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众人心照不宣,鼓掌祝贺,被刺激了一次又一次的李明夏和肖潇仰天叹气,没脸往台上看。
从她下台到落座的这一路,少不了被人行注目礼,打量变得**裸,仿佛想透过她那张云淡风轻的脸看穿往上数三代是何方神圣。
更有甚者,扭过头伸长脖子往她身上瞅,过会儿悻悻然转回了头。
这是韩家涉足s市地产的第一个项目,在这个地界是妥妥的新人,可谁让他南湖一号前挂的是明远地产,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不少听到风声的赶在开盘仪式认筹,认得哪是一套房子,明显是房子背后的关系。
当然也有打听仔细的,尤其是家里正好有适龄女儿的,计划着擒贼先擒王,目标直奔小韩总,这要是做了乘龙快婿,省了多少事儿。
可看见韩澈看着杨又恩的眼神儿,多半是要失望而归了,挑女婿也是做生意,你能想到的赚钱路子别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看明显就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直接断了诸位念想的杨昌雄不会想到,他嗤之以鼻的小白脸居然是个香饽饽。
他从韩飞那得到消息到下决定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想法简单粗暴,将来俩人要是成了这就是给杨又恩准备的嫁妆,要是没成最好,过几年倒手一出,估计能挣不少。
杨又恩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更参不透他爸的良苦用心,落座后李明夏拿过手里的协议翻看,她直接递过去后顺势靠在了肖潇肩上。
司仪往下顺着接下来的流程,感兴趣的可以坐电瓶车移步住宅区参观样板房,想要深入了解的可以上售楼处二楼会所休息,媒体工作人员安排了单独的茶水休息室。
最后通知一楼餐厅准备好了自助午餐,有需要可以自便。
杨又恩只听进去了最后一句话,在第一排的韩澈看向自己时冲他比了个1,韩澈微微点头后带着一众领导往二楼会所去了。
从早上开始就没睡醒导致杨又恩午饭吃得差点将头埋盘子里,肖潇实在看不下去了,劝杨又恩还是找个地方躺一会儿吧,毕竟晚上还有事呢。
李明夏拿起手机拍了张杨又恩脸杵在筷子上闭眼睡觉的照片发给了韩澈,配文字:看看给孩子困成什么样了?
结果韩澈没回,在李明夏以为韩澈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雅茹又找了过来,将一张房卡递给杨又恩,说是小韩总让帮忙转交的。
杨又恩本想让李明夏带着肖潇去逛一逛,肖潇说什么都不去,陪着杨又恩一起到了酒店。杨又恩已经很久没有睡够八小时了,放松下来跟肖潇聊了没两句就倒床上睡得人事不知了。
韩澈和李明夏敲门时,肖潇正在客厅看电影。
打开门看见门外的韩澈和李明夏手里各提着一个袋子,先对两人嘘了一声,才侧身让开门。
韩澈微颔首侧身进来,径直打开卧室门进去了。
李明夏跟着肖潇走到客厅,站在沙发边没坐。
他将手里的袋子递给肖潇说:“晚上的酒会会稍微正式一些,给你俩准备了裙子,这是你的,可以去隔壁房间换。”
肖潇见李明夏还是上午那套衣服,没有接他递过来的袋子:“我等一下恩恩吧,跟她一起换。”
李明夏听她这么说便放在了沙发上,斟酌了一下提议道:“那,出去走走?”
肖潇转身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看向李明夏不论什么时候都像是带着笑意的眼睛,点了点头。
房间里窗帘全都拉着遮挡光线,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照出床上小小的凸起。
韩澈轻手轻脚将袋子放到床头柜,杨又恩睡觉总是无意识地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从头到脚一点缝都不露,韩澈坐在床沿轻轻将被角往下拉了一点,好让她的头露出来喘口气。
结果被角拉下来才发现,杨又恩露出来的半边脸被她自己乌黑茂密的头发盖得严严实实,给人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韩澈倾身一手撑在枕侧,另一只手用食指将长发一点点拨向耳后,露出一张沉静的脸。
这段时间两人见面算是频繁了,可韩澈总是一眼就能发现她的变化。
她比原来更瘦了,脸上的婴儿肥几乎看不见了,稚嫩可爱随着抽条逐渐消失,眉眼之间的冷艳呼之欲出。
持续的睡眠不足让她的肤色又冷白了几分,眼睑下的青黑即使在昏暗处都遮掩不住。
韩澈不自觉皱眉,指背轻放在青黑处,掩耳盗铃一般妄想眼不见为净。
每当隔着一道铁门看见她,总是被炯炯有神下的一双大眼睛吸引,却又无法避免两道青黑,每当这时韩澈心里就会浮上让她放弃的念头。
想对她说:“又又,不用那么努力,不上大学没关系,不论你怎么样,我都爱你。”
每一次又被她兴冲冲的语气压下去。
喜欢听她活力满满地炫耀:“韩澈,你知道吗?我成绩又提高了。”
韩澈心头酸涩又为她骄傲,顺着她的话说:“我知道我的又又很厉害。”
韩澈从没有因为一个决定纠结踌躇过,却在这件事上反反复复。觉得自己推着她往前走是自私,看她劳心费力想劝她放弃也是自私。
食指碰到小巧的鼻尖时,韩澈没忍住又轻轻点了一下,睡梦中的杨又恩皱了皱鼻头。
她跟两年前那个娇俏可爱漫无目的的小太妹不一样了,他的又又长大了。
韩澈抬手看了眼手表,距离酒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现在起床换好衣服过去的话时间刚好。韩澈却不忍心叫醒她,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她。
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韩澈蹲在床边勾着杨又恩放在枕边的手指,轻轻晃着叫她:“又又,起床了。”
声音又轻又缓,也不知道是真想叫醒她,还是在勾着她的手指逗她。
一遍叫不起来,就再次出声:“又又,起床了。”
重复了几次之后,韩澈捏捏她的手指,心想酒会也没什么正事,哪比得过让她踏踏实实睡一觉。
他起身准备将杨又恩的手放回被子里时,杨又恩眼睛睁开了条缝,看见韩澈呢喃着说:“韩澈,别闹了,好困。”
说完就又闭上了眼,估计是以为自己做梦梦见韩澈了。
韩澈轻轻柔柔地哄着:“不闹了,睡吧。”
他弯腰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起身替她盖好被子,被角蹭在下巴有些痒,杨又恩顺势身体转向了另一侧。
韩澈轻手轻脚退出去关上门,客厅里李明夏和肖潇坐着等他们。
见韩澈出来,李明夏便问:“起来了吗?”
韩澈摇头说:“让她睡吧,结束后我送她回学校。”
李明夏眉头挑起:“不是说要介绍给上海那边认识吗?”
韩澈稀松平常地说:“以后见也是一样的。”
看见肖潇也在沙发坐着,身边的手提袋没动,韩澈又说:“你俩一起去玩玩吧,都是自己人,没那么拘谨。”
李明夏来去自如的,去不去都行,不过他还是看向肖潇,等着听她的意思。
肖潇见韩澈和李明夏都看着自己,心里已经拘谨起来了,垂着眼皮摇了摇头说:“恩恩不去我也不去了,时间不早了,我直接回学校吧。”说着便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韩澈看向李明夏,李明夏冲他摇了摇头,跟着起身说:“我送你吧。”
肖潇将包背在身上没说行不行,只对韩澈挥了挥手就往出走了。
李明夏紧随其后,半道被韩澈扯了一把停下。
韩澈下巴点了点手提袋,李明夏又回去提了手提袋追了出去。
肖潇以为裙子是韩澈给杨又恩准备时顺带的,所以规规矩矩都没有往里边儿看一眼,如果她看了就会发现,她的裙子看起来比杨又恩的更像是礼服。
李明夏其实是按照她考试时的服装要求准备的。
杨又恩大老远跑到市里一觉睡到晚上,等韩澈把她送回学校刚好赶上宿舍锁门。
一回到学校自动进入了紧绷的状态,她反而睡不着了。
在床上烙了两个烙饼,收到了韩澈回去的消息,索性下去将台灯挪到了床上,就着灯光开始背文常。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桌上的卷子越来越厚,杨又恩终于得到了李哥的一次夸奖,而且是史无前例的,李哥拿着新鲜出炉的考卷,走到哪个班夸到哪个班。
一天时间,在杨又恩还没拿到自己卷子的时候,整个楼层路过的人都在问她:“听李哥说你故事几乎满分?”
“李哥说你故事这次全校最高分?”
“杨又恩,李哥拿着你卷子在我们班儿嘚瑟了,哇,那嘴脸,你是没看见。”
杨又恩对每一个人来问她的人表现出了同等的茫然,试着想象了一下李哥夸自己时的嘴脸,想象不出来。
第二天班主任发卷子,发到她时,欣欣姐拿着她的卷子端详了好一会儿。
杨又恩还以为她也在看自己的故事呢,结果欣欣姐抬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用甜甜软软的声音说:“杨又恩,李哥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往狗爪子里塞根笔画出来的都比你鬼画符强,李哥还说你要再不改,就等着给阅卷老师赔老花镜吧。”
杨又恩与众人一样,还以为李哥会转述几句对她故事的溢美之词,毕竟昨天都传遍了,没想到毒舌依旧,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前几排有好奇的,直接起身趴在桌子上往欣欣姐手里的卷子上瞅。
杨又恩在全班的笑闹声中起身,心里对着李哥翻白眼,面上平静地从后排走到讲台,从欣欣姐手里抽走了卷子。
欣欣姐发愁的好像被李哥骂了的人是她,用她那轻轻柔柔的声音语重心长说:“考试的时候一笔一画慢慢写,卷面分很重要的。”
对着她那浅浅细语,杨又恩连白眼都翻不出来,只能乖乖点头说:“知道了欣欣姐。”
事实证明,成绩能靠三个月提高,字估计得打回幼儿园重塑。
考试前一天上午,学校包了大巴车带着所有学生去看考场,高校停车场里整齐排列着大巴车,每个大巴车上都挂着红色条幅,写着某某艺考培训学校。
大巴车前的空地前站满了人,学校和学校之间只隔出了一臂距离,乌泱泱的比菜市场还热闹。
大冷的天,覃校长依旧一身西服,外边套件及膝羊绒大衣,手上戴一双皮手套,跟旁边儿学校裹着羽绒服戴着毛线帽的老师对比,文化人的气质尤其突出。
只不过他拎起手里的扩音喇叭拍了两下,滋滋啦啦的声音响完后,将喇叭移到嘴边说:“同学们,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明天与你们一同进入考场的战友。这还只是三分之一,据我所知,今年报名参加编导统考的学生将近一万人。相比去年多了一千多人。”
他这扩音喇叭一拎,斯文俩字消失殆尽,加之喇叭滋滋啦啦的声音够大,周围其他学校的学生都伸长了脖子打量。
杨又恩左右看看,跟自己同一个学校的不是低头数地板,就是仰头吸雾霾,视线飘忽就是不往前看,假装不认识前面那人。
但又被他说的信息勾起了好奇心,只能竖着耳朵,拿眼角瞟他,等着下文。
覃校长对周围投过来的目光视若无睹,径自说道:“不要放松警惕,觉得只有一万人而已,想想全省高校的招生名额不会超过两千个,你未必能成为幸运的五分之一。当然,也不要过度警惕,因为这其中一定有其他专业的考生进来浑水摸鱼,也有一天培训没上准备捡漏的。而你与其他九千多个考生一样,都是半路出家,拼的是看谁临阵磨枪磨得亮,拿出平时的感觉就行,你可以不相信你自己,但不要轻视自己的努力。”
覃校长风轻云淡地话波及了一整个停车场的学生,不过话糙理不糙,至少杨又恩受到了鼓舞。
打完气后,覃校长又嘱咐了一遍:“同一个考场的结伴一起去,看清楚自己的考号座位,还有卫生间的位置。下午放假半天,有家里人陪考的去找班主任请假,下午自行安排,晚上必须回宿舍。其他跟着大巴车统一回学校。”
不知道谁“嗷”了一嗓子,跟着所有人都跟狼崽子一样叫唤开了,一哄而散后拉着相熟的往教学楼冲。
人群中,覃校长两手捂着耳朵,手里的喇叭还拎着,镜片下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
另外一个学校的老师裹着羽绒服靠近他,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说:“老覃,挨着你站就是好,考前动员都省了。”
“我是说给我学生听的,你学生不适合。”覃校长笑得像个斯文败类,不等对方反应迈着大步跑车上去了。
那老师隔得远远地喊他:“嘿,你这人,瞧不起谁呢…..”
考场设在师范大学,考试时间刚好是周日,大学不上课,腾出两栋教学楼布置考场。
杨又恩所在的考场是老楼,没有电梯,上下楼得爬楼梯,她跟着这栋楼带队的老师上到三楼,独自一人找到了明天考试的教室。
其他人或许三三两两还有同校的同学在同一考场,杨又恩的那一间只有她一个。
她走进去沿着前排找到自己的考号,发现正好在最后一排,抬头望出去不远处还有棵遮天蔽日的大树,被寒冬和雾霾双重夹击,显得灰蒙蒙的。
杨又恩在自己的考号上弹了一下,在志愿者的引导下心满意足回了车上。
覃校长见她上车便问她:“看清楚了?”
杨又恩不知道在老覃那怎么才算是看清楚了,直接点头说:“看清楚了。”
覃校长又问:“你刚才怎么回来的?”
杨又恩实话实说:“志愿者送过来的。”
覃校长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镜片下的眼睛又眯了起来,看了她两眼后又说:“算了,你家里人来陪考吗?”
杨又恩直截了当说:“不来。”
一个考试而已,没必要搞得兴师动众的,为避免考砸了想起来丢人,她连具体的考试时间都没告诉杨月和彭冉。
杨梓宁和肖潇倒是知道,但一个远在y市还要上课,肖潇已经开始零星有校考了不能分心。
至于韩澈,他把考试时间记得比杨又恩还牢,但杨又恩没告诉他今天放假的事,只约定了明天考完后考场外见。
室友们结伴出去了,杨又恩一个人提着饭回了宿舍,发着呆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午餐。
她听着歌把书架上的所有资料都放在了桌上,将做错的题逐一看过之后分门别类装进文件夹,密密麻麻的红叉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减少,地上箱子里的文件夹和参考资料码得整整齐齐。
那是她埋头苦读三个月的见证,其中的批注比过往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杨又恩将行李打包装箱,穿上羽绒服裹着围巾去了校门口。
铁门外保安亭里透出光亮,保安打开小窗看了一眼,看见是她见怪不怪地又缩着脖子坐回去关上了窗户。
湿冷的冬夜,她站在钟表大楼和铁门之间,环顾了一圈后知后觉,这里更萧条了。头顶的圆月饱满明亮,正如此刻平静充实的内心。
杨又恩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铁门,踏进校门前下决心拼一把的动力是站在那里的韩澈,三个月而已,再转头不管身后有没有韩澈,她好像都不害怕勇敢往前走了,好像明天之后,她的未来会明晰一点。
钟表大楼的分针始终停留在同一个位置,教室里的表却眨眼之间转了一圈半,杨又恩一直等到考试铃响才起身,等监考老师收完考卷随着人流缓慢地挪着下楼。
踏出一楼楼道后视野突然开阔,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的考生汇聚在教学楼前,离开的方向还是同一个。
教学楼正中央旗杆下,韩澈穿着帽衫外搭黑色长款羽绒服,一手插兜,一手抱一束白色满天星,随意的站姿掩盖不掉身高腿长的优势,混迹在人群中更像是参加艺考的学生。
在杨又恩抬眼看过去的时候,他将手里的满天星稍往上举了一些,随后护着花束迈着长腿穿过好奇打量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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