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所有的灯光全灭了,“啪”的一声,周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我暗叫不好,恐怕是要出事了,连忙去喊鸣雷。鸣雷原本就在我旁边,现在身边,竟空无一物,满是黑暗形成的雾霭。要完了,我心道,随即,我敏锐地发觉到,这里多出了什么东西,一股潮湿的气息涌了进来,如绕柱爬行般蔓延开来。我意识到,现在正有一个东西站在离我不远处。
“当啷”一声,一个青铜器从另一边的架子上滚落,紧接着,又是“当啷啷啷啷啷”一串声音,整个架子瞬间崩塌,青铜器一个个地按顺序跌落,像是被人推了一把,被掀翻在地。
这时候,我已经感受到,那个东西就站在我身后。又是那种冰冷的感觉,地上的青铜器仿佛结上了冰霜,那种幽怨的感觉再次涌遍全身。是那个先前在公寓外边的东西。
我渐渐把脑袋偏过去,余光中,就看到一个人站在我身后一臂处,伸出手就能碰到我。这是个女人,披头散发,双目无神地盯着我。她的身后还吊着一个人,悬在房梁上,同样抬起原来耷拉着的脑袋,像一个蜈蚣一样看着我。他们待在那个位置,一直没动,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谌无誉……谌无誉……”,声音飘飘远远,却近在耳边。但是这个距离,完全是跑不掉的,我往后退了一步,浑身的鸡皮疙瘩奓了起来,双手冰冷,几乎要大叫出来。
我面前的这个东西,显然和先前别墅外那个不是同一种东西。
这个东西静静待在那里,很快,我又发现,我的身边,并不只是这几个东西,我的右边,仍有一个东西在伫立。那也是一个人,格子极高,近有两米,居高临下地在笑。随着他的笑声,陈列室里,又出现了那种窸窸窣窣的声响,林子中的诡音,又来了。
我不敢动,全身的感觉器官都敏感到了极点,即使不用眼睛,还是能感受到面前出现了异变,那个歌曲又幽幽地传了过来,声源似乎在我的四周各处,无处不在。
“青魂寻骨吾凄凉。断衣裳,远望江。孤夜苍茫,何处是人方。怨感无妨乘凤翼,焉勿忘,现神伤。 幽林静列怀古长。莫排行,莫张狂。无人长廊,寂静透无光。至尾雾谜恐祸咎,勿回望,致人亡。”
但是这次不同的是,音乐没了凄凉,却还是余音绕梁,婉转,恨意难绝。那些人影隐隐约约地开始在我面前徘徊,不时地发出几声嬉笑,仿佛在冥界飘荡,随后,渐渐地,俯下身子,用一个空洞的眼洞看着我,和我面对着面,我看到一张冰冷的脸,面无表情,毫无生气——紧接着,一柄长剑从我身后刺出!
“啊啊啊啊啊啊!”我大叫出来,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脑袋,我又一激灵,继续大叫。就听到一个声音说:“神经病是吗,没疯请你下来自己走,你在这大叫腰肯定疼不了。”
嗯?我愣了一下,就发现,这个声音是鸣雷。
我眨了半天眼,渐渐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我现在全身都特别晕,不时就磕到什么东西上,撞的我头晕眼花,一直特别颠。我正被鸣雷背着,一路狂奔。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能不能先下来。”我对他道,说话时,又磕了好几下。
“你醒了就赶紧下来,你知道负重跑一公里什么感受吗,下回要是再干什么事,请你减肥。”鸣雷道,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一个地方,他没用手电筒,所以我什么都看不到。
然后,我就感觉自己被放了下来,旁边有一个人在喘气。
“这是哪?”我问道。
“不知道。”鸣雷答道,擦亮了一根火柴,把附近的地方照了出来,这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两侧雕有壁画,但是氧化严重,看不清楚,鸣雷又接着道,“刚才我一不留神,你就晕那儿了,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晕的,反正就是晕了,我就发觉到那陈列室肯定有问题了,我也没办法,要是给你留那儿了,得被你把全市通缉,所以呢,我就干了一个事情。”
我被他放到地上,脑子还是有点懵,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个大概,可能刚才啊,我突然晕那儿了,然后就做了那个梦。鸣雷一直背着他身后那把软剑,太隔人了,才有了被人刺穿的感觉。
“所以你干什么了,还有我为什么晕倒?”我对自己晕倒期间的事情有点感兴趣,便问道。
“我不是说过了不知道你怎么晕的吗,你知道你晕了就行,你晕的原因我在想,想到了我会告诉你。至于我干了什么,我给你大概描述一下啊,主要啊,就是我盛气凌人,直接就了你,带你逃出生天。”
“请你好好说。”
鸣雷轻咳了两声,看我确实是想知道,便想了想,道:“刚才,我发现那陈列室里确实多了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并不是那个民国官兵,身高和行为都不符,遥望着咱们,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就开始找出口,因为我不清楚对方是什么实力,旁边还有个相当于残障人士的,我得顾全大局。”
“等一下,你说看到的那个人,你看出是谁了吗?”
“没看清,但是如果按照剧本来,我猜跟预想的一样,就是那个戴着鸾花玉佩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鸣雷道:“那他干什么了吗?”
“他确实干了,而且干了一个让我非常不解的事情,他给我指了一个方向,然后那个地方瞬间就亮了,我往那个方向看,那个地方被一个佛像挡着,我看不到,于是我便想绕过去,这个时候,我发现那些佛像的顺序又变了,而且不仅是佛像变了,我和你的方向,也变了,我才发现,咱们脚下,是一个轮盘,轮盘上有一个指针,正在旋转。”
“八卦轮盘?”
“对,经你之前的提醒,我立刻想到了这种可能,古时候有世外奇人,通过轮盘指针的变化,便可完成不同的卦象,我当时就看了看这个指针,指的是那个哭泣的佛像,但是这堆佛像脸上也没标着他是谁,我就看不出它是什么意思,于是也没去管他,先跑路再说。
“然后呢,我怕又出什么意外,就把你背了起来,撑着这么多佛像,开始往那边爬。但是说着也确实比较奇怪,我过去的时候,又回头找了几眼那个人,结果那个人就是找不着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拿手电筒照了半天,那个房间了仿佛没人了,就是找不着他。我呢,还是得以大局为重,带你跑路为主,要是那人指的地方有用,回头给他烧几张纸就行,所以呢,我就接着爬,最后,看见那位好人指的地方,有一个门,门里面深不可测,我寻思着要不等你醒了,再走,但是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
“刚才也跟你说了,就是这堆佛像,别管它什么原理,它一直在转,所以我爬的时候,它们也一直在转,就是这转着转着,好像出了点问题。”
鸣雷说话,特别适合去讲相声,讲的津津有味,虽然是事关我生死的,我还是不着调的连连点头,道:“它转出什么问题了,报废了?”
“咱们都肯定,六十四个佛像的脸都冲着中间对吧。”
我点头,他继续道:“但是啊,当我走到所有佛像后面的时候,理所应当,看到的是这群佛像的背影,然后,在我转头的那一瞬间,我发现所有佛像,它们都在看着我。完全是和我眼对着眼,就像在中心时一样。”
“怎么可能?”我道。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这件事就是发生了,我要不就当没看见,直接走,要不就看看是怎么回事。但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遇上神奇的事情总得去看看,所以呢,我看这堆佛像也没干出来什么缺德事,天天背后注视我,说不定是看上我了,就想跟它们打个招呼。”
“你跟佛像打招呼?”我开始怀疑他背着我到底干了多少事情。
“差不多吧,我跟它们比了个‘耶’,保持我的良好形象,然后,等了几秒,看看佛像们有没有动作,结果,还真有,有几个佛像,给我回了一礼。”
“你确定你没瞎掰?”我对他道。
“我骗你有什么意义?你信不信都随便,我说的都是真话。那些佛像,主要是后面那些小的,都张开嘴,在那笑。还有一些,转着脖子,开始朝我移动过来。
“我一看就知道这事邪乎上了,扫了一眼,这些小佛像,很多都是用陶瓷做的,跟那堆瓷人一个材质,所以他们动的原理,应该和那些瓷人是一个原理。我背着个晕过去的要是被包围了估计得完蛋,更有可能是直接上天了,所以才朝着那门里面一路狂奔,就这样,没了。”
听完他这些话,我沉思下来,道:“那内堆佛像现在在哪?”
“没跟上吧,陶瓷做的再诡异也跑不快。”鸣雷道。
我“嗯”了一声,道:“那就行——现在咱们在哪?”
“我看看啊。”鸣雷从包里把之前的那张纸掏出了,指着一个地方给我,“咱们现在应该是在这个虚线的地方,‘不存在’的地方。”他说完这话,自己也愣了,发现自己说了一句自相矛盾的话,身处于一个不存在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我跟他面面相觑,鸣雷的变通特别快,想了想就道:“管他存在不存在,看看再说。”
我点头,两个人休息的都差不多了,于是再次启程。
这块地方的景象我刚才描述过,所以自己就没再注意看,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到前方的黑暗里,这条长廊的距离应该很长,鸣雷已经跑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不见尽头,看来这片“不存在”的地方,显然不对劲。走着走着,鸣雷忽然在前面一停,回过头来看我。
“怎么了?”我疑惑道。
鸣雷的表情很古怪,想了想,他对我道:“我没认错的话,这好像是条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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