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舞台的追光灯亮起时，徐祈夏正握着解寒的手腕往他静脉注射葡萄糖。化妆间镜子里映出他泛青的眼窝，黑色演出服裹着的身躯在止不住发抖。
"你吞了多少颗□□？"她掰开他攥紧的拳头，五枚药片黏糊糊地化在掌心，"这是双人小提琴协奏，不是俄罗斯轮盘赌！"
解寒突然扯掉领结，露出脖颈新鲜的抓痕。他笑得像橱窗里坏掉的八音盒，把徐祈夏逼到挂满戏服的角落："害怕了？当年我姐姐在火场里独舞的时候，观众席也在鼓掌呢。"
大幕外传来《茨冈狂想曲》的前奏。徐祈夏摸到他后背凸起的蝴蝶骨，那里有排烟头烫出的圆形疤痕，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她突然意识到这是解寒自己烙的星图——每个失眠的夜晚都在寻找姐姐化作的星辰。
"你要是现在逃走......"解寒的唇擦过她耳垂，声音浸满毒汁，"我就告诉你十年前火灾的真相。"
观众席爆发出惊呼。徐祈夏转头看见舞台背景屏亮起监控画面：午夜的美术教室里，解寒正用美工刀划破那些画满自己的素描纸。镜头拉近时所有人都倒吸冷气——被肢解的纸片人面部，赫然是徐祈夏的轮廓。
"变态！""跟踪狂！"窃语声如毒蔓疯长。徐祈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终于明白储物柜里带血的素描本从何而来。解寒在笑，可眼泪正大颗大颗砸在她手背。
"看啊，这就是......"他举起流血的手腕，聚光灯下月牙疤痕像咧开的嘴，"我靠近谁就会毁掉谁。"
后台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冲进画面，妆容精致的脸在镜头下扭曲："小寒你又发病了？快跟妈妈回疗养院！"徐祈夏认出这是当年火灾报道里抱着焦黑舞鞋痛哭的贵妇。
解寒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他掀翻道具架，天鹅绒幕布裹着火星坠落。徐祈夏扑过去抢他手中的打火机，却被反手按在钢琴键上。轰鸣的和弦中，解寒母亲尖叫着举起手机："拍到了！徐同学你尽管起诉，这种反社会人格就该......"
"闭嘴！"解寒扯断琴弦，鲜血淋漓的手指指向大屏幕。监控画面突然切换成十年前火灾现场的录像：浓烟中，年幼的解寒被母亲拽着头发往火场里推："去陪你姐姐！要不是你松手......"
观众席死寂如坟。徐祈夏在晃动的镜头里看见真相——根本没有什么意外失火，是解寒母亲发现丈夫与舞蹈老师的私情后，亲手点燃了更衣室的窗帘。
解寒跌坐在燃烧的幕布碎片里，把汽油往头上淋的时候笑得天真无邪："这样我们就能永远跳《胡桃夹子》了。"徐祈夏抄起防火沙桶扑过去，滚烫的沙粒粘在他灼伤的锁骨，像给陈旧伤疤覆上新的茧。
警笛声穿透夜空时，徐祈夏在散落的乐谱堆里找到解寒的遗书。泛黄的纸页上画满星月，最后一行的字迹被血渍晕开："请把我的骨灰撒在舞台地板，这样谢幕时就能抱住姐姐的脚尖。"
她追着救护车狂奔，运动鞋踩过水洼里的月亮。急救员正在给解寒注射镇静剂，他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用口型对她说了三个字。徐祈夏跪在暴雨里，看着自己满手的血，终于读懂那些被划破的素描里是藏着怎样的求救信号。
MECT治疗仪的电流声像昆虫振翅。解寒在麻醉剂渗入血管的瞬间，看见徐祈夏化作千万只蓝蝴蝶扑进瞳孔。他挣扎着去抓床头的《神经科学原理》，书页间夹着的樱花标本碎成齑粉——那是徐祈夏偷偷塞进他储物柜的，每片花瓣都写着化学方程式。
"今天是第几次电休克治疗了？"主治医师的声音从单向玻璃后传来。解寒母亲的新款普拉达手袋发出皮革摩擦声："他说在你们医院看见姐姐跳楼，这怎么可能......"
徐祈夏把脸贴在观察室玻璃上。解寒正在束缚带里抽搐，额角电极片粘着的导线像操纵木偶的银丝。护士掀开他病号服下摆时，她看见腰椎附近新鲜的烟疤，排列成猎户座腰带。
"患者存在严重的解离性身份障碍。"心理医师调出脑部CT，"他把自己分裂成纵火者、芭蕾舞者和旁观者三重人格，尤其是每当闻到草莓味......"
徐祈夏手中的青苹果滚落在地。她突然明白解寒为何总在数学课上咬薄荷糖——为了覆盖储物柜里她偷偷放的草莓牛奶香气。那些精心折叠的锡纸包装，原是他防止自己坠入记忆漩涡的锚点。
夜间查房时，徐祈夏伪装成护工溜进病房。解寒的电子镣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床头柜上摆着撕碎的《吉赛尔》乐谱。她触碰他手腕淤青时，发现他正用指甲在墙面刻数学公式：
$$\Psi(x,t) = \sum_{n=1}^\infty C_n \psi_n(x) e^{-iE_n t/\hbar}$$
"这是量子叠加态。"解寒突然睁眼，瞳孔里游动着诡谲的光，"每当我回忆火灾，就同时存在于推开姐姐和抓紧姐姐的两种状态。"
徐祈夏的眼泪滴在薛定谔方程上。解寒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带着□□的苦味："想知道母亲为什么每周三来给我注射不明药物吗？"他撩起裤管，小腿内侧的针孔排列成斐波那契数列，"她在用我做新型抗抑郁药的人体实验。"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解寒掐住她的下巴强迫抬头，天花板监控摄像头闪烁的红点像未爆的炮竹："你每次偷塞的樱花标本都含有□□，真以为我不知道？"
徐祈夏的血液结冰。她看着解寒从枕头下抽出她送的《星空》明信片，背面用紫外光笔写着：救我。字迹是他发病时最癫狂的笔触，却套用着她的字迹结构。
"游戏该结束了。"解寒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她眼皮上，如同某种献祭仪式，"我母亲十年前就开始篡改你的记忆。那个在火场外给你棒棒糖的护士，其实是她的共犯。"
记忆宫殿轰然坍塌。徐祈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童年模糊的影像里突然浮出青苹果味的麻醉剂。她终于想起自己为何对解寒的灼痕如此熟悉——2009年火灾当晚，她被伪装成志愿者的解寒母亲抱离现场时，锁骨不慎蹭到燃烧的幕布。
"我们都是她的实验体，很不幸，这么多人选择我你。更不幸，让你遇到了我。"解寒舔舐她锁骨处的淡粉色疤痕，电子镣铐发出濒死的嗡鸣，"母亲需要两个创伤样本对照实验，就像她种在疗养院后山的并蒂蔷薇。"
警报器突然尖叫。解寒用藏匿的圆规刺入颈动脉，喷溅的血雾在防撞墙上画出函数图像。徐祈夏在混乱中看见他蠕动的唇形，那是用偏微分方程加密的告白：
$$\frac{\partial \psi}{\partial t} = i\hbar\left[ -\frac{\hbar^2}{2m}\frac{\partial^2}{\psi} V(x)\psi \right]$$
"波函数坍缩时......"解寒被拖进抢救室前死死扣住门框，"记得观察者的爱......会让量子玫瑰绽放......"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