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二十三年霜降,太极殿的琉璃瓦上凝着薄冰。
慕容昭挡下那支毒箭时,蟒袍上的四爪金龙正被晨光镀成金色。慕容墨卿怔怔看着皇兄踉跄的背影——原来这人连濒死都要站得笔直如松。
“四弟这模样……倒是省了孤许多麻烦。”慕容昭背靠盘龙柱垂目调息,玄色袍服浸透血色,身姿依然挺拔。忽听金甲碰撞声自廊外传来,他玉白般的手指漠然一弹,一枚暗红玉扣落入胞弟战栗的掌心——正是昨夜密报提及的证物。
“禁军半刻就到。”声音冷冽如冰泉,却在瞥见青年袖口破损的箭痕时微微一滞。他用最后力气将虎符塞进弟弟袖中,那带着体温的玄铁块落入慕容墨卿掌心,九龙纹路硌得他指尖发颤。
慕容昭霜白的面庞转向渐亮的天光,咽下喉间血沫,化作一声冷笑:“北疆军……认符。”广袖翻飞将弟弟挡在身后,又侧首低语,唇边血线蜿蜒如朱砂笔的警示:“咳…慎用。”
慕容墨卿攥紧尚带体温的虎符,猛然惊觉皇兄从未唤过他的表字。就像十四岁冰湖相救时,那句“蠢货”里裹着的,原是一句未曾出口的“珍重”。
停灵第七日,慕容墨卿在宗祠前焚烧那件绣蝴蝶的锦袍。
火舌吞噬深青色衣摆时,三皇子慕容璟嗤笑着掷来铜酒樽,在汉白玉阶上撞出刺耳长鸣。“痴儿也懂孝悌?”慕容墨卿抬手接住酒樽,泼洒的琼浆在地砖上洇开半幅北疆地图——正是慕容昭书房暗格里的真迹。
“三哥可知,装痴比装聪明省心?”他碾碎掌中核桃,果壳裂痕恰似兵部贪墨账册的暗码。
当夜,三皇子私通南诏的书信便出现在御书房龙纹案上。慕容墨卿端坐灯下誊抄《谏逐客令》,笔锋转折处暗藏慕容昭教他的运劲之法。更漏滴到寅时,他忽在竹简背面以朱砂勾出一道红圈——正是三皇子别院密道的入口。
九王夺嫡的血色棋局里,慕容墨卿始终握着那枚褪色玉扣。
与五皇子对弈那日,他故意落错三子,任对方吞了半壁江山。白玉棋敲在榧木棋盘上的脆响,像极了毒箭离弦时的破空声。待对方党羽齐聚庆功宴,北疆轻骑已持虎符扣住十二道城门。慕容墨卿立在角楼看烽火染红夜幕,忽然想起皇兄总说:“棋输一着,方见乾坤。”
登基前夜,他独坐慕容昭生前理政的暖阁。奏折批红处还留着那人铁画银钩的字迹,砚台余墨已凝成冰。他蘸着新墨在《盐铁论》扉页写道:“臣弟愚钝,终是学了皇兄七分。”
玄色冕服加身时,慕容墨卿亲手摘下冠冕前垂的十二串玉珠。
他当着文武百官将慕容昭的灵位供于太庙左首,那个位置本该属于嫡母。“朕的江山,”新帝抚过灵牌上深深浅浅的刀痕——皆是当年装疯时刻下的《六韬》残句,“需得有人在地府替朕看着。”
永宁宫的更漏滴到第十个春秋,北疆献上的万民伞堆满了九间殿。慕容墨卿摩挲着伞骨处的虎符刻印,突然将整摞朱红伞盖掷入太液池。群臣惊惶跪地时,他望着结冰的湖面轻笑:“朕的皇兄,该回来了。”
是夜,值夜太监听见帝王寝殿传来棋子落盘的声响。推门只见案上摆着未下完的残局,黑白棋子皆指向同一处——十四岁那年冰湖的位置。
残局旁搁着半幅泛黄地图,朱砂标记的密道入口处,静静躺着那枚染血的玉扣。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在晋江开文,像揣着兔子似的瑟瑟发抖QAQ 权谋和情感拉扯都是萌新试水,若有逻辑漏洞/文笔青涩之处,恳请各位读者老爷海涵!
故事里的冰湖和虎符藏着很多伏笔,墨卿和昭哥的疯魔与救赎才刚刚开始~ 若您看得过瘾,不妨点个收藏留个评论,每一条留言都是我爆肝更新的动力!
感谢相遇,愿大家三次元生活如永庆雪夜的白梅,虽有寒意,终有暗香萦绕呀~
(鞠躬跑路.[合十][加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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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朕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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