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气温三度，但无风，天气颇好。午饭后，钟青夏和郭伟泽在宛如洒满金光的街道上晒着太阳散步。
“你说，用玻璃罩还是相框？”
钟青夏边给郭伟泽看手机上的干花保存照片，边询问他的意见。
在去书展前，钟青夏就把郭伟泽送的蓝玫瑰倒挂着，回来后它们都已成干花。郭伟泽道：“相框看起来更有艺术性，是不是也方便携带？”
“我没事儿就拿出来看一下，是吗？”钟青夏笑着说道。
郭伟泽也笑了，然后细细注视着继续看手机的钟青夏，阳光的沐浴让钟青夏变得闪闪发光。
他本来就是光，只不过此时太阳给他的加成，让他的魅力更耀眼得让人禁不住眯住眼却不愿移开视线。
花死了丢掉就行了。有的人，他送出去后两人一分开转头就直接丢了。
“你送的花还有这么多，要不然玻璃罩和相框都买？”
钟青夏却在认真研究着方法，要把他送的花永久留存。
两人走上台阶，拐弯踏上一条小径，旁边的一排树林把街道楼房的城市景象遮蔽。
钟青夏已经把手机收起来，专心跟郭伟泽聊天。一般都是郭伟泽主动找话题，因为是他在追他，而钟青夏基本都会接过话题，还会由一个话题转到新话题持续聊下去。或许，也正是这样，才一直给了郭伟泽希望吧。
眼下，一个话题结束，两人陷入沉默。钟青夏开始思考是不是要找个新话题。他答应跟郭伟泽试试，就是要认真参与，主动投入感情，那找话题的任务就不能只是郭伟泽一个人承担……
“小夏。”郭伟泽开口了。
“嗯？”
“季老师是你的前男友。那，另一个实习生，有什么秘密吗？”
“……”
钟青夏稍微明白，郭伟泽刚才的沉默，或许是在犹豫该不该挑起这种比较敏感的话题。
“没有，他是真的没有。你在想什么，又不是小说，怎么可能来的实习生都是有什么秘密的……”
注视着钟青夏边笑边语速略快地解释的样子，郭伟泽默默听他说到不再说一句话后，唇角微微扬起，道：“是我想多了。”
钟青夏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郭伟泽的关系，内心纠结起来。
季永泽的假身份，是他替他决定的，所以暴露了，他可以自行决定是否要把真相告诉别人。
可姚墨……是姚墨自己的要求。钟青夏不能擅自告诉郭伟泽。但是，钟青夏想到，自己已经跟郭伟泽……虽然只是试试，但也不是一般的同事朋友关系了。谈感情应该坦诚相待。如果未来某一天，他知道自己对他有所隐瞒，会对两人感情有影响。
我应该相信他，应该告诉他……但姚墨……姚墨肯定不愿意……
遇到了一个一定会得罪某一方的两难选择了。
郭伟泽目光悄悄瞥过来。钟青夏神思凝重，像在思考着什么分外纠结的问题。
钟老师是真的不会伪装啊。
守住姚墨的秘密是属于自己工作的内容，培养跟郭伟泽的感情没必要以工作为代价。钟青夏想清楚了。在自己和郭伟泽感情还没到那个程度时，有些秘密不告诉他没什么不对的。
纠结被解开，心情舒畅了许多。然而钟青夏刚放松下来，郭伟泽又开口道：“小夏，我只关心一个问题。”
又是什么？
“另一个实习生，没有打你的主意吧？”郭伟泽问道。
……嗯？
钟青夏懵懵的，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郭伟泽笑：“我看他年龄还挺小的，也很有活力，我就怕我这种老家伙……”
“你哪里老家伙。”钟青夏也笑，说道，“你让周老师他们听到你说你老的话，他们会气死，他们都还想当永远的十八岁呢。”
“所以，他喜欢你吗？”郭伟泽仍笑着，问道。
钟青夏恍然大悟，接着笑出声：“你是被季老师的身份吓得草木皆兵了吗？”不多说调侃话了，赶紧把答案抛给他，别让他一直惦记姚墨的身份了，“他对我没什么，就是个小孩儿。你别担心，现在就算有人跟我告白，我也不会答应，我不会跟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这说的，好像是在说我啊。”
“……啊。”
“但我已经很高兴了，你说你愿意跟我试试。”郭伟泽看着钟青夏，说道，“我很期待能听到你对我说喜欢。”
钟青夏与他对视着，慢慢移开目光。
就像先婚后爱一样，跟陈星然他们一样，只管先谈着，说不定谈着谈着就有感情了。
拐弯走到一旁树林空地上，两人的手之间始终有些空隙。
钟青夏记得，跟季永泽刚开始正式交往时，自己就跟他频繁亲吻，恨不得一天都黏着他的身体。现在跟郭伟泽，或许是因为只是试试，或许因为心里知道自己还没有喜欢他，所以两人还是普通朋友般的距离。
“你前男友的秘密，我会保密的。”驻足后，郭伟泽站在钟青夏面前，说道，“小夏你有什么事情，不想让别人知道，又想倾诉，都可以告诉我。你不用担心，我都会保密。只不过，我有个交换条件。”
树枝间的光影投在郭伟泽身上，钟青夏一听到“交换条件”这四个字，心里就一咯噔。
他联想到小说里，被握住把柄，想要守住秘密，就被迫用身体……
郭伟泽看到钟青夏眼神中的疑惑、紧张，微微笑道：“抱一抱我。”
钟青夏：“……？”
郭伟泽：“从书展到现在，一直都是我主动抱你。我也想你主动来跟我拥抱。”
钟青夏：“……”
这种交换条件啊。这个没什么问题。
钟青夏张开手臂，上前抱住郭伟泽。
他的目光越过郭伟泽的肩膀之上，没有看郭伟泽，郭伟泽也没有看他，只是抬起手也抱住他。
小夏只跟那个前男友谈过，而且只谈了不到半年就分手了，基本上还是跟一张白纸似的。
如果这时就跟小夏提过分要求，那他在小夏心中的印象会大打折扣。
而且，如果小夏为了前男友的秘密，什么都愿意做的话，他心里也会感到不爽。
郭伟泽感受着怀里钟青夏的存在，感受着钟青夏的双臂环抱自己的实在感。这应当是“拥有”的感觉，他有一丝兴奋，但这或许只是生理引起的，他觉得自己情绪上并没有十分高兴。
他有看出，钟青夏在听到他只是希望他拥抱时，松了口气。
然后，就像完成任务般，钟青夏没有踟蹰没有欣喜没有害羞，就这样如拥抱好友般抱住他。
“只抱一下就分开，有点儿太敷衍了吧？”
郭伟泽的双臂拦着想后退结束拥抱的钟青夏，把他往自己怀里搂。
同时，郭伟泽的眸光悄无声息地瞄向来时的方向。
郭伟泽知道，他一直跟着他们，准确说是跟着钟青夏。
他在意钟青夏的一举一动。即使知道钟青夏已经把感情转向另一个人，钟青夏跟那个人的所有互动都会如割伤他的千刀万刃，他仍如自虐般不惜当个跟踪狂也要看着钟青夏，看着他们。
郭伟泽宽容地让他跟踪，让他看着他们。现在钟青夏跟他在一起是合法合规的，走在光明大道上的是他们，躲在阴影处的只能是不珍惜感情已经被判定出局的人。他若敢直接出现在他面前搞破坏，那他也将以暴制暴。
几天后，夜晚，酒店宴席厅。
除非必须之外，季永泽并不喜欢参加商务晚宴，往往都会拒绝并回避。
但这次他来了，静静地坐在桌旁，看着不远处正端着酒杯笑着跟人说话的钟青夏。
有人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季老师，是滴酒不沾的人吗？”
季永泽扭脸，看到郭伟泽正冲自己微笑，同时听到他问的这句话。
季永泽“嗯”了一声，不知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对方能否听见。
“是不想喝，还是不会喝？”郭伟泽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钟青夏那里抛了一眼，接着声音低了几分，“该不会就是因为你不喝酒，所以你们两个才分手吧？”
季永泽迅速与他拉远距离。
“季老师。”
郭伟泽的声音似乎是在用力把季永泽的目光从钟青夏身上拽下来。
接着，郭伟泽不紧不慢地拿起一瓶酒，倒入面前的空酒杯里。
“如果小夏被灌醉，你也不打算帮他挡酒吗？”被斟满的酒杯推到了季永泽面前，郭伟泽说道，“让我看一看你的酒量。不愿意的话，我就去帮小夏挡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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