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山想明白了，他是站在越明烛这边的，不管这人多难搞，既然已经推测出了越明烛不想要这人，就一定要把这件事告知越明烛。
只是这样一来，越明烛就又多了件烦心事。
祝南山十分烦躁，连吃了三个冰淇淋才压下那股火气，又各个楼层转了几圈，没再幸运的遇见上赶着送情报的人。
临近中午，祝南山回到会议室门口，靠着墙闭目养神，安静的等待会议结束。
门打开，越明烛被簇拥着出来，祝南山迅速迎上去，越明烛抬手止住身边人的喋喋不休，看向祝南山。
祝南山说道：“我订餐了。”
越明烛一笑，炫耀似的对周围的人说：“我们订了午饭，就不和大家抢食堂了。”
祝南山闻言，有恃无恐的上前，挤开越明烛身边的高管，和章凡一左一右，跟随越明烛回到他的总裁办公室。
茶几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如祝南山所料，越明烛在短暂的午休后，下午还要接着开会，他在心中挑选着告知越明烛那件事的合适时间。
饭后，祝南山收拾好了残羹冷炙，刚准备和章凡一起出去扔垃圾，越明烛朝章凡点了下头，淡淡的说：“一个人去。”
章凡听出越总和祝南山有事要谈，夺过祝南山手里的垃圾袋，迅速离开，顺手带上门。
越明烛后仰，头顶在沙发靠背上，缓解颈部酸痛，对祝南山说：“有事就说吧。”
“那么明显？”祝南山摸摸脸，心想越明烛这就看出来他有事想说了，他的表情管理就那么差吗，“我还想让你歇会儿再说呢。”
“你藏不住事。”越明烛轻笑道，“谁欺负你了？”
越明烛压根就没指望祝南山真的能调查出来什么，只当是上午有人不长眼，招惹他了。
“你听没听说过……”祝南山小心的问：“林从梦？”
话一出口，祝南山就意识到，事儿大了。
越明烛原本在惬意地放松，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连胸膛的起伏都暂停了。
半分钟后重新恢复呼吸，转头直直的朝着祝南山看过来，那一瞬的眼神很复杂，震惊、悲伤、无奈混在一起，祝南山一惊，赶紧坐近了些，时刻准备着把他抱住。
越明烛阖上眼，半晌后再睁开，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沉静的样子。
甚至还能开玩笑：“还真让你查到了，你上辈子是当特务的吧？”
这几分钟越明烛想了很多。
林从梦是他妹妹，出生后没多久就被母亲带去国外的妹妹，从来没有带回来过，只在逢年过节，和越行远视频的时候见过几次，她过生日，越明烛也会送去礼物和祝福。
在外界看来，越行远只有他一个孩子。
祝南山突然提到林从梦，只能说明她就在C市分公司，他的妹妹，不仅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时候回了国，进入了分公司，还能让祝南山注意到，就说明她搞出了事情来。
“她做什么了？”越明烛直截了当的问。
祝南山：“占了别人的转正名额。”
越明烛：“最近？”
祝南山：“嗯，听说就前几天。”
“嗯。”越明烛应了声后，又沉默了。面上平静，但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左手又开始抖。
祝南山又坐近了些，和之前一样，膝盖贴着他的膝盖，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
祝南山之前想到的东西，越明烛也全都想到了，但想得更多。
很明显，越行远再也掌控不了他，就把远在国外的孩子弄进公司了。
若是想暗地里培养，和他打擂台，未免晚了些，他早已在越氏站稳脚跟，越行远应该就是纯粹想恶心人。
告诉他，除了你我还有别的孩子，之类的。
幼稚不幼稚，越明烛心中冷笑。
手腕上传来揉捏的压力，越明烛才意识到，自己沉默得太久，祝南山可能被吓到了，连忙反过来安慰祝南山。
“没事，”越明烛听见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完全不像是没事，力不从心的摇了下头，清清嗓子才说：“是我妹妹。”
“啊……”祝南山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从未听说过越家有别的孩子，祝南山瞬间想到了私生子夺家产一类的豪门纷争。
越明烛一眼就看出他想歪了：“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出生就被带去国外，所以外界并不知情。”
“哦……”
那这些弯弯绕绕就归类于家庭纠纷，别人的家事，祝南山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了解。
“我对她没什么意见……”越明烛接着说，“但这事，干得挺恶心人的。”
这招最恶心的地方，就是越明烛除了哄着捧着外，不能对林从梦做任何事，不然就可以预料，越行远冒出来，在道德方面谴责越明烛容不下分别多年的血肉至亲。
越明烛用掌根按了按额角，又用力吐出几口气，没有用，胸口还是憋闷。
他猛地站起来，祝南山没有来得及松手，扯到了他的胳膊，越明烛嘶了一声。
祝南山连忙跟着站起来，给越明烛按摩小臂肌肉。
“姚遥会有这种烦恼吗？”越明烛问，他忽然想到姚鸿业多年前一战成名，就是在争夺家产时对骨肉至亲痛下死手，喜提疯狗称号，连带着如今姚遥也被叫疯狗。
“姚遥？从来都是他让别人烦恼。”祝南山在越明烛的肩膀上施力，让他重新坐下，咬了咬唇。
越明烛看出祝南山的欲言又止，说：“你有话就说吧。”
祝南山轻叹口气，说道：“我知道这话说出来，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我觉得，你也许可以学学姚遥。”
“他太放肆，你太板正，可你们明明拥有类似的身份和地位，也许你可以稍微放松些，”祝南山握着越明烛的手腕晃了晃，“别太紧绷了，你看都把自己逼成什么样子了。”
“不一样，”越明烛苦笑，“他有放肆的资本，人们习惯了他的荒唐。就会允许他继续荒唐。但我不……”
“你也有资本，越明烛。”祝南山打断他的自怨自艾，正色道：“他的风评影响不了他的地位，适当的放松也不会影响你，你们都不需要别人的允许。你熬了这些年是为了以后的快活，不是为了累死在岗位上的，别自己PUA自己。”
“就像前天的酒局一样，我知道你这些年多少生意是酒桌上谈下来的，早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你可能觉得如果现在不再参加这种酒局，别人会说你发达了就不给人面子了，可是你现在已经有了不给人面子的资本。”
“要不然我们尝试一下，”祝南山从沙发上挪下来，又蹲在了越明烛腿边，“今天的会，重要的内容应该已经在上午汇报完了，下午的会就让章凡替你去，你就说有其他工作要做，我们先休息一个下午。可能会有人趁机偷奸耍滑，但这影响不了什么，也不会有人质疑你。”
越明烛张张口，不知该如何决定，但祝南山看他的神情，对这个建议并没有抗拒。
“上午有个人告诉我，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是太监说的，”祝南山掩去眼里的担忧，挂上笑容逗他，“那今天我就当一回奸宦，我就替你做主了，通知章凡下午独自去开会。”
“别，我自己通知他。”越明烛按住他拿起手机的动作，祝南山都自称奸宦了，他还能说什么呢，越明烛深呼吸两次下定决心，说道：“你陪我去见个人。”
行政部和市场部公用一层，由一块公共区域分成两个区。正是午休时间，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休息。
祝南山在这时推开行政部的门，故意用力敲了敲，吵醒了一大片人，不满的视线汇聚到祝南山身上，见是不认识的人，坐在门口的员工问了一句：“您找谁？”
祝南山对他一笑，没有回答，反而冲着办公室里喊：“林从梦在吗？越总有事找你。”
办公室里瞬间响起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以为近期正处在话题中心的关系户被越总发现了。
最里面，靠着窗，身后没人，位于监控死角的风水宝地的工位后面，站起来一个全身名牌的漂亮女孩，祝南山不着痕迹的打量两眼，没看出她和越明烛有相像的地方。
气场也完全不一样，反正是即便站到一起，也不会认为是兄妹的程度。
林从梦忐忑地走到门口，刚想说话，祝南山往旁边一让，露出身后的越明烛。
越明烛上下扫了她两眼，趁林从梦还没反应过来，率先开口，温柔问道：“怎么回国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林从梦入职是越行远安排的，她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顺，被叫到的时候还松了口气，以为终于不用再担忧什么时候被越明烛发现了，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在办公室门口跟她聊上了。
“我……”林从梦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手指紧张的在裙子两侧绞紧，嗫嚅许久才说：“爸说你忙……”
“我再忙，安排自己妹妹进公司的功夫还是有的，”越明烛轻笑一声说，声音很温柔，林从梦没想到他直接当众承认了自己是他的妹妹，以为这样所有人都会尊重她，一时欣喜若狂，但越明烛之后的话却让她冒了一身冷汗。
“怎么也不至于让你卡着我来分公司的时间，占用别人的名额转正吧？”
“不是，是爸说……”林从梦当然知道自己占了别人的名额，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瞬间面上羞恼，脱口就想反驳。
“可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来，但是我不明白，你们就那么怕我不让你进公司？可是如果我真的不想让你进的话，你转正了也没用啊。”越明烛一脸认真的阴阳怪气。
林从梦整个人羞愤欲死，越行远跟她说的是，越明烛好面子，很看重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只要她转正了就一定不会为难她，不然就是薄情寡义，六亲不认。
“还把你弄进了行政部，对内各部门组织协调，资源调配，日常运营，对外沟通合作，关系联络，就都能插上手了。”越明烛意味深长的感慨道。
祝南山也瞪大了双眼。
来之前越明烛跟他说的是，只是来看看他妹妹，毕竟从未真正见过面，顺便问问他们的母亲有没有一起回国。
没说要直接当面battle啊，祝南山惊得不敢出声，甚至想躲进办公室，和里面的员工一起缩起来当鹌鹑。
再说这么不给面子的操作，祝南山认识的人里只有姚遥能干的出来。
我是让你学姚遥适当放松，不是让你学他发疯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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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当面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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