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镰一把掀开马车的帘子,钻了出来。看这打得火热的架势,正要下车帮忙,一只手伸出了车帘,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袖。青衣随后也站了出来。
只见她看了眼现场的战况,皱眉着对前方的孟江说“老孟,快一些,别耽误了行程。”
随后转头看了眼张镰,“你给我老实呆着。”,又吩咐跟着出来的玉墨“你看着他。”转身抽剑砍断一个山匪伸过来的手掌,纵身一跃,也加入了战场。
张镰还愣神在青衣扯他衣袖的当下,直到听见旁边响起那断手山匪凄厉的嚎叫声才回过神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青衣动武,只见她白衣翻飞,周身剑气纵横,山匪们都不能近她身旁一丈。她的轻功灵动,武功却不像任何一派的招式,攻击以挑刺为主,剑法刁钻,狠厉异常,招招都攻往对方致命处,出招收招间速度极快,毫不留情,配合身法游走,山匪们往往感觉一片白色影子晃过,就已被一剑刺中了咽喉。她表情冷漠,似乎看淡生死,看她舞剑杀人不会觉得血腥,更像一场单方面的极美的屠杀。
恍惚间,张镰觉得那执剑的手,那飞舞的长发,那白色的衣衫,那跃动的影子,似乎一瞬间随着剑光刺入了他的心底。
两三个呼吸之间,她就连杀了好几人,那山匪头子见状,拔出长刀从马上跃下,飞快横劈向青衣。
张镰一惊,不由自主地大喊道:“小心!”
只见青衣一个后仰险险避过这一刀,后以剑撑地,一个旋踢飞快踹开身边围拢的人,然后又借力弹起,扭身旋转蓄力一剑刺向背对着她不及回防的山匪头子。一整套动作流畅漂亮,张镰都忍不住心里叫一声好。
这山匪头子也算是个人物,感到背后劲风袭来,知道自己躲无可躲,一咬牙竭力扭转,避开要害,左肩生生被剑刺穿,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张镰见状,趁玉墨不备,拔出她的配剑跳下马车,架在了山匪头子脖子上,大喊一声“都住手!”
其余山匪看见老大被制住,只能停下攻击,双方都举着刀戒备。
孟江刚才交手时已发现这群山匪的不寻常之处,这时趁机走到青衣身边,对她耳语了几句。
青衣眉头一皱,目中寒光一闪。
那山匪头子见状,虽不知什么事情,但见这一行人出手狠辣,也猜到要遭,连忙大声喊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是西山大营的人!!”边喊边往后退去,两手在地上胡乱抓了几下。
西山大营?张镰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那头子趁着张镰愣神间,手上沙土一扬,朝他扔去,并趁着张镰回手挡脸的功夫,强撑着一跃而起,冲向早已被这一轮变故吓呆了的杞幼娘,抽出腿间的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都退后,不然老子宰了她!”
这一轮变故下来,杞幼娘刚以为要得救了,转眼又被虏为人质,心中悲凉,眼眶含泪,紧咬着嘴唇才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乖乖地跟我回西山大营受审,不然有你们好受的。”那山匪头子一边放着狠话,一边扯着杞幼娘后退。
“你到底是官还是匪啊!”张镰看着小姑娘白嫩的颈间被匕首划出的伤口,又气又急!
“你小子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宰了她!”山匪威胁道。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轻笑,青衣抖了抖剑上的血迹,说道:“你觉得我会在乎这无关紧要之人的生死?”话音刚落,一抖剑身,朝杞幼娘直刺而去。
山匪头子惊呆了,不知是该挡开这一剑还是应该任由她刺死这个护身的女子,就在失神间,旁边斜里飞出一把剑,铛的一声将他手中匕首击落,青衣的剑突兀地一抖,剑尖瞬间一个扭曲刺入了山匪的眉间。
这一攻击看似两人配合默契,张镰却后怕地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他见势不妙奋力掷剑击落了匕首,估计青衣那剑已经刺在杞幼娘的身上了!
杞幼娘在那白衣女子刺来之时以为自己今日必定命丧黄泉了,只有闭目待死,等了许久,没有预想的痛苦,却听见旁边响起重物坠地的扑通一声,睁开眼一看,那挟持她的山匪双目圆睁着倒在了地上。
她吓得往后连退几步,脚下发软,差点摔倒,一只手轻轻扶了她的腰一下,又快速收回,杞幼娘抬眼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白衣女子,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其余山匪看见老大被杀,知道不好,忙往林子里逃去。孟江见状带着众人进林追杀,林子间不时响起惨叫声。
杞幼娘听着那林间的动静,想到今日所遇所见,险些成为刀下亡魂,还未反应过来,呆呆地出神。
没多久,孟江一行人折返而回, “主子,逃了两个。” 此时经过一轮激战,护卫们每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些轻伤。
孟江检查了下那匪首和死去山匪的尸体,拿了他们的佩刀递给青衣。
“主子,是军营的制式刀,还有,他们的靴子也是军靴。”
青衣接过刀具看了一眼,“真是官匪一窝,此地不宜久留,清理好现场,我们走。”
孟江马上吩咐了下去,将现场清理干净,抹除痕迹。
青衣转身上了马车,玉墨捡起自己的配剑,瞪了张镰一眼,也带了吓傻的杞幼娘上了车。
一行人正准备重新出发,突然一个护卫喊道:“这里还有个活的。”
命大的竟是那程镖师,被砍中了几刀,却只是伤重昏了过去,没有死亡。
“主子,这人怎么处理?”孟江请示道。
“也算是个汉子,那就带着吧。”青衣淡淡道。张镰听到这话,轻轻吁了一口气。
程镖师被其中一个护卫提上了马,马车行进了起来,这一次速度明显快上了许多。
马车内,玉墨拿出药,帮杞幼娘仔细包扎了脖颈的伤口,又帮她给手上身上的擦伤上了药。
待清理完毕,杞幼娘向着青衣拱手施了一礼道:“小女子杞幼娘,今日谢过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姓名?幼娘必让家人重谢姑娘。”
青衣闭着眼,也不说话。
玉墨见状示意她坐好。
杞幼娘见青衣不理睬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尴尬地坐在马车上,偷偷打量着这个神秘的白衣女子。
车外,剑心与孟江共乘一骑,因为车里有姑娘,张镰坐到了老莫身边,听见车里的动静,没多久又安静了下来,他悄悄摸了摸长袍底下靴子的位置,里面有硬物鼓起,那是他刚才趁乱藏起的山匪头子的匕首。
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在天完全黑透之前进了这个叫连州的镇子。玉墨被安排去送杞幼娘回家,孟江又安排一个护卫送程镖师去医馆,这才找了家偏僻些的客栈住了下来。
杞幼娘的舅舅早早接了信说外甥女今日要来,可等到天都黑了还没见着人,想到路上不安全,心里正着急,就听见小厮报说人到了,连忙迎出门去,待看到孩子一身脏乱,衣衫破烂,脖子上缠着的绢布还沁着血迹,吓了一大跳。
杞幼娘跟舅舅见了礼,正想感谢那叫玉墨的姑娘,转身却发现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对着舅舅连声的关切,只能边随着他进门边把白日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待到家里一轮忙乱,又去看了外祖父,写了信让人明日送回家去报平安。晚上安寝时,她卸下一身的疲惫,躺在床上,回顾今日所遇之事,想着白日里那神秘的白衣女子,摸着好似被她扶了一下的腰,怔怔出神,久久未眠。
张镰也同样睡不安稳,为了不暴露靴子里的匕首,他今晚和剑心换了地铺,鞋子也没脱,还美其名曰剑心今天打了一天架,还受了伤,辛苦了,他大人不能欺负小孩,把床让给了剑心。剑心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也不拒绝这样的好事。
张镰躺在地铺上,想着今日那山匪头子的话,还有掌柜的说那群山匪抢劫财物从不留活口,军队派人抓了几次都没抓到人,难道还真是西山大营的人?可这军营里怎么会出了山匪呢?难道那大营里都是官匪,只听说乱世官匪相通,可这燕国就算不是歌舞升平那也没混乱到这种程度吧,这在他二十年生活圈子的认知里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张镰躺着觉得楼板又硬又冷,被子一股潮味,睡得不舒服,又怕匕首磕到地板弄出声响,一晚上姿势都不敢换,直到天蒙蒙亮时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下,没多久又醒了。只好起床收拾起来,和门口守夜的护卫打了声招呼,下楼去厨房找吃的去了。
这一路上他老实,护卫见他不闹事也不去管他,只远远盯着防他逃跑。张镰在厨房找到了几个新蒸的包子馒头,就着稀粥一边吃一边和厨房的伙夫小厮漫无边际的聊天吹牛。剑心看他起来也跟着下楼,见他没整什么幺蛾子便自己洗漱去了。
没多久,众人也都起床洗漱,孟江招呼厨房给大家准备早点,吃完了早饭,青衣又照例喝过一壶茶,收拾好后一行人才重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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