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远就听到这里大喊大叫的，做什么呢？不知道今天府上来了客人，叫人听见像什么话，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傅老夫人恼火地看着涂舒，“伊葵是吧，以前听你说话细声细气的，今天是怎么了？犯病了？别是被你主子过了什么病气！”
嘿，个死老太婆！
“难为老夫人连我家主子都不记得，还能记得我这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涂舒皮笑肉不笑。
傅老夫人：……
“诚如老夫人所言，我通常说话声儿都不大，像今儿这么用吼的，属实因为遇上了耳朵不大好使的……这位夫人，我不吼她听不清，误会我们小姐苛待他们母子，把孩子惹得嚎啕大哭，今儿府上来人，知道的只当孩子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怎么着了……”
话说到这儿，涂舒就见老太婆脸色不好了，心里发笑，面上一本正经，“您说我身为府里的丫鬟，能眼睁睁看着这场闹剧不管吗？还请老夫人体谅我一番苦心。”
柳如烟暗恨，不是听说这将军夫人性子弱吗，怎么身边的丫鬟这么能说，她是踢到铁板了！
“老夫人，是妾身不好，没把孩子管教好，还请老夫人责罚。”
傅老夫人确实对她不满，孩子哭得这样撕心裂肺，叫人怎么想？
她还要长命百岁呢！
别把她的寿数哭没了。
傅老夫人没好气道：“你是没管好，哪能让孩子这么哭呢？”
“其实也怪不着孩子，孩子还小，若不是大人说错话，”涂舒意有所指，“他哪能这么哭呢？”
傅老夫人皱眉，“你说错什么话了？”
“没……”
“她哭着喊着要我们小姐给她安排住处，我说这个家是老夫人做主，还轮不到我们小姐，她偏不听，非说是我们小姐故意不给她安排。”
傅老夫人的脸一下红一下白，没忍住瞪了一眼柳如烟，一来就给她惹事，谁家老夫人一把年纪还抓着管家权，京城唯有她，从前她沾沾自喜，现在这么被人明晃晃地说出来，真是……真是气人！
挑拨了两人的关系，涂舒心里总算舒服了些，怕老太婆回过头算她的账，就贴心地为她找补：“谁不知道我们小姐体弱，老夫人管家是不想我们小姐伤神。”
傅老夫人面色才好些，这死丫头还算懂事。
“不过这夫人也真是的，刚才在老夫人那里一句不提住的事儿，偏跑我们小姐这儿闹，你这样不是不把老夫人放眼里么？”
“我……”柳如烟一下慌了神，不知该说什么好。
“老夫人，是妾身思虑不周。”
“你呀，以后好好管教孩子。”
“妾身明白。”
“呀！”涂舒惊叫，可把傅老夫人吓了一跳，“你又叫什么？”
涂舒眨眨眼，“夫人的耳朵这会儿怎么又好了，哎，这时好时坏的可不是好事，得治。”
柳如烟：……
她死死压制住内心的火气，皮笑肉不笑，“谁还没个听岔了的时候。”怕傅母误会她有疾，看不上她，忙道：“我哪儿都没问题。”
“不不不，夫人这话就绝对了，我家老夫人可从来没听岔过，到现在仍旧耳聪目明，可见福泽深厚，日后定能长命百岁。”涂舒说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完了还不忘总结一句，“夫人可不能拿自己和老夫人比。”
这头傅老夫人听得通体舒泰，那头柳如烟气个半死，死丫头是什么意思？
说她短命没福气？
她主子才是那没福气的短命鬼！
“往日看你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倒生了张巧嘴。”
涂舒笑，“是我家小姐调教得好。”
傅老夫人哼了哼，“算她有心。”
涂舒瞥了柳如烟一眼，见小寡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由暗喜，“夫人脸色怎么那么难看，难道是我……哎呀，我说话向来实在，夫人可别往心里去啊。”
柳如烟脸色更难看了。
什么话都让她说了！
傅老夫人看过去，不禁蹙眉，连个丫鬟都不如，若不是生了她孙子……
见傅老夫人脸色不对，柳如烟连忙找补：“大概是日头大了，我……”她狠了狠心，“最近还总是想吐。”
涂舒皱眉，努力回想了一番剧情，她记得这个时候，小寡妇还没有第二次怀孕。
傅老夫人刚要说她矫情，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睁大眼睛，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快快快，叫府医去我那儿侯着！”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这会儿来不及收拾屋子，你们母子就先和我住，我那儿还有空屋，东西也不差。”
柳如烟红着脸摇摇头，“哪敢叨扰老夫人，也别麻烦府医了，让将军知道该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什么，又要当爹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涂舒冷笑，这老虔婆还不知道，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小寡妇生的孩子没一个是她儿子的。
“老夫人你误会了，这……没有的事。”柳如烟咬了咬唇，垂下头低低道。
涂舒只想叹一声是个演技派。
想到什么，傅老夫人一下敛了笑，冲着正房的方向叫道：“锦娘别怕，有老身替你做主，谁敢不承认我傅家的种。”
“真的不是，”柳如烟一脸难色，似是无意地暼了一眼沉默半晌的涂舒，怯怯道：“这般兴师动众，伊葵姑娘只怕会对我不喜。”
傅老夫人皱眉，“她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身份，用得着看她脸色？一个丫头，去留都是主子做主。”老妇抬起头看向涂舒，脸色阴沉，已然没有之前的和颜悦色，“仗势欺人的东西，王妈，把人伢子叫来！”
“不，伊葵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娘不能随意发卖！”
纪如沐披头散发地从里间跑出来，满脸的泪痕看着触目惊心，“娘要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动我身边的人！”
小姑娘抱着涂舒的手都在抖，涂舒心头一暖，这小姑娘明明胆子很小，却愿意为了她而和她一直害怕和躲避的婆母对着干，不枉她护她一场。
“哟，儿媳出来了，”傅母讽刺地看向涂舒，“要说耳朵不好，你主子好像才是吧，折腾这半天，不见她出来，这会儿倒巴巴地跑出来。”
涂舒只当听不见，“小姐，你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就跑出来了，让国公爷知道了可不得心疼死。”
……
傅老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涂舒忍不住冷笑，不是骂她仗势欺人？
她就让她领教领教什么是真正的仗势欺人。
“老夫人，柳夫人脸色这般难看，想必是难受得紧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让府医瞧瞧吧。”傅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见势不对，连忙找了个梯子给自家主子下。
望着落荒而逃的老太婆，涂舒在心里冷笑，有本事别跑啊，什么东西！
不过有人撑腰就是好，老国公年轻时两把铁锤使得虎虎生威，战场上，一锤擂过去，一排人啪啪地倒，脑瓜子血糊糊的连成一片，哪怕如今不再征战，仍旧让敌人闻风丧胆。
刚出生的婴儿懂什么，在本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一听说纪国公的大名，任是之前哭得如何撕心裂肺都能立刻停了，安安静静不哭不闹。
老虔婆敢在儿媳面前摆婆母的谱，在亲家公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可惜这位最能护着女主的人在不久的将来就因旧伤发作不治而亡，若不然有他镇着，渣男也不敢纳了小寡妇，任由她和他娘对女主肆意磋磨，最终气绝身亡。
老国公一辈子就这一个女儿，以为傅铮家中人口简单，他又是个不好女色的，以为是女儿的良配，未曾想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等老小歹妇都离开后，院中终于恢复了清净，望着怀里还在微微颤抖的纪如沐，涂舒不由叹气。
而对于周围几个丫鬟崇拜的眼神，她更是无奈。
国公爷给女儿挑选丫鬟的时候，考虑到女儿的柔弱，生怕奴大欺主，找的都是温顺的性子，唯有个老嬷嬷硬气刚强，不巧前不久刚摔了一跤，这会儿还在将养着。
从前老虔婆想要为难女主的时候，都是她护着，至于别的丫鬟，只会干着急。
论忠心，她们可以为了主子去死，比如原身。可在老虔婆欺负自家小姐的时候，她们往往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然后偷偷出府告诉老国公。
望着一众人依赖和仰慕的眼神，涂舒充满了斗志。
送走友人后已是夜深，傅铮喝了不少酒，他揉了揉发涩的头，不期然想到白日母亲的烦缠。
如果他和如沐有一个孩子，或许他娘就不会那么魔怔了。
看在孩子的份上，对如沐也能善待些。
孩子……想到什么，他低低地笑了。
傅铮大步朝前走去，心里满满都是那个他分别了五年的人。
服侍了纪如沐睡下后，涂舒打了个哈欠，今日不是她守夜，她这就可以回屋去睡了。
“来了来了！”有人激动地大喊。
“谁大半夜的来啊？”涂舒不满，“这不是折腾人吗？”
丫鬟伊兰捂嘴偷笑，“可不就是来折腾人的。”
“你胡说什么？”另一个丫鬟伊梅嗔了她一眼，“大姑娘家家说话也不把门，规矩学到哪儿去了？”
涂舒一头雾水。
“你们在说什么？”
伊梅笑，“这个时候还有谁来，当然是将军了。”
原本哈欠连天的涂舒瞬间就精神了。
谁？
傅铮！
白日里带着小寡妇归家，这会儿他还有脸来？
他想糟蹋人，先问问她答不答应！
傅铮：想和夫人生孩子……
涂舒：我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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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想睡，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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