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纷纷，池塘里的水溢上了岸。
书房内，靳黎煜靠在椅子坐着，手上还捧了一本书。
符洛言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靳黎煜在看书，他问道：“你当上了掌门怎么变得跟小烨子一样一直在看书，有什么可看的？”
靳黎煜看了他一眼，直接问道：“有什么事吗？”
符洛言闻言先是叹了口气，然后道：“昨天小烨子还在说我整日在三院游手好闲，他说让我学学你，赶快成家立业。但是…”
他突然停住，靳黎煜问道：“但是什么？”
他又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手头上就那么点儿钱，连我一个人都不够花，怎么谈娶妻生子？所以你现在当上了掌门，是不是应该考虑把月钱涨一涨啊？”
靳黎煜没直接拒绝，而是道：“想多挣钱怎么不去出任务？你也看过三院的账本，涨月钱是不可能的。”
符洛言也知道，之前三院的账本都是他在管着的，他刚要放弃又想了想，反应过来道：“不对啊，那你建那么多楼房用的钱从哪里来的？”
提起这个，靳黎煜迟迟没有开口，然后道：“所以说现在没钱了么。”
他礼貌地笑了笑，不禁在心中感慨他怎么现在才意识到。
符洛言静静盯着他，靳黎煜察觉到一丝猜忌。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符洛言知道靳黎煜有事会闷声干大事，而且一般都不是什么正经事。
“你是不是…在谋划什么事？”
靳黎煜未说话，符洛言思索了片刻，建楼房就是用来住人的，但是那些楼房现在并未住人，特别是最南边的院子，不仅有人把守，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也不让进去看看，他怕不是在里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你是不是贪污了？！把钱都藏着里面了？”
符洛言质问道，靳黎煜听后揉了揉眉心，道：“不是。”
符洛言见状也感觉他不像是在骗自己。
靳黎煜没好气地道：“你想出任务就出去，不想出任务就是三院养着你，别整天胡说八道。”
符洛言道：“那你报销。”
“行行行。”
靳黎煜有些不耐烦地道，随后催促他离开，他心满意足地走了。
靳黎煜一早就看出来他来找自己是想要什么好处，只不过那讨好的语气之前是对韦川烨的，而现在却是来对他的。
他走后不久，靳藜斋便进来禀报：“掌门事情都处理好了，还有就是林仙尊说今晚想同您商量一件事。”
靳黎煜道了声“知道了”就让他退下了，靳黎煜本以为只要有人陪，他就不会再整日想着见自己，但现在看来不是。
深夜里，林荣允静坐在凉亭中，淅淅沥沥的雨水，勾起他一缕缕情思。
看着对面树上被打湿的花儿，林荣允回想他的过往，才发现靳黎煜占据了他的大部分，或者是全部。
与他经历了那么多，最终落得这样的结果，他心有不甘，但仅仅只是不甘。
那张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中的面孔出现，他眼神温柔，仿佛在看着从前的那个他。
“你有什么事？”
靳黎煜只是撑着伞远远地站着，似乎中间隔着一层墙，将两人隔开。
“能不能把我师兄放出去？”
靳黎煜很快便答应了：“好啊。”
他的不假思索让林荣允有些不放心。
“你不会…趁机加害于他吧？”
“看心情。”
他说的随意，让林荣允忽然意识到他们的命，现在都掌握在靳黎煜手中。
看着他些许惊讶的眼神，靳黎煜嘴角勾起：“怎么？你不信？”
林荣允信，他也不敢不信。
“我信…但为什么？是因为从前的事情吗？”
“从前和现在都有。”
靳黎煜接着道：“从前他不该处处找我事儿，现在…他不该当着我的面口口声声说要带你出去…”
林荣允未想过傅东亦会说出这种话，这种他现在想都不敢想的话。
“万一他是认真的，我总要确保他不可能做的吧…”
看着眼前的人，林荣允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你说我将他的双腿锯下来怎么样？”
“…你疯了吗？”
林荣允含泪看着他。
靳黎煜伸手扶起他的下巴，道：“所以…你要学着讨好我，知道了吗？他的命现在在你手上…”
他未说话，只觉得靳黎煜如今像变化了一副性情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林荣允忽然变换了一副神情，将他的手贴在脸上，温声道：“知道了。”
靳黎煜见状十分得意，他自然而然地吻了上去，肆无忌惮地亲咬着他的嘴唇，他的双手像是铁链一般将林荣允牢牢锁住。
既然无路可走，林荣允只得顺从他。
他俯着身，双手紧紧抓着一旁的柱子，他微微撇过头，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能不能回屋里…”
得到的回答却是：“不能。”
夜深人静的时候，吹起来阵阵凉风。院中的亭子里，林荣允躺在靳黎煜的外衣上，虚弱至极，那通红的脸颊上挂着一滴滴的汗珠，单薄的身子上只盖着一件薄衣。
尽管凉风习习，靳黎煜也不在乎林荣允的感受，将他压在身下，像是发了疯的野兽一般肆意地发泄着，蹂躏着。
林荣允紧紧咬着嘴唇，忍着身体仿佛要被撕裂一般的疼痛，不敢多说一个字。潮水在体内不停翻涌，一个又一个痕迹在他身上显现。他知道反抗根本没有用，而乞求又会扫了他的兴。过去了这么多年，林荣允最为了解他的习性，这时，只有默默忍受着，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待等靳黎煜心满意足，月亮已经升到了头顶。林荣允柔软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出了血痕。
林荣允侧着身子，微攥着他的衣裳，小声嘀咕道：“衣服弄脏了…”
靳黎煜冷冷道：“洗洗就行了。”
林荣允看向一旁站着的靳黎煜，他只是自顾自地整理着腰带。
“你要走了吗？”
靳黎煜没说话，林荣允躺在地上静静地望着他。
“现在心情好了吗？能放他出去了吗？”
闻言，靳黎煜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他缓缓蹲下来，伸手捏住了林荣允的脸：“我还想你今晚怎么会这么老实，一声不吭的。原来是因为他啊…”
靳黎煜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愤怒，林荣允停了停，问道：“…你吃醋了吗？”
靳黎煜没承认，他松开手，狡辩道：“你这话应该对严盛说吧？”
林荣允动不了身子，他询问道：“靳黎煜，你之前对我的好都是装的吗？从前…你背着我去青楼，被我发现后一次又一次跪在我面前发誓。之后我生病的时候口口声声说在乎我，甜言蜜语哄着我，在阴间的时候说什么永远跟我在一起…把你的心掏出来给我看…在我昏迷的时候没日没夜地守着我…那些都是装的吗？”
“现在…你连装都不想装一下吗？”
靳黎煜像是在审视自己的东西一样，垂眸扫视着他的身体。
他蹲下身，笑着道：“居然还有力气来谴责我…早知道就再多做一会儿，让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林荣允没再说话，靳黎煜头也不回地走了。
冰凉的风吹着，他静静看着手腕上靳黎煜当年送给他的手镯，泪水蒙住了他的眼，不知什么时候在原地睡了过去。
几日后一晚，一处阴暗潮湿的地牢中久违地亮起了一丝烛光。墙角处隐约可看见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
那人身上血迹斑斑，好似刚从地府逃出来，经历了非人的折磨。
听到铁门被打开，他微微侧过头，看清楚来者是谁，他眼神中的恐惧瞬时转变为愤怒。
“靳黎煜！你就是个畜牲！”
他发了疯似的冲过去，但是最终碰都没碰到他，就被脖子上的铁链扯住。
靳黎煜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饶有趣味地问道：“你说要是林荣允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他会有什么感想？”
闻言，傅东亦愣住了。
“话说你们师兄弟几个真不愧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不知道其他几个怎么样，不过我猜肯定和你一样半斤八两。”
傅东亦恶狠狠地看着他，那眼神好像把他杀了成千上万遍。
“怎么，不服气？”
身后的下人搬来一把木椅，靳黎煜悠哉悠哉地坐下，道：“你能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也只能怪你自己，不过你放心，我答应过林荣允会放你出去的，只不过我没答应他要平平安安地放你出去。”
傅东亦盯着他，道：“荣允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收你当了徒弟，若是当初我没有让他独自离开，现如今也轮不到你！”
闻言，靳黎煜不苟言笑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丝笑意。
“你现在囚禁了他又怎样？你就算强迫他，也未能得到他的真心！”
靳黎煜冷笑了一声，道：“我不需要他的真心，我只需要他在我需要的时候陪我上床就行了。”
说罢，傅东亦气急败坏地道：“不要脸。”
靳黎煜回答道：“不要脸又怎么样？我想要的东西现在都到手了。”
他悠闲地说着，不停地转动食指上的银戒指，像是在和他聊天一样：“估计林荣允也没想到他如今会有这个下场。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美，美的让人过目不忘，但他也确实愚蠢，蠢到我只要给他颗糖他就可以当做从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靳黎煜接着问道：“话说，你们师兄弟这么多年，他跟你们说过他的过去吗？”
林荣允并未同他们提过一个字，就算他们再三询问，林荣允也只是摇头。
“他不愿提，我们自然不会逼迫他。”
听罢，靳黎煜笑了笑：“是他不愿提？还是不愿跟你们这些外人提。你们之间或许有师兄弟的情谊，但我敢说只有你们在乎，而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你闭嘴！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岂能是你说的算！”
靳黎煜见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说中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激动。
傅东亦直视着靳黎煜的眼睛，回过神来，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傅东亦。”
林荣允不知何时出现在靳黎煜旁边，那往日柔情似水的双眸中如今只剩冷漠。
“荣允，为何你会在这里？”
林荣允只是冷冷看着他，道：“我在这里与你有何关系？”
听到这话，傅东亦怔在原地。
靳黎煜见状嘴角的笑意未减，他向林荣允伸出一只手，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放上去。
“荣允，你为何…”
林荣允道：“为何什么？我早就与你说过我是自愿的，你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来打搅我们。”
“荣允，你可想好，靳黎煜他可是有妻室的。”
林荣允回答道：“有妻室又怎样？能和他在一起就算是做妾我也愿意。”
他的话语让傅东亦濒临崩溃，眼前的人根本不像是林荣允，这也绝不可能是他说出来的话。
“荣允，你是不是被他胁迫了？是不是？”
他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憎恶，他一本正经地道：“我说了我是自愿的。还有，请你以后离开三院不要再来了，我今后不想再看见你了。”
傅东亦突然瘫坐在地，林荣允回头，靳黎煜已经站了起来，他用手指勾着靳黎煜的腰带，撒娇一般道：“煜儿我们回去吧，别待在这儿了。”
靳黎煜顺手搂住他的腰，笑着应下了。走之前，靳黎煜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原地的人，随后带着林荣允消失了黑暗中。
三院外的山林里山峦连绵到天边，一条阴暗潮湿的隧道里，墙上的火把在闪动，长廊的尽头处激烈的打斗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一个露天的擂台上，六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在阵阵雷声中拳脚相向，争夺地面上唯一一把利刃。
这是一个搏命的地方，胜者生，败者亡。
不知是哪一个凭借过人的本事夺得那把刀，其他人见状纷纷摆起了防御的姿态，那人执刀冲向他们，刀刀直中要害。一瞬间鲜血顺着雨声一同落下，一声声惨叫被雷雨声淹没。
直到之后还剩一个男子，那人迟迟不肯动手。
气氛一直僵持着，那人看对方的眼神，带着道不尽的话语。
一声巨响，那男子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对方手中夺过刀。眨眼间，鲜血溅到他冷峻的脸上。
远处长廊下的靳黎煜目睹了这一切。
次日，大堂中，他高居上位，询问道：“昨日那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
靳黎煜不相信，从那人的眼神中，他看到了熟悉的感情。
“那他为何不肯动手？”
“不知。”
听罢，靳黎煜笑了笑，他问道：“几岁了？”
“十五。”
“叫什么？”
“没有名字。”
他微微点了点头，从此他身边又多了一个随从，名叫靳藜戒。
夜里靳黎煜坐在书房，房门被敲响，靳藜斋走了进来。未等靳黎煜开口，他先跪下。
靳黎煜见状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怎么？有事瞒着我？”
靳藜斋俯下身，道：“请掌门恕罪。”
靳黎煜见此只是道：“有事你说。”
“靳藜戒是我弟弟，当初是我们两人一起跟您来的。”
听后，靳黎煜有些摸不着头脑：“跟我来的？”
听靳黎煜这么问，靳藜斋并不惊讶，他缓缓道：“掌门不记得我们很正常，我们自幼无父无母，只能以乞讨为生，每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因为年纪小，还经常被人抢，任人欺负，几天都吃不到一口东西，当初在奉襄门地界，正是因为掌门给的肉包子，才让我们勉强存活下来，对此我们心存感激。之后便悄悄跟了您一路来到这里。”
靳黎煜未说话，靳藜斋接着道：“我们一直终有一日能进入这里，为了能在您身旁辅佐，也为了能更好的生活。”
听罢，靳黎煜笑了笑，靳藜斋自知不该瞒着靳黎煜，不管什么事，这也是对他的一种忠诚。
“请掌门恕罪。”
靳黎煜微微点了点头，他不关心他们的经历，最多只关心他们是否在骗自己，是否是对自己赤胆忠心，愿意上刀山下火海。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靳藜斋听后便起身退下了。
深夜里，书房中的光依旧亮着，已经数不清是换的第几根蜡烛，中途王鸢槿命下人来提醒他注意休息，但他愣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当回过神来，天边已经泛起微光。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韦川烨知道后感觉十分奇怪，虽然掌门事务繁多，但又不至于连觉都没的睡。一日中午，两人在凉亭**用午膳，韦川烨一眼便看出了他眼神中的疲倦，他试探性地询问道：“这几天很忙吗？”
靳黎煜只是淡淡回答道：“还行。”
韦川烨调侃道：“那怎么看你跟没合过眼一样？”
靳黎煜坚持道：“我没事。”
韦川烨提醒道：“虽然当上了掌门也要注意休息啊！如果实在撑不住了让言儿他们替你处理。”
靳黎煜听了只是点了点头，饭后他又回到大堂坐在书案前处理公务。
圆月升到了头顶，靳黎煜披上了斗篷下了山，像许久之前一样，他来到了野猫聚集的深巷中，穿过了墙，来到了百鬼街。
在一处城楼上，他俯瞰着下面的灯火璀璨，人潮汹涌。身后黑暗处，走出一个厉鬼。
“靳大人久等了。”
靳黎煜回头冷冷瞥了他一眼，那厉鬼接着道：“主公想知道您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进行下一步？”
他眉头紧蹙，道：“眼下还需要几年。”
那厉鬼笑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命令的意味，道：“靳大人可不能再拖了，要不然这合作怕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我知道。”
“主公已经做好了计划，三年后的今天修真界应该早就是改朝换代了。”
说着他看向靳黎煜，“您就是修真界的主宰，我们一同将这世间收入囊中。”
闻言，靳黎煜嘴角露出一抹难以揣摩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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