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雁被他着剧烈的反应搞得一脸茫然:“没有就没有,你蹦这么高做什么?既然没有,那刚刚在路上的时候,你干嘛一直挤我,还挤到我俩中间?”
叶芜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萧行雁被他磨蹭的没了脾气,摆了摆手:“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但是后面你别再挤我了。”
叶芜点了点头。
……
待到码头和各大坊市都逛的差不多后,萧行雁便和其他两个人一一拜别。
而叶芜在将薛娘子送上马车之后,自己也转身回了家中。
门口的门童看到叶芜,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郎君……”
叶芜颇为不适地摆摆手:“别这样叫我。”
他舅舅没回来之前这些人大多一口一个“野种”的,态度也十分倨傲。
结果他舅舅一回来,全家上下的态度都好起来了,更显得他之前那些年过得像是笑话一样。
想到这里,他脚步不由得慢下来。
他停在院子里那条几乎不流动的小水沟上的小木桥上,一时间有些黯然伤神。
“大郎?”常在叶父身边的管事叶标蔹看到了站在桥上的叶芜,停下脚步。
叶芜回过头来,看到叶标蔹恭敬的走过来:“大郎,阿郎让您回来之后去书房一趟。”
叶芜皱了皱眉:“别叫我大郎。”听起来好像在叫李家那位大郎一样。
一想到这里,叶芜就觉得更糟心了。
他神色不虞地说道:“那我去书房找我爹,叶叔先回去吧。”
叶标蔹点点头,冒犯地打量了叶芜两眼,随即又恭敬起来:“郎君快些去吧。”
叶芜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适,但还是抬步下了桥,朝着书房走去。
越往书房靠近,叶芜脚步也就越慢下来,心里那股不适的感觉越来越强。
但到底还是走到了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正要朝着书房通报,却隐约听见了房间内传来了叶父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执一啊,你也是个聪明人,若真想去洛阳,总要打点打点。”
执一是叶父的字,叶芜虽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但能这么叫叶父的,估计就是那几个从长安来的人。
叶父有些犹豫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可……薛家未必缺什么,和薛家比起来,我手上这点东西岂不是贻笑大方?”
那陌生男人“哈哈”笑了两声:“执一啊,目光何必如此狭隘,薛家不缺钱那是薛家的事,你有没有孝心,那就是你的事了……”
叶芜缓缓回过神来,脸色有些发青,双拳也紧紧攥了起来。
房间内想必就是他爹口中念念不忘的薛家郎君了,但听着意思,既然是堂而皇之的开口索贿。
叶标蔹……如此害他!
倘若他没有犹豫,而是照常通报进门,若说他没听到什么,想必他爹和这位薛家郎君必然不信他半点没听到!
叶标蔹这是想借薛家的手除掉他!
是谁指使?他爹?还是他那个素来看他不惯的继母?
他攥着双拳,悄悄退到了回廊一角,却竖着耳朵凝神听向房间内。
因为退远了一些,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也能听到一二。
“……那……我儿和李家…如何?”
陌生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冷硬又尖锐起来:“你既然已经知道他姓李,又是我薛家带来的人,莫不是还猜不到他到底是谁?”
叶父连连告饶,赔不是,声音又低了下来。
那陌生男人却不听他解释,只是冷笑几声,继续说道:“你莫要打他的主意,不然到时候几个脑袋都不帮你丢!”
不知道叶父又低声说了些什么,房间内的声音又小了下来。
叶芜垂眸沉思片刻,又悄悄捏着拳头悄声离开了书房外。
……
叶标蔹见叶芜又折返回来,愣了愣:“大郎不去见阿郎吗?”
见叶标蔹半点没犹豫就知道自己是压根没见过叶父,心中那份猜测更加笃定。
他垂下双眸,声音有些低沉:“有些东西不小心丢在李家郎君马车上了,原本直接想去见父亲的,但那东西有些重要,是我阿娘留给我的,我回去拿一下。”
叶标蔹眨了眨眼:“那郎君为何不向阿郎禀报之后再回去拿,这样也省些时间。”
叶芜抬起眼,皱着眉问道:“这些小事为何要和父亲禀报?我自己拿不得主意吗?”
叶标蔹被他怀疑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惊,连忙低下头:“没有……”
见他心虚低头,叶芜心中又凉了半截。
他有些心烦气躁的摆摆手:“那你先让开吧,我要去拿东西了。”
叶标蔹垂眸让了路。
叶芜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开了。
得幸于李大郎,叶芜这几天得了几天自由时间,此时他自己走出去也没人怀疑什么,只当又是去陪着李大郎在周围逛。
叶芜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李大郎落脚的客栈。
“哟,稀客呀!”
熟悉的声音却是在身后响起的。
叶芜转过头来,看向同样是十三岁,却就是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人,憋着气说道:“你小心些,我不知道我阿爹到底要干嘛,但我今日听到他似乎和你舅舅在说什么。”
薛娘子眉峰一挑:“你听到什么了?”
叶芜沉默片刻:“他要贿赂你舅舅,往洛阳做生意——我还听到你舅舅说什么不要打你的主意。”
薛娘子眼皮一跳:“还有吗?”
叶芜摇摇头:“没再听到了,我也是被引过去的,我怕被发现便悄悄离开了。”
薛娘子重新打量了叶芜几眼:“看来也没雁娘说的那么笨。”
叶芜:“……”
她用扇子点了点额头:“行了,我知道了,这事儿你别再和别人说。谢谢你了,为了感谢你给我递过来这么重要的消息,我可以在我能力范围内答应你一个要求,没有时限。”
叶芜眨了眨眼,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萧行雁在听到没办法买那什么特殊的高岭土之后失落的表情。
他张口道:“那麻烦李大郎帮忙从那吐蕃人手里买一些高岭土,就是雁娘说的那种他想要的那个。”
薛娘子愣了愣:“你确定?提了要求,可是就不能再改了,现在提的这么草率,万一来日后悔了呢?”
叶芜摇摇头:“到如今我也大概能猜出来郎君身份不简单,来日估计也不会在这小小的浮梁县逗留,我未来未必能够离开这浮梁县。若不抓紧这次机会,之后恐怕也用不到这样的要求了。”
薛娘子大笑起来:“好,我便答应你这个要求!不过说来你这个要求倒也没那么容易实现,你知道为何雁娘提的这高岭土这么难找吗?”
叶芜挠了挠头:“为何?”
薛娘子把扇子往手心一拍:“自然是因为这东西是要拉去邢窑去做贡品,怎么能轻易外流?”
叶芜一愣:“那……”
薛娘子神秘一笑:“但我姓李……你猜是哪个李?”
……
叶芜拿着高岭土回家的时候人还有些发麻。
姓李……
姓李又能随意拿到用作贡品的材料的,天下唯此一家——到底是哪位小殿下跑出来了?!
他捧着手里的竹盒子,恍恍惚惚进了家门。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道严厉的呵斥,就从旁边传来:“你做什么去了?!”
叶芜机械地抬头看向叶父:“回父亲,回家之后发现有东西落在了李郎君车上,便又去找李郎君去取。”
叶父皱紧眉头:“怎么不来书房先与我汇报?”
叶芜缓缓回过神,从中咂摸出一两分试探的味道,低头恭敬道:“……回父亲,是我有些着急了。”
叶父仔细打量了他几眼,没从他的表情上瞧出什么来,视线又挪向了他手里捧着的盒子:“你到底去取什么了?”
叶芜自知不太会说谎,便诚实地说道:“李郎君让我转交给雁娘的,今日我们在码头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拿着匕首伤人的吐蕃人,雁娘刚巧也在那里,救了李郎君一命,但雁娘走的早些,这谢礼便没来得及送到雁娘手里,李郎君便让我转交。”
叶父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和那乡下丫头这么亲近了?”
叶芜低下头不说话了。
叶父又皱起眉来:“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忘了为父的话吗,多和李郎君交流接触,少去和那什么萧行雁一块玩!”
说罢,他也没看叶芜冷凝的表情,直接转身离开了。
叶芜紧紧攥着手里的盒子,嘴唇抿紧,沉默地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
“雁娘!我在这儿!”
萧行雁正收拾着自己从码头搜刮回来的战利品,就听到头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缓缓抬头:“……叶梧,有什么事不能进门说,非要爬墙头吗?”
叶芜撇了撇嘴:“我父亲不让我出来。”
说着他从墙头上一跃而下,袖摆似乎还被什么东西扯拽着。
萧行雁:“……”
她默默把自己的东西扒拉到叶芜碰不到的地方,抬头问道:“不是说回家去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说到这,叶芜兴奋地从袖口里掏出来一个不小的竹匣子:“喏!你看!”
萧行雁:……难怪袖子被拉成那样。
萧行雁疑惑地接过匣子,一边打开一边就听到叶芜说道:“我记得你在码头的时候特别想要这个高岭土,我便托……一个朋友,让他帮我弄到了些!”
萧行雁愣愣的看着匣子内的高岭土,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这东西可不便宜……”
叶芜想到李大郎特意叮嘱不要暴露是她找来的,一时间支吾道:“不是花的我的钱了……这钱反正最后会从我父亲的账单扣。”
这么说也不算错,毕竟叶父是真打算给薛家送贿赂,兜兜转转估计也有一部分会到李大郎手里。
萧行雁:“……”可真是父慈子孝,哄堂大孝。
但她也实在拒绝不了这份贵重的礼物,捧着竹匣子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
叶芜见萧行雁收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有些酸酸的。
他哼哼唧唧说道:“既如此,为什么收了高岭土,却不收我的衣裳?”
萧行雁:“……”
叶芜嘴巴瘪了起来:“你收到衣裳的时候就没有收到高岭土的时候这么爽快这么高兴。”
萧行雁:“……”
叶芜到最后都控诉起来:“你收衣裳的时候还拒绝了好几回,最后还是让我舅舅给了周娘子,你才收下!”
萧行雁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果然,那两身衣裳就是你想送过来的!”
叶芜:“……我没在说这个!”
萧行雁看到委屈巴巴的叶芜,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大笑起来:“哎呦,好了好了,知道你没在说这个,但是呢,这两个事是不一样的!”
叶芜扭头看向萧行雁:“有什么不一样?”
萧行雁顺了顺气,把竹匣子摆在面前:“衣裳啊,什么时候什么样子都能穿,只要整洁舒适就好。更何况我成日里在窑场,到处都是泥,穿再漂亮的衣裳到那里,最后都得成个泥球。”
“另外,如今一套衣裳的价格又不便宜,作为礼物送太贵了!”
叶芜眼神幽怨:“你刚刚还说高岭土也很贵重!”
萧行雁点点头,神色认真起来:“对,但高岭土的贵重和衣裳的贵重不一样!高岭土产量稀少,一旦面市大部分都被官府买走,分给下面的窑口,散户能买到的少,基本上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但衣裳不一样,成衣店就在那儿,若是届时我真想换新衣裳了,何时去买不成?”
叶芜呼出一口气:“我说不过你……”
萧行雁撞撞他的肩膀:“行了,干嘛这副样子!虽说我当时拒绝收你的衣服当,但最后这两套衣裳不还是送到我手里来了吗?”
叶芜心里却闷闷的:“这不一样……”
萧行雁:“……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你送的吗?”
叶芜:“……”对,但最关键的问题是,高岭土又不全是他送的。
见他还是闷闷不乐,萧行雁终于没耐心了:“那我的恩人,您还要继续在这儿坐着赌气吗?”
叶芜:“……走了!”
……
接下来几日,萧行雁开始小心翼翼用新得来的高岭土开始试验。
这次她完全摒弃了传统的草木灰釉料,而是按照自己印象中的石灰釉开始配比。
因为高岭土有限,因而她用的格外小心,做的都是一些小摆件。
上釉时都是用毛笔蘸了往上刷,而非是像之前一样直接浇釉浸釉。
她在这边花费的时间多了,在教授上自然而然就缩短了时间。
不过几日,窑场里就莫名传出来其风言风语。
当萧行雁听到的时候,话已经传成她不满杨德成给的分成,要出门自立门户去了。
萧行雁:“……”
她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王文德,恍惚了半晌:“他们还说什么?”
王文德放下茶杯:“说你傍上神都的少爷,要跟着人家去京城做小妾去了。”
萧行雁:“……”这都什么鬼?!
萧行雁:谁在造谣!!![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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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谁在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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