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这个玉如意...”
刚开了口想要解释,绍汋就拉过她的手说道:“江晚,我知道事情的原委,也能猜到你的苦衷。之前嫂嫂与你说的要护着你,不是客套话,更不是空话。我是打心眼里喜欢你,想要护着你的。之前你在侯府受了屈,那是你二哥的不对。”
“嫂嫂,别这样说,二哥过来这边之后,已经很向着我了。”江晚轻轻拉着绍汋的手解释道。
“你受得委屈我都看在眼里,你二哥那边我也与他讲好了。这段时日,你且再忍着点,日后断不会让你再受了之前的委屈。”
“嫂嫂。”江晚抬头看向绍汋,心里头满溢了暖暖之意,但是无从开嘴。她自小寄人篱下,得到的关心和爱护屈指可数。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不愿麻烦他人的性子,受了屈也是自己受着。
说话间,就到了地方,二人一齐下车去取了镯子。本想瞧瞧还有旁的什么好东西,但是掌柜的说最近城里城外不太平,多了许多羯人。货也就不敢从旁的地方往这里送了,怕路上被亡命徒劫了去。
绍汋就在店中瞅了些看得上眼的东西,一股脑的都给江晚让她带了回去。
宗浩的小厮听不到二人的对话,只见大包小包买了许多东西,便连忙跑回去告诉了宗浩。
“你可瞧清楚了?”宗浩只觉得欠了孙家的钱终是有望还上了。前段时间他在孙家的金凤楼赌着玩,没成想后来赌红了眼,注时越下越大,从一百两一小注,到四百两翻了几翻。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欠了几千两银子了。
“自然是清清楚楚,大包小包的,哪还能有差。而且小的还找了个路过的进去打听了一下,真真是买了不少好营生,那掌柜的,乐得都合不拢嘴。”小厮眼中也放着贼亮的光。
宗浩大喜:“你继续盯着,小心着点,别被发现了。待事成之后,也亏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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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回到房里,旁边的丫鬟轻轻地将身后的木门合上。那一些大大小小、琳琅满目的包裹摆在烛火幽幽的晕光中,她视线落在上面,心情随着这一抹暖意愈加明亮。
“小莲,明日别忘了将这些东西收拾好。”江晚对着身边的丫鬟轻声吩咐。
“小姐,我这会儿便收拾。”小莲自幼跟着江晚,二人年纪相仿,平日里相处得极好。到了大洛州之后,江晚受得委屈小莲都看在眼里,如今姑娘也有人心疼了,小莲心中也涌出了一阵暖意。
江晚说着话的功夫,小莲就手脚麻利地动了起来,连连出声阻止道:“今日已经这样晚了,你也累了一天,不急,先放着罢。”
“不累的姑娘,今日平绿儿姐姐带我吃了不少好吃的,肚子饱饱的,正需要动一下。”
江晚看着小莲忙忙碌碌的身影,感觉这一向死气沉沉的房间也生动了起来。
“这个放在柜子里,等有功夫给府中的秀娘送过去。那幅画可以拿出来放桌上,明日找个小厮过来挂墙上......”江晚一样一样地帮着小莲收拾,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绍汋前几日送来的衣服,感受着它们的柔软与温度。
屋里也是一片宁静祥和,只有燃着的烛火不住摇曳。
正在江晚思绪飘荡的时候,小莲的眉头却微微皱起。她找遍了屋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抽屉,和大大小小的缝隙。心中的不安也随着不停的寻找悄然滋长。
“姑娘,那金镯子戴在您身上吗?”小莲说得小心翼翼,那手镯是姑娘母亲的遗物,姑娘平常日里极为珍重。
江晚听到后,心中咯噔一下,随即转过身来。看到小莲的眼框急得红了起来,声音也带了微微颤动。
江晚的目光如水温柔而又坚定:“你再仔细点儿找找,应是忘记放哪里了。”
小莲点了点头,但是心中却越发得焦虑了。她回来头再次仔细检查着房间,连床上的褥子也按压了个遍,生怕漏了哪个角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星星点点的希望彻底消失不见。
“难道...是有人在白日里趁她们不在的时候偷走了?”小莲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然后一点一点的慢慢放大,如同好多根刺,深深地扎在了她的心中。
“你是如何想的,大胆说无妨的。”江晚看出了小莲的犹豫与不觉,虽自己心中也是一团乱麻,但还是轻声安抚着她。
“姑娘,奴婢定是不会忘记放在哪的。因为奴婢知道姑娘十分在意着这个镯子,便每日早晚都特意查看一下,从不乱放。”小莲的声音变得越发坚定。
江晚微微颔首,手指一下一下地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空空如也的手腕,耳畔似乎还回想着往日镯子叮当的碰撞声。
“我今日出门前检查的时候它都还在,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的。”小莲的语气中透着一丝绝望,她愈发坚信这镯子一定是被偷了。
江晚手指轻轻划过手腕,皮肤的温度给她带来一瞬暖意,然而却转瞬即逝。她面上平静,心绪却此起彼伏,十分不安,无法平息。
良久,她轻声道:“去找今日在院里打扫卫生的婆子过来问问。”
江晚话音刚落,就见小莲冲出了房门,也就一瞬的功夫,就气鼓鼓地拽着一个婆子进了屋。
那婆子一进了屋后,立马就看着了坐在桌旁的江晚。她眼神里闪烁着畏惧的光芒,双手在身前交错,不住地抖动,似乎每一下抖动都透露出她心中的慌乱。
看到这幅场景,江晚心中一紧,好似猜到了大概的答案,难以抑制的悲愤在她的心头蔓延。
“你们可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连主子的东西都敢偷拿。”江晚冷冷地开口,声音如同外头泠冽的寒风。
那婆子微微颤抖,连声道:“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哪有什么敢瞒着您......”
“再问你一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娘的镯子到底在哪?今下午只有你一人在院里干活,要不是你,莫非是见了鬼。”小莲也在一旁逼问道。
婆子站在那儿,面色十分惨白,身子紧绷着,手指也紧张地交错在一起。她心中满是震惊与忐忑,她完全没有想到今日的江晚和小莲与平常日里完全不同,变得十分强势,令她完全不敢妄动。
“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隐瞒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没有人能救得了你。”江晚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地平静,但是却说到了婆子心里的恐惧。
周遭的空气凝固着,桌上的烛光也越发刺眼,仿佛也在拷问那婆子的罪行。
那婆子渐渐开始缓过神来,思绪飞快的运转,试图在脑海中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要再想有的没的,这个院子里姑娘还是做得了主的,你要是再瞒着,莫怪给你赶出去。”小莲的声音顿时高了几个分贝,直击了那婆子的恐惧与不安。她颤抖着,内心的防线终于在这一刻,坍塌了。
“老奴下午,下午确实在院子里看到过少爷的小厮。他,他威胁老奴要是说出去,有我的好果子吃。除了这个,老奴旁的真的是都不知道了呀。姑娘,姑娘求求你,救救老奴。”那婆子见瞒不过,只能将宗浩的小厮供出来。
江晚听到这话的瞬间,心情变得沉重无比,仿佛有石块压在胸口,令她喘不过气来:“你下去罢,记住今晚的事谁都不能说,不然没人能救得了你。”
她看着面前哭闹地离开的婆子,仿佛在嘲笑她的无能,她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小莲气不过:“姑娘,咱们现在就去找老爷,去把镯子要回来。”说着就要出门。
江晚一把拉住她,轻声摇头道:“ 别去。”去了也没用,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却充满了决绝。
江晚心中清楚,父亲的心早已倾向了姨娘与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宗浩,丁点儿留给她的地方都没有。她记得刚刚来到这边的时候,有几次也气不过去找了父亲告状。只是他呢,脸上始终挂着一层难以言说的冷漠,将她的心一点一点的撕扯成了碎片。
亲历过几番心如死灰,要让她如今再相信他,却真真是做不到了。
小莲见江晚满面倦容,十分心疼,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低下了头。
一主一仆,沉默不语。从前那种如影随形的失落的感觉,又萦绕在了她们的心头。
江晚对着小莲笑了一下:“早些歇着吧,镯子的事我再自己想想办法。”她无声地承受着内心的苦楚,但外表却依然温柔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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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晚照常起床去到了绍汋那边。
“姑娘来了,小主在房里等着您呢,您和小莲进去就行,奴婢去给您拿些点心送过去。”平绿儿看着江晚在院门口发着呆,小莲也跟在她的身后没有动,便大声吆喝道。
江晚轻轻推开了屋门,这个房间朝阳,现在正是好时候。窗棂洒到地面上,映出一片金色的光芒,使人感到十分的温暖柔和。
绍汋坐在桌旁把玩着画笔,听见门口的声音,抬头见是江晚,脸色立刻绽放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快进来,用过早膳了吗,今日到是来晚了些。”
“用过了嫂嫂,昨日睡下的晚,今日自然就起晚了,嫂嫂等久了吧。”江晚带着歉意说道。
见江晚走得近了些,绍汋眉头微微一挑,饶有兴致地说道:“如何与我这样见外,晚晚今日这身衣服倒是极好的,只是略显地素气了点,若能配上些收拾,会更显得动人。”
江晚心中微微一动,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衣裳,是前些时日嫂嫂带她出门逛铺子买的布料。料子是极好的,只是府中的秀娘做的衣服过于简单,倒是白瞎了这料子。
这样想来,江晚心中又是感激,又生出了微微的愧意。
“我记得你有个金镯子,倒是配这衣裳,怎么没带着。”绍汋笑吟吟的一句,却让江晚小莲主仆二人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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