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丙喜小口、小口嚼着芹菜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他强撑着眼皮,看向玄关处正在换鞋的男人。
“今天的聚会结束得太晚了,那群孙子起哄让我接受一个女生地告白,平时还是接受毒打少了,这么不尊重人。”
肖骅雨边说边走到客厅,在见到项丙喜的面时,无论在说什么,一定会终止他想说的换成与项丙喜有关的话题,每一次都是这样子,说话说到一半没有下文。
“礼物就当是我迟到的赔礼了。”
“我们之间什么关系,哪里用得上赔礼。”项丙喜没有管礼物,暂且让他放到沙发上,站起身,提前问清楚他的饭量,“你吃多少饭?”
“一碗饭,我在宴会上没吃多少,就等着你这顿呢。”
项丙喜转过身,去厨房盛饭时,身后还跟着一条会说话的小尾巴。
“今天的宴会虽然是临时举办的,但有关于生意上的事情,拒绝不了,本来八点之前能结束的,没想到被一个小姑娘表白了。不好意思当场走了,只能继续留在宴会中了,一结束我就立马来你这里了。”
项丙喜盛了饭转身,看到人儿站在自己的面前,纵使再怎么没有笑意,在看到肖骅雨的时候,总会触发被动笑容。
本来觉得六个小时的等待还挺久的,但他来了,又觉得用了很短的时间,等来了想等的人,六个小时的等待突然变得富裕了起来。
“菜放着好久了,已经凉了,你看看你最想吃哪一道,我给你热上,你先吃着。”
“我来,你吃饭。”
肖骅雨让他坐到沙发上,把他面前的芹菜拿走,端到自己那边,真挚且郑重地向他道歉:“让你久等了。”
“有这时间,我们已经吃上饭了。”
“好。”
肖骅雨不问他想要吃什么菜,因为项丙喜不做不喜欢吃的菜,可菜只能一道一道热,茶几上的六道菜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肖骅雨不问,凡是关于项丙喜的一切,他都知道,自然也知道,项丙喜一旦有负面情绪,就吃讨厌的菜。
比方说他面前的芹菜,一向都是极其厌恶入不了口的,现在吃了,说明他今晚的情绪很不好。
肖骅雨望着坐在地毯上身穿着白色居家服的人儿,不愿意和人接触的人,第一反应肯定是高冷、凶猛的长相,项丙喜不然。
相反,他再简单不过的视线里,都会给人一种“我喜欢你”的错觉,柔和、温馨到就算是下一秒跟他表白,就会同意。
眸中无光,可落在你的身上时又光芒万丈,仿佛你在他的眼中熠熠生辉,如此这般传递着爱意的眼睛,不多见。
“跟你表白的姑娘后来呢?”项丙喜问,去夹菜的动作被肖骅雨一声“嗯?”给劝退了,赠送他一个解释,“我顺手了。”
如果不说明原因的话,会得一阵儿啰嗦的,说了也会。
“顺手?在我没有看着你的时候,是不是一直都在吃冷菜?你的肠胃本来就弱,冷了不行热了不行,温度必须保持在48.9℃左右,哪怕有一点偏差,你都会难受,你忘记你难受时候的样子了?喏……你看。”
项丙喜转头看向倚在厨房门口的肖骅雨,他拽着袖子,生动演示了自己难受时候的样子,眼神迷离、表情委屈、语气恳求。未说台词,项丙喜就知道是记忆中的哪一幕,不愿意承认,说他夸大其词。
“说我造谣?项丙喜同志,这是事实。”
“我说我要走,你就抱着我哭,死活不要我走,都给我哭湿衣服了,回到家我妈见到还以为外面下雨了。”
那是小时候,项丙喜对肖骅雨很依赖,依赖到不准他离开自己的视线,经常遭到街坊领居、同班的小朋友都对肖骅雨调侃。
‘肖骅雨,你吃饭喂他、喝水喂他、走路背他,这么下去,以后都没有女孩要嫁你了。’
‘肖肖这是给肖家养了一个童养夫啊,笑笑要是女孩的话,就是童养媳了。’
小肖骅雨说:‘笑笑不是童养夫,也不是童养媳,是我的孩子,我把笑笑当儿子养的。’
直到现在,肖骅雨都没有把他当做一个成年人看待,正对着客厅的监控就是证据。
对啊,都有监控,他还能问出那句话。
“一日三餐你都在监督我,定时给我检查身体,我哪里能找一个你看不到我的地方吃凉菜,你别冤枉我。”项丙喜证明自己的清白。
“总有我看不到的时候。”肖骅雨边热菜边说,“大学毕业后我让你跟着我,咱俩在一块儿我也方便照顾你,你不听,非要去公司上班,经常喝酒、熬夜、加班、饮食不规律,去体检各项指标都不达标。 ”
“你当初喝酒喝到胃出血送往医院的时候,把我吓坏了,现在想起来都想揍你。”
“结果你揍了灌我酒的人,我要不是被辞退,还不知道你这么冲动。虽然你搅黄了老板的生意,但员工们私下里都在夸你打得好。”
“他那么畜牲,该揍,那公司靠出卖员工色相获取利益,你离开也好,现在的公司……勉强。”
项丙喜看着他拿着食品温度计测量完六个菜,又吃了一遍尝了温度后才动筷,回应他的话。
“在你的心里,只要我不跟着你,什么公司都是一般。”
“不然呢?我从小一口一口饭菜喂大的人,到头来服务别人?我可舍不得,要不是你坚持,现在你就跟在我的身边了,我又不需要你做什么,还按时给你发工资,这么好的条件,你为什么要拒绝?”
“腻了。”项丙喜说这话时,鼻子有点酸,提前预告是假话了,还是遭受不住说出来的代价,他低头吃饭。
“项丙喜!”肖骅雨不可思议,“你敢腻我?我不爱听,你重新说。”
项丙喜一直都听他的话,重新说:“我们相处二十年了,腻一秒也是可以的。”
“不行,一秒都不行,别说你现在一个人,就是你以后找女朋友了、结婚了、生孩子了,也不能腻我,呸呸呸。”肖骅雨反应过来了,但反应错了,“我对着你说什么啊,你还小,什么女朋友什么孩子的,都不准有!”
“小花鱼。”项丙喜用筷子头戳戳他的胳膊,“你霸道之前,能不能想一想我和你是一样的年纪。”
“一样又怎么了,在我的心里,我是大人,你是孩子,我没有说你成年,你就不能独立行走。”
项丙喜摇摇头,暗自说:“霸道。”
“你说什么?”
“吃饭。”项丙喜夹了一筷子的菜,吃了这么久,说了这么久,才想起来有哪里不对劲了,“小花鱼,你不喝酒吗?”
“不喝,明天我陪女朋友去看歌剧,要好好休息。”
“哦。”项丙喜用筷子夹着碗里的菜,菜上面有点汤汁,他停顿在那里,等汤汁自然落下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问,“今晚新交的吗?”
“是啊,姑娘当众给我表白,我不答应的话,姑娘下不来台。”肖骅雨吃了一口饭,回忆起女朋友来,都忘记了配菜,干吃大米,也觉得甜滋滋的,“那姑娘脾气温和,挺对我的胃口。”
肖骅雨永远都是,不拒绝。
房间里的温度随着他的话正在发生变化,一会儿灼伤、一会儿温暖,项丙喜明明都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了,还是会像第一次接触一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只能干巴巴地丢出一句。
“我能喝酒吗?”
是反问,项丙喜凡事都要经过肖骅雨的同意,从小就是,长大了还是这样子,习惯一旦养成了是很难改变的。
对于旁人来说,只要毅力足够坚强,什么都不是难事,但对于项丙喜来说,和肖骅雨相处的一点一滴,已经融入到了他的脊梁骨中,一旦抽离,从今往后便再也站不起来。
“我给你准备。”
“我不要药酒,我想喝你酿的——百味酥。”
肖骅雨站起来了,就没有坐下的打算了。
“百味酥在公司或者是酒庄里面,去一趟、来一次一共是两个小时,你这孩子真不乖,存心不想让我早睡是不是。”
光看文字,说不定会生出责怪的意思,若是听到声音的话,就会知道,肖骅雨的语气只有宠溺和打趣,如果再了解他多一点,就会发现,他不止有这些。
“可是我想喝,小花鱼。”项丙喜提起一口气,不是紧张、怕他不去的气,是很激动、开心的,一字一句说出他们相识的日子。
“今天是我们认识整整二十年的纪念日。”
不是打感情牌,他们两个之间用不着,因为……肖骅雨从来没有拒绝过项丙喜的任何要求,前提是,项丙喜从来不会提要求。尽管如此,项丙喜的心中仍坚信着,肖骅雨不会拒绝自己,这是他给的底气。
肖骅雨走到他的身边,揉揉他的脑袋,夸赞道:“乖孩子,一直愿意陪在我的身边。”
“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某人会强制。”
项丙喜皮一句,皮很多很多句,肖骅雨依旧愿意揉他的头,知道他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回答。
“是啊,你不能离开我,纵使以后成家了,我们也要当邻居,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孙子,祖祖辈辈都要当邻居。”
项丙喜的笑容从苦涩转为喜悦,像是一场杂技表演,在台下排练了无数次地抛接,等到上台的时候,还是差点没接住,也只是差点而已,他得完美的结束这一场表演,让观众喝彩。
“无论在哪里,都要是邻居,如果可以的话,还要成为亲家。”
项丙喜只有表现的比肖骅雨更期待家庭,才能留在他的身边,这是属于项丙喜的个人表演,无人观看。
“笑笑,你的野心不小啊,主意都打到我以后的孩子身上了?”肖骅雨收回手,拒绝,“但你是不是忘了,近亲不能结婚。”
“我们之间又没有血缘关系,哪来的近亲?”
“瞎说什么呢?”肖骅雨捏捏他的脸,“你是我养大的,就是我的孩子,我们早已经不分你我了,以后别说类似的话了。”
“再说了,就算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不想与你结成亲家,我们的关系不需要动用孩子的婚姻去维护。”
项丙喜的脸被他捏着,一如案板上的面,没有话语权,什么结果都是由他说了算。
“你在家吃饭,我去酒庄给你拿百味酥。”
“嗯。”项丙喜应着,回应太过简单了,被他说,“笑笑,我想念你小时候的样子,和我分开的时候一口一个……”
“小鱼哥,再见~”
项丙喜笑不敢灿烂,撒娇不敢过力,淡淡地坐在那里,像是一本只有生命力在流淌的书。
这是什么?
新文?
(嗦嗦嗦嗦.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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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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