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待在圆圈内的一鬼一豹吓得紧紧地抱成一团。
闻声望去,见两个身影飘在空中,一把布满黑色气息的剑死死地跟在他们身后。
其中一个人,声声实在太熟悉了,鎏金边的衣袖翻飞,于是冲天空大喊:“大人!我们还在这,别忘了呀!”
大雪纷飞,又伴随着七彩灵气。
声声见黑剑有异样,又立马喊道:“剑上有残片!”
商袂和古湛停落琼楼前的雪地里,古湛手持斩天剑与其对峙着。
原先害怕地发抖,在古湛的手中却稳如磐石,散发着七彩黑的气息。
古湛用的招式,黑剑防不胜防,将它直直逼退。
过了几招后,古湛似乎不想再与它继续纠缠下去。
最后弹了一下黑剑的剑身,只见黑剑在空中翻了几圈,倒插在雪地上。
商袂看不下去,转身就去解开围着声声他们的结界。
声声望了一眼古湛手上的斩天剑,又看了看商袂气鼓鼓的样子,感觉这个时候的气氛有些不对,也没多说什么。
声声自顾自地从木箱翻出一本记载着世间所有武器的册子递给商袂,道:“大人,那是阳噬神官的佩剑。传闻百年前有人趁他午休时,偷走他的佩剑‘双影’。”
商袂疑道:“既然是神官之物,为何会出现在此?而且还附有这般重的邪气。”
声声合上册子,道:“书册记载‘双影’是阳噬神官心爱之物,找了许多奇珍异宝打造这把剑,还用了人心和妖心,导致那把剑吸附了人与妖的怨气,积怨成疾。后来阳噬成了堕神,‘双影’与主人心有灵犀,渐渐地也成了邪物。”
“它不是邪物,也没有用什么人心和妖心去打造。它同天禄一般孩童脾性,喜爱它的主人。与主人分离发了狂,人之常情罢了。”
商袂蹲下身细细端详着躺在雪地里的‘双影’,剑柄用玉石雕琢而成,纹理自然。剑身寒光闪烁,剑锋削铁如泥。
若不是被邪气笼罩,令它失去原本的光芒。邪气早已与剑身融为一体,难以驱散。
商袂心中不禁叹道:若非邪气缠身,必定是把上等的神兵利器。
此时天禄嗡嗡鸣叫,试图要从古湛手中挣脱。
古湛松开祂,祂立即蹭回商袂脚边。
商袂抚了抚祂,道:“累了吧。”
天禄摇摇头,在‘双影’周围转几圈,停留在剑柄处。
商袂看向剑柄,发现玉石的一处极微的裂痕,邪气便是从那里流出来。
“冥笔天禄!”商袂道,“残片就在这里!”
话毕,天禄化作冥笔倾覆在半空中,商袂握笔一挥,笔尖一点,缠住‘双影’,从裂痕里拔出残片。
‘双影’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嗡鸣声,剑身不停地颤抖,痛苦万分地鸣叫着。
残片一点点地从裂痕里退了出来,徐徐地落到商袂的手中。
声声终于松了口气,道:“这次怎么这般容易找到残片,要不是以后都这样,那便是好呀!咦,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大人别不理我呀......”
商袂捡起‘双影’,脑海倏然冒出一帧又一帧的画面。
这不是商袂的记忆,而是‘双影’的过去。
.........
三百年前,神界,听风殿。
“来,给你们看看我新塑的剑,剑柄是用和山的上好玉石,剑身借用玄穹至尊的沣霄神焱打造。”阳轼神官正与同僚炫耀着他的佩剑,大家围在一起,不禁惊叹:“不愧是阳轼,这把剑有这些加持,定是把无与伦比的神器。”
“取名了吗?这很重要的,取个配得上神官你的身份才行呀!”
阳轼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几日后,阳轼神官正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他的佩剑,对面坐着两位神官,逗着阳轼道:“就这般宝贝这把剑,你都擦了几个时辰了,剑身都反光了。”
“真的听她的,唤作‘双影’么?”
阳轼一脸认真地点头,道:“嗯,‘双影’,我很喜欢!是玄穹至尊取的,‘双影’特别喜欢。”
玄穹至尊傲娇地挺直身子,整了整衣衫。
后来有一天,阳轼神官午休时,把双影放在院子吸收天地灵气。
等双影有意识后,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人间,期间不停地被人转卖收藏,最终丢弃。
一个大雪的夜晚,双影被丢弃在小巷角落,来来往往的人对祂视而不见。直到傍晚时刻,一个小乞丐踉踉跄跄地走过来,看了半天,最后捡起来背在身上。
小乞丐背起比他人还高的剑,怀里抱着乞讨了一天才得到的半个馒头,径直地往山上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小乞丐走进一个山洞。山洞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小乞丐非常熟悉走进去,在地上摸了摸,忽然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哥哥,你回来了。”
双影心想:怎么还有一个人,气息太微弱了,若不是开口说话,还真感应不到这里还有个小孩。
哥哥把妹妹扶起来,把馒头掰成一粒粒塞给小女孩。
小女孩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哥哥你也吃。”
“我回来路上已经吃了,听话,多吃点病才会好得快。”小乞丐哽咽道。
“哥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妹妹害怕地问道。
小乞丐忍住哭声,安慰妹妹道:“不是的,你会活很久很久,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哥哥一定会给你找大夫,把你的病看好。你看我今天还捡了一把剑,明天我便去当铺当掉就能换钱给你看病了。”
小乞丐取下双影,小女孩轻抚着剑鞘,道:“好漂亮呀,它好暖呀。”
双影没有挣扎,反正明天祂就会被人舍弃,早已习惯。
起初双影会很生气为何将他变卖丢弃,后来祂想明白了,人类喜新厌旧,喜欢样貌好的东西。
如今的祂早已破烂不堪,玉石碎裂,剑身黯淡无光,已经不再是当年玄穹至尊赐名时那般风光。
那夜祂躺在女孩的怀中,落到人间近百年从未像今夜这般安稳。
第二天清晨,病重的女孩忽然好了,能够正常下床活动。
女孩觉得是捡回来这把剑帮她驱散了病魔,让小乞丐不要当掉。
几年后,因为战乱哥哥带着女孩去投军。
哥哥安顿好妹妹后,就背着双影上战场。在战场上,哥哥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带领部队击退敌军的进攻。
又几年后,当年的小乞丐救了太子立下大功,那年他二十有三被封为将军。
他屡立战功,攻城略地无数,他的功绩引起太子的不满,联合众臣上奏弹劾他结党结派等二十四宗罪,皇帝最终将他赐死。
将军死后,妹妹她身着素衣,手持哥哥最珍爱的佩剑,闭上双眼,将剑架在脖子一抹,鲜血喷涌而出。
那夜大雪,雪浸入血。
将军被赐死,胞妹自尽而亡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城,百姓们悲痛欲绝。
百姓们以双影剑祭天,祈求将军与其胞妹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双影就在此时,吸取了第一口怨气。祂感应到妹妹的怨恨,哥哥从未有反叛之心,为何大家要弹劾他,为何要到最后也没放过他,让他死无全尸。哥哥他心怀国家,情系百姓,为何落到这种下场。
妹妹的怨气越重,双影的灵力越发强大。
怨气化为邪气,她重生了!
怨气令她复活了。
她手持双影,杀进皇宫。
一路上见人杀人,身上散发的怨气极重。
当她来到太子面前,邪气早已蒙住了她的双眼。无论太子如何跪地求饶,她仿佛都没听见,双影剑刃悄然划过他的脖颈,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最后无力地倒地,再无生息。
月色朦胧,夜风凛冽,皇宫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那一夜,皇宫成了人间炼狱,无一人生还。
不知过了多久,双影恢复了意识,妹妹的怨气笼罩着整座皇城,就连襁褓中的孩子也不放过。
就在那一刻,双影用邪气化出一道人影,试图去抢回双影剑。
抢夺双影时,妹妹的怨气忽然削弱,人影立即缠住她,将她带离皇城。
正当双影迷茫如何驱散她身上的邪气时,忽然想起阳轼神官同祂讲过,雪影琼楼有着净化灵魂邪恶执念之处。
凭着阳轼神官的描述,双影找了半年才找到琼楼的踪影。
那时祂看见玄穹至尊在封印着邪神,祂便带着妹妹一起进了琼楼结界内。
他们一直藏匿在琼楼最高处,不曾打搅过邪神。
起初他们觉得十分煎熬,渐渐地身上的邪气能自己控制住。
直到十年前,有人潜入了琼楼找到祂,不知放了何物在祂的剑柄的裂痕处。
那人加封了大门的符咒,黑豹极为凶横,邪神所养的邪气,令他们更加痛苦,直到商袂进来后,他们再也忍受不了......
商袂缓缓地睁开双眼,见自己躺在古湛怀中,古湛满脸担忧,声声泪流满面地喊着他。
声声扑向他,大哭道:“大人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去投胎了,不要我了!!”
商袂推开他,坐了起来望着手上的‘双影’。
古湛问道:“你是看见什么了吗?”
商袂点点头,道:“看见很多,祂是阳噬神君的佩剑,也是一位将军的佩剑。被人祭天了,才会变成邪物。”
商袂轻抚着祂,道:“你和妹妹安息吧,你们在此处净化了十年,身上的邪气早已没了。”
那黑团人影渐渐浮现出真身,是一位眉清目秀,纯美白净的少女,衣衫简单雅致,发带随风轻轻摇曳。
双影回鞘,缓缓地落入少女手中。
“鬼使大人,辛苦了!”黑白无常不知何时到了,一见魂魄被安抚好,便立马现身。
声声翻了白眼,将生死簿扔给他们,道:“你们来得还真及时呀!”
“剩下来就交给我们处理吧。”黑白无常行了礼后,便将少女带走。
少女给商袂留下一句话,“哥哥曾经同我说过,因缘果报,他永远忘不了。”
人的**,便是天道,无人能够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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