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圳走了有些时日,一时间绍汋在宫中尴尬了起来,当时的婚约因宗圳走时整个上京中乱哄哄的一片,最后不了了之。洪宪帝因为自身的理亏感到对绍汋有着太多的亏欠,有心弥补,但他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以至于没有和绍汋主动提及这件事。
恰逢太子入宫时,向洪宪帝说起绍汋的事情,“父皇,刚刚过来时看到汝宁,如今首辅告老还乡回了老家,宗圳也已经去了边北,有时日不能调回上京。何不替汝宁再寻一桩婚事,过段时日局势稳定了些,再成婚。”
洪宪帝默然片刻,叹了口气:“汝宁和宗圳的事儿这样一直拖着,的确也不是个办法,前一段时间也是欠了考虑,你对汝宁婚事的人选心里有打算吗?”
太子对汝宁驸马的人选的确是有成算的,今日过来也是故意说到了此事,他知道父皇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汝宁虽是汝阳王的女儿,但父皇一直极其看重她,人人皆知她是最受宠爱的公主。
寻常人若能当了汝宁公主的驸马,便给家族带来了无比的荣耀。他帐下的那几位不管谁娶到了汝宁都会给他带来更多的助力,所以太子苦心筹划,想要促成此事。
太子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儿臣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人选,不过朝中几位大人的公子,各个儿都是芝兰玉树,年纪与汝宁也合适。主要还是看汝宁的意思,让她自己选了之后,儿臣再上上心,仔细打听打听那人儿的品行,万不要让汝宁再受了委屈。”
洪宪帝将手在面前的桌子上点了点,太子听见洪宪帝的声音幽幽地从头顶传来:“你进来好生留意着,不过朕告诉你,你那些心思别放在汝宁婚事上,朕已经亏欠了她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
洪宪帝不是傻子,向来是聪明的,他自然知晓近来城中有不少人努力钻营,惦记汝宁的婚事,太子也想拿汝宁来招揽朝中大臣。
太子走后,他两只眼睛愣神地看着房顶,他本对宗氏起了杀心,拿汝宁当了棋子,没想到事情发生了转机,如今也算是解决了。接下来,他自然希望汝宁嫁得良人,他才得以释怀。
想着他便叫了陈福去了趟汝宁殿中。
刚进了殿门,便看见绍汋无精打采地趴在软塌上。宗圳走后的日子端的是无比漫长,若说从前日日焦灼,那如今便是一日如同一年,无所事事,磨得心焦。
她心中的千万种心绪也无人诉说。
“参见父皇。”绍汋见洪宪帝来了,行了礼后,也没搭话,继续靠在那里无精打采。
洪宪帝见绍汋这个样子,也没生气,态度温和地坐了下来:“真是来的巧了,不然朕也不知道咱的宝贝女儿口上说着没有事,心里却是在埋怨朕。”
“父皇怎得来儿臣宫中乱扣帽子,真是让人怪惶恐的。”绍汋还是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
“瞧你这模样,没有半点儿精气神。你太子哥哥寻思这段时日弄个宫宴,热闹热闹,正好你也看看有没有有意的郎君,你觉得如何。”洪宪帝仔细看着绍汋脸色商量着。
“儿臣觉得不如何。”绍汋心下有些厌烦,本就因着前世委屈无所述,刚把宗圳送走,他们就又开始打开她的主意。绍汋越想越觉得没意思,说了一句后,也就没再搭洪宪帝的话。
洪宪帝到也是真的没有想到,绍汋能这般逆着杆儿爬,呆了一下,继续缓缓劝到:“如今宗圳已经到了大洛州,天高地远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这婚事也就算罢。是父皇考虑欠妥了,对不住你,这次让你自己选个如意的怎样?”
绍汋没吱声。
“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和父皇说说。”洪宪帝摸不透绍汋的心思,想着她与宗家那小儿要说感情多好,看着也谈不上,如今婚事罢了,怎就这样没神儿,他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哼,父皇就这样容不下我吗,这宫中这样多屋子,怎么连让汋儿住上一住的地方都要没有了吗。”绍汋故作不满的推辞道。
洪宪帝厉声道:“你糊涂了不成?说什么胡话。”
绍汋皱眉不停:“您看您看,我只不过多说了几句,父皇您就这个模样说我。”
听了这话,洪宪帝看了眼绍汋,口气带了些教训,面上儿确实无奈般宠溺的笑:“罢了罢了,从小你就伶牙俐齿没人能说得过你。还住上一住,这宫中你都待了十几年了,我还能把你赶出去不成。这不是让你先瞧着有没有中意的,又没说现在就让你嫁出去。”
“你自己过了年,也十八了,是个大姑娘,再过两年就真真是老姑娘了。”在绍汋沉默的时候,洪宪帝又继续说:“当然,你若是不愿意,父皇也不能强迫你。我的汋儿,谁的嫌都不惹。”
洪宪帝离去时,绍汋一下变了脸色,双唇微微抿起,捏了捏袖口半响叫来双红道:“你去瞧瞧,最近太子做了什么,尤其是见了那些人。他那样平时几杆子见不着的人,怎么突然找父皇说起这档子事,要说是一时兴起,我看是骗了傻子。”
初夏天气日日明媚,绍汋的心却越发凉了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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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李锋参见小侯爷,刚刚回城,您这儿来得晚些,还望您不要介意。”虽然说的话语还合乎礼仪,但姿态实在谈不上尊重。
李锋刚刚打了胜仗,心情十分激动。他李家世世代代都在这片土地上,镇守边北。他的父亲,他的祖父都曾经是冲锋陷阵,抵御羯人的将军。他祖孙三代都为了这里经着血与泪的洗礼。
而像宗圳这样的公子哥,只会在上京里的温香软玉里享受,凭什么他要对着这样一位官家少爷俯首称臣,这边北可不会像上京一般惯着他。
“李将军打了胜仗有功,应当是厚赏的,这点小事怎会介意。”宗圳自然听出李锋话里的不满,但想着情有可原,也就罢了。
李锋谢了恩,坐了回去。
宗圳话锋一转,开始饶有兴趣地问起来他在城外掳获那队羯人的经过,李锋据实一一道来。听了过后,宗圳心情好似不错,就又称赞了几句。
此时一直坐在边上儿的陈其磊忽然开口道:“听说北羯最近不太平,有个叫加那提的,据说是上个大汗的私生子,头些年一直被软禁着,最近不知怎得被放了出来,这次掳获的羯人会不会和他有点儿关系,毕竟叶卜力很久没有动作了。”
“加那提对咱们的态度和叶卜力应是不一样的,不如先去剿了那个加那提,免得到了秋天那些羯人为了挑起事端来咱们这作恶。”李锋想了想开口说。
“剿不剿的先放在一边儿,至少加那提现在搞事对咱们是有利的。”宗圳略一思索后也开了口:“如今情势咱们现在要做的事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行事太急,反而轻率。”
“呵,若小侯爷打定主意要当缩头乌龟,倒不如趁早回上京去。这边北保不准哪天就得打仗,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可差得远了。”李锋现在说话更是夹枪带棒了,面上也开始冷了眉斜着眼。
宗圳也黑下脸来,脸色变得十分冰冷:“李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若你觉得这几个月适合出兵,我看你这些年的仗是白打了。”
宗圳没等他们开口,就自顾自地继续说:“现在已经开始入夏,最适合打羯人的春季已经过去,羯人的马匹也才刚刚缓过劲来。蚊虫,高温,我们很难进到羯人定居的地方,这个时候我们为何要触这个眉头?”
只见李锋还是对宗圳的话不以为然,不过再看看陈其磊他们,倒是对宗圳频频颔首。
“要是让那加那提知道,他不过是在北羯动了动,就把咱们弄的这么惶恐,岂不是正投了他下怀。”袁滔也在旁边附和着。
李锋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他心中不得不承认,宗圳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敲打在他心里,让他无言以对。
“但是我们虽然现在对北羯杀不得,也不知道加那提近来频频搞点动作的意图,但是只要他们是羯人,就不是羔羊,而是一头头野狼。接下来,就要羯人敢来,我们就万万放不得他们,把他们精气神儿打垮,过了这个夏秋,再作打算。”
宗圳在上京刚刚得知西川州州府通敌的消息时,想到这边北尽是枉死的冤业,心中便满是穿透一切的怒火。他要人将这消息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这才如愿以偿的来到了边北。
他势必要砍下叶卜力的脑袋,带到大哥坟前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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