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我可全押你了,你今天必须把这小结巴给我轰下来!!”
“小陵风!哥哥押你!继续继续!!”
军营生活枯燥,但一大帮称兄道弟兄友弟恭早当成一家子人的大老爷们儿在,总能制造出一些玩事儿消遣日子。
比如此刻,他们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擂台,旁边放置了擂鼓。
台上的人打得难分难舍,那名红绫束乌发的少年出招更是十分美观。
魁梧结实的大壮击出一臂,少年耳尖微动,听见有人叫他幼时的花名,不免墨眉蹙起,分了神,眼见臂击就落在身上,他手中青剑一横,格挡住。
壮汉臂力将他推到台边,少年脚尖发力,受住了壮汉的力,稳驻在边缘上。
随后,
“小陵风拔剑了!!”
青剑寒芒映照那双深邃清澈的桃花眼,眼神里是不符合年纪的凛冽,飞身,在半空旋了几周,落在壮汉身后,腕间带力,青剑挽着漂亮的剑花朝转身的壮汉袭去。
最终,剑尖在离壮汉的喉咙皮肤一寸时停住。
“……”
“漂亮!!!漂亮!!!!小陵风!!老子爱死你了啊啊啊啊!”
擂鼓响起,胜负已决,场上的陵风和武大对着锤了锤拳头,台下的其他将士哥哥在分赃,啊不,分钱。
武大不好意思地下来,对着押他赢的那位兄弟道:“抱歉啊郑兄,俺输了。”
“没事没事,”姓郑的将士反而还安慰他:“你可是让小陵风拔剑了,每次打擂台他才拔过多少次剑!漂亮,真漂亮啊!!”
武大更不好意思了,“你把全部家当押俺了,输了多少?我还、还一半给你?”
对方摆摆手,笑眯眯道:“没押你呢,全押的小陵风。”
武大:“……”
不怕士兵不识字,就怕士兵有心计。
所以就连那声“小结巴”,也是激将法。
.
朱绫束发的少年在外.围看着他们分钱,但还没分完,只听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时先生来了!!!”
糟了!!
大家伙儿赶紧把桌上的子儿搂在怀里,跑路。
不同于其他人听见军师的名字就跑。
红绫少年,他们口中的小陵风倒是眼睛一亮,就要越过人群去找他的先生。
然而,并没有看见先生,只看见一名高大俊朗的男子在摇着折扇,一双狐狸眼笑吟吟地看他。
少年顿时脸色一变,转头就走,被男子追在身后唤:“陵风!小陵风!!怎么一见到我就跑啊?”
其他人则是互相对视了一眼。
你说为啥啊晏谋士。
小陵风和谁都混得好,除了你。本军营的人都知道。
少年还在快步走着,想回营帐里,但身后的人突然不追了,停在原地感叹:“唉,看来时先生让我传给你的话,你是听不着喽。”
少年顿时停住,转身,臭脸。
晏相朗得逞笑了笑,“你家先生找你,速去竹林。”
竹林是先生教他武功的地方,也是他练功时会去的地方。
少年眼中一亮,忙向辕门走去。
走出了军营,陵风发现那老狐狸还在跟着他,皱了皱眉,转身,继续臭脸:“还有事?”
“你这孩子,都不结巴了,怎么还三个字三个字的往外蹦?你的话是黄金啊这么稀罕?”晏相朗摇着扇子超过他身边,“老规矩呗,你家先生让我给你们当练习靶子。”
少年这才褪去了脸色的臭,但随之是僵硬,不知所措的僵硬,但又有点微不可察的悦意,淬墨的眼眸亮晶晶的。
竹林,因是初夏,微风拂来,竹叶挨在一起碰撞着发出声响。
时斐立在空地中央,手里执着细长的竹枝。
陵风快跑过去,红色绫带被吹扬,飘曳在风中。
时斐仍着裘袍,袍下的玉佩腰带下,是朱红色的流苏。
“先生。”陵风跑到先生面前,桃花眼里是克制不住的欢喜之意。
换个明白人,都会评价一句:年纪还小,不懂藏事。
“唤风剑练熟了吗?”
时斐这般问道。
陵风笑着点点头,当场就后退,在男子面前耍起了唤风剑法。
到一半时,他突然走神,在想:要不……
还没想好,但已经出了错了。
肩被竹枝轻轻敲了敲,“错了。第七层开始就错了。你怎么练的?”
陵风顿时收起剑,站好,低头看着足尖,小声道:“陵风愚笨,还请先生指点。”
时斐这具身体差得很,并没有内力,但招式、细节、要点之类的基础,他是知道的。
他用竹枝当剑,示范了一遍方才少年出错的地方,“腕必须快速转回来,否则下一招连不上,也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陵风点头,跟着练习。
随后,就是他的重复练习。
重复到十次,时斐让晏相朗加入陪练。
第一次,果然,少年使到那招的时候,被晏相朗找到机会,剑尖直指自己喉咙。
陵风不动。
剑收走,晏相朗道:“小陵风,就说实战和自己练习是不一样的。论实战,你还得喊我爷爷。”
陵风在先生看不见的视角里对晏狐狸翻了翻白眼。
第二次,陵风直接被挑走了青剑。
剑身落在地上,发出铮——的响声。
随后,被白袍男子捡起。
“先、先生……”陵风仿若做错事的孩子。
“哟,又变回小结巴啦?”嘴贱如晏相朗,“别别别、回不不不、来,变变不回去了了了了。”
然而陵风这次什么反击的行为都没有。
就低着头,握着手指。
时斐叹了一口气。
来到少年身后,将剑握回他手心中,随后握着他的手。
少年唇角很细微,很细微地扬了一下。
.
被这般教着,陵风将晏相朗打得节节败退。
但只要时斐一松开,陵风突破了第七层,又会在第八层,第九层栽秧。
时斐只能一遍遍这么教着,不厌其烦。
少年心中偷窃,贪恋这种接触,有时候又……又觉得有点亏欠的愧疚感,又有点害羞,耳朵微烫,总之什么感受,都在心里翻滚沸腾着。
晏相朗先累了,举白旗投降,“我说你们师徒,是要往死里练我吗?今天够了吧?”
时斐看了看天色,确实开始暗了。
“回去吧。”他说完,松开少年执剑的手。
“回去回去回去!!”晏相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下袍的灰尘,没看见少年狠狠剜了自己一眼。
.
夜晚,红烛燃尽。
漆黑的营帐中,少年睁开眼,模模糊糊的月光下,男人的脸近在眼前。
他心跳加速,眼神与男人对视着,又看了下男人近在咫尺的唇,顿时不知该往哪看,上下左右飘忽了两下。
很快,少年全身发热,男人的唇一直在勾.引着自己的视线。
最终,他忍不住凑上去啄了啄,耳边响起男人的轻笑,他耳廓红透,却贪恋上了啄吻的感觉。
轻飘飘,软乎乎。
陵风全身滚烫,最终喊出一声:“先生……”
迷离的双眸缓缓睁开,看着帐顶。
他做这个梦,做得很奇怪。
他居然,居然敢亲先生?
虽然,虽然……他喜欢亲近先生,喜欢和先生的互动接触,但,他为什么会亲先生?
陵风不知情,更不知情的是,他的袍裤为何要洗?
因为不知情,所以是大剌剌的在大早上去洗的。去洗之前,还挑了束带,猜想今天先生会佩戴湖绿色的流苏玉佩,于是束了绿的绫带。哦,顺带一提,这些发绫,各种颜色都有,都是先生买给他的。
束好发,抱着裤子去河边。
于是,被一个也来洗裤子的士兵哥哥知道了,招来了整个军营的嘲笑。
军营嘲笑就算了,最重要的是,陵风是从晏相朗那里知道男人早上洗裤子代表什么——
“我们小陵风!长大了!!!!终于长大了!天哪,春去秋来第八载,在没有任何艳文春图的教导下,他,长大了!”
所有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陵风:“……”
“快快快,告诉哥哥们,你梦到了什么?!”由晏相朗带头,所有人都直勾勾盯着他,想听到些劲爆的内容。
“……”
陵风回到帐中,五日不见人。
束带也不想挑了。
谁来劝他都被打出去了。
晏相朗倒没来劝,如果这老狐狸来,他必定打得他哭爹喊娘!!!
这么闹大,结果就是,时斐亲自来劝他。
陵风一看到他,耳朵、脸蛋肉眼可见的腾一下变红,不用先生说一个字,跑出帐外开始跑圈。
跑!!!跑!!!
从辰时跑到未时,让所有人都看见他敢出来见人了,自己对于自己心里那点见不得光的想法也安抚下来了,才停下。
晏相朗喝着茶,笑着道:“劝挺好啊。”
劝什么啊,一个字都没说。
时斐也笑了笑,随后掩唇咳了两声。
*
又过了两个春秋,跟着时斐的第十年,小陵风也带兵打仗去了。
少年在时斐身边十年,头脑,手腕,都是与时斐相近的。
自然而然,少年意气风发,战无不胜。
很快,披战甲,加红袍,成了敌国闻风丧胆的“陵风将军”。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