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骁郃还在说着他看见的那些记录，白钰的思绪又被拉了回来。
“后来异宝出世，妖族暴动，天下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谢楠作为数一数二的捉妖师，自然要领导众人合力抗击妖族，保护普通人。狐妖也跟随他左右，救下了很多人。而最后一战，对面是一只有着几千年修为的朱厌，他掳走了狐妖。虽然最后朱厌被镇压，封入地底，狐妖被成功救出，但前去的捉妖师十不存一，谢楠也受了重伤。再后来，陷入沉睡的谢楠被送回谢家，伤势逐渐好转。就在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时，谢楠却死在了卧房中。”
白钰神情复杂：“他……是怎么死的？”
沈骁郃睁大了眼，“你不知道？”
白钰摇头。
“我那时日日往谢楠房里跑，最开始还有人拦她，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发现实在拦不住，也就由着我去了。
“后来某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准备去看谢楠，却有一大群人怒气冲冲地闯进我的院子。我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些人就直接攻了上来，一边痛骂她没有良心、忘恩负义，一边叫嚣着要杀了我。”
沈骁郃不解道：“可你之前与谢楠关系那么好，又救了很多人，他们都不听听你会说什么吗？”
“这点我也一直没想明白，”白钰回忆着当日发生的事，神色恹恹，“最初谢楠将我带回谢家时受到过不少阻挠，不过后来时间长了，大家见我没有害人的心思，至少表面上没再反对。在和朱厌决战前，他们待我都还算可以。”
所以直到她不敌众人被斩断一尾后，有个谢家少年冲出来质问她为什么要害死谢楠，这时她才知道谢楠居然死了。
沈骁郃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据说，谢楠是被妖力侵蚀而死的。”
桑沢眉心一跳，看向白钰。
“怎么可能？”白钰惊诧，“我记得很清楚，洛姐姐说过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可能会有妖力残留的。”
况且谢府一向戒备森严，妖族很难进入。除了她，也就谢宁常年住在谢府，连洛旋花进府医治谢楠时都会有不少人跟着。她想不出有哪个妖能有那本事悄无声息地进到谢楠房里将他杀害。
“洛旋花啊……”桑沢突然打了个响指，“来活儿了，便去寻她问个清楚。”
桑沢一直就看洛旋花不顺眼，她那人……自己不喜欢男人就算了，还乱教小白钰。说什么一定要提防他，多动动脑子免得被他骗了……搞得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得不满足小白钰的各种要求，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都得想法子摘下来。不然她嘴巴一撇就要开始叭叭，哭着闹着要去找洛旋花，说他对自己不好，就是个骗小女孩的渣男。
不过长大之后白钰再没这样说过。桑沢还是很欣慰的，孩子大了懂事了，终于能理解他的不容易。
白钰：“你还是对洛姐姐有偏见。”
天尊……桑沢翻了个白眼，咬牙笑道：“她就差没把你直接拐了，我能对她没偏见？”
白钰：“哦。”
桑沢正想多说她两句，省得这小没良心的到时候跟着洛旋花跑了，结果被沈骁郃弱弱打断了。
“那个、就是……你们打情骂俏的环节能不能作为保留节目，等一会儿我走了再开始？”
白钰不太自然地扒拉了两下桑沢的裤子，一时忘了收爪子在裤子上挠出几个洞来，“呃……”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桑沢的死亡凝视，装作无辜地眨着眼。
桑沢眉心突突直跳，朝沈骁郃摆摆手，“你继续。”
“当时去了很多捉妖师，合力围攻狐妖，断其一尾，囚于谢家禁地……大致就是这样，不过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跟你们想查的有没关系。在谢楠去世半个月后，他的弟弟谢枫也去世了，册子上面写的是因病逝世。”
“我大概知道这事，”白钰思索着，缓缓道，“那日谢宁来见过我，特别安静，一句话也没说，就在我旁边坐了大半天。挺反常的，毕竟往日我俩一见面必吵架。
“谢枫的伤一直没养好，许是听闻噩耗后……”白钰顿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有没有关系还得真正查过之后再下结论，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我知道的就这些。天色不早，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再找我吧。哦对了，我是沈骁郃，你叫什么？”沈骁郃这才想起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妖钰。”桑沢插了一嘴。
“是白钰。”白钰顺嘴反驳，却也是习以为常了。
眼见着二人又要吵起来一样，沈骁郃立马说了声“拜拜”然后溜之大吉。笑话，再待下去他这单身狗只怕是要无辜躺枪或是被灭口了。
沈骁郃一走，这房间里的空气跟凝固了一样，彻底冷了下来。
桑沢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试图打破僵局，“我之前试图联系过洛旋花，但是她不愿见我。”
白钰笑笑：“多正常。前两年她告诉过我她的住处，让我出去后寻她。”
桑沢忍不住问：“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她吗？”
白钰眼睛一弯，“你猜。我下午睡饱了，现在不是很困，咱们是不是该算算这些年的帐了。”
来了，桑沢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可是他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慌乱，装傻道：“算什么账？”
白钰从他怀里钻了出去，变成人形坐到另一边沙发上，扬着下巴斜眼看他，语气有些冷淡：“我刚才说了，你不相信我。”
桑沢叹气道：“我知道谢楠不是你杀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白钰起身，趁桑沢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也把他的妖力封了，再伸手将他往沙发靠背上一推。
就算是有妖力时的桑沢也不能轻松扛过怪力狐狸的一击，更别说现在了。他顿时不受控制地往后一倒，后背砸进靠背里，发出一声闷哼。
后悔了，当初就不该买这么硬的。
白钰右手压住他的肩膀，让他无法起身，抬起左脚踩在他□□的沙发上，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愤怒，连两颗尖牙都冒了出来。她低头俯视他，金色的眸子里映出他的倒影，自顾自说了起来：“我真的很生气，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本来不想说什么，总觉得反正我都回来了，只要时间一长，很多事自然就不是问题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左手捏住桑沢的下巴，稍微使了点劲迫使他抬起头和自己对视，“但是我发现不说也不行，你现在的状态会影响到我之后的计划。”
桑沢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认命地闭着嘴巴听她讲。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很好骗的傻子？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你不相信我根本不会觉得害死谢楠的是你，你不相信我一出禁地就来找你是因为想见你。”
“更不相信，我还喜欢你。”
“你才是傻子，是胆小鬼，连来见我一面都不敢。”
白钰又给他施了个定身咒，失望地直起身，“今晚你就坐沙发上好好想想。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但是我现在没工夫跟你掰扯那么多，咱们来日方长。”
她往卧室走去，没再回头。
第二天白钰和桑沢没能找到洛旋花，等他们到了洛旋花的住处时，才从她的小徒弟口中得知，她昨天傍晚就跟楚夜翛一起去了隔壁市，得等几天才能回来。
二人只好折返回去。
他们十分默契地没有提起昨晚的事，只是没了刚见面时的针锋相对，相处时愉快多了。
六天后洛旋花终于回了家，知道了白钰来找过她，于是捏着鼻子满脸嫌弃地打通了桑沢留下的电话，不过桑沢才说了几个字就被她打断，要求把电话交给白钰。
俩人十分开心地聊了好久，最后约定明天早上在洛旋花家见。
次日清晨，白钰被桑沢从床上拖了起来。
“……”白钰砸吧着嘴站在床边，眼睛都不带睁，脑子一下一下往下点，身子也摇摇晃晃的。
桑沢扶额，“昨晚说睡觉的是你，在床上蛄蛹了两三个小时还瞪着眼睛视奸天花板的也是你。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
白钰闷声闷气询问道：“几点了？”
“六点半。”
白钰醒了。
白钰又躺回去了。
“友情提醒一下，我们狐狸是夜行动物，不需要早起打鸣。”
桑沢屈指在她脑门儿上一弹，“别赖床了，快起来。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看看人家才六七十岁，每天早上五点过就起床散步去了。”
白钰被他弄得心烦，顺手抄起旁边的枕头拍了过去，没好气道：“你今晚睡觉最好睁一只眼。”
桑沢接下枕头抖了抖，俯身放回原位。
白钰只觉得眼前压来一道黑影，睁开眼正好看到桑沢微微起伏的胸膛，目光上移时又撞进桑沢含着浅笑的纯黑色眼眸中。她一边伸出食指抵着他的胸膛把他推开了些，一边别过脸去，“离我远点。”
这种低领衬衣……好一只骚包的鸟。
桑沢顺着她的力道往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拽，在她稍稍抬起身时又用另一只手在后面托住她。
“妖妖，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还要去找洛旋花？”等白钰坐稳后他从一旁拿来衣服放在床头柜上，十分自觉地往出走，“换完衣服出来吃饭，可别又睡过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白钰抓了一把略显凌乱的头发，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虽然很想继续赖床，但正事要紧。
小白：好想骂人但是会被消音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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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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