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姝抱着双膝,缩在阳台的摇椅里。
细长的手指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毛毯,目光落在楼底,一片半谢的花园。
精致的下巴搁在膝盖上,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垂下。
蔫蔫的,像是被暴雨冲刷过后的娇花。
苏姝脑子浑浑噩噩的,不停地放映着爸爸妈妈出门前回头的那一瞬间。
却又“兹拉”一声,卡在盖着白布的现场。
心脏处像是被人用力紧攥住,又酸又涩,眼眶处涌起一股热意。
过了很久,又或者只是几分钟。
苏姝耳尖地听见楼底传来一道喇叭声,很短很轻。
应该是傅行止回来了。
脑海中自动浮现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和那双黑沉的眼。
她漫无目的地想,脑海里窜出闺蜜给的建议——找傅行止借钱。
又过了一会儿。
楼梯口传来几道沉沉的脚步声,是皮鞋踩在地上的啪嗒声。
慢慢靠近,经过她的门口——
然后又毫不停留地远离,伴随着关门声消失。
脑海里浮浮沉沉的想法又陡然冒了出来。
苏姝耷拉着的脑袋瞬间支了起来。
一个多月来消失不见的灵感突然找上门来,像烟花一样在脑海里炸开。
苏姝立刻起身,拿起画笔。
犹豫一秒后,又果断丢在一旁,并起手指蘸上一团颜料,顺着想法在画布上勾勒。
良久。
等苏姝画完最后一笔时,漆黑的夜空下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半抬着头,看不清模样,但那股交织着禁欲克制的气质扑面而来。
苏姝满意地端凝了一会儿,脑海越发精神,但眼皮却重得睁不开眼。
她只好随手扯了一张布,盖住,半眯着眼去洗手。
扯过几张纸,擦干手。没过多久,她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难得入睡这么快,头一次脑海里没有乱七八糟的鬼怪,只有画里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
很危险。
她对自己说,不要靠近。
思绪堕入更深层次的睡眠时,她模糊间听到隔壁传来一声闷响。
很重,她很好奇。
但眼皮已然睁不开,浓浓的睡意扯着她最后一点清醒沉沦。
再睁开眼时,窗外已然大亮。
床头柜上的手机呜呜地响个不停,有一种不把她闹醒就是不罢休的气势。
苏姝伸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迷糊地伸手去摸手机。
脑海逐渐清明,眼睛还有点睁不开。
她半睁眼瞥了下——
宋昭,她闺蜜。
长指摁下不断跳动的绿色键,接通。
“喂,昭昭。”嗓音微哑,带着点没睡醒的困倦。
像是听出来了她的困意,那边顿了两秒,又一言不发地挂断电话。
耳边传来机械的嘟嘟声。
苏姝:……?
正疑惑着,手机又呜呜地响了两声,进了几条消息。
点开一看——
日召昭:【你先睡,我这边突然有点事。】
日召昭:【忙完再给你打电话。】
苏苏:【……好。】
最后一点睡意也荡然无存。
苏姝退出聊天页面,顺带着瞥了一眼时间。
好家伙,才六点十三。
昨晚灵感上涌,等画完画少说也得三点了。
一瞬间睡意就涌了上来。
苏姝下床,边打哈欠边伸手拉上窗帘,将透过云层的光线遮得严实。
目光不经意在楼下扫过一眼。
动作顿住。
一个穿着黑色运动套装的男人,正小跑着进来,
身高腿长,远远地望过去只能看见男人比例优秀的宽肩窄腰。
真健康。
苏姝边拉上最后一点缝隙,边迷糊地想。
等再次醒过来时,手机上多了两通未接电话。
时间悄然到了九点半。
苏姝伸了个懒腰,边拿着手机进去洗漱,边拨了个电话回去。
顺带看了下设置。
果然,她不小心按到静音了,怪不得没听到声音。
没过几秒,那边接通,比平时微哑的声音顺着电流声传过来。
苏姝刷牙的动作一顿,有几分不确信:“昭昭,你哭了?”
那边静了两秒,不稳定的电流声消失,宋昭的声音也变得正常起来:“没啊,怎么这么问?”
苏姝含糊地嗯了一声,只当作是自己还没睡醒,听岔了。
怎么会听到一声小小的哭音呢?
很快,她又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只问:“怎么了,连打两通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往日里,宋昭打了一通电话,只要她没接,就不会再打过来。
今天不仅打了,还隔了不到三分钟就打了第二通。
有点反常。
宋昭支吾两声,最后只轻轻叹了口气:“没,不小心按到了。”
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昨晚又没睡好?怎么听起来这么疲惫。”
苏姝敏锐地察觉到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顺着台阶下:“没,睡得挺好的,就是熬夜画了幅画。”
“画画?”宋昭的声音微微提了提,有几分诧异,“你不是自……很久都画不出来了吗?”
自从苏氏夫妻车祸离世,苏家破产后,苏姝再也没画出过一幅画。
苏姝听出了她省略的话,不自然地顿了两秒,吐出口中的泡沫,过了会儿才说:“突然就有灵感画得出来了。”
“……”宋昭的声音也淡了下来,好半晌只嗯了声,“……那就好。”
“该走出来了。”苏姝压低声音呢喃了一句。
很轻,宋昭没听见,语调仰了仰:“什么?”
“我说,向傅行止借钱,可行。”
话音一落,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
那边才响起声音:“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苏姝将漱口杯放回原位,轻微的碰撞声掩盖住宋昭尾音中带着的不自然的颤。
捏了捏手指,有几分底气不足:“不知道……”顿了两秒,“可能先拉近一下距离再去吧?”
慢吞吞地补充:“不然直接一上去就向别人借钱,多少有点道德绑架的意味。”
能借住在傅家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了,再一开口就要三千万……
多半会把她当成农夫与蛇里,恩将仇报的蛇。
虽然傅行止不是农夫,这点钱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但她还是,有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宋昭都懂。
沉默了几秒,又笑着安抚她:“凭我们小公主的漂亮和温柔,成为好朋友不是分分钟的事?”
苏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油嘴滑舌了!”
又顺手扯过洗脸巾,在脸上压了压,把水分都吸走。
静静地看了看镜子中的倒影。
巴掌脸,柳叶眉,狐狸眼,翘鼻小嘴。
是个标准的美女。
她也想分分钟和那样的大人物成为好朋友。
可是。
实际情况是,他们就见过两面。
如果不加上那次单方面的会见的话,只有爸爸带着介绍的一次。
“可能他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难啊难。
苏姝叹了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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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召昭:【到了吗?】
日召昭:【加油!】
骤然亮起的冷光,在宴厅有些昏暗的角落里,显得有几分突兀。
搭在手机边沿的手指细长,用力到泛白。
过了一分钟,手机自动熄屏。
漆黑的屏幕倒映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苏姝端坐在宴厅一角的沙发上,海藻似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皮肤白得发光。
心里有几分犹豫,后悔的情绪在心脏荡开。
就不该一时冲动,托关系找人拿请帖。
她都不确定傅行止会不会来,就算来了,以他的洁癖……她可能都近不了身,更别谈拉近两人的距离。
长长地叹了口气。
有点想退缩。长睫颤了颤,苏姝无意识地捏了捏指尖。
这是一场豪赌。
输了不过是再另想他法,而赢了……她可以将爸爸妈妈留下来的,最后一点东西保留下来。
昏暗的角落里,她心底那点薄弱的**瞬间膨胀起来,顺着呼吸一寸寸地攀爬。
几乎要破壳而出,占据她的心神。
垂在一旁的手指止不住发颤,心里还是有些犯怵,但眼神却逐渐清明坚定。
循规蹈矩的二十年,她从未干过什么越矩的事,连想都没想。
更别说这次是对着那样一个,不能得罪的存在。
那个男人……
很不好惹。
指尖微动。
赌一赌。
苏姝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边放大。
过了好半晌。
那股紧张的情绪才褪了下去,高度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四肢百骸都漫上了一点疲惫。
像是打了一场局势焦灼的比赛。堪堪有了个结果。
等放松下来,周围自动消音的世界才恢复了色彩。
舒缓的音乐盘旋在上空。
宴厅里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这是北城名门林家主办的宴会,来的人都是各行业的翘楚。
最重要的是——
她听傅管家说过,久不见人影的傅行止,会出席。
苏姝浓密的长睫颤了颤,搭在身侧的长指微蜷,轻轻地来回摩挲两下。
她平复了下呼吸,做好准备起身。
下一瞬。
冰凉的液体从锁骨处往下滑,一滴一滴地坠在厚重昂贵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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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柠是温家抱错的假千金,十五岁被赶出温家,二十五岁又被找回来,顶替真千金和陈家联姻。
陈家是榕城上流百年世家,三界纵深的权贵,但其继承人风流成性,花名远扬,人人避之不及。
领证前一天,温柠发现,结婚对象是陈煜舟。
曾经救她于水火的少年,分别时,成了此生不再见的仇人。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温柠顺着他的想法,忘记过去,认真扮演合格的室友,等着时间一到就离婚。
直到,一次醉酒。
温柠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浑身酸软,对上男人发亮的黑眸,才发觉——
这婚,好像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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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煜舟发现离婚协议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冷静,面无表情地把几张薄薄的纸放进碎纸机。
像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夜,温柠被圈在怀里,泪眼婆娑。
敏锐地察觉男人情绪不对,安慰的话刚出口就碎了一地。
勉强问出来,陈煜舟淡淡地说了句没事。
动作却发狠。
到最后意识模糊时,她感觉一个吻轻轻落在额头,一道带着卑微祈求的声音响起——
“老婆,别再抛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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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那晚的月光知道。
向来桀骜恣意的他,折去一身骄傲,打碎傲骨,用尽全部身家,在暴雨里跪了一夜,才求得这一桩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婚姻。
“你我之间,是我独孤一掷的豪赌。”
【小剧场】
联考完,陈煜舟的学渣同桌信心满满,找他借卷子对答案。
他瞥了一眼,不耐烦地把卷子丢过去。
半个小时后。
学渣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舟哥,温柠应该,喜欢班长那样成绩好的吧,再不济也该是正数前十……”
言下之意是——
你踏马有点自知之明。
陈煜舟耳尖红了一片,别过脸嘴硬地反驳:“我差了吗?他们有我帅?还有,温柠喜欢谁关我屁事! ”
学渣偷偷翻了个白眼,重重地点了点卷子。
作文题目下,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全他妈是温柠的名字。
“陈煜舟喜欢温柠。”
“温柠到底知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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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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