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朋友聊完天了,我先挂了,把你吃饭的视频录上给我发过来。”
项丙喜答应了他,他才会挂断视频,即使面前没有了他的影子,耳朵也不能肆无忌惮地伸个懒腰。
正如祝秘书说的,除了自己外,都是肖骅雨的人,监控、不远处端上菜来没有走,拿着手机正在录自己吃饭视频的厨师,都能看出来自己身体的颜色。
项丙喜拿起面前没有用过的餐具,摸了摸温度,冰在害羞的耳朵上,一边吃着饭一边降温,等到温度确定降下来,打开录像,把手机放到餐桌自带的支架上,自录吃饭的视频。
肖骅雨不忙的时候,是开视频一起吃饭,没空的话就是项丙喜录下自己吃饭的视频,给他发过去。
项丙喜沉闷地吃着饭,肖骅雨不在身边时,他一直都是没有表情的,最多的还是漠不关心。
他有时候看人,就像是在看一只蚂蚁,只是高度、大小的不同,加上忙碌、三点一线的生活,极少关注芝麻般大小动物的运行轨迹,哪怕是蚂蚁竭尽全力引起他的注意,换得的只是视线地停留。后蚂蚁因备受冷落,不甘心地爬到他的身上、闯入他的生活,结局都是互不干扰地共存,哪怕是给他造成伤害,也无所谓,因为他根本就不在意。
“你好,我听下面的老爷爷说,二楼能修复东西,我有打扰到你吗?”
项丙喜从胸针上面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位女生,在看到女生的时候,他丝毫没有觉得时间慢了下来,还是照常行走,直到女生再次打招呼,他才发现看愣神了,忘却了时间。
“你好,没有打扰到我,倒是我刚刚看你入迷了,你不要介怀。”
项丙喜大大方方地坦露自己眼睛里的欣赏之情。
“没关系,我的手镯坏了,你看看能不能修。”女生把银手镯交给他,见他点头说十分钟之内就能修好,眼尾上挑,止不住的笑意,“谢谢你,我一会儿还有事情,你现在能修吗?”
“可以。”手镯刚断,修复时间不会长,项丙喜让她坐在沙发上等等。
沙发正对着工作台,女生坐下后眼睛不离正在工作的青年。
古董店上了年纪,一进来就像是有位老者在对自己温柔地摸摸头。上了二楼,古董店的年龄一下子年轻了好多,如同一位绅士,掌管着所有东西与人类的距离,疏离、分寸、得体,无接触自感一阵儿安心,难得的青年。
女生识人的能力很强,她知面前青年的魅力是内敛的,也不愿提醒他不想释放是没用的,除非他不生得这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倒是想提醒他,出门在外要小心,遮一遮那张脸,她可不想在互联网上看到有人整成他的模样,哪怕一分相似,都是玷污。他画在脸上的图案,不仅没有挡住颜值,反而提升了,那就不是扮丑了,难道是……
“你脸上的图案是为了漫展做准备吗?”
“不是,我昨天穿了半袖出门,被我哥知道了,给我的教训。”项丙喜开启自动回复,一字一句都是从口中复刻出来的,再怎么因为说的第二遍褪去了原本情绪的颜色,也会保留一丝温度,但他没有,我哥、小花鱼的称呼,是开门与关门的重要节点。
“教训就是在脸上画画?很轻的惩罚,你会记住吗?”
项丙喜手上的动作一顿,默默地回复:“家人之间,需要什么很重的惩罚吗?”这又不是大错,自己也不会犯错,换言之可以说,肖骅雨不会给他犯错的机会。
“家人之间,只要想惩罚对方,一言一语都是暴击,你哥没有想要惩罚你哦,他只是在逗你玩。”
项丙喜的手上加快了修手镯的进程,不想再应对交流,这绝非是一场健康地交流,却也保持了明面上的礼貌。
“或许吧。”
“你不愿意听我说的话啊?”女生点出来他的心思,提醒,“无论快慢,小心为上。”
“抱歉,我不喜欢逗这个字眼,它取代了我哥对我的关心。”项丙喜很认真地表达自己的感受,无需对方愿不愿意听,他除了对肖骅雨变质了的感情藏在心里外,没有什么会藏在心里。
“你很在乎你的哥哥?”
“修好了,请来拿吧。”
项丙喜把镯子放在桌面上,沉了继续修复胸针的心思,转头看向了窗户外的黄昏,整个工作台、一个人,都穿上了橘黄色的衣服。
坐在沙发上的女生望着青年头发上的木屑被黄昏烧着、又被风吹走了,像是一团小火焰落下,让房间起了熊熊烈火,将两个人一同埋葬。
“你的手艺真好,多少钱?”
“你身上的衣服和我很有缘分,我不收钱。”项丙喜第一次见有人穿自己的衣服,就抵了眼睛欣赏的费用了。
“身上的衣服?”女生笑,无论说什么话,话中的含义是什么,都看着他,“怎么说?难不成你认识它的设计者?”
“嗯。”项丙喜站起身收拾工作台,听到她又继续问,“我不付钱的话,下面的老爷爷那里可以吗?”坚定点头,“可以的,他不管我收费,你放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再见。”
项丙喜跟她告别,全程没有抬头多看她一眼,埋头整理好工作台后坐到沙发上,打开微信,跟肖骅雨报备行程。
——X:小花鱼,我下班了,我会让祝姐来接我,和她一起吃晚饭。
发送成功后,躺在沙发上,想再迟一点,再等一会儿联系祝秘书。
肖骅雨约会的时候,就把自己交给了祝秘书,第六百一十八次了,说着不要数,可总是忘不掉。
窗外的黄昏散了,提醒该回家了。
项丙喜给祝秘书拨打微信电话,她接起来电话说:“要回家吗?还是你继续躺一会儿?”
项丙喜:“……我就知道。”
他不问为什么祝秘书知道自己在躺着,实在是……不是第一次了。
“没有一点惊喜,我每一次都想看看你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每一次都大失所望啊,你快劝劝他吧,不要搞监视你这套了,再这么下去,我快成为职业习惯了。”
“不劝。”这是项丙喜的回答。
“我多余问,要是你不愿意,他也不会监视你,笑笑,他对你的保护欲太强了,这么强,你以后可是很难找到女朋友了。”
强到祝秘书面前的录像还在录着,手机里面的录像正对着的是古董店的二楼,也就是项丙喜所在的位置。晚上录得不是很清楚,依稀可见一个人形的轮廓,白天那简直是充了SVIP的清晰度,一举一动都被录在了手机里。
这个手机里有项丙喜许许多多一天的时间,只要是他不在肖骅雨的眼皮子底下,就会多一个视频。
“小花鱼有分寸的。”
项丙喜知道这话会被肖骅雨听到,只在心里说出来真实的想法,自己爱的人、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是肖骅雨,不会找女朋友,也不会找男朋友。
“你谈一段恋爱吧,我挺想看的。”
“祝姐,你就是想看戏。”项丙喜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对面餐厅找你,吃完饭你送我回家。”
“好。”祝秘书把支架上的手机拿下来,手动对准对面二楼窗户里面的项丙喜,一直录到他走到自己的眼前,点击保存视频。
时长将近八个小时。
现在晚上七点多了。
祝秘书换上自己的手机录项丙喜吃饭的视频,加上本人和不远处的厨师一共是三个人在录,她边吃饭边叹气。
“和肖骅雨谈恋爱的时候,对我百分百信任,分手了是一点信任都没有。”
“小花鱼对我一直以来都是不放心的,这来源于我们共同的经历,但他对于自己的恋人,绅士有礼、充满了信任。”
“是啊,肖骅雨这个人世间少有,再无一个人有着他那般的热烈张扬、勇敢无畏……”祝秘书想到初见肖骅雨的那天。
少年背后的人群涣散、扭打在一起的酒瓶子和人,还有远方传来的警笛声,都被他忽视掉,眼睛里面有着对新世界的向往,干干净净地在酒吧里面,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与自己握手。
‘祝姐好,我是酒吧新来的主唱——肖骅雨。’
“我当时觉得肖骅雨的心理素质真强,为了拿到那晚的钱,不顾底下打架的人群,唱了一整晚的歌,真是个有礼貌的疯子。”
项丙喜听到她形容的肖骅雨笑了,不是因为形容错了,是觉得很有意思,听不同的人去形容肖骅雨,哪怕是他的前任,只要形容出来的有一点点和项丙喜所认识的不一样,都令他感觉又靠近了肖骅雨一点。
“我没有听他说过,也没有看过他在酒吧里唱歌的模样,他不准我去酒吧。后来我成年了,想去酒吧里面看台上的他是什么样子,又因为大学不在家乡的原因没有赶上,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在舞台上是什么样子。”
“他把你护得紧,我要不是和他谈恋爱了,都不知道他有个弟弟,他不想让你看到,是怕吓着你。”
“我知道,所以我不问他。”
“我当时看你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觉得你也太乖了吧,不吵不闹不提要求,他说什么是什么、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你当时说话还是半句话半句话往外蹦,太萌了。”
“我都羡慕他有你这么一个弟弟,我跟他分手后,都没有想过和你断了联系。”
所以,在祝秘书家庭不幸福的时候,项丙喜才能及时知道,并叫上肖骅雨一起去帮她离婚。祝秘书无处可去、身无分文,就留在了肖骅雨的身边当秘书,准确点是帮着肖骅雨监视项丙喜。
“当时我的奶奶病重,临终前就想看我组个家庭,我也很想有个自己的家,那时肖骅雨还在读大学,我和他年龄又相差五岁,不合适只能和平分手了。但不得不说,和他谈恋爱的期间,是我这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
肖骅雨的初恋——
祝清明。
是项丙喜看到他们接吻的画面后接受不了,拆了第一个礼物的人,也是自己的姐姐。
项丙喜爱肖骅雨,也会尊重、敬爱他的女朋友。
“你不好奇,我现在还喜欢不喜欢他吗?”祝清明问。
“不好奇,但我希望,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你都愿意喜欢他。”
肖骅雨要获得更多更多的爱,不管是爱情、友情、亲情,不要小气,都要大方地降落下来。
这不是项丙喜觉得他值得,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值得所有爱的人。
祝清明点头,拿起水杯,以水代酒与他碰杯:“肖骅雨有一位好弟弟。”
项丙喜没有举杯,以水太凉了为理由婉拒喝下这口夸赞的水,他对肖骅雨的心思,不敢碰弟弟的杯。
“把视频交代了,我们走吧。”
项丙喜趁着餐厅有网,发完了视频接着报备。
——X:我和祝姐吃完饭了,现在正往家走,九点多就能到家。
项丙喜不问他今晚会不会来自己的家,是一定会来的,冰箱里面有未吃完的菜、未喝完的酒,还有未拆开的蛋糕,留着纪念日的温存。
到了小区门口,项丙喜的手机没有网,收不到肖骅雨的信息,不知道他多会儿来,好在知道他一定会来,就找一个偏僻处等着。
刚走过去,看到了一个身穿西装,躲在一颗树后面盯着自己看的人。
“出来。”
项丙喜叫了一声,人就到了自己的跟前,也不想听黏黏糊糊的话,直接了当地开口:“再恶心我,我会毁了你的人生。”
“你别辞职,我以后再也不偷你的东西了。”男子的神情慌张,想要尽可能地去挽留他,言语混乱身子颤抖,不是发病,是在发情。
他想到这些会激动,会无可自拔地陷入进去,尤其是在盯着项丙喜的嘴唇时,嘴角怪异地向下扯了一下,似是哭、似是笑,疯狂的全部藏在了嘴里。
“你的杯子、你的员工牌、你的衣柜、你的衣服、你的照片,我都洗干净还给你了,你别辞职,你也别怕,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才会对你做那些事情。”
“哦。”项丙喜冷漠,无惧,“我从你刚才的那番话中,听到你还是不知悔改,那么,别怪我毁掉你的生活了。”
“笑笑,退后。”
项丙喜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到了迎着风走来的肖骅雨。
他的头发很短、很蓬松,哪怕是不做发型,额前都没有一缕碎发。做了发型后,发型是固定的,风吹不动,无奈他的发量太多了,有一些还是被吹散了,漂浮在名为夜间的海里,每一根头发丝都是在海里盛开的花。
游走得美丽,定格得帅气,被风越吹越显现的五官,每一步都走得很立体。
等走到跟前,项丙喜眨眼,调侃:“这么帅?”
“接下来,更帅。”
肖骅雨摘下蓝牙耳机,边给他佩戴边说。
“背对着我,等听完这首歌,一起回家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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