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放个小长假回园就多了一个瓜同学的事,小朋友们都感到很新奇。
一时间,黎咚锵成为最受欢迎的同学。
它在太极班上课,一到课余时间,就被其他小朋友围着看,连莲花班的同学也会过来。
黎咚锵不记得第几次解释为什么要肚兜外穿,也不记得自己变回几次原身然后被拍瓜皮。
但小朋友们最好奇的还是一到下午,司机哥哥就端着椅子坐到最后排一起听课。
梁棠等老师佩服周园长,一句“上一节课100块”就成功把黎漾勾来了。
虽然黎漾总是趴在课桌睡觉。
时间一晃到了国庆,又要放假。
这个假期比较长,老师们也都准备回家。
往年每放长假,老师们都要留一位守着幼儿园,但今年因为黎漾不回去,就让黎漾守园了。
“小黎师傅,辛苦你了,有事就打电话。”
黎漾点点头,送走这群老师,将幼儿园大门反锁掉。
回到房间,只见他床边有个窝,窝里全是土,这就是黎咚锵的床,但几乎没怎么睡就是了,一到半夜就偷偷滚到床上贴着黎漾。
最近快到秋末,最后一波的热到了顶点,冬瓜身凉,黎漾抱着个瓜睡也凉快,就这么由着它了。
晚上七点,黎漾刚睡没两个小时,被敲门声吵醒。
“去开门。”他睡意惺忪地拍了拍黎咚锵。
黎咚锵化成人形,也懒得动,胖手掐了一个诀,刚学的法术,把门给开了。
要是太极班的老师看到这一幕,可能会暴跳如雷:教你这个不是让你犯懒的!!
“……”周渡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
黎漾终于想起不对,幼儿园没人了。
他撑着床坐起来,和周渡视线撞到一起。
……哦,忘了老板还在。
这不怪黎漾,周渡今天就没从房间出来过。
“吃饭了。”周渡靠在门框叩了叩门板。
黎漾又躺了回去,抬手覆在眼前,“你先吃吧,我待会就下去。”
周渡走进来,拎起床上的黎咚锵扔下地,站在床尾看着他。
“让你一个人待着就吃饭也不按时?”
“……”你一个平时作息更不正常的人是怎么问出这话的。
黎漾只好爬起身,趿上拖鞋。
“走吧。”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一楼,黎咚锵“嘬”“嘬”地喝着莲藕排骨汤。
黎漾没想到周渡做了三菜一汤,有荤有素的家常菜,坐下时说了句:“谢谢。”
吃着饭,黎漾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吃吧,你菜地里的朋友。”周渡夹了根青菜到黎咚锵的碗中,才回黎漾:“我留在园里。”
黎咚锵嘴一扁,双眼汪汪的吃了。
黎漾筷子顿了顿,也就是说,未来七天都要跟他共处?
“那轮流做饭吧,一人一天。”黎漾只有这句话说。
吃完饭,两位大人想了想,决定让黎咚锵这个还没满月的瓜娃子洗碗。
黎咚锵:“……”
气气地伸出手指。
周渡敲了敲它脑袋,“不准用法术。”
“我还是童工!”黎咚锵上了几天课,学到不少东西。
“可以不洗,但今晚你一个瓜睡,别想上床。”黎漾说。
黎咚锵一下就端起小凳子放好,站上去开始刷碗。
周渡似是若有所思的话沉吟。
“洗个碗就能跟你睡?”
黎漾正在喝水,差点呛到。
如果陆小果在场,定会指着周渡嚷嚷:你这是职场性骚扰!
摸不清这男人为什么一对上他就骚话连篇。他嘴挺笨,很多时候不知道怎样接,就陷入尴尬。
所以为了不尴尬,就不能管管自己的嘴吗?
黎漾深呼吸一口,瞟了男人一眼,没说话。
周渡慢悠悠卷起袖口,露出紧实的上臂,起身走到洗碗池边上,开始监工。
“有泡沫,再冲一冲,”
“还有油,没洗干净,重洗。”
黎咚锵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仔细一听就知道陆小果教出来的:
“爹味好重。”
“再油也没你油。”
周渡敲了敲它脑瓜子,“我听得到。”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黎漾那边的不满,黎咚锵也敢壮着胆子明明白白吐着奶气说:“你好爹啊!”
“那你叫声爸爸?”
黎咚锵小小声:“呸,你也配。”换来一个爆栗,且变回了瓜身,在小凳子上呆着,动弹不得。
“你!还说不能随便使用法术,你这个叫什么?!快给我解开!”被施了定身咒的冬瓜噫噫呜呜。
“这个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周渡拿起洗得差不多的碗碟冲水。
黎咚锵吱哇乱叫,然后被禁了音。
别墅一下子安静。
翌日一早,黎漾起来做早餐,看到厨房里的冬瓜才知道周渡没解除禁术。
难怪他一夜好眠,还以为这矮冬瓜去哪里野了。
然而他也不会解这种,只好拿出太极班的教材书翻目录。
周渡起床下楼一到厨房,就见到青年蹲在小凳子边上,努力施法解救大冬瓜。
然后施的什么法呢,就类似于……
打开书本:阿瓦达啃大瓜。
合上书本:阿瓦达啃地瓜。
考试时:阿瓦达救冬瓜。
周渡:“……”
两道解禁下来,黎咚锵变回人身,不停说周渡的坏话。
“不好意思,我忘了。”周渡按了按眉心,但脸上并没有愧歉的意思。
黎咚锵气得大声哼哼。
黎漾随便做了三份早餐,黑椒意面加荷包蛋,蛋煎得香气喷喷,黎咚锵瞬间忘了骂人,看着那荷包蛋流口水,嘴里絮叨叨的跟念咒一样:“再煎一个!我要吃两个!”
周渡也走过来站他旁边,“我也要两个。”
被一大一小围观的黎漾只好打多两个蛋。
黎咚锵握着叉子专心致志地卷面条,好像有点强迫症,一定要卷出它喜欢的样子才肯放进嘴里。
周渡这时问他:“有个上百年的魂,你要不要收?”
黎漾吃着意面,听见瞬间咬断了面条,“在哪?”顿了顿,“你怎么知道有上百年?”
周渡搭在台面的长指轻微嗒嗒两声,“是南江市陆家的事。”
“陆家?”
“百年企业的那个陆家,说是家中频繁闹鬼,昨天还有人给撞上了,看见鬼穿着的服饰是民国时期的。”
黎漾这就来兴趣了,“继续。”
“陆家找了几个大师都没多大作用,就托人找上了我,如果你有兴趣,晚上一起?”周渡说话间用餐叉姿态随意地卷着意面。
黎漾还没逮过百年的鬼,也不知道多少积分,即刻就和他一拍即合:“我去。”
“行,今晚出发。”
*
陆家老宅,满屋通明的灯火抵御着渐浓的夜色。
偏厅的软榻上,躺着一个昏迷中还在喃喃自语的中年男人。
其余人或是沉默站着,或是来来回回踱步。
有佣人端着水盆穿梭在厅堂之间,中年男人的妻子拧干打湿的毛巾,给丈夫擦额头上的汗。脸上的不耐到了顶点后,随手把毛巾扔进水盆里,高跟鞋嗒嗒嗒地来到正厅,冲坐在主位上的老人说:“爸,我要送书宏去医院。”
陆衣环结婚之后就跟丈夫郑书宏去深市打拼发展了,今天刚回南江市,吃完晚饭就遇到这种事,偏偏全家人不让她送郑书宏去医院,说去了也没用,佣人还都说:又撞了一个邪,这回不知道该请哪位大师。
陆衣环只觉得离谱,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
结果她爸爸陆业也让她再等等,会有人来的。
陆衣环忍着性子等了等,也本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这会儿耐心已经告罄。
陆家家主陆业拄着的手杖在地砖上顿了顿,刚要开口说话,外边传来小孩的声音:“爷爷!周渡哥哥来了!”
周渡开的车,直接导航到陆家。
下车后,黎漾跟着周渡踏进大门,七拐八弯来到前厅。
坐在阶梯上玩游戏的小男孩似乎认识周渡,看了一眼就扭头冲里屋大喊,喊完就扔下手机抱住周渡大腿,“周渡哥!”
周渡揉了一把男孩的头发以示回应。
男孩发现黎漾,丝毫不认生地直勾勾盯着。
周渡给他介绍:“你可以叫他漾漾哥。”
“漾漾哥好。”
黎漾轻微点头,“你好。”
陆业拄着手杖迎出来。
周陆两家本就认识,陆业一边请周陆他们进去,一边说话。先是关怀了一下小辈,然后说明现在事态的紧急程度,“我也不想找你父亲打扰你,但是这事太棘手了,之前请人看都没用……”
周渡说话平稳且有力度:“我知道,陆爷爷你别急,会有办法的。”
“好好好,”陆业心定了定,然后目光落在周渡左后方:“这位是……”
“我幼儿园的员工,黎漾。”周渡。
“你好。”黎漾主动点头示意。
“你好、你好。”陆业也不懂这个世交儿子开的幼儿园是干什么的,但随便他带什么人吧,只要能解决陆家的事就好。
进了正厅,陆衣环抱着手臂打量周渡黎漾。
周渡率先开口:“环姨。”
陆衣环有点诧异:“小渡?你还记得我?”
周渡七岁的时候,陆衣环就离开南江市了,虽然说每年都会回来几次,但也没碰过面,所以少说有二十年没见了。
周渡点头。
陆衣环虽然纳闷周渡长大会走这条路,但此刻要紧的是她丈夫。
“今晚又有人冲撞到了?”周渡问。
陆业点头:“是你环姨的丈夫。”
周渡和黎漾来到偏厅。陆家家大业大,自然后辈也多,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周渡上前查看郑书宏情况,只见脸和脖子都烫得发红,额头却冒着发虚的冷汗。
他叫了叫身旁的黎漾,没得到回应。
周渡侧首一看,发现黎漾正看着一个方向发呆。周渡循着视线看去,是一个年轻男人,模样清俊得如影视演员。
伸手碰了碰那只戴着细红绳的白皙手腕。黎漾回过神,望向他。
周渡:“判断一下这个男人现在的情况。”
黎漾看了郑书宏一眼:“吓着了。”
“那吓着了该怎么办。”
黎漾微微瞪着他,他只是来捉鬼的,怎么还开始随堂考试了。
黎漾:“烧符纸给他喝?”
“行,喝完直接进医院催吐费用你出。”
“……”
“上周太极班刚学的收惊符。”考官给出关键词提示,“画吧。”
黎漾这才知道出发前周渡收拾了一堆工具装背包里让他背着是什么目的,他以为就纯纯的捉鬼工具。
卸下背包,拿出纸笔朱砂,就蹲在榻边准备了起来。
但就是在提笔的时候,黎漾愣住了这个动作,好一会儿,抬头看向周渡,“怎么画?”
周渡微微笑,“自己拿手机搜。”
黎漾也不确定网上的符咒是不是对的,于是翻出了梁胖子的朋友圈,找到上礼拜他发的小朋友们画的收惊符,开始一笔一描的照着画。
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这操作离谱,陆衣环更是坐不住了,她相信周渡,但不相信一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看起来业务水平还很低下的陌生人。
“小渡……”
“好了。”
黎漾画好,往郑书宏的脑门上一贴。
中年男人忽然止住了喃喃自语,先前紊乱粗重的呼吸也平缓下来,看起来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陆衣环收住了声音。
“你看僵尸片看多了?”周渡把男人脑门的符纸拿起来折成三角,塞进男人外套口袋去,才直起身,对陆衣环道:“被吓出来的虚病好了,症状会慢慢平复,但烧可能还不会退,等他清醒了送一趟医院打退烧针就好了,如果还不放心,可以做个检查。”
陆衣环愣愣点头。
陆家人很是惊喜,“那只女鬼的事怎么解决?”
周渡看向黎漾,“找出阴气的源头。”
还真的就是随堂考。
黎漾一下车就嗅到盘旋在这座宅的阴气了,只不过若有若无,还像一团打结的麻绳,不好捕捉。
他闭眼,凝住神,揪住其中一条阴气的尾巴。
阴气忽然小小地尖叫起来,在他手中消弭散去。
黎漾耳鼓膜被这声音刺了一下,松开手,只能不再触碰,尾随着阴气开始在整座大宅走动。众人不明所以,但看着周渡在黎漾旁边跟着,他们便也跟在后面,几乎绕着大宅里外上下走了一圈,最终在一间偏房的院子里停下。
院子杂草丛生,一看就知道没人住过。
黎漾指着一口井,看向旁边的周渡:“在那。”
周渡微微点头。
那井被一块磨成八卦仪的石头封住,上面刻了太极阴阳,用红漆上色,不过年代久远,漆掉的差不多了。
是个镇魂井。
黎漾看了一眼,便问身后的人:“里面镇压了什么东西,你们不知道?”
年轻一辈的面面相觑,只有陆业脸色一变,“不可能!”
“不可能是韵姨!”
“你知道是谁。”黎漾漆黑的眼眸看向老人,“为什么不可能是她。”
陆老爷子张开嘴凝了两秒,最后垂下头轻轻摇了摇,“因为三十多年前我已经找人破了阵法,把韵姨放出来并超度了。”
不用周渡说,黎漾先开口:“没有超度成功,阴气弥散甚至有点弱,估计是这段时间才集中起来的,所以你们家才会在三十多年后撞见她。”
“说说吧,你们陆家为什么要把人家魂魄镇压在井下。”
陆老爷子的手杖杵进湿润的泥土里,叹息完说道:“是我陆家对不起韵姨啊……”
方婉韵嫁进陆家的时候,陆业也才五岁,记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方婉韵总是抱着他喂他吃糖糕,对他很好,而他也亲近这位小伯娘。
可惜的就是伯父做了一件极其卑劣的事,方婉韵在入陆家门一年后的半夜,发疯似的放了一把火后一头栽进深井里,那时刚入深冬,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雪,井里的方婉韵第二天才被人发现,拖出来时浑身都是冰渣子。
后来,当时的陆家家主请人超度方婉韵,但大师说怨气太深,超度恐怕没有用,让造一个八卦石盘镇压在井下。陆业从小就觉得这样不太对,等到年近四十自己拥有了绝大话语权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把镇压方婉韵的阵法给破了,请人超度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完成。
现在却说没超度成功,陆业拂了拂眼角的泪,抬头问黎漾:“小师父,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出声。”
黎漾没有对故事做评价,只是拍了拍石块,“把它搬走吧。”
来了六个成年男人才稍微把石块抬起,搬离了井口。
中途黎漾想到什么,问了陆业一句:“既然之前有超度过,那这块八卦石为什么不销毁?”
陆业答:“那个大师说水井属阴,还是得把井口镇住比较好,所以破了阵之后就没动了。”
黎漾有点无语,不怕什么也不会的大师,就怕会一点又不会一点乱给人指点的大师。
尘封多年的水井重见天日,黎漾探头望井底,用手电筒照了照,目测十几米深,里面已经没有水了,攀附在石壁的只有青苔,但潮湿的秽气扑鼻而来,好几个人捏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该干什么?黎漾看了看周渡。
周渡收到目光,“你觉得该怎么办?”
黎漾小声:“我觉得该下去,然后打开地府通道入口让方婉韵进去。”
“那就按你说的办。”
陆业听到两人要下去,震惊了问:“真的要下去啊?会不会出事……”
“不会出事。”黎漾问:“有安全绳索之类的吗。”
陆业点头,差佣人拿过来。
穿戴工具的时候,周渡先穿好,黎漾嘴上说得专业,但其实也是第一次穿,手脚有点笨,周渡便上手帮他。
黎漾一开始还不愿意,手忙脚乱地穿,但两双手打了几次架,次次触碰到他的指腹指节,黎漾就索性不添乱了,任由周渡怎么穿。
周渡差一个安全锁扣就结束,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青年,发现他又盯着陆家那个像影视明星的男人发呆。
臂上迸出道青筋,手微微用力一提,绕着胯腰的安全工具猛地勒紧!
黎漾闷哼出声,回神狠狠瞪向周渡。
“紧了就自己调整。”锁扣轻微地嗒一下扣稳,周渡直起身。
黎漾调整了一下,两人开始下井。
站在枯井边沿看了看井底,黑漆漆一片。
陆家人紧张地开口:“你们注意安全啊……”
周渡敏捷地顺着绳索滑下去,打开手电筒照了照湿气泥泞的四周,再往上打了一束光。
黎漾收到信号,便蹬着井壁下来了。
什么都没有,黎漾跟着一丝阴气,发现是从土壤位置散发出来的。
他拾起一旁的木枝,挖了挖那块淤泥,挖了几下,还真挖出了东西。
是一只碧绿的玉手镯,年代久远仍然莹润的光泽。
方婉韵的魂应该就寄养在手镯内。
黎漾伸出手。
触到玉镯的那一刻,只觉刺眼的强光袭来,意识恍惚了一阵,随后扭曲着被吸进白光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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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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