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了。
推理过的痕迹还残留在顾相以的身体里,遇到证实了自己想法是正确的一群人,快速地展开必要的流程,也好让他从一件一件衣服里面解脱出来。
顾相以从吴晚期的背上下来,刚站在土地上,眼前的一群人就按耐不住了,在开始伸出手想碰自己的时候,说:“我会把衣服给你们。”
“我也会!”吴晚期顺着顾相以的话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身旁的顾相以一定知道些有关于凝望之地的事情,毕竟刚刚在自己还没有说出这里是凝望之地前,他就先说了。比自己知道得多,跟随他的动作一定是没有错的。
吴晚期解开系在头上用来遮阳的外套,外套全包脑袋是闷热、不进风的,所以他没有包脑袋,把两只袖子系在了脑门上,让其余衣物全部都在脑袋的后方,防晒。
不然的话,后脖颈的位置就和暴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差别了,红得像调了色调一样,效果不显著,甚至还有点当地人的风采。
吴晚期把外套给了他们,又脱了一件衬衣,现在已经初步进入到凉快的路段了,防止晒伤的衣服可以脱了,还有人帮忙收着,腾开了自己的手,难道这就是凝望之地的欢迎之道吗?
好贴心哦!
吴晚期脱到只剩下一件短袖,舒服地动动走了一路黏黏糊糊的身子。
短袖才是凝望之地人们的源泉,没有人会在夏天穿好几件衣服的,除了完完全全忽略一个地方天气的顾相以。
秦琼斯给准备的礼服,他正在脱,由于伤口的原因进度缓慢,面前围着的一群人不着急,在等,强盗也会有耐心的吗?还是说他们另有目的?
顾相以没有想试验他们的意思,真得脱不下来,就让身边的吴晚期帮忙,不然自己为什么要吃桃子口味的雪糕,意图就是来换取他接下来的帮助,没道理他想看的看到了,自己半分都没有得到,他也很聪明,猜到了,但是没有顾相以聪明,因为他说。
“我还真以为你嘴硬心软呢。”
不要自己吃桃子口味的雪糕,是因为他见不得人死。
自己提出吃桃子口味雪糕的要求,默默地购买慢慢地吃,是因为他谋划好了要以此为条件,交换自己已有的东西。
“你不用这样子,我也会帮你的。”
吴晚期上手,解开他衣服的扣子、给他脱下礼服,在手里掂了两下,震惊,“你这比负重前行还要可怕,你的身体上有这么多伤、身体素质也差得要命,怎么走了一路的?”他摇摇头,“这么看来,你是个难杀的人欸。”
顾相以不回答,这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倒是他问出口,“你里面怎么还穿着衣服啊?还是一件皮衣。”可以回答,但又不想回答,这算是被咸宰摆了一道,直到本人来到这里,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移开视线,不看他。
皮衣里面就是短袖了,吴晚期给他脱下来的时候,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温度,衣服把他的皮肤闷湿了,湿漉漉、黏糊糊地亮在了皮肤上。
讲道理,一般这个时候,衣服的味道、汗液的味道会熏人,甚至可以说辣人的眼睛,但很奇怪,顾相以的身上有一股香味混杂着鲜血味大过了汗味,不熏人,像是剥了一层糖丸皮一样得沁人心肺。
“你身上什么香味啊?”
“月松香。”
“挺好闻的。”
这算是什么话?
顾相以没有听到过有人说自己身上的味道好闻,顾家也不会教此类的话是在人际交往关系里面的哪一种,又没有明确的字眼是冒犯了自己,比如秦绯说闻自己身上味道那样,不感觉到讨厌,更不喜欢。
没有说话的必要,也没有继续脱的必要了。
吴晚期把皮衣扔到大麻袋里面,眼睛转到了他的裤子上,这里顾相以关注的只有吴晚期。
他的眼睛在无声地问,裤子也要脱吗?
脱下裤子的话,里面怕是不能看了。
顾相以的顾虑却是,膝盖由咸宰包扎的伤口和戴上的护膝能暴露在人们的眼前吗?应该是没有事情的,毕竟咸宰做这一切的初心就是让自己活着到达凝望之地,而他的想法是秦琼斯下达的命令,既然他们都是听从秦琼斯的,便也不会对执行了命令的咸宰有所忌惮了。
想到此,顾相以作势就要脱裤子,这一路走来身穿两套衣服简直是如入熔炉,在即将得到解脱之际,咸宰开口,“你们的右手边有间铺子,里面有给你们准备的衣服,进去里面换。”
顾相以止住了动作,听他的话转身,无人出口拦他们的行动,这不仅仅是身边有咸宰陪着的原因,从一开始,他们就默许咸宰的任何动作,除了这是他们商量好的之外,咸宰本人好像在他们之间比较有话语权和被信任的能力。
有他在,就不会另外进来人盯着他们。
才给了比较自由的空间。
“哇。”吴晚期望着眼前快堆满了铺子的衣服,眼睛能够亮晶晶的绝对不是因为衣服的成色和布料,这些衣物不会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只会给人眉头拉练的机会。
颜色不管深浅、大小不管宽窄、布料不管好坏、针线不管密稀,都给人儿一种没有力气的感觉,穿上这些衣服融入的不是本地人,是干了五六天活的人,透露着不干净,看一眼就犯病的气息。
可是衣物没有味道、清洗得也很干净,不见一丝灰尘却觉得处处都是灰尘的样子,大约能猜出来凝望之地是怎样的环境。
要在一个环境里面生活,必须要先融入那个环境,顾相以知道,不是不挑剔,是没有挑剔的资格,就算是能挑剔,他也不会,不是说做不出来,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去选择自己想要的。
在被动的十七年里,主动就必须要是一具埋在天涯海角的尸体,见不到,人儿才不会有多种思想碰撞的痛苦,单一、什么都不想、听从家里人的话对于顾相以来说是一种保护机制。如果有些事情他有自己的想法、并且付出行动去做了,那么他不会是现在的顾相以,将会成为一个新的、未知的顾相以。
顾相以害怕自己变得不认识自己,才不想改变,随手捡起手边的衣服,被咸宰拿过重新放在地上,“你们先进来的,可以先挑选。”
“都一样。”
挂在墙上几套几套的、堆积在柜台上面的、地上的衣服都一样,都是负一百分的情况下很好选择,当然,也是分人的。顾相以平淡得像地面上的衣服,吴晚期激动得像是其他城市里面的衣服,正一百分,细心地挑选。
“这就是凝望之地的穿衣风格吗?好想穿啊!哪一件好呢?”
顾相以见过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就算是他说他家里落魄了,身上穿的衣服远比这里得好上百倍,为什么还觉得这里得好?
顾相以好奇,但可以止步于好奇。
在他打算从地上捡起其他衣服的时候,看到了铺子里面最右边被衣服堆满的角落上面有一条缝隙,这个可以放开手脚大步向前的好奇。
在父亲不和自己一起来到凝望之地时,顾相以的首要任务已经变成了——要先在秦琼斯必死的计划中活下来,才能去找父亲。所以,他必须要上前,然而,他正在一堆让人儿没有下脚空间的衣服里面举步维艰。
这些都是人要穿的衣服,不能用脚踢,跟正在看衣服的吴晚期说:“你帮我腾出一条路来。”
顾相以蹲不下,蹲下起不来,吴晚期的腿健全,从他踢自己那脚来看,很有力量,在他蹲下前向他许诺,“我帮你看衣服。”
“小事,”吴晚期摆摆手,蹲下把他脚边的衣服全部向着两边搬,把两边搬出了两个小山丘,就像是凝望地名碑的前后。
顾相以从中间走过去,也依旧离不开凝望之地,将要拨开挡着、贴着那条缝的衣服时,对他说:“当下的交易当下算,我答应你或者是你答应我的任何事情,只准留在凝望之地,出了凝望之地,别来找我兑现已经过期的承诺。”
“我没想和你交易啊,”吴晚期不理解他的想法,“你听我说话,我就会帮助你一些事情,这不是说好的吗,出去凝望之地,我也不会让你帮助我伤害秦绯说的,你大可以放心,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动手。”
不是因为秦绯说,是因为……
顾相以走不出去凝望之地,不想死之前还欠着什么。
但没有做解释,吴晚期认为自己在为了秦绯说考虑,便如此认为吧,至少不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顾相以抛开吴晚期的任何事情,拨开衣服,这条缝隙不是墙缝,里面不是暗道,也不是墙体自然裂开,自然裂开的缝隙不会这么宽,是门缝,铺子里面还有一间铺子。
没有上锁,轻而易举被顾相以打开的房间,给观光者送出了礼物,比起外面铺子堆积的已经成为了老爷爷般年纪的衣服,里面的铺子还像是间成衣铺子。
顾相以对待衣服不认真,却也能看出来孰好孰坏。
一件一件衣服被挂在墙上,满满当当的四墙壁,整整齐齐、花里胡哨的,中间的空地上有一组小型沙发,一看就知这不是给他们准备的衣服。
顾相以不打扰它的栖息,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打扰了,转身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咸宰进来关上了门,不走了,坐在沙发上,听他说话。
“这里的衣服你也可以挑,但别太高调,不然的话,和你一起来的游客们会怀疑你身份的。”
顾相以不要特殊性,问,“你找我什么事情?”
“你头上的铃铛里面藏着珍珠。”
“你独吞不了。”顾相以背对着他,不用看他脸上有什么表情,强盗还分抢得开心与悲伤吗?何况,作为被抢者,只认他甘愿去认领的强盗身份就行,何故看他的人生价值几何。
“要是抢我珍珠的时间小于我喊救命的时间,怕是外面所有你的同伴都会知道你想独吞珍珠,届时,不能伤害我的他们,眼睛看的就是你。”
“我能从你的手中抢了枪,你该知道我的能力,不会小于你对我的判断。”
顾相以心平气和地说,说真的是真的,拖延三十秒的时间是有的,可如果咸宰不听、非要抢,也是不会反抗的,珍珠而已,不值得费力气。
手里有珍珠,虽说在凝望之地会方便许多,可很容易被人盯上,没有珍珠会难过一点,但可以自己使自己的生活好过一点,不依靠外力、不依靠钱财、他不是没有生活的能力。
所以,主动权就在咸宰的手里。
万万没有想到,他不靠抢,靠换。
顾相以的眼前滑过一个类似于长方形小卡片的东西,比小卡片要厚点,被纸包裹着,夹在他手里的是自己家的东西,顾相以不动声色地说:“这是什么?”
“从你身上搜出来的,里面有一张银行卡。”
外面包裹的这一层淡黄色的纸是顾家的,顾家人所用的纸张都是由顾家经过一道道的工序呈现在人面前的,只有在顾家工作的人才会获得一生也用不尽的本子。
顾相以用了多年的本子,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从顾家的本子上撕下来的纸张。
同时,也有一个只能本人使用的规定,且在使用前要在本子的每一张纸任选一个位置,用消不掉的笔写、画上专属于自己的印记,顾家的人也不除外。
顾相以见过父亲的本子上面画的是百分比,每天都是不同的数字,20%、10%、50%、20%等等等等,自己所见的次数是有限的,不知道父亲还有没有其他的分值,反正自己所见,皆是50%以下。
如今看到正对着自己的百分比是0,字迹是他的,顾相以对父亲的笔迹熟悉到闭上眼睛靠摸也能认出来,但分值却让人儿有小小的疑惑,父亲是一个不会给自己打零分的人儿,看来,自己所见果真狭隘。
便狭隘了。
他应该打负分,对亲人、爱人。
至于里面的银行卡,没拆开之前不认识,只知道是父亲的,用父亲的纸包裹的银行卡,断然不会是旁人的,顾家的纸也不会借给旁人用,出了事连累的可是本人,那么,父亲为什么要往自己的身上塞银行卡?
可是,顾相以是不会让父亲有接近自己机会的,那便不是父亲了,在四天前童泰禾宫里的宴会中,接近自己的只有爸爸一个人,该是爸爸,可是不可能,父亲和爸爸认识刚足一个月,就有如此的信任吗?
覃响或许可以,顾络尤不可能。
除非是覃响偷的,那更不可能,其中一定有猫腻。
明确咸宰手中拿着的是自己的东西,顾相以不着急,银行卡的厚度提醒了他里面还有东西,心甘情愿继续榨出咸宰最后的底牌来。
“你想拿银行卡跟我换珍珠?怕是不行,我拿银行卡没用。”
如果咸宰觉得拿银行卡有用的话,他不会放着里面的钱不要来与自己交易,明知道游客们会被搜查身体的情况还敢往一个人的身上放上一张银行卡,摆明了就是不怕人去取钱。
有人儿不怕,有人就要担心大胆地举动是否会暴露出凝望之地来、招来祸端,见钱眼开的人或许会头脑发热,咸宰不会。
他要钱,更要安全。
“银行卡只是附赠,我拿里面的信跟你交换,似乎是位很关心你的人儿写的,弱弱。”咸宰看他的神色有些变化,轻笑,“给你写信的人儿没有暴露出你的名字,那弱弱该是小名了,弱弱?”咸宰不敢相信这个名字,“小同学,你现在的身体这么弱,是不是这名字带来的厄运?”
顾相以不愿意听他讲话,直接上手想拿他手中的银行卡,被他往后一撤,就没有了办法。
本来人儿的胳膊长度就是有限的,再加上顾相以坐在沙发上没有动身体一分直接伸手去拿,便是咸宰只是往后撤一厘米,他也没有办法拿到,已经到了极限的胳膊不在空中立着受累。
顾相以放下手,解释,“我身体不好和我的名字没有一点关系,我厌恶给我起名字的人,可我喜欢我的家人叫我弱弱,虽然只是很渺小的爱意,也不是外人可以随意交谈的。”他不想让别人误会弱弱这个名字的本意,外人也不知道,弱一点对他们来说是诅咒,对顾相以来说却是祝福。
“抱歉,小同学。”
顾相以能看出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是后者的话,自己不会移开视线,是前者的话,无法看咸宰,源于没有人跟自己道过歉的力量支撑,只得偏头,闷闷道:“没关系。”
“为表达歉意,我给你在这里买件衣服吧。”咸宰确实冒犯了,作为在凝望之地生活了十一年的咸宰没有觉得,但只在这里生活了十一年的咸宰觉得是错误的,哪怕是反问也是先入为主了。
“好,好在你给我拿了一件皮衣。”顾相以下一秒就不会计较了,因为他会在这一秒报仇完,刚才他们只是想法不同了一瞬间,道歉了,也接受了,便过去了。
而自己穿着的皮衣可是咸宰从一开始就看上的,毕竟,身为凝望之地的居民,他不知道这里的天气适合穿什么吗?还拿了一件皮衣,能说是自己掉以轻心、没关注天气,自作自受了,也能说咸宰想拿自己的皮衣做什么,凭着这个什么,接受他一件衣服没什么。
“也就只拿了一件皮衣,当真是可惜。”咸宰语气中的调笑大过无奈,纵使他很想抢一些东西,也得得到允许,比如珍珠,从他们不在第一时间抢夺珍珠,而是在等一个默许的时间段,就能看出来他们不是第一次为秦琼斯做事了。
顾相以被热气篜得太费神了,热度不会因为进到铺子里面就流失,顶多就是减轻不用直接与太阳接触的一些,该流的汗一滴没有少,甚至还流得更多了,想把折磨赶快丢弃地开口,“你挑衣服吧。”
他实在是不想穿两层的裤子了,刚才他扫了一眼,这里的裤子都是短裤,没有一条长裤,穿上肯定很精神。
“衣服和银行卡是绑定的,你要不要?”
“要,你自己拿珍珠。”
弱弱都已经出口了,顾相以不能不要,知道自己叫弱弱的只有爸爸,他问过自己的小名,是覃响的,如何叫自己不接。
“好。”咸宰放在沙发上银行卡,就在顾相以的身边,两个人都不着急碰,满眼都是先把衣服挑选好。
顾相以没有想到咸宰挑衣服就是拿下来、放在自己的身边,看他的速度极快,不由自主地问,“你早就想要我穿这件吗?”
“是啊,纵使你不进来,我也会让你进来的,毕竟你腿上的护膝还得给你卸掉,至于衣服,哪一件都行,这里的衣服品相、质量都不会差。”
“你的店?”
咸宰被他灵敏的嗅觉给惊到了,没有承认,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的衣服都是手工缝制的,针脚和你身上衣服破洞被缝起来的针脚如出一辙,再加上你的大拇指指腹处有针眼,看样子是最近留下的痕迹,且是极深,没有力道是不会这么深的,可看你的衣服布料轻薄,不需要费力气,你大概是被人撞了才受伤的,说明你平时缝补东西很熟练。”
“还有,虽然你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不是这铺子里面的衣服,却有相同之处,你补黑衣服的洞,用的却是浅色系,天蓝、樱花粉、草绿,和这间铺子里面的风格是一样繁琐又简约的。只能猜是你的,才能随意地进来里铺,随意地挑选衣服。”
顾相以点到为止,他从针脚上面还看出了一些东西,不值得说,不值得扒,只顾回答他的问题就好,不过犹不及。
“衣服我做的,铺子我朋友开的,你很细心,能发现一些不易察觉的走向。”咸宰大方承认,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脱掉他的半袖和背心,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时,不多问一句。
早就看出了这位少年的心性如何,只是没想到如此坚韧又柔和的少年身上是千疮百孔的。
咸宰蹲下,从沙发下面拿出了破旧的医药箱,看上去用了很长时间了,里面的药品却是崭新的。
“到凝望之地了,你身上的伤口我重新给你包扎一次,给你的护膝和指套就收回来了。”人儿到达凝望之地前不死是咸宰要负责的,可到达这里之后的生死,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你手上的伤我给你用我们这里的药,腿上的伤就用包裹在银行卡里面的药膏。”
银行卡里面有药吗?
顾相以正想着,左手的部位传来刺痛,让他的身体僵住了,疼到连疼字都说不出来。以前也疼,什么时候都疼,只是他会自欺欺人说不疼,不疼不用跟人说,疼了要跟人说,可是说了没有人听,久而久之也就不能疼了。
“你很坚强。”咸宰不是跟他搭话转移他的注意力,比起说话,他现在需要的是沉默,估计他现在无暇听人说话,还要说是因为发自内心地敬佩。
“我比你大一些岁数受伤的时候,受伤了都是要人打晕后才能上药的,中途疼醒了就再打晕,我可不受上药的苦,后来锻炼出来了,欺骗自己说不疼,是因为说了也没用。”
咸宰说到这里豁然开朗,后知后觉明白了一些少年藏得很好的秘密,无奈地摇头,知道了一部分的事情后,再夸他厉害就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干脆不说了。
拆开银行卡,最外面那层在顾相以眼里属于顾络尤的纸张到达了顾相以的手中,从小小的、紧贴着银行卡的长方形纸片,慢慢地拆开为一整张纸的时候,他忘却了痛苦,感觉读信的时间慢了许多,咸宰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时间快了很多。
「弱弱,见字如晤。
今天没有见到你的面,只能用文字告诉你我们调查出来的一些东西。
来到童泰禾岛的有些游客藏不住他们的尾巴,是来自可以携带枪支的国家。
顾让他的两位保镖试探了他们的能力,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便从他们的口中开始打听。他们来自凝望之地,并且有意透露给我们消息,目前还不知道真假的情况下,顾就已经派人去调查凝望之地了。
凝望之地藏于尼可來萨沙漠里面,鲜少有人知,顾派去打探的人连地方都没有找到,可见其隐蔽程度,也有可能是时间太短的原因。
还有,他也将与凝望之地相隔几座山脉的晚辅上港给调查了,那个国家常年有雨、前往的城市里面的食物很好吃,与咱们国家的任意一座城市都可以找出相似的地方,剩余的要交给我们继续探索。
我不知道我们会前往哪一座城市,会不会被分开,我不在你的身边,也会担心你的伤口。我给你准备了药膏,有人说,药膏怕是会被拿走,提前知道他们会搜身的现在,我只能在顾给我的银行卡表面包装上一层塑料,再把药膏涂抹在表面,这是经过他同意的。
虽然对你的伤口来说是杯水车薪,或许,这封信你也不会看到,但我仍在这里与你遥遥相望。
接下来的未知或许还会更多,唯愿我们在已知的步伐里健康、未知的步伐里面平安。
弱弱,我想再一次见到你。
请你
“怎么突然断了?”
覃响听到身边传来的声音,认真且郑重的身体松懈下来,向后靠在沙发上,脑袋枕在柔软的抱枕里面,眼睛看向手里面被光包裹出锐角的笔,懒懒地回答他。
“不知道该怎么写。”
覃响的上半身向右转,趴在抱枕上询问坐在自己旁边的人儿,“你给人儿写过信吗?”
“写过。”玖十的眼睛盯着他,神色很奇怪,像是憋了一整年的祝福话都在今天说了一般,逢年过节才说的祝福话被他留在了今日,留在了这一秒。让覃响有种还没有到时间、两个人本身也不熟,不用这么多祝福话得不适应。
他移开眼睛,刚才在花园里面还能以同样姿态还回去的覃响现在无能为力,这种眼神,做不出来,看的人儿心里发毛,不是背后一凉的惊悚感,也不是胆战心惊的恐惧感,不好形容,但非要形容的话,可以用一个场景指代。
如果在这般眼神的注视下,就算是半夜看了鬼片,也敢一个人儿睡觉。
覃响实在是没有见过此类眼神出现在自己的身上,沉默地玩着笔,用笔的脑袋戳着沙发,戳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坑,给了自己时间,想了想还是继续信这个话题。
“最后的结束语是什么?”
“我只给爱人写过信,不能给你作为朋友的参考。”
覃响的肩膀耸动,看他,“如果是爱人呢?”
“你看顾相以的眼神,不是爱情。”
“我爱人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覃响故意问,“比起你来,如何?”
“我不敌你,你不敌我。”
“是你现在的眼神吗?”
玖十微愣,想过覃响会察觉出来,但没有想过他会问出来,意外的同时也有些心疼,在以后的以后,他们已经不像现在这般坦诚,从未想过,话是可以问出来的,但都选择了不问。
玖十不骗他,点头,“是。”
“那你为什么要用看爱人的眼神看我?”覃响坐起来,很认真地给他说,“我问哥,是因为我察觉出来了哥对我的不一般,但我不想听到你的答案,你的爱太重了,让现在的我没有承担的能力。”
重到让覃响耸动肩膀想减轻一些,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情绪。
他没有玖十经历过的那些年,自然会觉得玖十看自己的眼神好像自己的生活消失了几年,可覃响不会怀疑自己,所以他敢于面对现在,敢于问出来也敢于拒绝。
正因他这般实话实说的模样,让玖十意识到了自己的越界,可你说,爱人就在自己的眼前,怎么能控制的住眼神,何况眼前的爱人和自己很幸福,但爱人这般说了,玖十收回来一点,“这样子可以吗?”
从百分之百到百分之九十九……
覃响选择不看他,背对着他,看到纸上没有写完的请你,纵使现在没有头绪也断然不会问玖十了,不想听到超出意料之外的答案。
说起爱,想到了顾相以看自己的眼神,那是能问出口的,因为覃响知道,顾相以看的不是自己。
顾相以的眼中有很浓得悲伤,似乎是自己给他调制的,可覃响不是一个令人儿难过的人儿,哪可能是自己,但似乎又是自己。
所以他写下——
请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笑一个吧。
不为什么,因为我正在笑着。」
——覃响,敬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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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七十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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