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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八十个字

覃响想到了都愿意去想的一种可能性,吃完手里面最后一口虾饼才问,口腔干净如他的话一般,礼貌着愿意相信食物并不是不好吃这个事实,可已经笃定的事实是,食物已经进到了他的胃里,仍想问一句好吃与否。

“他脱离危险了吗?”

“还没有消息。”

说着不用害怕的夫人,说着没有消息的司机师傅,是一家人,走不出两个人的路,而坐在他们对面的覃响和顾络尤,想了千万条路,仍被他们开发出了新的路,原来还可以这样,但却见不得这样。

“他是经常跳楼吗?你们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好多次了,这孩子一有我们满足不了的要求,就三天两头地闹这一出,他虽然学习不好,但还是挺聪明的,舍不得让自己受伤,多数只是装装样子,一来二去就由他了。”

司机师傅说的,松动不了覃响放在桌下面准备掀桌子的手,让螺丝彻底地掉落,可不止一圈,一如中午在鸭鸭楼听到有关于跳楼学生的传言,也不止两圈,可却止到了第二圈。

被电话铃声带走的“螺丝刀”,在超出了与螺丝强大吸力的距离外也不得闲,钻着手机屏幕。

“什么?你再说一句,谁死了?”

更钻着在场人儿的耳朵,比痛苦先来的是害怕。

“这是连医生都串通了?”

“林医生和你关系好,不会开玩笑的。”

“你知道他会聪明的得到一部手机。”

“我们得去看看。”

覃响和顾络尤听着、看着他们的一字一句、行为举止,骤然有一种被拉上台表演的感觉,自认为是观众的他们不知道何时成为了被人注视的“角色”。

不仅是“观众”、就连戏中的“主演”,无论用着怎样的方式说着怎样的话、怎样的动作定点、怎样的身体朝向,眼睛看向的都是边缘化的“配角”,似乎他们才是“主角”。

真假难辨,连生死都成了捉弄,怕当真的下一秒,他们说这是“惊喜”。

“女儿一个人在家不行的,你先去看看,真的叫我,假的就让他别回来了。”

“叮咚。”

“叮咚。”

坐在饭桌上的“配角”手机来了信息通知,这一刻,好像回到了现实生活中,“主演”、“观众”在知道他们是个活人后,再也不看向他们了。

是剧本还是意外?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似乎只是高期待地活着,没有预料到是真死亡。

“你们孩子的同学接到消息已经去了医院,确实。”

死亡。

聊天界面没有聊什么、可以给人看的信息上有了死亡,没有必要再说出口,如果非要是说出口,只能是在父母呆滞的情况下再说一遍。听到死亡的感受,各人各异,司机师傅想要夺门而出,夫人沉默,能有几分的风度全看孩子的表现。

“没出息,想要的没有得到就自杀。”

“或许是他杀呢,儿子这么聪明,肯定不会自杀的,不管是什么情况,我先过去看看,你在家陪着女儿好好休息。”

“叔叔,我们和您一起去吧,万一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也好尽些绵薄之力。”

帮什么帮!

顾相以没有说出口的话、不想说出来的话被人提前断了心意、擅自做了,只有满腔得厌恶,不情愿于咸宰的一举一动,不是说事是在讲人,可比起讲人,从自己心里面想要求助的对象来看,真切且残忍的就是对人。

要吴晚期帮助,不要咸宰的可以称作是好心但是自己受不起的东西,让它碎裂?让它消失?成熟点就该是让它完整地接纳自己的呕吐物,沉沉自己这千般万般不知道哪里来的不愿意这些那些的情绪,但顾相以不成熟,掉落不下那场回忆。

因此,他耗费很大力气翻身,小小的九十度后,身体的正面朝下,用手拨开咸宰放在自己床边的盆、供自己吐掉晚饭,移动了还不到三厘米,但妥妥在这三位没有受伤的成年人面前摆明了态度,一厘米便已足够,并非毁、不是修、是稳,稳住动摇不了的自己。

但似乎,有人会错了意,吴晚期站起身,一脚把盆踢开,所用的力气使盆撞到墙四分五裂后收回来还有剩余,虽说不是顾相以想要的,却是他能接纳的,在还没有开口前,吴晚期先做了一件有意讨好自己的事情,满足他,“你想要什么?”

“你说话,我给你买的食物到底好吃不好吃啊?”

吴晚期想知道的、想得到的,都会经过“文武双全”的方式取得的,他最是不会强迫人了,他只是会做到让人自愿相告,如此,成全了自己、别人也不会委屈。

两全其美的方法,无奈于都给顾相以卡成像素画质了,一个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人儿,没有沾染上二十一世纪的气息,他也不调整时差,按照自己的时间来。

“不知道。”

“又是这个回答,你无聊不无聊啊,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不跟我说,看在你受伤的份儿上,我等你好了再问。”毕竟人儿活着最重要,不然没有人儿听自己说话了。

好不了,随他。

好的了,不可能,万一有可能,随自己。

“扶我去卫生间。”

吴晚期直接掀开他的被子,把他手背上的针头拔了、袖带解了,抱起他,“我能抱。”显然,可以证明能力的时刻,变成了最没用的一个瞬间,还要重新扎针。

尤其是在顾相以刚刚吐完后再次扎针,又见几度得虚弱,气色不知道随了谁,反正看上去和死有些关系,那他保准是一个“关系户”,插入进去就可以直接当领导的程度,但总归是在“关系户”也没有用的医院里面,他只能从最基层的开始做起。

休息。

医生说他能歇息了。

所以呢?

他们三个人还打算留在这里吗?

这三个人,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安全,能力也一个比一个安全,就是不适合和顾相以身处一间房,一个救了父亲的、一个害的秦绯说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的、一个多面的,若非自己的身边最好留一个人,吴晚期也跟着他们出去,还了自己安静,可现实是,三个人一个都不走。

顾相以睁开眼睛,眼睛里面有个疙瘩,闭上眼睛,心里面有个疙瘩,他自知说了没用便也不说了,眼心必是要遭罪的,在算不得僵持、反而是有着一种理所应当如此的自然氛围下,门外传来了病床下轮子滑动的声音,从左方推向到右方停止,然后,门被打开的灯光毁了站在太平间门外两个人的眼睛。

覃响不想看人死的模样,连一朵花落都不免忧伤的人儿,见人死便是千千万万的花朵落,很轻,却能埋死人,顾络尤的眼睛里面没有人死后的样子,毁了现场、留了回忆。

理性派的眼睛里面是对今天看下来的总结,哪里哪里都觉得奇怪,感性派的眼睛里面满是哀愁,再怎么思考,哀悼一分钟的时间还是有的,中和了彼此的性格,是为完人。

可惜,覃响宁愿自己有缺陷、可惜,顾络尤必做到完美,所以,在一分钟的时间过后,两个人换了帮派。

覃响理性的看待这发生的一切不寻常,顾络尤感伤于生命地离去,是真是假,无需问个仔细,场面而已。

倒是一旁的规呜呜不服气,更不理解,“一个好端端的人去跳楼,真是疯了,一个人能受什么苦啊!会受什么苦啊!死了一无所有,活着的人享福,真是个蠢货,没种的东西,要是有种,自己享福啊!这么年轻想不开,自己选择结束生命也没有个遗言,好让生者报仇!懦弱懦弱懦弱!”

他的声音,只有不哭的人们听得一清二楚,哭了的在里面哭,不哭的在外面等待,听了也只是听了,在刚死的人面前不宜说话,死者为大。但在规呜呜这里,他为大!所以他能散发自己的话,不受规矩地自由,若非是好心,可就办了坏事,可他偏偏好心也要办好事!

“在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前,我只骂到这里,要是有幕后主使,我劈了他,再来给死者上香!”

“别着急,在去之前跟叔叔阿姨告别。”

有些话,他们不能当着死者父母的面说,只能在留下一张便利贴告别后,离开太平间说,但说归说、归嘴巴,话归话、归心里,有想说的话止于至善,有不得不说的话行于安稳。

“我今天下午在学校里面来回走动了一番,听说跳楼的这个人乐于助人、勤俭节约、好评如潮,比今天中午听到的好评还要多,这样子的一个人,凭什么跳楼啊!”

规呜呜边走边气的火气落了一地,让在他身后的人们都要警醒一点行走,别踩住他的火气给滑倒了,在外面摔一下未能得到及时地治疗,是会疼很久的,可在医院里面摔倒也不容小觑,无缘无故,都不能疼那一下,不想滑倒选择绕道走到他的身边,绝非覃响的性格,他不怕滑地走到他的身边,把他的火气顺平了。

“听完我们从他父母那里获得的信息,再释放情绪也不急。”覃响转述他父母对他的形容,和今天的一切有关无关,都藏不住急地想打瞌睡的困意,不针对精神、身体、想法,只是这句话应有的睡眠状态。

“两方各执一词,不管谁的形容贴合死者,都不是我们该深入调查的,我们只需找出已经发生的事情和正在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互为关联,就能判定这是不是一场我们必须入的计划。”

顾络尤的话始终醒着,防备几乎是一换一的,在他一直睁着眼睛看敌人的时候,不眠对自己的身体也是一种伤害。

覃响转身,看向眼前的顾络尤,慢慢悠悠地说。

“是的,你打听出来的篮球馆一百多位学生死亡、444宿舍集体上吊死亡、守夜失踪的学生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加,和今天跳楼的学生其中有没有同为上港中学诡异事件的相似点,才是我们应该准备,但是,总得为死者缅怀。”

“既然学生们对跳楼学生的评价很高,可只是很高,在他跳楼之后,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其中暗暗有嫉妒的意思,无人询问他的情况如何,我身为听众都能看出来,你们深入其中,该是比我看得更加透彻,既然透彻,就得允许打抱不平地出现。”

“现在在路上,就听我们说说话吧,有用的话行,无用的话也行,顾少爷,偶尔也大方一点啊。”

覃响短短的“一句话”,令顾络尤的长篇大论皆成花落,漂亮地落了这不知季节的医院,让死物也赏了秋,本人自然也知秋说秋了。

“大方一秒?”顾络尤依旧醒着。

“一个小时不行吗?”覃响依旧把话调成睡眠模式。

“他和我们没有关系,说说就行,别真做了行动。”顾络尤提前提醒,再如何说,都是在反驳规呜呜的好心,倒是不怕覃响,但覃响已经自认和规呜呜成为了同伴,说不定还立下了那相伴相依的愚蠢誓言,自己便只能以话当棒槌,敲一下两个人的脑袋了。

“为什么不能做?死得不明不白总要有个说法吧。”规呜呜不懂得尊重,他的身边只有一种声音,便将这唯一的声音奉为圭臬,这是第一次听其他的声音,凡是与自己不一样都是难听,既然是难听,要么他主动改过来、要么被动改过来,抱着如此的态度,他说出了所以。

“正如你说的那样,如果是我们必须入的计划,刚好一起查出来真相,如果不是,也得查,这件事情等是不是之后再说,现在不提。”

顾络尤耸肩给覃响看,后者还了一下,与规呜呜性格不同,有什么关系,他们不一样,也照样说了这么些话。

覃响因为这个动作慢走了一瞬,就落在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中间,选择跟顾络尤聊天,还是规呜呜呢?这可一点都不为难,他转身,跟上了规呜呜,问。

“你佩戴橙颜色的蕾丝丝带眼罩,和你之前佩戴的白色蕾丝眼罩比较如何?”

若说规呜呜跟顾络尤说话还有些意料之中地讨厌劲,跟覃响就是正常的声音和语调,但是!两个人都不喜欢,一个自私得要死,一个大方地要死,但他们为人处事不错,就对话不对人了。

“都只能看个大概,很不方便,但没有办法,我不想看陌生人,也不想让陌生人看我,就只能佩戴蕾丝眼罩了,而且,我跟你说,我吸取了今天上午地教训,这一次,我一次性买了七种颜色!决定按颜色给接下来万一碰了我眼罩的人教训。”

覃响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有想法,眼光也很好。”

好到不似凡人。

人也不例外。

“你们很有分寸,自觉的不看我,但这在我那里是最基本的视线礼仪,不要骄傲!”

规呜呜嫌弃地夸赞他们,真心是真心的,不想也是真地不想,再不想也是实话,虽说只有小部分的时间跟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边,但也是从开始到现在的每一秒里面,他们没有看过自己。

还是自己的眼罩被跳楼的学生害了后,和其他人的视线对比出来的,和覃响、顾络尤在一起,没有视线交汇地讨厌,但!光凭这点,自己是不会对他们有新的看法的!

一丘之貉的小情侣,注定与自己形同陌路。

不是现在,现在还需要他们。

“你们呢?得到了什么信息?”

“已经说完了。”覃响调皮地一拍手,及时回到了顾络尤的身边,看向前方一脸我就知道表情的规呜呜,笑,想解释被他抬手制止,“我知道,不用多说,果然,只能靠我。”

覃响重重地点头,“是的呢,我们在一起就是忍不住说好多话,见了落花说、见到小猫小鸟说、见到雨说、见了小虫子还要说,简直是太太太太靠不住了!”

“你不会被顾络尤撞死吗?”规呜呜默默地吐槽。

“还好啦,就凭他,”覃响的身体向左边倾斜,蓄满了力,朝站在自己右边的顾络尤撞去,在肩膀即将撞到他的肩膀时止住了力气,不出所料,顾络尤是一定会躲的,然后把自己摔了,顾名思义,摔倒了,再站起来就好了,但是,他觉得顾络尤不会,所以,只是轻轻地撞了一下,说,“舍不得。”

顾络尤没有躲,被撞的这一下,比没有撞到还令人安全,侧身,小声说:“只还一下?”

“这不是舍不得嘛,毕竟,顾少爷放弃了夫人邀请留在房间里面照顾她女儿、有可能会获得信息的机会,也要寸步不离地保护我。我也知你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不敢和你计较啊,怕万一万一万一受到顾少爷“报复”,可就得不偿失了。”

眼见他的机灵样,又说、又跑、又要远离自己,眼见自己不出手,任由他说完、跑掉、远离自己,眼见自己笑着、不在意、虚心求教地好学,“无理取闹?”

“是啊,但不是那个无理取闹,是我说的“无理”,如果你答应夫人留在她的房子里面,我们现在会掌握更多的信息,对我们有双倍的利,你偏偏“取闹”,连起来不就是无理取闹吗?”

“如此说,你岂不是寻事生非了?”

寻事生非定也不是这个寻事生非,里面肯定多多增加了顾络尤本人的浩瀚定义,覃响倒退着行走、倒退着问,笑意却是正向的,距离不长不短,刚刚好是自己到他之间的距离,“什么意思的寻事生非?”

“寻我“无理”的事,生想入非非的非,我会为了守诺,主动放弃信息,比起找出一件事情的真相,我更注重过程是否得体,你明明知道我的承诺重于生死,还要说我“无理取闹”,岂不是“寻事生非”。”

“你有留的机会,却因为我先说了来医院的话拒绝了,当时不好说,现在能说出来,你留下来我也就跟你留下来,我不会独行,否则,我怕顾老板心难安呐。”

最后这小半句已经说完的话,尤其地吃音调,说正式了,呐这个语气助词就有点过分了,调皮又不显文字的真心,能容易让人思索怎么办,怎么办?被覃响处理得很好,好到吃了酒,看世界都有满天神佛,是话,也是人,是这一刻的话,不止是这一刻的人。

“我许过诺言,自知承诺得珍贵,怠慢不得,你也一样,怠慢不得,双倍的利,哪有自知珍贵重要,所以,我在跟你说呀,我和你一起去做你选择下的事情,不要因为我说在先你就同意。”

覃响倒退着行走,差点撞到了人,没有撞到,察觉背部触碰到了,立马将重心放于右身,卸掉了要撞到规呜呜后背上的力道,转而站在了右侧。由于身上的伤口不给力,让他差点向前摔了,又被他稳稳的核心力接住了。

本来很简单向前走一步、侧一步就好的动作,为了不接触到规呜呜,只能用现在自己用起来稍稍有些吃力的办法了,但效果显著,顶多就是两个人的衣服碰到了衣服,身体可没有碰到一分。

紧接着就想问问人怎么停下来了,但在抬起头无法不面对到的正前方,不问就得到了答案。

一位怀着孕的女士被一位男士要了LOVE,女士痛快地给了,男士也有事告别了,这能称得上一点点、没有超出预期得惊讶,但在男士走后,女士跟身旁的伴侣调笑着说,姐的魅力实在是无限,是大大地吃惊。

因为女士怀着孕?因为女士有爱人?

不,因为生活在一夫一妻制国家里的人们,首次见到了别的国家的婚姻制度——一妻多夫。

也是规呜呜在饭桌上没有说出来的原因。

女士看到了他们,发现他们正在看着自己,冲他们抛了一个媚眼,明媚动人、一见便是玩笑,覃响笑着向她点头,与他大方打招呼不同的是,规呜呜快埋进地板砖里面的脑袋,一动一静,在女士走后,反过来了。

规呜呜握拳,实在是羞赧地狠跺了一下脚,跟被烤得外焦里嫩的棉花糖一样,硬邦邦地说:“你!不知羞耻。”软乎乎地走了,留下了哭笑不得的覃响和不明所以的顾络尤,被两个人挡着没有看见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无所谓,拿出手机。

“我跟规呜呜发消息,让他先去白白冼的家里,我们回酒店收拾一下衣物、退了房就去找他。”

“好啊。”

覃响回应了一声,出了医院,和顾络尤一起又要见雨。

晚辅上港真是白天黑夜两个样子,天空太阴了,给人儿一种马上就是雨的感觉,风也很应景,坐在出租车里面都能听到他的预警。

司机师傅当真了,这种天气无人不会当真,是当真后又有事情要办,与他们商量少算了一点路费,让他们在桥上下了车,步行走过桥、公园,就是酒店。

十来分钟的时间还是有的,就是风如昨夜的暴雨,吹进了暴这个字里面的一笔一划,让其鼓了起来,也吹的两个人成为了海胆头,像是在海里面依偎着慢慢地游的小鱼,在名为风的海里面左划划、右划划,无聊又有意思地前进。

覃响抓到顾络尤想要说话,嘘了一声,“让雨好好地赏一下我们。”

他们赏雨好久了。

也饿了好久了。

规呜呜和白白冼在家里面等着他们吃晚餐,等到规呜呜在沾有冷气成雾的玻璃上写满了规呜呜的名字,都不见人影,从七点等到十点,让晚饭变成了夜宵,那夜宵呢?夜宵该什么时候吃!一点都不恪守时间的规则。

但!

说归说,规呜呜是不会催促他们的,大雨里,慢慢来,嘴得说句话解解痒。

“白白冼,辛苦你一下,你打上伞,去小区门口接接他们。”

规呜呜才不要去,淋雨了就要洗澡,在酒店里面独立的浴室还行,就这个居住四个人的小小环境,不行,衣服也得换,不行。所以,麻烦白白冼了,好在白白冼很听人话,在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白白冼一开,两股**的水汽传到了房间里面,规呜呜立马跑到门口,看到全身湿了的两个人,难以置信,“你们是穷地打不起伞了吗?”

“别说了,被抢了。”

“被抢了还能笑出来,不抢你抢谁!”

覃响也做不到哭,问了白白冼能进房间后,边换鞋边说:“我们刚才去上港中学门口想见识一下学生们守夜的情况,没有想到一名学生跑过来把我手里面的伞抢走、又跑了,一把伞倒也没有让我们起了追人的心思,就淋着回来了,但是还好,我脱下衣服撑在了我们两个人的头顶,只有身上是湿的。”

“抢伞?”规呜呜问白白冼,“你知道学校里面有这回事吗?”得到不知道的回答,又跟覃响说。

“你记下来学生的特征了没有?说说看,等明天去了学校找出来教育一下,年纪轻轻地淋一下雨怎么了,是受不起了吗?让一身伤的你淋。”

“他跑得太快了,又是在雨幕中,记不下来,不过他应该受伤了,流了一地的血河,想来是迫不得已才抢伞的,也不需要很记。”一把伞地丢失,不抵那一地的血河让覃响心惊,没有多少影响情绪,但不可能没有,猜测他在进入小区前跟顾络尤讲了。

‘如果那是身穿着上港中学校服的游客呢?’如果他们可以被人所害呢?那么游客们会不会在他们还不认识的时候,就已经再无再见的可能了?生死可以由人,但真正令覃响忧伤的是,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游客。

还是要将游客们统一起来。

他这样子说着。

顾络尤这样子应着。

脱离了顾络尤的性格,覃响好奇地问,‘只在乎自己的顾络尤,也会在乎别人吗?’

‘只在乎别人的你,也在乎自己吗?’

好吧,都一样的。

“你们先去简单地冲一下澡、换身衣服再来吃饭。”规呜呜把他们的行李箱抬进房间里面,提着这重量,都是些衣服,他本想等一会儿再问问,但当下事当下闭,他哪里有这么多的时间一直想问一个问题,把白白冼支开,悄悄地问,“你们把钱放在那里了?”

覃响在规呜呜说这句话之前走开了,由还在原地的顾络尤补上,“订了一间单人房,放里面了,有保险箱很安全。”顾家的保险箱,品质有保障,也是顾络尤为什么敢放的原因。

“覃响怎么了?被抢了伞,这么难过的吗?”

顾络尤诚实说了能影响他心情的事件,不是突发奇想地想象,而是提前有个准备,能活是最好的,谁都想要这份最好,可世界上的最好都是由人争出来的,还没有争就先丧气,不是覃响的性格,顶多影响点心情,却不会因为坏心情而坏事,甚至是耽误事情。

还在玄关处的两个人,都听到了覃响问白白冼的话。

“上港中学守夜都是黑灯瞎火守的吗?”

白白冼回答,“没见过。”

“不清楚。”

那就自己查!

在查之前,得先养好伤,连洗澡都困难的覃响倒没有因为今后可能会有的遭遇怪罪、或是后悔当时的情景,他从来不后悔当初的,就是自己怎么就不能以一敌百呢!

还是实力不够!

在覃响下定决心再努力、再再努力的决心之后,简直进入了忘我境界,意识在心里面打了一套拳,完毕后发现自己都帮助自己抹完药了,动来动去地让伤口更疼了。

在他晾干身体上的药、穿好睡衣即将出去的时候,敲敲卫生间的门,“救……”的音调刚出,门就被打开了,门外站着的只有顾络尤。

覃响没有听见过脚步声,自己太投入练拳了,导致能确定的仅仅是顾络尤不是现在来的,什么时间不清楚、不明白、不知道,但心里面凭借着对顾络尤性格地分析,是刚开始吧。

也无需得到准确的回答,覃响从来不看人什么时间来的,长短如何?距离如何?重要的是在眼前。

“顾络尤,我不想动了。”

没有与之前说此类话神情不一样的意外,不因夜晚而浮上皱褶的脸涂抹上了白天的养颜膏,朝气难掩、全无疲惫,也让人将外面的大雨一扫而空,只觉晚风做东,聚了一屋得温暖。

“我身上潮湿,让白白冼过来扶你一下怎么样?”

也是,覃响先洗的澡,扭头看了一眼白白冼,笑道:“白白冼正盯着鸭子回不来神呐,没有吃晚饭的他们看上去都还没有我有力气,我自己过去吧。”

浴室离客厅没有几步路,满打满算六七步,覃响就趴在了茶几的坐垫上,歇了一会儿抬起头、坐起身子,这才坐在坐垫上,看着还没有动筷子的两个人,轻笑,“我们在司机师傅的家里吃了饭了,你们先吃吧。”

“顾络尤说了啊,可我和白白冼已经等了你们这么久,也不差这点时间了。”规呜呜说,“今天晚上出了医院没有多久就下雨了,在中途越下越大的时候还想着你们两个人不来了,就在酒店里面暂住一晚,明天再搬,但想想,明天白白冼不在家,又凑到晚上去了,还不如今天晚上。幸好你们来了,省了我去找你们的路程了。”

“那必须的,我们可不想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是想着怕明天没有时间,干脆就趁今夜搬了,还能省点钱。”覃响没有说具体的金融,再如何,也不能掉以轻心,哪怕是在白白冼的面前。

“白白冼,再次谢谢你能借我们一席之地。”覃响说这话可是有依据的,“在规呜呜给我们发过来地址,让拉我们的出租车司机师傅看了后,我们向司机师傅打听到了,凡是挨着学校的居民楼房价都很高,根本就容纳不了非原住户,再加上晚辅上港人口极其多,一砖一瓦都很难给人,所以,再再次谢谢你的帮忙!”

“当然,我们不会白受你的帮助,我们会按照租房的价格给你租金。”这是覃响和顾络尤一起商量好的,人家是说说,自己总不能真好意思免费住,但白白冼不在乎这些,不是说不在乎,没有旨意便是待机模式的他眼睛只盯着茶几上的鸭肉,缓慢说:“不用了。”

“他自愿的。”

覃响好奇规呜呜的话,“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自放了学、来到家中,就把家里面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床单、被罩全都是新的,哪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干干净净地迎我们,要不是自愿,做不到这个地步。”

“是吗?”覃响转头问了白白冼。

白白冼点头。

要不是自愿,怎么会让人住自己的家。

规呜呜看个明白,却只在个人意愿上说个明白,其余的,比如,为什么家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居住,不必明白。

“你们晚饭吃的什么?”

覃响把头转到规呜呜这边,如实回答,“粥和虾饼、还有炸带鱼,没有吃几口,医生打电话说跳楼的学生去世了,我们就往医院赶,怕留饭不好,想一口气喝掉粥,被夫人说没有关系。所以,只吃了不多虾饼和带鱼的我们,感谢还没有吃饭的你们,要不然,就得开锅夜宵了。”

“那我们明天早上也吃虾饼和带鱼吧。”

“可以啊,包在我身上。”

规呜呜对他自揽活这个举动皱眉,“你的身体不行,就帮我打打下手吧,明天早饭包在我的身上,你们真是好福气,能享受到我对以后恋人的服务。”

规呜呜是不想让本该是恋人享受的美食,落在他人身上的,但特殊情况,自有特殊地关照,总不能让覃响一个受伤的人儿干活吧,顾络尤?再如何看他的某些行为不顺眼,也不置可否他是辛苦的、白白冼又提供了住所,总不能让他们这些已经付出过的人们再付出吧,所以,只能自己来了!

但违背了学校的校规……

规呜呜正在想着这件事情,只听覃响一句,“顾络尤出来啦,动筷吧!”抵抗不了美食地吸引,开心地吃晚饭,“这鸭是真得好吃。”

他们三个人再加上白白冼,中午点的菜足足有十二道,吃不完就打包让晚上吃,口味一点都没有贬值,是越来越好吃,不愧是招牌!老板也很好!二话不说的就把配方给了他们,规呜呜是这样子认为的,可听白白冼说了一句话,问坐在覃响身边的顾络尤。

“白白冼说鸭鸭楼的配方是外人得不到的,顾络尤,你做了什么?”

“想要鸭鸭楼秘方的人无非就是那么两三种,老板不给也是担心同行竞争,只要和老板签订合同,不用此秘方获得任何渠道的收益,违者需支付鸭鸭楼十年收益的翻五倍总和,便能得到。”

“合同上只有你的名字,你却给了我们,不怕我们反悔?”规呜呜觉得其中必定有阴谋,他为什么要对不相干的人也这么大方?是真的信任人还是有钱不怕合同?

覃响也是现在才知道配方是怎么来的,倒没有什么想说的,早早和老板商议好的顾络尤已经什么都说了,他的大方有余是众人,他的小气不剩是自己,人之常情。只是沉默地吃鸭,在夹起一块鸭肉笑了,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句。

“我和脆皮鸭同名同姓!”

众人被他勾引来了兴致,顾络尤一目了然,规呜呜不明所以,白白冼竖起耳朵在听,听话的耳朵、看人映入眼帘的是,“它叫脆皮鸭,我是脆皮呀。”情不自禁就想盖上眼帘,不好说些什么。

规呜呜连未从顾络尤那里得到的答案也不需要得到了,因为不想再听到一个脆皮呀,倒是白白冼笑出了声,让覃响大叹,“知音难觅啊!”

规呜呜:“?”

“你喜欢这种?”

也罢,没有眼光就是没有眼光,但听学校里面的同学说白白冼没有笑过,再加上自己住在了他的家里,小小地露一手吧。

规呜呜拿过了正在喝水、无暇顾及、放在碗上的顾络尤使用的筷子,给他夹了一块鸭肉到碗里,催促,“你快酱鸭。”

覃响的双眼放光,本以为知音难觅,没想到知音深藏不露,此刻,他的眼前已经不是晚辅上港里其中的一个家了,而是一座桃园啊,两结义、哦不!三结义!

覃响端起水杯,神情严肃地敬顾络尤说的,“我不能酱鸭,因为我怕姜爆鸭。”

有病似的。

规呜呜笑出来就真有病了。

怎么覃响就能这么认真?

“等一下。”顾络尤叫停了规呜呜正在思考的思想,也成功地让覃响连忙起身跑开了,很狼狈地窜逃,在规呜呜眨的两下眼睛里面就差点摔了三四次。

虽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大约是小情侣之间的爱好吧,不是自己的三人世界,不入,正打算吃顾络尤夹到自己碗里的一块姜爆鸭口味的鸭肉时,就听到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快酱鸭。”

不是?

谁在撒娇?

这么不标准!

意识到什么后,规呜呜飞速地窜起,爆红的脸一定全是因为啤酒鸭的缘故,几乎是飞到了正在和顾络尤缠斗的覃响身边,眼睛盯着他手里面的手机想要抢夺,“覃响!你!下流!”

在被抢中无意点到了播放录音键位的覃响,完全没有了证明自己清白的余地,看到了身边人如狼似虎的眼神,但在他们自己声音的加持下,像只是舔了舔爪子的狼虎,再碰自己也是怕沾染上口水地躲避,趁此机会,覃响试了试他们的速度。

效果嘛,就是想想。

受伤了,动不了。

覃响逗了他们之后就把手机给他们了,装模作样苦着一张脸,“你们两个人真的真的要把你们撒娇的录音删除吗?”然后,凑到两个人的中间,一边一个,“酱鸭,姜爆鸭。”他把每一个字都念得特别重,好像他就是其中的一只鸭扑闪扑闪翅膀替同类说话。

“你挺敏锐的。”规呜呜即是吐槽也是夸赞,能录到自己完整的话,想来是在自己主动用顾络尤的筷子给顾络尤本人夹食物,引起了覃响那浅浅地逗弄心思,还有顾络尤,“你发现得也挺快。”

“对啊,难道是我的笑容和之前的不一样了吗?”覃响无意控制面部表情,想笑就笑、不想笑,没有不想笑的时候,都想不到到达什么境界才会令自己不想笑,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人时有怎样的笑容变化,问出口,他说是眉毛轻挑了一下。

眉毛?

覃响点了点自己的眉毛,“也太憋不住笑了。”

“不过,你很心细,知道我干了什么。”

“我一伸手你就拿着手机跑,很难不知道。”顾络尤删除了录音后,把手机还给他,“再玩,就没收了。”

“遵命。”覃响行了个军礼,胳膊再沉地抬不起来也是有劲地完成了每一个动作,看覃响的笑容,还能见外面的雨吗?怕是见不到了,连雨停了都是吃完饭看向窗户外面才发现的。

“真好,我们今晚有被子盖,路也有“被子”盖。”

客厅的玻璃窗上,出现了顾络尤的脸,下一秒灯就灭了,只留了厨房的那一盏,丝毫没有影响得了两个人的兴致,探着脑袋向外看去,此刻一道风过,把路面的雨吹地像是要吃掉他们一样,也让覃响兴奋,“原来,睡着的路也会踢“被子”呀。”

“会不会是他害羞了,遭我们这样子看着。”

“我觉得有可能。”

“两个自恋的人,睡吧。”真是想睡的人睡不成,要收拾厨房,不想睡的人因为身体的原因在窗边赏雨,尽管如此,规呜呜也不换,不然自己不会自请洗筷子了。

由于中午的剩鸭子有打包盒,热了热就就着打包盒吃了,只需要洗完筷子、擦个茶几就好了。

规呜呜已经收拾好了,就等四个人一起上各自的床、做各自的梦了,碍于白白冼说话不方便,规呜呜替他向两个人介绍环境。

“这小区一梯两户,两户中间的门后面是卫生间,上厕所要去外面上,家里面没有,只有浴室……”建立在厨房的旁边,方便进门就清洗、换衣。

白白冼的家收拾得很干净,明显能看出不是新家,全靠人维持得亮眼,站在玄关处、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是客厅,中间没有东西隔挡,很简约的风格,构图极其舒适。

卧室表面上有两间,就是正对着大门的壁饰分出的左右两间单人房,一间是白白冼、一间是必须自己睡的规呜呜。

而覃响和顾络尤的卧室在壁饰的后面,明面上看是装饰品,一推里面就是一间卧室,入口有棱有角地不好进,但进去走过一段通道后,里面大有玄机。

左手边是顶了墙壁的左右下空间的空书架,下面是两张和书架连在一起的书桌,右手边是上下双人床,和常规双人床不太一样的是,下面的床有一米八,而上面的床有一米五,是双人间,也是很适合覃响和顾络尤的双人间,不过。

覃响弯下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海洋球,这很突兀,所以,他连带地面上铺的拼图海绵垫也一起问了,“这看上去似乎是一间雏形初现的儿童房。”

“是的。”

“双生子。”

“死了。”

“冒昧问一句,双生子和你有关系吗?”

“按辈分。”

“是弟弟。”

“抱歉。”覃响选择不再继续往下问。

“没关系。”

“在住前。”

死的。

你们别觉得晦气。

倒是不会。

“谢谢你借房间给我们住,今后肯定还会多加打扰,麻烦了,时间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覃响温柔地将白白冼送走,马不停蹄地就选床,“顾络尤,你睡上还是下啊?”

“下铺吧,我没有睡过上铺。”

“太巧了,我也没有睡过上铺,这一次终于可以体验一下了!”覃响踩着楼梯上到上铺,一瞬间就卸了力,躺在床上翻滚,“还是床舒服、还香香的,是柠檬香?”

覃响低头闻了闻被子,“还真是柠檬香,而且,床单、被罩都是淡黄色的。”没有看错的话,他胳膊扒在床围栏上,看着下铺的顾络尤,“果不其然,绿色的,是薄荷味吗?”

“是。”

“我们今天穿的校服上也有这两种味道,要么是白白冼观察入微、周到体贴,要么,我可不想想这个要么。”

“是,你宁愿往好处想,也不想往坏处想,好在你的防备心不弱,我也就不用提醒了。”

覃响探着一颗脑袋,看盘腿坐在下床床边与自己对视的顾络尤,眯眼,“听顾少爷的话,有些怨言啊。”

“连同伴都不信,自当谨慎。”

“我虽自来熟,也不是没心肠,再也没有哪一个人,能让我信自己这般信任他了,毕竟,像我这样的,只有一个。”

“你知道,可还是在和白白冼的对话间,说了信任,在我看来,你不是一个对自己的话不负责的人儿,明知道不可信任,但你还是选择了信任。”

“是啊,我愿意去信任,他说不会害我们,我就信,虽然大多数人不可能实诚地说,我会害你,但我也不想为此放弃我本该去信任一个人的能力,那样子,我会没有朋友的,也不会成为自己的朋友。”

覃响趴着累了,躺在床上和他说话,“信任,是敢于交付的美好品质和珍贵精神,不能因为被人破坏了就嫌弃。”

“你的信任,被人破坏过吗?”

覃响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未经人的同意,擅自说了和人之间的故事,是我一向不崇尚的行为,但如果是他的话,他不在意的,所以我能跟你说,我在六岁的时候,被一位比我大三岁的哥哥推下过悬崖。”

“那时,我和父母还有几位孤儿院的小朋友去崇上风雲旅游,他说要和我去玩,就趁着没有人看到的时候,把我推下了悬崖,也是那一个契机,让从崖底醒来的我走到了一家古堡里面,遇到了我许下承诺要保护的人儿。后来,我回到了民宿中、住了将近一年的医院,我爸妈没有怪我,只是心疼我、爱我、怜我。

我也没有说出实情,我知道,他只是害怕父母的爱只留在我的身上,因为我是亲生的、因为我被爱着、因为父母对我的爱比对他们得多,所以,他们因为害怕被再次抛弃做出的一些错事,是能被我原谅的。”

“我虽然不懂,但我看到过他们害怕、哭泣的样子,我很不理解,为什么我的父母和我对他们很好、很好了,他们还是担忧这份爱是暂时的。

但最终,我理解到的是,如果我惩罚了他们,这会是一个无休止地循环,拥有太多爱的人儿,在这个世界上是活不长的,只能将爱分担出去,让身边的人都获得爱,才会和平地相处,并代代相传。”

“你的包容心,很强。”

“也没有那么强,只是受害者是我,能分说一二,我不能否认他因为情绪失控而造就了蓄意杀人的错事,错了便是错了,后来,他也去自首了。他本意不坏,我才会想和他一起走过那些令他害怕的时间。

悄悄地告诉你,大我三岁的哥哥之前对我挺好的,是我们今天早上谈论过得好,我是后来才明白的,但一个个想身边人的好意是真心还是假意,哪能想的过来,所以我就不想了,按自己的方式和他们相处,也早早告诉了他们。

我的父母对你们有爱,我也对你们有爱,我的出现,是多一个人爱你,这是我家代代相传的话,才有如今的局面。”

“我连你不强的包容心都没有。”

覃响重新趴在上床床边的床围栏上,低头看着顾络尤,“我们依旧是同伴。”

“得罪我的人,下场都很惨。”顾络尤继续说。

“不妨碍我们依旧是同伴。”覃响继续感受。

顾络尤笑了笑,下床,“关灯了。”

覃响立马躺好,盖上被子,把被子压在下巴下,舒服地快要化了,好软的床!好软的人儿,好硬邦邦的手机传来了消息的提示音。

大晚上的,谁跟自己说话,在未拿起手机前,规呜呜、白白冼的名字在脑海里面划过后变成了顾络尤。

发了一个表情包。

覃响在床上翻了一个滚,下巴搁在床围栏上,看向躺在下床的顾络尤,小声询问,“你干嘛?”

手机又传来了一个消息。

覃响故意松手,让手机掉落在顾络尤的身侧,随后躺在床上,规规矩矩地把凌乱的被子压在身下,眼珠子灵活地转着,没有听到手机砸到床上的闷响啊,再如何也会有声音的,但一定不会有砸到人儿的声音。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部“从天而降”的手机,覃响灵敏地用手接住,才明白为什么没有声音,原来是接住了,自己可是选好地点才扔下去的,没有顾络尤得盲目鲁莽,于是,属于这场“蓄意用手机害人”的事件,有了最终的判决。

覃响装作被手机砸晕的样子,誓要不理他,但没有一秒,睁开眼睛,把自己演开心了,刚想故技重施吓吓他,又听手机传来了消息的提示音。

覃响打开LOVE,看到的是换了一个头像的人儿,在炫耀自己的新头像,而新头像的主色调是黑黄,是自己拍摄他头顶照片的一隅,图片太大了,头像的尺寸刚刚好只够接纳一个小动物图案。

顾络尤选择了猫。

像是猫的大头贴,只有轮廓,才更能代入表情,是调皮的!不睡的!捉弄人的!

覃响打字回复:看来,某人对脑袋上长出了一只猫猫,很满意啊。

他说当然,既然有一个当然啦,覃响对自己拍的照片也很满意啊,也要用一个脑袋上长出了小鸟的当然,他向顾络尤要了拍摄的那张照片,手动调整为只有小鸟的头像。

小鸟、小猫,只有见面的时候,才会在一起。

除此之外,都是分开的。

所用的头像也是如此,放在一块对比才能看出是一张照片,分开只觉得是一个模板。

覃响把顾络尤的备注改成顾猫猫,在手机上跟他聊天。

“顾少爷这么有精神的吗?一天一夜都没有睡个好觉了,现在还不睡啊?”

“准备睡了。”

“我也准备睡了。”

晚安。

晚安。

LOVE的聊天界面用上了软件名称的含义,让聊天框也是爱心形状的白底粉框,清新淡雅的颜色搭配上默认的白色虚线线条类似于本子一般设计的背景,让每一次的聊天都像是手写信。

是的,亲手动笔写下了。

顾猫猫,晚安。

覃鸟儿,晚安。

“顾相以,晚安。”

吴晚期说了后,在众人都打算落睡之时。

顾相以所在的510病房里面住进了一位新病人,不是认识的人,是今天下午见过、把自己称作救命恩人的人。

一病房的人,没有情谊,全是恩怨。

一病房的人,不会外向,全认内向。

好似需要个活跃气氛的人儿,但似乎需要的只是有关系的人。

“夜深了,要不要去我的办公室小睡一会。”

无人看,无人好奇说话人是谁,来者是谁,好似位绅士,转身证教养,虽知有性格的一部分,但面对来人,便是好奇看上一眼,也该得体地转移视线,一直盯着一位女士看不礼貌,又或许,征得这位女士的同意,叶愿是这样一位,男士见了,总会保留绅士风度的女士。

“不了,我放心不下他。”

叶愿知道他说的是谁,一位让咸宰慌了阵脚的人儿,表面上他隐藏得再好,内心跺脚的声音还是震耳发聩了,很少见,但不意外,没有问什么,来此只为了交代,“另一位患者被飞镖刺入腹部,现处于昏迷状,他的身边没有人,劳烦你多多照看一下,遇到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好。”

“三床患者,尽心看护。”

咸宰和叶愿相熟多年,就算不听此言,也能通过眼睛看到顾相以腐烂的生命力,没剩多少、不剩多少,现在还能喘气,已是不易,该为他准备后事了。偏偏,这样子的一个人儿进入了任务中,对人来说非祸即灾,明知道他会死,偏生让他短暂地活着,只为最后死得其所。

“顾弱弱,你知道尽心看护是什么意思吗?”咸宰没有很靠近顾相以,再靠近多了怕把人儿气吐血,也怕自己被气吐血,就靠在四号病床的床尾,他再是个高个子,都看不到躺平在被窝里面顾相以的神色,只是等叶愿走了,给他提提醒。

“尽了心意,听天由命,你因为救人,不惧死亡,也要因为救人,学着惧怕死亡,你很聪明,应该明白是生还是死,要向这个方向努力,别在他杀还未来临前,先自杀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他看见了,顾相以抢了枪,想要自杀。

自杀也是不行的,影响大局。

顾相以沉默,不想说话,也不想听人在耳边说话,像在顾家那样子就行,纵使上万人在自己的身边,静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一下、一下、不止是用鼻子,用上了嘴,不是呼吸困难喘不上来气借助两个可以呼吸的器官,而是说不上来,也无需说出来,不会有人听。

这是顾相以能说话的阶段就知道的真理,是事实,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如果耳朵也能像这样子就好,避世、安静,无奈耳朵想听人说话,从坏掉的话里面吧唧吧唧味道,咸宰的话中肯,能应也不应,这个不必添加引号的杀人犯。

看样子,非必要是见不到顾相以与自己初遇、偶遇、再遇时候的模样了,就算是再见到,也是新的模样了吧,不过,咸宰不在乎,只要最后的结果不变就行,期间再怎么变,都当是增调了咬不着人的快乐。

“咚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能回话的只有咸宰,没有人抢在他地盘上他的主动权,都默认来人是和他有关系的,如果没有关系,一定就是医生和护士来查房,未曾料到,来者直接走到三号病床前,献上一束鲜花,用来照看病人。

“初上听说你受伤了,特意派我来看看你,他的身体不好来不了,让我替他献上真挚地歉意,这十万块钱你拿着,不够再同我说。另外,这是绯说少爷给你的录音笔,现在是开启的,之后每隔二十四小时我都会来替换录音笔,还有一封信。”

“心意受了,钱拿回去,录音笔和信留下。”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鬼也不开门,但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存在的歉意而获得的钱财,拿了自己首先短命三分,顾相以无论什么时候都缺这三分命,暂且不提秦初上和秦琼斯之间的关系,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收。

至于秦绯说的东西,自己不碰是礼貌,碰了也是礼貌,何论是不是他给自己的,给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无非就是那么两样,监视自己、让别人监视自己,都一样的。

在来人放到床头柜上录音笔不到一秒,顾相以伸手拿了录音笔,就是左脚右脚先后迈出的时间,没有半分地停顿扔到地面上,他有给自己的权利,自己也有扔的权利,随意地抛弃监视,珍重了身体,“让他养好身体。”

“我一定将话带到。”

“不管生死,互不影响。”

顾相以没有时间亲自跟他说这话,通过别人转述也能了了自己的意愿,或许是遗愿,好似是一样的,但他更偏向前者。

“我也一定将话带到。”

“秦绯说,醒了吗?”

顾相以在一个并付不出什么行动的口头答案上,被解惑,不会因为自己是位离开的人儿就避开秦绯说的信息,只因他的任何消息,都不会阻拦自己向前的步伐,所以,结果不重要,哪怕是他想听到一个结果,想这个具有千千万万个意义的想,都在这里显得没有意义。

顾相以不会为他停留,醒来与否就是一场空话。

问是该问的,他醒来,自己会松掉一口气,但醒不醒,都不会对自己有影响,他不忍见生命地逝去,谁都一样,其中也包括了秦绯说他醒来,也只因没有死而感到轻松,否则,何苦有想问的问题,却只是点点头,让人离开了,因为自己是要离开的,所以不必留人。

既然秦绯说没有醒,又是什么时间写的信?

只有前往涣中南的飞机上,自己在他旁边睡觉的时间,才看不见他写这封信的样子。

顾相以不想让秦绯说得到自己现在的任何消息,本以为因吴晚期的横插一脚足以让自己不用再绞尽脑汁阻拦秦绯说地跟随,没想到他早已经做好了即使不在自己的身边,也能监视自己的计划。

秦初上只要在一天,自己的信息一定会被秦绯说知道,他们是表兄弟,又和秦琼斯的关系敏感,其中干系,胡闹在了自己的身上,好在自己不想抽空之余还要去想无用的人儿,心里面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这呆子——

还挺敏锐。

行动也快。

决策也准。

用人巧妙。

信,不看。

顾相以见不得信,这会令他想起,不留一封的遗书。

爸爸和父亲没有给过自己的,他宁愿终身没有,也不要别人先给了自己。

如果一样东西,本身就能轻易地得到,那多年地等待,会杀死千千万万个顾相以。

他哭着,有人陪着哭。

他笑着,没有人愿意看。

有人这样子跟自己说,而那个人,已经陪了自己十七年了。

顾相以抱好了本来就在怀中的信,他不太擅长把死物当成死物,倒是觉得他们和自己一样是活物,才以不能违背律法为由而不去创造不被判刑地伤害。

他闭上眼睛,装作想睡的样子,听着整间病房的呼吸声,外面没有灯光、里面也没有,他睁开眼睛,没有和一个人对上视线,应该都睡了,在自己的周围,再不想看他们,都要路过睡在自己旁边的他们,都在闭着眼睛。

顾相以顶着拔了针一点没有处理的针眼,出了病房、走到了护理站,跟夜间值班的护士说。

“我想在一间空病房里睡觉。”

“可以,我去拿钥匙,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顾相以等着一间空病房地接纳,只呆一个晚上,就没有让护士准备床单和被罩,有张床能睡觉就行,其余的皆是其余,倒是手背上被护士贴在针眼上的医用贴,不是其余,却也不会入心,在顾家受过,自然不会惊讶。

他躺在空病房的一张病床上,就着床垫就睡去了,总归因为伤口是雷打不动地熟睡,落在门外咸宰的眼里,像一场拥抱不了的拥抱。

他用手掌抹了一把脸清醒了过来,坐在门口,挡住一场出门,也杜绝了人地进入,无聊地将粗糙的手掌翻了又翻、看了又看……

看到了已经死去的人,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是跳楼的学生?”

覃响、顾络尤、规呜呜三个人看着走进去校园里面,被一伙人围着关心身体怎么样的、在昨天已经跳楼的学生,满脑子已经是。

疯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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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八十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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