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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新仇旧怨(下)

数日后,江南留仙镇。

小镇富庶,商业繁荣,留仙镇吸引不少过往商客和江湖人士,平日里酒肆街摊头叫卖声一片。这一日如往常一样人来人往,却不想一座酒楼高处忽地砸下酒坛菜碟,路人惊慌散开,地上倒了一个十来岁的孩童,显然被高空抛物砸到昏厥,鲜血缓缓淌出,混乱尖叫声中冲出一个少年,他迅速查看伤势——孩童的脖颈被碎片割裂,血流如注。

少年冷静道:“谁有干净的布?”摊头老板好心递来干净白布,少年道谢后开始为孩童止血,不忘高喊道:“附近哪儿有医馆?快找人帮忙啊。”人群议论纷纷,有人依然惊魂未定,亦有人跑开,似去找人帮忙,一提篮妇人冲出,见少年正施救,跪地求道,“这位小哥儿,你要救救我的孩子啊。”

“我只能做些急救,还得正规大夫来治。”少年满头大汗,突然听得耳边有人道,“止血按上边一点。”少年疑惑道:“位子怎么会错,我师傅都教了。”“你当然没错,但这是个孩子,所以止血的地方,要上边一点。”那个声音依然没有散去,少年忽觉异常熟悉,抬头一看,顿觉惊喜,“师父!”

欧阳明日微笑点头,查看孩童伤势,少年对妇人道:“这孩子有救了,这位才是正规大夫,他可是……”“南星!”欧阳明日道,“这孩子要没气了,拿刀来。”南星忙问周围商铺人借刀,要了坛酒后不忘对老板道:“记我账上。”

南星撒了酒在小刀上,见欧阳明日欲割开少年胸腔急救,四周人群疾呼,从未见如此大胆的人,妇人更拉住他喊道:“你要干什么,要杀了我儿子!?”南星拉开妇人:“你儿子要没气了,我师父在救人!”妇人哭哭啼啼,四周人指指点点,更好奇这两人要怎么救人,只见小刀划过孩童胸口,路人惊呼声更甚,欧阳明日却不被影响,边指示南星用简易装置放气,半晌,南星道:“他有气了,有气了!”

此时人群骚动,医馆的人终于到来,见两人为孩童急救,叹道:“没有二位,这孩子已断气了。二位方便的话请一起来吧。”南星瞅瞅师父,欧阳明日点头,医者抬了受伤孩子走,到了医馆二人才发现馆内不少伤者让众人忙不过来,故而方才来人才如此慢。

南星嘟囔道:“这是看师父医术高明,想让我们白帮忙吧。”欧阳明日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刚才救了那孩子,现在跟着来也是应该的。”南星伸了懒腰:“师父你不如报名号吧,一个人三千两,肯定没人要治了。”欧阳明日点了点少年额头:“又胡闹。”南星吐吐舌头,笑眯眯道:“不如您先回去,我去应付他们,救助伤员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师父您老人家了。”欧阳明日微笑点头:“一会来云浮客栈找我们。”

“我们?”南星惊喜道,“你找到萦姐了?”“嗯……”欧阳明日道,“一会过来和你详说。”“好啊好啊。”南星点头,兴冲冲跑进馆内去帮忙。

云浮客栈一处上好客房里,司马长风焦躁不安,楼雪城静静看着墙上字画,欧阳萦煮茶,门咿呀开了,司马长风一警觉,却看到那只小黑猫进来,不免失望,小猫看看四周,跳上欧阳萦双膝,踩了一遍后,将自己团成一团,满足地在少女腿上开始睡大觉。

司马长风见少女还在玩猫,强忍烦躁:“那陆庄主,真的会来吗?”欧阳萦不紧不慢做好一杯茶递给楼雪城,她悠然品茗道,“楼公子都包了我们食宿,就冲这点你也要信他。”司马长风无言以对。楼雪城道:“手艺不错。”欧阳萦微笑:“昔日随人所学。”

“和秦贞?”

欧阳萦“嗯?”了一声,“不是她,但也是很重要的人。”楼雪城不再多问,欧阳萦抚猫,初夏日光撒进屋,映着少女半边脸,房内淡淡飘起茶香,一派安详。门在次开了,这回进来的是确实是人,除欧阳明日外,还有一人,约莫三十三四岁,看起来却沉稳深邃,见了楼雪城惶恐:“属下与江源江大人出游,不想庄中遭恶贼,这接到萦姑娘书信立马回来……”

楼雪城摆手:“善后之事不必说了,我只想知道,你多年来搜集江湖宝物,有重霄的替代品吗?”陆启明看看众人,一丝犹豫闪过,欧阳明日道:“兹事体大,陆庄主不妨直言。”“重霄……”陆启明无奈道,“重霄是蜀地断风崖中所产,四季皆有。”

司马长风眼中闪过光芒:“那岂不是很容易得到?”欧阳明日解释:“司马兄,听陆庄主所言,重霄是易产难得,它的生长条件非常苛刻,从蜀地到江南气候变化多,它正是在这变化生长的,是吗?”陆启明点头:“不愧为赛华佗。”

“若是带回江南生长完再回四方城,还能来得及救燕儿?”司马长风问,欧阳萦笑,“司马大哥你忘了,我是如何救的欧阳公子。”楼雪城亦笑道,“救明日的那份重霄,本就在四方城。”司马长风沉思:“即使获得,我不通医术,该如何培育?”陆启明道:“司马兄如不嫌弃,我愿……”

“行了。”楼雪城打断,“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名流集结之事如何了?”陆启明如实反映,近来已获得不少江湖名人支持,对江源虽未送回府上,但在绿烟山庄中礼数已尽,朝中人虽不会出面选会主之位,获得多方信任也是必要的。

陆启明退出房间,司马长风道:“赛华佗,你是否随我一道去寻重霄?”欧阳明日微笑摇头,“我这有个很好的人选。”众人疑惑间,唇红齿白咧着笑脸的少年进了房,楼雪城“呀”了一声赞叹,“好可爱的孩子。”

“我宣布,今晚加菜!”少年提了袋食材得意道,向欧阳明日行了礼后见欧阳萦,喜笑颜开:“萦姐姐,你这几个月是去哪了?”欧阳萦起身下地,那小猫也醒了跳到地上,好奇在少年脚边转悠,“当然是为我东家干活啊。”欧阳萦指了指身边风采绝然的男人,少年好奇,那人却微笑道,“我姓楼,名雪城,是你师父的好友。”

“我叫南星。”少年落落大方道,“那我叫你……小楼前辈?”楼雪城微笑点头,南星笑眯眯举起手中食材:“方才替师父为一家医馆帮忙,他们非要谢我,我说不是为钱救的人,然后他们就送了这些咯。”

欧阳萦噗嗤一笑:“小南星,你不是该在山庄里看书么,怎么来了这?”“别提了。”南星放下食材,坐于桌前托腮,苦着脸看众人,“我可是逃婚出来的。”

“逃婚?”楼雪城被茶呛到,南星点头,“是啊,就前几日,我好好的在四方城看书呢,我爹来了书信,说为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我才十五啊,大好年华的成什么亲。我回信说师父有要事找我,我爹最敬重读书人了,一定同意我跟着师父,行医江湖,是不是?”少年对着欧阳明日眨眨眼,众人皆笑。欧阳萦抱起小猫:“有的人是想成亲都没人,有的人送上门都不要,真是可叹可叹。”南星这才注意到她怀中小动物,眼睛一亮,“好可爱的小猫,它叫什么?”欧阳萦微微歪头,“你说呢?”

欧阳明日摸了摸南星的头:“给你个机会逃婚。”“什么?”南星抬头一脸期待,“你随司马兄去蜀地断风崖,寻到重霄后,培育成型。”“这……”南星一愣,不想初涉世便遇这么重大的任务,师父的话他不敢不听,只是实在不信自己有这能力,他突然想到什么,“方才我在医馆,发现件事。”

南星道:“受伤之人都是些江湖散派,他们似乎为争夺什么东西,而且……”他看看楼雪城,“他们说,被无止阁中人所伤,伤他们的人,都说是小楼前辈你的意思。”楼雪城没有太多表情,捏了捏少年的脸:“知道了。”南星尴尬一笑,好奇看向司马长风:“我是和这位大哥一起去寻宝?”

司马长风看着稚气未脱的少年,心中默默摇头,他闯荡江湖多年,如今却要和一个小孩作伴,欧阳明日笑道:“司马兄请放心,南星是我一手带出的徒弟。”南星举手道:“我有个问题,今晚我睡哪啊?”欧阳萦笑,“自然和你师父一间,我这还有个受伤的姑娘呢,你想和我们挤一起吗?”

南星从她怀中抱过小猫,冲着欧阳萦做了鬼脸:“我听师父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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