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洛州有叛徒?”
“嗯,而且粮库设兵不多,只有一个棚。”
绍汋用惊异的目光看向了宗圳:“你不会早就知道有叛徒,特意设了诱饵吧?”
宗圳暗自佩服他这位未婚妻果然心思玲珑,几句话就猜到了他的打算。他自打去了大洛州,经过了秋季羯人的几次进攻,便猜想军中应是有叛徒。这次回京前,特意寻了陈其磊,搬了粮库,那地方十分偏僻,道路也窄,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去。如若加那提没有十足的打算,必定不会贸然出兵。
临走前,他悄悄让李锋带着心腹,选了一队精骑,埋伏在粮库山上。虽山下道路狭窄,但在上面李锋的人易集易散,可以快速行动联络。待加那提进去,他们就冲下山去。
“嗯,等他们进去了,我们的人围住一半不是难事。”
“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们会被你的诱饵所吸引?”绍汋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们别无选择,他们没有粮食了,我不在大洛州的这段时间,是他们最好的机会。”宗圳凝思过后,遂笑道。说完便拉过绍汋到了旁边的一片空地上,听见她在一旁惊喜地喊了一声“好漂亮”,就也随着她一起向天空望去。
“果然与上京的夜晚不同。”绍汋像一个突然闯进装满宝藏的山洞里的孩子,瞳仁里闪着惊喜的光,左看看右瞧瞧不知该看哪里的好。
“是你想象之中的天幕低垂,繁星璀璨吗?”宗圳稍顿了一下,看着绍汋含笑问道。
绍汋没想到宗圳会将她刚刚启程时问的话,一句不落的说了出来,当时明明看他在走神:“嗯,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壮观。”
过往的生活夹带了太多幽怨,太多凄楚,如今在边北漆黑的夜里,冰雪皑皑,寒风刺骨,但绍汋的心绪却变得平静。
绍汋回头主动拥抱住宗圳,默默在心中祈祷。
宗圳瞧着她只觉得满天繁星,只为她闪耀。却没想到他突然就被抱住了,片刻后反应过来,搂了绍汋的腰拥入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折腾了一晚上,绍汋再回了马车,躺下后眨眼间就睡着了。
次日,绍汋睡了一个大懒觉,起床时本以为宗圳肯定已经下了马车,谁知刚一转头就看到他在看闲书。绍汋坐起身来:“你今日怎么没骑马回大洛州,放下心得了闲在马车上了?”
宗圳放下手里册子:“公主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绍汋清了清嗓子看向窗外,下着雪,天又阴着根本辨不出时辰:“难不成下午了,过不久就能到大洛州了吧?”她想着终于能结束赶路的日子,自然是满心欢喜。
“殿下倒是想的美,还得三四个时辰。”宗圳摇摇头,笑着亲了绍汋一口。
绍汋转头朝着宗圳脸上轻咬了一下:“怎么还要那样久,我不管,你快让宗卫走地快点儿,我已经完完全全受不了了。”
“殿下怎么还有咬人的习惯,打人不打脸,你到还咬到脸上来了。”宗圳拍了拍绍汋的后脑勺:“再说,这大半个月公主都忍下来了,怎么最后一天儿了,这样着急。”
“你也知道我心里急,前几日不是不急,是已经麻木了,现在快到了,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绍汋懒懒地斜倚在靠背上,揉了揉还惺忪的睡眼。
宗圳无奈地摇摇头,掀开帘子抬头看了看天,半阴半晴的,带了些阴天的味道。于是披上大氅边起身要下马车,边说道:“行,看上去天也要不好了,是该快一点,只不过越快越颠簸,你且忍着别炸了毛。”
绍汋自然知道宗圳是在调侃她,伸手将他往车外推了一下:“我何时炸毛了,这些日子赶路,我骨头都散架了。你快点罢,顺便让平绿儿端盆水儿过来,我还没洗漱呢。”
终于紧赶慢赶,他们在天黑之前到了大洛州,刚下了马车,便起了北风,鼓荡呼啸地吹了半夜。
因为到大洛州的时候太晚了,又赶了许久的路,一行人无论主子丫鬟还是侍卫都十分疲倦,于是宗圳便让人先歇着去睡觉,等明日缓过劲来再收拾。
这次回上京,宗圳发觉自己对于上京,似乎没有任何的归属感。而千里迢迢回到大洛州,离得近一分,心中的安心便多一分。
他对大洛州众将与父亲说的话字字真心,自从兄长逝世,在边关山月与漫天的黄沙面前,上京的风花雪月显得十分苍白,就像美丽虚假的泡沫,一触即破。这些年来,他的心中也满是遗憾与难过,如今恰逢边北再起硝烟,他终于有机会效仿兄长,投笔从戎。
“小侯爷慢着。”他刚刚准备回府,恰在这时李锋袁滔走过来了:“早就听闻你今日回来,兄弟们备了水酒,就等你了,以消长夜。”
宗圳知道拒绝不来,只好随了他们走,边走边笑道:“你们可是好兴致,我刚刚回来还要被你们抓去了。
“得了吧你,咱早就听说了,这回公主随着你一起来的,怕是温香软玉在怀,才急着回屋,没功夫理会咱们哥几个吧。”袁滔说完哈哈大笑,这些将军总是在军营中和一群老爷们待在一起,说起话来自然是荤素不忌口的。
宗圳低骂:“少嘴上没门别放胡说八道的屁,一会喝酒的时候,让你们喝不了兜着走。”
“咱家还能怕了你不成。”一边说着,众人进了屋,陈其磊早已准备了丰盛的筵席,看着袁滔他们把人带来了,笑道:“快都进来,烫酒烫酒,都随意吃酒,今日看谁先倒下。”
待都落了座,宗圳举起酒杯,朗声说道:“听闻弟兄们今日打了胜仗,我先敬大家一杯,都辛苦了。”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敬酒,筵席刚刚开始,宗圳便已经饮了十余杯酒,脸上已经开始挂了些潮红。
“小侯爷,我李锋敬你一杯,也给你道个歉,你刚刚来大洛州的时候,我一时糊涂把你当眼中钉,做了不少错事儿,给你不少绊子。如今想来真是后悔,只是事儿都已经做了,后悔也没用。这小半年,那群羯人来的次数也不少,每次听了你的话,仗打得都松快点,没那么艰难。以后咱们都是异姓兄弟,一起镇在这边北,有什么需要的,您就直说就行,别跟咱客气。”
李锋喝的有些飘,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有力气,几个月来,他对宗圳已是心服口服,早就没了偏见。借着这个机会和酒劲,把话都说出来,心里也松快不少。
宗圳听着也热血沸腾了起来,他笑道:“在座各位都比我年长几岁,我也酒不跟大家来虚的了。在下兄长就战死在这边北,将士战死在沙场之上,天经地义无话可说。可是对在下来说,却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这些年来,我在上京中,也看透了人事的纷纷扰扰,宦海沉浮,对那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见惯不惯。”
“更有甚之,自己险些也变成了那样的人,利欲熏心而不能自拔。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来了这大洛州,才感觉自己本已经冷了血也能沸腾起来,人像是又重活了一世。我借大家一杯酒,感谢大家的照顾,也感谢大家的付出,愿咱们早成大业,早日将那群羯人赶出我大元的地界。”
说完,宗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烛光映在他兴奋得泛着红光的脸上,显得越发的英俊神武,在场的所有人听着这些话也都满腔热血澎湃。
袁滔也站起来盎然说道:“小侯爷说的,也正是在下想的,早日将羯人打走,还边北一个安稳。”
不知谁提了句,汝宁公主也来了大洛州,众人立时起哄,都说:“咱们大家伙什么时候能喝上小侯爷的喜酒。”袁滔和李锋也起身哄然叫闹,众人齐声喝彩,整个筵席热闹非凡。
宗圳夜里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的,他虽然酒量极好,但是喝多了,还是会醉人。回来府里,因为喝多了酒,进门时,脚下踉跄了一下。正想回屋,看着绍汋屋里的灯竟是亮着的,就走了过去。
绍汋刚一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宗圳满面红光,舌头也有些大了起来,满是醉态。刚想着找人把他送回屋,只觉得宗圳悄悄地捏了下她扶在门上的手。绍汋一怔,抬头看他,见他笑嘻嘻地低声说:“我虽喝了不少,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你干嘛要赶我走。”
喝醉了的宗圳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话里话外有些撒娇的意思,倒是平日里没见过的模样。绍汋抱起双手,顺势往旁边一靠,问道:“刚刚回来头个晚上,人生地不熟的,你就让我做了冷板凳,侯爷可真是到了自己的地界,会欺负人。”
宗圳虽脚上重一脚轻一脚的,但是神志的确是清明的,他看着绍汋笑嘻嘻地仰头看他,眼睛闪闪发亮,嘴唇湿漉漉的红润,于是低头鼻尖相碰,慢慢地细细描画她的唇线。
一瞬间,绍汋感觉酒气好似被传了过来,她也有些上头。
静谧的空间里没有烛光,只剩微弱的温柔的月色,还有那隐约的唇齿交吮的声音。二人皆面红心跳,呼吸也渐渐急促,吻也渐渐加深,似乎怎么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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