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飞累了，落在天台的边缘，看着那乌泱泱一片的天。
不知是谁弄出了响声，惊的鸟儿双脚一跃，飞向了天。
“患者的情况很严重，好在命是救回来了。”
天已经黑了，在手术室门口等待了许久，那亮起的红灯才终于熄灭。
“谢谢医生。”宁笙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医生接下来的话又突然间让她的心一紧。
“不过就算是醒了，估计也是植物人了。”
看着医生越来越远的身影，宁笙顿时觉着双脚有些无力。好在一旁的祁洲见状，搀扶住她，让她坐到椅子上去。
“就那么一瞬间…”
说不清这是什么感受，就在昨天，卫薇又主动联系自己，问自己林满是否是个可靠的人。
兔子被关在笼子里久了，就算是跑出去，哪怕一点动静，对它来说都像是危险即将来临。
可是就在那普通的再普通不了的几分钟内，她就从上边落了下来。
“你别太担心了。”祁洲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以为里面的人是宁笙的好友，于是安慰道。
“先去吃些东西吧。”
宁笙摇了摇头。
外界并不太平，卫薇躺在地上的视频被许许多多的人发到网上，已经有媒体堵在医院门口等着第一手的新闻。
公司那边，好不容易找到卫薇人，甚至派人来医院守着，怕卫薇醒来说出去些什么。
可那人听见医生说卫薇大概会成植物人的话后送了口气，给上级打去电话，便匆匆走了。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网上铺天盖地在报道卫薇是自杀跳楼，因为舆论的攻击最后不得已放弃了生命。
可宁笙不信，她明明在主动找出口的路，怎么会突然停下。
手机里的消息接二连三，有同事的八卦，还有工作室的通知，但宁笙此刻却无心去理会。
手机常亮着，渐渐熄灭的时候，突然来了一条新的消息，于是屏幕又变得明亮。
是林满发来的。
离开医院前，宁笙在病房外看了卫薇一眼。
医生说最好通知家属来，可宁笙问遍了全公司，也不知她家属在何处。
她的手机不在身上，也无法直接联系。唯独从老罗那里宁笙得知，卫薇十几岁的时候就一个人出来，和家里很早就断了关系。
卫薇生的漂亮，此刻闭着双眼躺在那冰冷的床上，着实是个名副其实的病美人。
她海藻般的长发四处散着，那宽大的病服更显得她瘦的只剩下皮包骨。
干这一行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背后付出的并不少。
宁笙曾经拍过模特，她们无一拥有着完美的脸蛋和魔鬼的身材。每当休息期间宁笙看着她们时都会感叹上天的不公。
为何她们生的那样标致，还怎么都吃不胖。
可对方往往都会噗嗤一笑，告诉她表面看到的都是假象。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完美的人，完美的脸蛋更是少之又少。即使是天生底子好的人，五官上也难免会有些缺陷，于是公司会给她们安排大大小小的手术，做微调，隆这里隆那里，最后才能展现出完美的形象。
至于身材，她们说其实她们很久没有吃到过完整的一餐。公司标配的餐基本无味，别说口味了，根本不饱。
宁笙一直觉得，卫薇身上有股倔劲。或是她的五官张扬给人的感受，或是她不肯服输的劲。
林满找了家清吧，这时候人不多，店里放着轻音乐，灯光轻轻地洒下。
“你觉得她真的会去跳楼吗？”林满的手心里包裹着马克杯，里边热咖啡的暖意通过杯壁传到手心。
宁笙想了一会儿，随后轻微地摇了摇头。
“她最近都有在和我联系。”
卫薇有生的**。
“天台的监控你找到了吗？”
这次换作林满摇头，她趁其他同事在第一现场报道的时候，跑到监控室要当时的监控。可值班人员却说监控这几天刚好坏了没修。
“怎么可能这么巧合。”
卫薇的事情，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身上有没有搜出其他东西？”
“没有。”宁笙轻叹气，随后继续补充道：“连手机都没有找到。”
“那这更加说明当时天台上绝对还有别人。”林满的情绪不禁激动起来，“她的手机里绝对是有什么秘密，威胁到了谁。”
这样的事情，不禁让林满想起林知意。
如果不是那部手机被藏在隐秘处，林满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林知意死的真相。
可她现在距离真相，还是差那么一步。
对林知意来说，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并不能完全成为击垮她的理由。
那么她自杀的背后，又是谁在操控着全局？
“这张照片上的人，你都认识吗？”
宁笙看着林满从背包里拿出的一张照片，看起来像是公司年会，一些宁笙见过的几个高层都在。
林知意站在C位，周围是几个男人围着，有曹晋，有陈总，曹晋旁边还有个不起眼的人，宁笙认出，那是稍显青涩的卫薇。
可这张照片还不止如此，宁笙看着最边缘的那个人，慢慢皱起了眉头。
捏着照片边角的手指不断地捏紧，似乎想要把这张照片捏碎。
最边上的人物越来越皱，宁笙的眼紧紧盯着，眸里透露出一些复杂的情绪。
——
这是宁笙今天上班第N次走神，给模特拍完片子，她坐在工位上，目光却放在远处，追随着远处那宽厚的身影移动。
眼看着他靠近，宁笙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对着站在自己工位边的老罗说道：
“师父，晚上一起吃个饭呗，我请你。”
她把下巴搭在左手上，看着老罗的眼眸里写满了真诚二字。
老罗有些惊讶，但还是故作镇定地举起刚泡好的茶，喝了口。
茶叶是上月他生日时宁笙特意送的。说是联系了好多朋友，在茶园里挑选的上好的茶叶。
叶子飘在水面，慢慢地舒展开它的整个身子。杯里水被晕染成绿色，阵阵茶的清香萦绕在鼻间。
“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宁笙刚认识老罗的时候，他还只是有些壮，如今不知师娘手艺太好，把他养的圆润。
“感谢你对徒弟一路的栽培呗。”她早想好了说辞。
对面意料之中并不接招，老罗用手指将快要滑落的眼镜框又顶了上去。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懂感恩。”
“因为在你的栽培下，我有了一颗感恩的心。”
老罗笑了，眼角露着些沟壑，是岁月的痕迹。
人一到中年，事业上压力大，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压力也不小，老罗愁的，那顶上的头发也不见几根。
唯有稀疏的发丝长在顶上，那双浑厚的眼睛底下，黑眼圈就没消减过。
宁笙来的时候还小，很多东西都不太懂。老罗就把她当亲闺女，事事亲自教，犯错误了，老罗教训她几句，也愿意自己去顶。
所以在宁笙眼里，老罗就是她在这个行业中为数不多的偶像。
其实在圈子里待久了，宁笙也算是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
有的摄影师为了出名，拼命地去拍一些大尺度的照片，模特也一样。
有的摄影师慢慢摸爬滚打，在圈子里有些了地位小有成就的时候，想要的便会更多。
私下给新人模特塞房卡，拍摄过程中揩油的例子并不是少数。
所以宁笙一直在想，如果在行业中能够多一些女性该多好。
女性和女性之间难道不比女性和不熟知的男性更好沟通吗？这样一来，穿的比较清凉的女模特不用在整个拍摄过程都提心吊胆，也不用被迫去做一些男凝之下最谄媚的动作。
女摄影师反而会抓住模特本身的特点，去捕捉她本身的特性。
即使是画着烟熏妆的模特，女摄影师也能把她内心柔软知性的一面拍出来。
摄影师的内核是什么呢？是拍出博眼球的照片，还是展现出镜头里人物的特性。
可是在这个快时代，这个唯流量至上的年代，人们往往拥挤着，拼命追随着第一种。
可老罗在宁笙眼里，不是那种人。他时刻尊重女性，在其他男摄影师质疑女性能不能举起沉重的摄影机时，老罗将自己所有的经验和知识都倾囊相授。
他认同这个行业需要更多的女性，因为女性和男性发现美的角度并不相同，而这个行业，乃至于整个社会，都需要不同角度的发现。
宁笙没想到林满给自己看的那张照片上会有老罗，即使单单一张照片并不能说明什么，可宁笙和林满都知道，那张合照后面是林知意曾经用鲜血画的一个大叉，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看完那张照片后，宁笙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老罗说不定只是恰巧在那个饭局，他可能甚至叫不出林知意的名字，毕竟他年龄大了，有时候拍模特第二天就忘了别人的名字…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是真实的，是你所认知的，你所探寻的，还是别人口中的，亦或是…他嘴里的自己。
毕竟人们，常常把阴暗的一面藏起来，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心有一半是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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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Boyfri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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