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本来安排了车一起回宿舍，但李观棋想着还是要和于总好好谈谈钱的事，索性又从车上跳下来，乘姜育和小萌不注意，溜了。
小萌站在后排座椅外，准备清点人数，而车上只有三个人。
“澈哥和棋哥呢？！”
张闻星挠着头，“一直没见到澈哥，棋哥刚刚跑下去了。”
庄晓梦挺了挺背，“什么呀，他们两怎么又组小团体孤立我们。”
“打电话。”姜育双手插腰，紧紧皱着眉。
吃饭的地方就在杞越文化的楼下，李观棋走进商务楼，摁了电梯。
“你，你，你是李观棋？”
李观棋后背一僵，心想，完蛋，走得急，忘记戴口罩和帽子了。
李观棋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眼角弯了弯，食指抵在嘴唇上，“嘘，小点声。”
那两女生连忙点点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观棋，可以合影吗？”
李观棋温柔地皱着眉，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对不起，公司不允许呢。”
“那签名呢？”
李观棋看着似乎越来越多人往里面走来，他只好点点头，“带笔了吗？”
女生特别兴奋地说带了，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只马克笔。
李观棋迅速地给她们两手机壳都签了个名，还加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这时，电梯门刚好打开，整个电梯间都挤满了人。
李观棋倒吸了口气，连忙戴上卫衣帽子，背过身，看到了不远处的安全通道。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迈开脚走了过去。
吵闹的人群中，李观棋还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跟你说了，来公司楼下可以碰到吧，居然碰到了李观棋，这不得火死。”
“大姐，我才不想看他好吗，晦气死了，怎么不让我碰到澈澈啊......”
......
一口气爬了十六楼，李观棋气喘吁吁。
一走出来，便看到了硕大的“杞越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以及紧闭的玻璃门。
他缓了一会儿，直起腰，敲了敲玻璃门。
清脆的响声在空气里尤为透亮，前台投来目光时，眼里满是惊讶，连忙走过来开了门。
“棋，棋哥？”
李观棋笑道：“麻烦您了，我来找于总。”
前台好像有些娇羞地低下头，“于总，于总好像有客人。”
“没事，我可以等等。”
前台让了一条路，“我先带您去休息室吧。”
李观棋被带到了一个宽敞的休息室，他静坐了十分钟，可能是中午吃多了感觉肚子不太舒服。
偌大的公司没几个人，又不想耽误人家前台的工作，李观棋打算自己摸索着去找一下洗手间。
可以看出于洛是一个充满时尚格调的人，整个公司设计特别现代化，时不时一面大镜子，时不时又有一个充满艺术感的作品或拐角，于是李观棋成功迷了路。
公司没几个人，还买了一层楼，李观棋边骂边找。
忽然，他看到一个全封闭的房间，门似乎敞开着，里面隐隐约约传出谈话的声音。
人有三急。
李观棋靠近，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敲门，一道听得磨出耳茧的熟悉声音由里而外。
“哥，这事真应该再商量一下。”
“我现在给手机给你，你来跟你爸讲呗。”
然后一阵“嘭”的手机扔在桌子上的声音。
“为什么他总是这么一意孤行，霸道自我？”程澈的声音有些激动。
于洛平缓了一下情绪，“小澈，不肯干公司的是你，爸同意了，你来选秀，你成功了是你的本事。你觉得所有事都能按你的想法来吗？”
“但是让我和李观棋接着炒cp的意义在哪里？”
听到自己的名字，李观棋心里一咯噔，指甲缓缓嵌入掌心。他想离开，不想接着听下去，但是脚底却又像千斤重。
“谁知道呢？杞越文化是杞越集团眼下最重要的项目，爸想扩展版图，娱乐圈涉及很多名流政要，这只是个跳板罢了。”
“所以可以利用亲儿子和亲弟弟？”
于洛猛地站起来，拎起程澈的衣领，“程澈，收收你的少爷脾性，你现在不是在家，别那么幼稚行吗？”
程澈冷静了一下，挣开了他的手。
于洛点燃了一根烟，抹了一下稍微凌乱的头发，“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要拎得清真假，只是演戏而已。”
程澈冷笑，“哥，你开什么玩笑，我不想和他炒cp难道不就是代表我看不惯他，两年同事，结束就散。”
李观棋狼狈地从杞越跑出来，甚至忽略了前台充满担忧的叫唤。
他躲到安全通道，双手撑在膝盖上，勾着背，不停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脑海里还不停回闪着那刺耳的争吵声。
他怎么都没想到，程澈是杞越集团的少爷，毕竟一个姓程，一个姓于，很难联想到一起。
所以这也几乎断定，原本的C位就是属于自己，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现在的情况是整个杞越都是程澈家的。
改个名次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但是对自己，对很多无名无利的追梦选手，简直就是生死令。
也许是身体的不适更加翻腾，李观棋感觉自己的胃部像翻搅似的，脑袋愈来愈昏沉，眼前都开始出现重影。
忽然，喉咙充斥痒意，李观棋连忙扶着墙，跌跌撞撞走到垃圾桶面前，直接呕吐了起来。
好一阵，空气里都渐渐蔓延糜烂的气味，顾不得形象，李观棋用袖口擦了擦嘴，感觉到身体逐渐恢复正常，他搀扶着墙，一步一步倚靠着走了下去。
到了一楼，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李观棋死命扯住帽子遮住自己的脸。
有时候命运总是造化弄人，当他前脚刚踏出商务楼的大门，后脚就有好几个人涌了上来，叫喊声、快门声、争吵声像一群嗡嗡的蜜蜂叮咬着耳朵。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那股窒息感又扑面而来，李观棋仿佛听不见周遭的任何声音，他开始害怕自己会不会晕死在这里。
那也算名留青史了，他自嘲着。
“让开，让开，都别他妈拍了！”
粗旷严厉的声音传来。
李观棋朦朦胧胧之中看到了一脸愤怒的姜育，他从人群中挤出来，用力扯过自己的胳膊，手臂被紧紧捏着传来痛感。
李观棋像是被拎小鸡一样，甩上了车。
满身怒火的姜育坐上驾驶，直接挂档踩油门，疾驰而去。
免不了一顿重骂。
“李观棋，你是一点纪律也没有吗？你还想不想出道，不想干现在可以滚，第一天就不报告擅自离队，还引起动乱，今天的热搜公司不会为你负责半分，有什么损失自己全权承担。”
颠簸的汽车让不适再次涌上来，李观棋捂着肚子，越想越委屈，有气无力说：“程澈不也不在，怎么不管他？”
“他有被围着吗？”
李观棋不听，话语里参杂着讽刺，“哦，他可是程公子，你也是给他打工呢。”
姜育一愣，变得警惕，“你刚去十六楼了？”
李观棋闭上眼睛，“嗯，不但去了，还听到了，听到了很多。”
“我看你是真不想干了，”姜育用力打了一下方向盘，“这件事我当没听见，你也管好自己的嘴。”
好像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李观棋仰头靠在座椅上，“我要真不想干了呢？”
姜育嘴里含着烟，准备点燃，又猛地抽出来，对底下一扔，“我警告你，你把心里那些小心思都收起来，别和程澈对着干，也别和公司对着干。赛前都是签过练习生合同的，你付得起违约金，我随你，你打算消失在娱乐圈，我也随你。”
李观棋心里冷哼一声，又恼火又悲凉，现在的自己确实没有选择和任性的权利。
但是一想到自认为的运筹帷幄其实都是他们高干的“官官相护”和娱乐把戏，他心里的恨就无法消解。
这种情感是渐渐累积的，程澈拿了第一，他只是想过自己是被反噬了，毕竟是他先利用的别人。赛后程澈大相径庭和无所谓的态度，他也就觉得程澈这人挺虚伪，比自己会演。但是现在知道一切后，他就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被别人玩的团团转的笑话罢了。
以前想不通程澈为什么会配合自己营业，现在想明白了，大少爷需要一个玩具来取乐嘛。
直男装基，天打雷劈，说的自己。
程澈也是！
回到宿舍，一打开房门，庄晓梦就问着去哪了，是不是自己偷偷玩去了。
李观棋没有理，把自己关到浴室，站在花洒下，让水冲刷着自己的脸。
他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那段偷听墙角但直戳脊梁骨的糟心话，李观棋转动了把手。
温水立马变成了凉水，贴在皮肤上，冷得发颤。
洗完澡后，李观棋又把自己窝在床上睡觉。
大概是快到两点，庄晓梦怎么都叫不动李观棋，于是又搬来时新，
时新连哄带劝，李观棋像睡死了似的无动于衷。
要不是会扯过被掀起的被子，几人真的要考虑打120或者110了。
老大哥时新感到焦头烂额，只好准备给姜育打电话。
但手机又猛地被李观棋抢走，摁断了还没拨通的电话。
“你们先去，我自己会去的。”说完，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又躺下了。
拗不过他，几人只好先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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