,将右手伸到金芊芊跟前。
猝不及防一个巴掌抻到眼前,出神的金芊芊往后退了退,看看江抚明,又看看巴掌,再看回江抚明,纳闷道:“抚明,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到一个法子,可以替你做决定的法子。”
江抚明向她解释道,
“芊芊你看啊,如果说,我的手心代表去,手背代表不去,我将手背到身后,你是期待我伸出的是手心还是手背?”
江抚明说完,将右手背到身后。
金芊芊闻言,目光忽然清明了些许。
江抚明看着金芊芊的反应,手慢慢地从身后抽出来,
“那我抽出来是手心,你便去,抽出来是手背,你便不去了,好不好?”
这话一出,金芊芊身子稍稍前倾,期待地看着江抚明的手。
但江抚明根本没打算将手完全抽出来,只是引导性地发问,
“如若是这样,你期待下一秒看到的是我的手心,还是我的手背呢?”
江抚明停下动作,两人对上视线,金芊芊眨了眨眼,眼睛一亮,瞬间跳了起来,嘴角扬起,
“抚明,我看到了,是手心!”
“我知道该怎么选了!”
金芊芊雀跃着离去。
江抚明默默地将握成拳头的手放下。
抛硬币做决定的这个法子,最关键的永远不是硬币的正反面,而是在等待硬币落下的过程中,心里更希望命运给出的答案是什么,那份希望,那份期盼,才是最终答案。
金芊芊的身影逐渐消失。
江抚明唇边的笑也淡了下去。
或许是被金芊芊的热忱所感染,江抚明一瞬也有些坐不住,想随着她一起跑出去。
但是跑去哪呢?
这个问题刚冒出来,
门楣上段府的字眼清晰得过分,两个字铁笔银钩,在江抚明脑中闪过。
恍惚片刻,江抚明赶忙打散了脑中幻景,赧然又懊恼,往旁边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才松口气,朝卧房走去。
_
林家巷前,南宫复崖团抱着一只白鸽,坐在金芊芊摆好的桌椅旁边。
身旁候着的小太监已经催了三遍了,南宫复崖却还坐在那,望着巷口的方向,
“不急,再等等,最后再等一刻钟……”
小太监不解,“敢问复崖公公在等谁?”
南宫复崖没有说名字,只是轻声道:
“等不到,就算了。”
小太监没听清,摸不着头脑,垂头应下,“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正当南宫复崖也觉着继续等下去无用,敛了敛面上片刻闪过的惨淡愁容,起身同小太监说了一句“走吧”,
就在这时——
“啪嗒,啪嗒,啪嗒……”
马蹄声哒哒而来,伴随着车轮碾过青砖地的隆隆声,向这边奔来,南宫复崖心有所感,抬起头,瞳孔微微瞪大来。
——“南宫大美人!我来送你了!”
只见金芊芊骑在马上,身后拉着华贵的马车,还有一车板的箱子,一手执鞭,灿烂无比地踏着一线金黄的霞光欢笑而来,裙摆飞扬。
马蹄啪嗒啪嗒地打在地上,似鼓乐大作。
快要行至他跟前时,金芊芊双手使劲,拽紧缰绳,将马停住,下马前,先朝南宫复崖笑了笑,才踩着脚蹬翻身下来。
因为太激动,一路赶得紧,金芊芊下马下得急,右脚没踩稳地,一个趔趄。
南宫复崖眼疾手快,上前扶了一把。
摇晃的身躯抵着宽阔的胸膛,金芊芊站稳了后,笑着回头,
“多谢大美人!”
南宫复崖眼神一闪,赶忙又松了手,退后一步,吩咐旁边的小太监先去巷口等他,他马上就过来。
小太监低头答“是”,等他走远离开后,南宫复崖看向金芊芊,嘴唇动了动,但还没等他说什么,金芊芊便仰起头,将话头抢了过去。
“晓得你赶时间,那么便不耽搁了,有话我直接敞开与你说。你今日离京出去办差,有好一阵子,我们都不能相见了,所以我期望你今天不要对我那么冷淡,就算真的不那么喜欢我,但看在我送来这一车礼为你践行的份上,也与我说几句好话,将你的冷淡收敛几分,收敛成我们初见时那般便可,如何?”
南宫复崖没有立即说好,金芊芊怕他拒绝,垂下头,碎碎念着道:
“放心,只此一次……还是拿礼来换了的……我实在不晓得如何讨你开心,只能学从前在花楼里见过的把戏,用千金博你一笑……许是粗鄙了些,但我也是真没法了……”
“好。”
金芊芊还在嘟囔着,闻声,猛地抬起头,看着南宫复崖的眼睛,难以置信,又问了一遍,
“什么?”
“我说,”南宫复崖总算对她又展开了笑颜,“好。”
虽然那笑颜淡淡的,但金芊芊见着心中欢喜,便一刻不走神地盯着他瞧,瞧他笑起来稍稍弯曲的眉眼,瞧他的鼻梁,再瞧他的唇角,于是瞧着瞧着,她自个的眉眼也弯弯,唇角也弯弯。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南宫复崖瞧她盯着她痴痴出神的样子,眉心无奈地蹙了蹙,笑问。
“我心悦你!”
金芊芊脱口而出。
真是不管来几次,南宫复崖都无法招架她的直白,眼神虽然稳着没太慌乱,他的喉结还是滚了滚,往旁侧偏了偏头,才继续问,“还有吗?”
金芊芊又脱口而出,“我想与你一生一世!”
南宫复崖无奈,薄唇微抿,“除了这些……”
“那就没话好说了。”
“……”
话掉到地上没人接,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金芊芊很快反应过来,这可是两人近几个月见的最后一面了,可不能闹到相对无言的地步,她于是又自个将话捡了起来,自个接上,
“哦,不……还是有的,我希望你平安回来。”
也就这句话他会接点了,南宫复崖唇角动了动,
“好。”
他将头扭正,重新看向金芊芊,温和道:“芊芊小姐若是说完了,我便也有话要同小姐说。”
金芊芊积极回应,“好,你说,我听着。”
南宫复崖失笑,但他垂下头,掩下了自己一瞬的情不自禁,摸了摸怀里的白鸽,“这白鸽特意训练过,平日里能给人传信。”
他将白鸽递到金芊芊怀中,
“我不在京中的这些时日,你可用它与我递信传话。”
金芊芊闻言,很是惊喜,半晌才回过神。
她屏着气,小心地从他手中接过白鸽,摸了摸它的白羽,垂头嗤嗤笑,
“原来千金真的能买美人笑啊,这一车礼送过来,我们的进度便发展得这么快了。”
“好,这白鸽我就收下了,以后有事没事,我会叫它飞一趟,去找你的。”
南宫复崖再看着白鸽,想到什么,神色突然有些不自然。
金芊芊看了去,以为他是担心她叫这白鸽累死,拍了拍他的肩,承诺道:
“放心,这白鸽跟了我,我不会苦着它的,我会好吃好喝供着它,当然,往后供你我也是供得起的,这千两金你尽管放开了花,我赚钱可是很有一套的。”
金芊芊说完,朝他眨眨眼。
南宫复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神情,没叫心虚挂脸,
“好,那这白鸽,便有劳芊芊姑娘照拂了。”
_
金芊芊领到白鸽,第二日便将白鸽放出去,去找了南宫复崖一趟。
彼时南宫复崖一行人正在休整,金芊芊放来的白鸽飞过来,引得一行人注目,南宫复崖抽出纸条,上面只简单一行字。
【今日天气晴朗,芊芊想念南宫美人,望美人安好!】
旁边有人好奇凑过来,看了眼,对上南宫复崖略带警告的眼神,便笑着移开视线,阻了后头准备来看的人。
“是什么啊?”
“是别人的一份挂念,与你无关,你便不要去凑热闹了,当心挨罚。”
那头又有人小声问,
“挂念?复崖公公这是有对食了?”
“大抵是吧……”
“所以到底说的什么?”
“……”
听着热闹声远去,南宫复崖握紧纸条,从行囊里拿出纸笔,快速写好回信后,塞进白鸽脚边的信筒里,将它放飞。
白鸽沿途返回,却没有直接飞回金芊芊的府邸,方向一转,落入段休瑾院中。
鸽子停在石桌上,蹦了两下。
彼时段休瑾正在看书,听得扑翅声,便放下了书卷,一手伸过去。
白鸽会意,像从前无数次那样,熟练地跳到段休瑾的手指上站稳。
段休瑾抽出信筒中的纸条,将其慢慢展开。
娟秀的字体落在正中央,一笔一划认真,却不过只描了一个字。
【好】
看过内容,没有有效信息,段休瑾将纸条塞回去,回屋中拿了盒鸟食,倒在石桌上,“吃吧。”
这么一来一回,白鸽也饿得很了,三两下啄完桌上的谷粒,又跳到段休瑾手上,看着他,“咕咕”叫了两声。
段休瑾一抬手,将白鸽放走。
南宫复崖与金芊芊的事情,段休瑾也是昨儿刚知道。
南宫复崖说随行人员耳目众多,怕递信的动作难遮掩,惹人怀疑,便主动提出用金芊芊来做挡箭牌。
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故事,但南宫复崖前脚刚出乾都,第二日便有消息往外头去了,那位叫金芊芊的姑娘的情意,可见一斑。
“真不厚道。”
段休瑾看着白鸽飞去的方向,琢磨了两下,还是忍不住批南宫复崖一句。
说完,他习惯性看向一旁的美人榻。
不似前几日,头一撇便能看到所想之人,榻上空落落一片。
恼意裹挟着失落涌上心头。
拧了拧眉,将思绪拉拽回来,段休瑾拾起书卷。
指尖勾起页脚晃荡几下,却始终没有翻过去,
段休瑾不自觉默念,
“还有三日。”
可反观书页上密密麻麻几排字,“还有三日”这四个字,一个字都寻不着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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