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岚跟齐妲这边,道别了沉入黑暗的男孩,朝着光亮处出发。他们不知道光里有什么,也不知道其他人现在在哪,甚至一时间都无法从荒诞的道别中抽离出来,一路走着相对无言。
莫似堇跟无听这边,也一路向着光。时间管理者零的加入,为他们增添了底气和信心。但一想到贺岚跟齐妲分在一组,莫似堇的心里还是惴惴不安。不过再一想,李振、秦放和孙钊扬……额……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要头脑没头脑,要武力也没武力,真不知道睁开眼看到这配置的哥仨是不是已经崩溃了……
李振、秦放和孙钊扬这边,先是抱头痛哭,然后惊慌失措,最后坦然接受……并迅速制定计划、整装出发!果然当代大学生的精神状态绝不接受主观臆断,崩溃?不存在的~
过去的半个小时里,仨人一面将手里掌握的信息整合起来,一面在废墟中小心摸索着前进,此时已经成了距离光源最近的一组。
“还能看出来什么吗?”
秦放目光落李振手中的笔记上,正是从第四隔离仓带出来的那一本,原本装在贺岚的提兜里,现在又阴差阳错的回到了李振这,仨人趁着休息的空挡再次把笔记掏出来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乐园。
笔记开篇就写着两个字,里面是一段接着一段看起来像是散文的手书,记录了一座名为“乐园”的庄园,以及生活在其中的“孩子们”。
最后一页油印了备注,“2002-2005年——工匠”。
这是继“1993-1996年,第一隔离仓”“1996-1999年,第二隔离仓”“1996-2002年,第三隔离仓”后,关于第四隔离仓的唯一时间线索。
而将“散文”粗略读过后,仨人陷入深深的困惑。
第一,笔记里的内容。
如果撇开工匠的专业背景,这本笔记完全可以当做自娱自乐的散文去看。但显然不能撇开,他会出现在这里,庞大的地下结构会存在在这里,都与他和他参与的实验密不可分,那这本笔记就应该是带有浓重个人色彩的研究计划。
仨人得出这个结论时,自然而然想到“楚门的世界”,刻意布设的场景、虚构的人物关系和早就设定好的人生轨迹……可“乐园”的用途并非为了录制一部肥皂剧。
“工匠试图通过调节内部心理要素和外部环境要素,来塑造实验品。”秦放如此说。
“坚硬的鳞甲,柔软的腹腔,不过需要几只飘摇的水草,便能在精神的溪流中徜徉。”可以解读为内部需求的满足。
“如果眼中总能看到黑暗,要么捂住双眼,要么给予光明。”可以解读为外部环境的改变。
诸如此类的话语数不胜数。
第二,笔记里的情感与现实。
工匠作为计划的制定者,在现实中与学者是合作伙伴关系,虽然文风大相径庭,但写作习惯却很相似,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所以俩人的关系在此又变得有些引人遐想。
而对于实验品,工匠文字中的情感就显得更为突兀。
“手指如翩然的蝶,每次落下都是自然在放歌,无论是木头或是泥巴,都是自然在放歌,马、草木、山川,都是自然在放歌——赠予世间最婉转的乐章,昭华。”
“无名的花,落地生根,开出的每朵,不能称之为花的花,都是自己,也都是活过的证明——赠予旷野中的东青。”
“昭华”“东青”应该都是“乐园”中的“孩子们”,也是工匠的实验对象,但字里行间有寄托有叮咛更有期许,那种情感并不冰冷……
“他们的感情很像家人。”孙钊扬如此说,虽然说的时候眉头紧皱着。
李振记得在兄妹俩口中存在“母亲”,而她当时在第四隔离仓里说过“他放你进来的?”,拥有隔离仓管理权限的“他”应该就是工匠,会在最后时刻想要救出兄妹俩的……大概率是“父亲”!
第三,实验品。
从隔离仓中的罐子不难看出,这里曾经存在过数量庞大的实验品。他们已知的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守卫人偶和代理研究员,他们不仅是实验品,也成为了实验工具,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和执行命令的绝对意志。
另一类便是生活在“乐园”中的“孩子们”。
“我不承认‘吴仙’是实验品!”秦放自欺欺人,这里是他的家乡,信念成了阻隔实验品侵染现实的唯一结界。
笔记中有名的“孩子”只有四个,除了“昭华”“东青”,还有“溪流中蓬勃生长”的“黎”和“盛大浪漫下燃尽梦想”的“松烟”。那他们曾经见过的兄妹呢?
双目漆黑的毛小子勉强符合“眼中总能看到黑暗”的设定,而现在生活在霰城的吴仙,在笔记中从未被提及。不止兄妹俩,他们之前猜测的,学者的孩子,也不在笔记之中,那他或者她是否也像兄妹俩一样存在于“乐园”中呢?
笔记的时间只到“2005年”那之后还有漫长的十四年,整个研究经历了整整二十六年。最后的成果只是这些“孩子”?
如果仅是这样的研究、这样的成果,为什么会招来“神”的“清理”。而贺岚口中提及的“神”又到底为何呢?
仨人想不出答案。
李振合上本子,能得出的信息基本都已经讨论过了,与其一直跟笔记死磕,不如走着看。兴许走出这里,他们就能碰到“知书达理的姐姐——黎”或者“热情体贴的长兄——东青”,到时候心中的疑惑,说不定就迎刃而解了~
仨人再次出发。
“哎~”秦放挑眉,看着李振眯眼道,“岚哥跟小莫……”
李振一愣,没想到秦放会在这时候忽然开始八卦!
“他俩是真的假的?”
虽然亲眼所见,但秦放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他刚入学不久,“校花跟心理学院一男的驾车坠海”的新闻就轰动了全校!
什么“移情别恋报复说”“假戏真做殉情说”最扯的就是“邪教成员活祭说”,反正各种各样的说法铺天盖地,传的是要多邪乎有多邪乎!
秦放第一次在组会上见到贺岚时,都忍不住有些害怕,就莫名感觉这男的会冲上来抱着他跳楼……
索性后来校花家出面澄清,爱过、分了,那天会出事完全是意外。真假别论,但贺岚的取向是板上钉钉。
秦放想不明白,这能跟校花谈恋爱的一男的,怎么就突然弯了呢,还弯在自己表弟手里!
李振撇了一眼秦放,“你们没直接问小莫吗?”
孙钊扬冷哼一声,“岚哥一走,小莫那是心不在肝上,别说问了,我都怕多说一句,他回身给我来一脚!”
李振沉默片刻,“真的。”低声吐出两个字,他知道,如果秦放问贺岚,贺岚也一定不会遮掩。
“魔幻啊~这从校花到表弟……不是,他俩不是亲兄弟吧!”秦放追问,男男他勉强还能接受,但要真是亲兄弟……
“你傻吗!”孙钊扬直接接话,“你自己都说他俩不像了,哪可能是亲兄弟啊……”
秦放赶紧点头,别管谁说的,只要结论是想要的就行!
“哎……”感叹一声,“这真是一脚天上一脚地下啊……”
李振侧目瞪了一眼秦放,“小莫怎么就地下了!”脑中已然浮现莫似堇为了帮自己口吐鲜血的模样。
孙钊扬伸手搭在秦放肩上,“面白吃了,这一路人家都白护着你了~”
秦放赶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莫很好,我甚至都觉得他比岚哥还靠谱,但这女孩吧,她就是天上的流云,柔软干净~这男的吧……就是地上的泥巴、土块!人家蒋教授不也经常说,男孩子像石头,到哪都要敢硬碰硬!”说着,脸上露出讪笑,“不说别的,就……就这手感都不一样……岚哥怎么……就……”
“行了!”孙钊扬嫌弃道,“你个单身狗知道个屁的手感啊~”
仨人嬉笑着往前,越接近光源,周围的情景就越清晰,最先看到的是铁栏杆,跟他们之前在走廊里看到的一样。
不过一路走过来,仨人就发现,这玩意儿在地下多年竟没有半点腐蚀,应该不是铁,而是什么更加稳定的金属。作为禁制也只是它的一种用法,因为随着砖石剥落,隐藏在墙体里大面积的金属结构暴露出来,错综交杂像是整座地下空间的骨骼。想必崩塌时正是有这些手腕粗的金属杆支撑,这里才得以留存。
而且金属栏杆不只存在于地下,还联通地面,就如眼前这些,从地底笔直穿过头顶断折的岩板和铺在上面足有一米厚的土层。
栏杆外有一条破损的楼梯,应该是进入地下结构的入口。楼梯旁边红白相间的砖块和水泥渣堆出了小山,看情形,入口应该是建在一个小房子里,类似之前他们看到的泵房,而此时因为地下的崩塌,上层建筑也遭到波及损毁了大半,入口也因此变成一个巨大的坑口,光正是从这里照进来的!
“哇塞~”
仨人异口同声发出赞叹,坑口外蓝天白云日光倾洒,涌动的风轻拂着尘埃,空气里都是清新的味道。
孙钊扬,“景布这么真实吗?全息影像?LED?画布?还是什么尚未面世的新技术!”
秦放,“地下发生那么剧烈的震动,地上除了入口,别的地方没受到影响?这不太科……学吧。”
李振蹙眉,“上去看看。”
仨人从两条变形的栏杆勉强挤了出去,踩着土石和破损的楼梯,小心翼翼地攀上地面……
随着视野逐渐开阔,平实的土地上,“乐园”呈现在眼前。
白墙红瓦的欧式别墅,爬上屋顶的地锦草鲜活了岁月。
原木扎成的篱笆墙,将铺满鹅卵石的步道和生机蓬勃的向日葵花田分隔开来,一面是微风拂面的恬淡一面是肆意张扬的生机。
铺洒的午后阳光清晰地勾勒出斑驳的树影,粗壮的枝丫上秋千安安静静的,像是在等人,停在一边的自行车也同样安安静静的。他们都在等人,等人来到这里陪他们度过一整个明媚的夏天。
闪亮亮的大别墅、金灿灿的向日葵,一切美好这么近又那么远……
此时仨人身处断壁残垣,不远一人高的围栏将他们阻隔在“乐园”之外,回望脚下弥漫的黑,感觉自己像是地里冒出头的土拨鼠,只能探着脑袋张望别人的花花世界~
秦放忍不住摇头,“这要是我,别说是忘了,就是死了,飘也得飘回来啊!这大别墅,这大花园,这大自行车!”
孙钊扬,“别说,这设计……还真是怪怪的……”
李振,“什么意思?”
孙钊扬蹙眉,“我以为这里会是中式风格的。”说着,挑眉朝向李振手里的提兜,“别的我不知道,但松烟,应该是一种墨,用来写书法或者画国画。”
秦放扭过头来,“笔记里没有明确写‘乐园’到底建成了是什么样,兴许建着建着就改思路了呢?”
孙钊扬撇撇嘴没作声。
“这小房子除了是地下入口,还是个工具间。”李振环视四周,发现了一些被土石掩埋的铲子、水桶,透过矮墙可以看到小房子后面还种着成片的绿色植物和一棵苍天大树,再后面就是树林了。
秦放,“别管别的了,这学者也好,实验品也好,怎么也不会呆在林子里!走吧,大别墅走起~”
孙钊扬,“那就走起吧~来都来了,不得开开眼!”说着,抬步迈出小屋,作势便要去翻围栏。
“先别走。”李振忽然开口,随即朝着近处成片的绿色植物走去,“你们有人认得这是什么吗?”
单一的根茎上,厚实的三角形叶片带着粗齿交互对生,柔和的绿有星星点点的粉色缀着,齿尖上错落着一朵又一朵的小花精致可爱。仔细看去那不是花,而是状似蝴蝶的叶子,再仔细看,那好像又不是叶子,而是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自己”……
孙钊扬,“无名的花,落地生根。”
秦放皱起眉,“笔记里着重记载过的植物,为什么会长在‘乐园’外呢?而且……怎么会有这么多?”
放眼望去,成片成片的地里,如复制黏贴般种的几乎都是它!
正当仨人大惑不解,花田里忽然有异动,像是有什么迅速掠过,很快、稍纵即逝。
“是什么!”秦放惊呼,“不会是狼吧。”
话音未落,身后也传来异响,仨人慌忙回头不由得大惊失色……
白砖红瓦,残破不堪的小房子竟在转瞬间恢复了往昔的模样,而刚刚才爬过的坑洞早被掩盖哪里还找得到半点影子。
“那边好像有人……”
顺着孙钊扬刻意压低的声音,李振跟秦放再次调头。
就在花田旁那棵几十米高的大树上,此时正有一个人坐在上面,被枝叶遮住大半身形,随着动作,有一瞬间的光影交错,映照出那人的侧脸。
是一名俊朗少年,与他们岁数相仿。
仨人对视一眼,径直朝着树边走去。
“请问……”
话未出口,有些炙热的少年呼喊在头顶响起,“要吃果子吗?”
仨人仰着脑瓜子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但显然,少年并不需要回答,因为白色的小果子已经哗啦啦落了下来,仨人忙不迭去接,有些捧进手里,有些掉在地上。
少年无甚在意,笑脸隐藏在枝丫映成的光斑中,“吃吧,吃完了就离开这里。”
声音中似有无奈,随即显露出半个身子,洁白的衬衣,利落的寸头,背着光却依旧俊朗的脸上满是朝气。
目光交错的瞬间,少年错愕。
仨人更是手足无措。
“你们是谁!”少年高声质问。
“我们……”秦放话刚起头。
少年的目光已经越过仨人朝着附近搜寻开来,好一会儿才重新落回仨人身上,“他们呢?”
他们?
“我的弟弟妹妹。”少年认真道,“他们刚刚还在这里的!”
余光瞟见不知何时复原的小房子,仨人猛然反应过来,少年口中的弟弟妹妹大概率是他们在地下碰到的兄妹俩,那刚才的响动……
“没看到呀。”秦放爽快地回答,“我们来这里时,树下就已经没人了。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吗。”少年眉头微皱,捏着果子的五指收了收,目光暗淡下去,“都说是最后一次……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喃喃低语,片刻后却又故作释然,“走了也好……反正都是要走的!”
仨人听得不明所以,却也不敢打断,直到少年挣扎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仨人身上。
“你们呢?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少年语气明显不善。
“我们是这附近的学生,来山里玩,迷路了……”秦放学着之前贺岚哄骗兄妹俩的语气,“现在又累又饿,你……能带我们离开这里吗?”
“?!”
李振和孙钊扬都惊呆了,这浮夸的语气和略显猥琐的眼神……
少年立刻皱起眉,在仨人身上扫量许久,“母亲从不允许陌生人进入这里。”
秦放有些慌,但他相信贺岚留下的宝贵经验,继续道,“真的。”说着,语气越发柔软,“你不用害怕,我们没有恶意的……”
“你能好好说话吗!”
少年冷声打断,锐利的双眸看得人发毛。
秦放吞了吞口水,想着是自己不够软?
还想开口,身边的孙钊扬已经扯住他的袖子,“大哥你可闭嘴吧,你当这也是三岁的小孩呢!”
“你是东青吧。”
李振忽然开口。
少年怔住,片刻后语气有些恼,“你们到底是谁!”
秦放跟孙钊扬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生怕少年忽然暴起,毕竟他们不光有经验,还有教训!
李振也很慌,却还是故作镇定道,“他们确实是来玩的学生,我带他们来的……”
“你带他们来的?”少年立刻沉下眸子,从高处审视着李振,“你又是谁!”
李振,“我,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父亲?”
少年的语调陡然抬高。
李振尽量保持着语气平稳,“这是无名花吧。”说着,伸手指了指脚下那片复制粘贴出来的花田,“你父亲说过,你跟这花很像,落地生根,总是蓬勃、顽强,能在任何时候都坚持做自己!”
“!”
秦放跟孙钊扬都惊呆了,这诚恳的语气和无比欣赏的眼神……是了,笔记中那时刻都在证明自己存在过的无名花正是赠予树上的少年——东青的!
少年再次愣怔,目光由讶异转为困惑,但很快又转为轻蔑,随即冷哼出声。
“你们是被找来,专门讽刺我的吗!”少年语气冰冷至极。
“?”
完了……
仨人暗道不好,看来他们对笔记的解读有误!工匠和他的“孩子们”关系不好啊!
少年说着眼中浮现嗔怒,双手扒住粗壮的树枝,猛地朝着他们这边挪了过来。
仨人立马意识到少年可能是要跳下来!这个高度,要是直接飞扑,还不得把他们砸个半死!想着仨人赶忙后撤。
然而,随着少年略显别扭的动作和逐渐展露的全貌,仨人后退的脚步愕然停住,脸上的戒备逐渐被震惊所代替。
日光将少年的形体彻底勾勒出来,那是健硕又修长的半个身子,但也只有半个身子!在白色衬衫下,深灰色的休闲裤拧成一团,原本应该长着双腿的位置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被扎起来的裤腿因摩擦变的破损发白……
震惊、同情、大惑不解,复杂的神情被少年尽收眼底。
“哼。”冷哼一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傲气,“既然是父亲喊你们来的,那就替我带句话。”说着,眼中傲气变为决绝。
“驰骋天际的雄鹰,即便被折断双脚,也还是雄鹰……只要张开翅膀,依旧可以翱翔!”
语落,树梢摇晃,立于枝头的少年振翅,仨人下意识伸手去接,却为时已晚……
少年不是雄鹰,而是枯叶,张开双臂没能起飞,只能坠落。
枯叶落地无声无息,少年却异常沉重,狠狠砸入绿色的花田中。几乎是在落地瞬间就裂开了,声音像是碎裂的鸡蛋,样子则更像是炸裂的烟花,血肉、骨头、脏器还有毛发飞溅、四散,有些甚至粘到了仨人身上!
画面惊悚且震撼,直到诡异气味弥漫开来,仨人才似从梦中惊醒般忍不住疯狂作呕,但这,才只是个开始……
白花花的、被破碎残骸铺满的花田,忽然开始躁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下钻出来,匍匐在地面上,不停扭曲着、蠕动着。
仨人疯狂读取脑中的知识储备,还没想明白这地上爬的到底是什么,答案已经揭晓。
四散的骨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疯狂分食,逐渐露出的地表上,花田还是花田,没有什么从地下钻出,有的只是那些无名花!它们扭动着、摇晃着,叶片的粗齿上密密麻麻的小花因为吞入了血肉而饱胀着脱落下来,根部迅速长出须子爬入泥土,然后随着大家一起更加疯狂地进食……
眼前的花田,由星星点点的粉逐渐变为大片大片的红,从如出一辙的寂静无声到快活地花枝乱颤,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看得仨人脊背发凉。
“小心!”李振眼疾手快,扯开了距离花田最近的秦放。
此时,一株无名花正伸长了叶片打算舔舐附着在他们身上的碎屑,被躲开后似是不满地扭动几下,随即猛地摇晃起来,坠在叶片上的小花飞出,张牙舞爪地伸着须子,在落地的瞬间,便被秦放一脚踩烂!
仨人迅速调头朝着小房子撤退。
“卧槽!”孙钊扬怒骂出声,“这人不是人,花特么也不是花啊!”
秦放满脸苍白,一面跑还一面忍不住低头看鞋底,生怕这玩意儿的根顺着鞋底长进他的脚里!
“这东西太抽象了,我们直接进庄园吧。”
孙钊扬说着,径直越过小房子,朝着围栏跑去,但不过几步之后,他便愣在原地。紧随其后的俩人也愕然停住。因为仨人发现,眼前的围栏及围栏后的庄园,在某一时刻竟开始运动,或者说他们在某一时刻竟陷入了静止。
就像钓在眼前的胡萝卜和不停狂奔的驴,一步之遥却触不可及!
“又是循环时空吗!”秦放的问句满含怨怼。
早在看到小房子复原的一刻,他们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不约而同地怀揣着侥幸心理……
仨人无奈回身,与他们始终保持几十米距离的花田,此时已安静如初。
无名的草木枝叶扶疏,柔和的绿有星星点点的粉色缀着,每一处都像一张口,叶片上的粗齿锋利无比,一朵又一朵的小花落地生根后便会成为又一株生机勃勃地草木,然后一起分食坠落的少年……
仨人用力抱紧双臂,目光顺着花田转向那颗参天大树,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少年洁白的身影出现在枝叶的缝隙中。
9:40,距离他们从地下出来,正好二十分钟!
哈哈哈哈~今天一更,明天还有二更哈~相信我只要是上下篇一定挨着放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乐园和无脚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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