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问。”
‘你们报警了吗?’
‘警察吗?咱们这里的警察不管案子大小,都必须是要报警后、再次正式邀请才会调查,非正式邀请,光报警是不行的,咱们学校的学生和老师们都非常听话,自觉地不去打扰警察办公。’
“你是晚辅上港人吗?竟然连最基本的都不知道。”
覃响问他,用已知答案倒推显然易见的题目,和顾络尤的想法一样,两个人在来之前简单读了一下晚辅上港的法律法规,对警察出警的条件也读够了没有亲眼看到的两三分,还是问了出来,是在等上港中学的同学问出覃响所说的话。
哪怕不用问,说出来也是一种怀疑,他们不怕学生怀疑他们是其他国家的人儿,就怕学生们在他们明显暴露出端倪后,仍把他们当成晚辅上港人。
“不是。”顾络尤配合他的调查,把这一句话玩了个底朝天后,正经道,“他们不仅没有怀疑我的国籍,还热心肠地帮我指路跳楼学生所在的班级,途中,我暴露出了更大的缺陷,把跳楼学生家的位置当成借口,问出晚辅上港有几个城市啊?这里哪里啊?两番困惑下来,再神经大条的人想来也会反问一句,可没有。”
“他们对我们没有反问、好奇,只有回答和介绍,由此可见,昨晚的出租车师傅不像是被安排的,不保证,先存疑。”
“我简单问了一下跳楼学生的信息,所听到的、获得的每一句话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无法成为他跳楼的缘由,脾气温和、成绩尚可、人缘好、家庭幸福,这些不像是催促他跳楼的契机,反倒是能在困境中拉他一把的机遇,可惜,不知是前者还是后者,学生给的消息我不大信。”
“嗯。”覃响点头,接过此话题继续说,“我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他非他杀,是自杀,不过,在他跳楼前,天台上还有一个人,就是我今天上午的同桌,过于巧合了,但我没有从他哪里得到任何信息。”
偏偏,因为行动地不方便,覃响一上午又只围着他转了,被顾络尤看到了,知他所做有原因,就凑进了八卦堆里面。
“你身边的人叫做白白冼,是上港中学全年级第一,成绩、运动、颜值样样是第一,偏偏是个神经病,他们说他的脑子不太好,不和人沟通,哪天瞎猫碰上死耗子开了尊口,也只说三个字。本人倒是实诚,问什么说什么,有人问他为什么只说三个字,他说在玩游戏,一个早已经过了十二年的每次说话不能超过三个字、超过三个字就会死的游戏。他们在嘲笑白白冼因为一个游戏坚持了十二年是个傻子的时候,又想让他破坏规矩,奈何人心智坚定、又很聪明,坚持到了现在。”
“原来如此。”覃响第一次听到,但上午与他一起去卫生间和接水的时候,先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白白冼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今天奇了,有人儿跟在身边。
人少的时候,声音很小声,说的人多了,声音就肆无忌惮得大了,哪管覃响在不在他的身边,进到教室里面才落了声音。
“这些年,他辛苦了。”
“每次说话超过三个字就会死,被证实过吗?”规呜呜问,怕也怕在身边的,虚构地就别怪自己“降妖除魔”了!
“他们说。”顾络尤的话刚刚好卡在了三个字,第四个字,不,是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的第一个字,“是真的。”
就在隔壁包间,隔音岂止是不好,根本就没有隔着,甚至用的都不是墙壁阻隔包间相连,纵使整家店都是这般风格,也没有避免覃响和顾络尤的怀疑,只希望不是秦琼斯用来监视他们的手段,否则的话,要提防的人就太多了。
刚进来的时候,覃响和顾络尤就发现了,所说的话留在的不只是他们身处的包间,没有遮挡、没有想办法遮掩话中的含义,也没有看看两边的包间里面坐着打哪边来的客人。他们觉得没有必要,就显出来了现在这位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的声音。
白白冼将屏风分别向两边推折叠了,把中间露出了一条坦荡的大路,让包间见包间,两眼泪汪汪,人儿见人,不免有些羞愧难当,毕竟刚刚谈论了人家,属于背后说人了,尽管没有说什么,行为也是不可取的。
首当其冲就是顾络尤,他郑重地说了一声抱歉,背后谈人,不是君子行为,大方道歉,恳请原谅才有个样子。
没有说什么的覃响听了更是不允许的,也和他道了歉,道歉不难,难在承认首次犯的错误,覃响和顾络尤皆是第一次,规呜呜也是第一次,但他无需道歉,他没有歧视白白冼,反而在证实他的经历,和他们两个道歉的人儿自守的道德不一样。
都好,都问、都听。
“六个人。”
“第一个。”
五岁,被火烧死。
“第二个。”
七岁,被杀人犯误杀。
“第三个。”
十一岁,坠河身亡。
“第四个。”
十五岁,自杀。
“第五个。”
十六岁,吓死。
“第六个。”
我,还活着。
违反游戏规则的都得死。
白白冼说完后,三个人都得先自行思考一会儿,才好判断真相,本人习惯了,打算回去饭桌上吃饭时,被覃响招手,“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即使没有想出来其中的是非曲直,起码可以坐在一起吃饭,热热闹闹地吃饭总比一个人要好,当然,覃响不强迫是个人都要有着与自己一般得热闹,他只是给一个热闹地邀请,可以拒绝也可以接受。
白白冼两样都占了,他回头走向饭桌,还以为他要自己吃饭,没想到只是去端饭桌上的饭菜来他们这里,这下子,东南西北四个角都有人坐了,如此才是最美的距离。
“白白冼,你的事情再谈,我们先说完我们的话,”规呜呜坐等覃响和顾络尤不管哪一个人儿继续往下说,哪曾想,自己的话已经是结尾了,惊讶,“就没有了?”
“嗯,时间很紧凑的,顾少爷昨晚站了一夜的岗,今天趁上课时间补觉,下课了也不着闲,才有现在这一桌美食和刚刚听到的消息。”覃响说出了顾络尤时间的实情。
顾络尤回敬了他身体受伤程度的实情,“覃响的行动不便,消息再少也是多,何况,在学校里面不自由。”
“看在你们互相为对方解释的份上儿,有多少我听多少吧。”
“不是解释,是事实。”覃响说,还是适应不了规呜呜眼中他们之间的关系,独听感情的建议,把事实杀了,如果他们说的不是事实,也会看在他们为对方的情谊上姑息吗?
感情哪里能大于对错。
对错哪里能大过感情。
看在他们两个人总算是有点学校教的恋人相处模式了,规呜呜选择性失聪,吸着杯中的橙汁,边喝边问,“你们今天下午要做什么?”
“逃课吧。”
规呜呜呛了一下,没点到姓名的差点丧命于饮料,点到姓名的像是喝了一杯饮料,湿润润、亮晶晶、甜滋滋地说:“顾少爷,要做个好榜样!”
“跟你学的。”
覃响逃课的次数,不好说出来,但有那么一次逃课,先后碰到了顾相以、顾络尤,想来是那一次被他学到了,无奈叹气,“顾二二啊顾二二,来海德堡之前不调查海德堡的温度,一日夜晚跟我对比两座城市的温差,反倒是对我挂念挺深,连我脱掉校服都能看出我是逃课看乐队表演的。”
“在初遇的那天晚上,我调查顾相以不着,就调查了你,资料上没有说你那天是逃课,但三中会上晚自习,晚自习时间还能在我眼前的人儿,能是什么?”
“那你不学点好啊。”
“学不了,只想学点坏。”
逃课是错误的,可他们本就不是上港中学的学生。
“你们要联系昨天的出租车司机吗?”
“我不知道啊。”覃响耸肩,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谁知道呢,但连和顾络尤没有相处多久的规呜呜都能猜出顾络尤的想法,一直与顾络尤在一起的覃响知道不知道,可真难说。
简单点来说就是明知故问,规呜呜看出来了,不管小情侣的事情,他们有时间可以任意地**,自己不同,所以趁此现在,赶快说个明白。
“你们去吧,我留在学校里面看看有没有猫腻,医院那边我留了电话,有消息能及时得到。”
“咱们三个人人数太少,很容易顾此失彼的,我虽然不情愿让陌生人看我,但有你们不需要我,所以,我是无所谓的,就看你们愿意不愿意和其他游客交流,那么,你们在学校和其他游客交流了吗?”
如果有四个人,出租车司机、学校、医院都有人,如果有五个人、那能多多彼此照顾,如果有六个人、七个人、八个人,人越多力量越大。
可他们现在有三个人,覃响和顾络尤是绑定的,规呜呜一个人去不得两个地方,只能拜托护士了。
覃响和顾络尤不是没有想过,想过但没有去施行,其中种种不是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只能是覃响说的,“顺其自然吧,我们不拒绝游客来到身边。”
也是顾络尤想说的,“你不知道我今天下午想要干什么,是还有什么想法吗?”
“我觉得你可能会有想法。”
“为什么这么说?”
“你今天早上有意看上港中学周边的住所,我想你有了新的想法,你没有直接行动,是想和我们商量吗?”
“说得准确一点,是和你商量,我说过要你住最好的酒店,是没有参透秦琼斯的计划,如果我们会在上港中学待一段时间,住在周边的房屋是非常便利的,看你想住哪里,哪里我都能负担得起。”
住酒店,覃响没有执着,不然就不会回婆婆家,婆婆家也不行,不是他们的家,可若在上港中学周边租房子,覃响说出一句提前预防的话。
“我们都不敢保证会在上港中学待多久,万一接下来会去往其他地方,那这房子就不是便利了,而是累赘,可如果住酒店,离上港中学太远了,来回跑不划算,不如取个折中的区域,你看……”
覃响看好的地盘还没有说出来,身边就有了一句很方便的人,说了一句方便的话,“住我家。”
“三位。”
“住得下。”
这似乎不是对能不能住下所产生地迟疑,半响两个人都说不上来一句合适与不合适,个人回答不出来,就大大方方地讨论。
覃响问,“你为什么要我们住你家啊?”
人在旁边时听了所有的话,现在再论该不该听也已经晚了,既然听到了所有,也可以当着他的面说所有,不背地里说人,他们选择了当着面说,坦坦荡荡地交流。
“你们。”
“不是。”
“找地方。”
“我家里。”
“只有我。”
“给你们。”
“白白冼,你会害我们吗?或者伙同别人害我们吗?”
覃响得认真像是吃进肚子里面让人儿饱饱的食物,就是这般呈现的,没有说什么、没有做什么,大大咧咧地摆在人的面前,只要听到他的话了,就是尝了食物,顺从心意地就出了评价,还会因为个人口味地调剂,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情绪,今天中午吃的饭,和往常的都不一样。
这就注定了白白冼要说往常吃饭时没有说过的话,不是被动、是主动,否决,“不会。”
“你说,我就信你,接下来还请多多关照啦。”
“吃了饭。”
“我上课。”
“加LOVE。”
“放学了。”
“带你们。”
“去我家。”
“好!”覃响郑重地点头,看向对面坐着的顾络尤,自己的手机给了规呜呜,只有顾络尤能加人的联系方式了。
要得顾络尤信任不可能,但他并不惧怕由信任引发的种种问题,出了问题,解决就行,出了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努努力,再者,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能退酒店、不用租房,省掉一大笔钱了。”
能把银行卡毫不犹豫赠人的顾络尤,能随随便便在酒店里面放着一亿人民币的顾络尤,能有这么多事情、那么多事情承担能力的顾络尤,那般的顾络尤,不负覃响叫出口的顾少爷,这般要省钱的顾络尤,不是足以引发人儿的思考吗?
“原来顾少爷,也并不是挥金如土的。”
一位有钱人还珍惜钱,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毕竟是有钱“人”,不是“财神。”
“现有的钱,是我借化的。”
化稍老师吗?
“你们之间的关系,也要用借吗?”
“当然,我是好老板,不会亏欠手下员工。”顾络尤没有看出来覃响的眼神中有向往,也知道他因为什么,但还是想要逗逗他,“心动的话,就来给我当保镖吧,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你来迟了一步,我终身职业有托了。”
等到大学毕业,覃响立马任职!
“我可不是来迟一步,是我不能来,我可做不到让在未来闪闪发光的大影帝给我当保镖。”
“那你给我当吧。”覃响有着反串话得机灵,接话极快,顾络尤就得慢,这不是有快有慢地互补,是省省吧的意思,拒绝,“你也做不到让一位老板给你做保镖,让人看到了,我的面子尽失。”
“你戴墨镜。”
“我很重要,容不得一丝擦伤。”
果然,不是当保镖的料子,覃响也不是啊,但还是要当的,凡事没有绝对,在顾络尤的身上,希望没有这个绝对,别人保护他有分寸,他保护别人,容易失了分寸,一诺重生死,是认真也是可怕,但认真的人儿,最可爱了。
顾络尤望着他看向自己的笑容,低声呢喃,“你的笑容也很重要,容不下一丝擦伤。”
“嗯?你在说什么?”
一有距离的极限、二有规呜呜喝饮料的声音、三有白白冼吃东西的声音,四得覃响三分之一的听力,十问顾络尤,什么?也换得了一句什么。
“你也很重要。”
“我知道。”
覃响一直都知道,就是做不到。
“对了,”覃响嘱咐,“今天早上我遇到了三位游客,一位是中年妇女,喜欢和人搭话,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剩下两位是青年男人,傲慢无礼和低眉顺眼,这是他们性格上的特征。我和其中一位男子发生了一些小矛盾,你见了就当没有看到,如果他们问起我,也别搭理他们。”
丝毫不见愧疚。
也不见骄傲。
并未因为这场矛盾感到什么什么,只是平淡地像此刻,云藏了太阳,太阳也会驱散云,自然发生地矛盾。
矛盾?
在规呜呜的眼里,覃响就是既好脾气又很得体的一个人,他算不上那么有亲和力,但把治愈一词买断了,看了他之后,便觉离不开了,巴不得千金求购一个能留在他身边的机会,如此的一个人儿,都能和人发生矛盾,看来那个人很欠揍啊。
“看在你没有吃亏的份儿上,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覃响笑,“保护好自己。”
规呜呜是何等人也,一向只有别人吃亏的份儿,摆摆手,“安心做你们的事情吧,有解决不了的事情给我打电话,另外,多多获得一些消息,不要再向今天上午一样说时间很紧凑了,干正事,不要谈恋爱!”
“没谈啊。”
“老大,你哪能编排你的小弟呢!这还有老大的风范吗!”
“你们就是一对夫夫小弟,说实话哪里会影响老大的风范啊!我老大的气质和实力,是不会被影响的!”
规呜呜的双手掐腰,他没有以“示弱”的姿态站稳自己的位置,也没有以“昂首挺胸”地动作巩固自己的位置,反而是轻轻松松赢来得自信,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听从,可惜话不是这样子。
规呜呜的音色薄得跟梨片一样,清透、香甜、有种准备太好得省力,无论音调如何变,都是在此之上锦上添花,好听,却没有杀伤力,一如他的样貌,但他全身的姿态却像火炉,把这颗梨烤来烤去,烤到无人敢取的温度。
这就是规呜呜,不是覃响,覃响幼稚,和他用实话“争吵”,“上一步还是谈恋爱,下一步就是夫夫了,老大,你的十七岁活得太有滋有味了吧!”
“有什么区别?认定了一个人,就是要和他结婚的!”
“你这说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快走吧快走吧。”最后结果,以覃响感到害怕而结束,走在与上港中学相反的方向,心有余悸,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三拜,“这话当不得真。”
覃响这个人儿好奇怪,周围一切都可以拜,偏偏要拜顾络尤,顾络尤轻笑,“放心,我们不会结婚的,更不会谈恋爱,你不用担心变性。”
“以防万一,我拜一拜顾络尤,还请顾络尤保佑,千万不要让我去变性,千万不要喜欢上我,纵使你真的喜欢上我了,也要恪守本心,你痛苦就好,别拉我一起沉沦。”
“你拜了我,我就会实现你的愿望,我不会喜欢上你,不会和你结婚,不会让你变性,万一我不小心喜欢上你了,我也会自己痛苦,不拉你一起沉沦。”
顾络尤重复又肯定他的话,或许说完后要有一句调侃,其实,连这句话都不该拿出来调侃,人为自己打算,天经地义,顾络尤希望覃响自私一点,可他自私不了,但这话不能说,说出来,依照覃响的性格是一定会同甘共苦的,所以,只有调侃。
“你啊,好过分,都不和我同甘共苦。”
“只有甘,没有苦,这是可以避免的,请原谅我得过分。”
“我会原谅,也请你放心,我是家中独子,又是一脉单传,做不得糊涂事,也不会害人。”
“喜欢是心之所向,没有办法控制的,但只要找对了方向,顾络尤,你的喜欢,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礼物。”
“我会把礼物,送给对的人。”
覃响没有办法给出夸赞的话,他低头看路,踩着与昨晚一模一样大小的水坑,说:“其实我不应该拜你的,也不应该向你许愿,规呜呜没有说什么,只是我不愿意那词用在我俩的身上,我的确也被你昨晚一句变性的话给吓住了,不自觉就代入到了自己,感到害怕。”
在覃响怀疑玖十是顾络尤时,这个许愿才成立。
如果玖十是顾络尤……
如果玖十是顾络尤。
“嘿!”
覃响的双脚跳进了一个大水坑里面,飞起的水珠还原了在天上的雨,淋了顾络尤一身。
随后,覃响转身,双手背于身后,笑得格外张扬,午间的阳光不胜晚霞,但在看过覃响在午间阳光里的笑容,从此,午间阳光可与晚霞齐名。
桂花道里,还没有问清楚他笑什么,就先被一只爬到树上没有逗成小鸟的小猫捉弄了一枝桂花,让桂花落下,砸中了他的脑袋,景、鸟、猫、人,和谐到,哪怕他调皮地歪头,大笑道,“被我骗到了吧!”都让世界揉了他的脑袋。
明知撒谎不对,少年仍俏的整个世界都在为他落花,桂花树下的少年,喊了桂花下来玩。
“骗到了。”顾络尤如实说。
“我的演技还不赖嘛!”覃响自顾自得开心后,恍然如梦,不愿梦醒,可又知梦,“你对着桂花树发誓,你没有说谎。”
“果然,骗人的人儿,也担心别人儿会骗他。”话虽如此,顾络尤发誓,“我没有骗覃响,一分一毫。”
顾络尤发誓就是真的,他守诺,也没有怀疑是假的,问他,“和他们分开后,你说的话都是逗我玩的吗?”
“当然,拜你啊,向你许愿啊、害怕啊之类,都是假的,我只是觉得,该有这个画面出现,从戏剧上来说,我该害怕面对你的一切,忐忑不安度秒如年。”
“但戏剧是戏剧,生活是生活,生活会比戏剧更加狗血,但也一定比戏剧更加得坚强,我从不被别人所影响的,你、相以、玖十、规呜呜,还是埋在我心里的怀疑,都不会令我五马分尸,哪怕我会被五马分尸,我也能将身体缝补起来,如此,我再说害怕,就不值得信了。”
“我没有怀疑你,我认可你地害怕。”
“谢谢,但我没有害怕过,你呢?你害怕过吗?”
“也没有,但现在有点害怕了,你说,桂花雨会不会将我们埋了。”
覃响抬头,看的不是桂花雨,是顾络尤,就眼前所望的这片桂花,会不会被风吹到顾络尤的身上呢?
比起景,他更在乎人儿。
但比起人儿,顾络尤更在乎景。
一人赏景,一人赏人,互不干扰。
桂花雨怎么可能埋人儿,顾络尤是调笑,覃响自然也当不得真地说说,“我们还是要等脚下的桂花没有落满前出去,我可不想踩着桂花。”
“是你踩吗?”
“不,是你踩。”
覃响看好了落脚点,三两下就跳到了顾络尤的身边,蹦到了他的背上,拍拍他的肩膀,“辛苦顾少爷了。”
树枝上的小猫怎么还不下来?是因为他看出了小鸟儿是自愿的。
覃响笑着看向前方随风飘落的桂花,桂花树下单人行,桂花树上双人闹,阳光好到让桂花香都显了形,他肆意地回馈给这场风景笑容,相互馈赠着自己最珍贵的礼物,一伸手,落了满手的桂花。
把接到手里的桂花一片一片地放在了顾络尤的头顶,摆成了非常袖珍的图案,虽有风地小打小闹,但风难道不想看看覃响的“大作”吗?一定是想看,才会轻轻的。
“你可真是,把有可能对花造的孽都给我了。”
“那,顾少爷不愿意吗?”
“花见你就笑,我不能驳了花意。”
“你见我也笑,我也不能驳了你意。”
“是你见我就笑。”
覃响听到这话,一手捂住一个小图案,按住他的脑袋,不让乱动,也挡了风,保存了图案目前的完整性,偏头,盯着顾络尤的侧脸,认真中全是玩笑,“你要跟我争这三亩地是吧,明明是你一见到我就笑的。”
“看看我这么一个高冷的人儿,被你说成什么了。”
覃响轻微地叹气,“是啊,看看我这么一个悲伤的人儿,被你说成什么了。”
“鹦鹉学舌。”
“嗯!”覃响不止点头还承认,“学狗狗!”
“夸我还是骂我?”
覃响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没有发现地面上影子的玄机,对他的话好奇,“夸你和骂你怎么说?”
“说我是狗,夸我,我本是人儿,成为不了狗,便是骂我了。”
“说你是狗狗就是夸你,顾络尤,你很喜欢狗狗吗?”
“狗身上的品质,值得人儿学习。”
“猫也有,鸟也有,花也有,覃响也有,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值得人儿学习。”
“我承认,但我不跟它们学习,我喜欢跟它们玩,也喜欢和你玩,顾络尤,你还没有发现,为什么我说你是狗狗吗?”
“没有,我在专心看路。”
“你专心看路,就能看到的。”
“我怜桂花疼,我怕你会忧,一心二用已经不是我性子了,就说出三用吧,别卖关子了。”
“就是影子啊。”覃响看向影子,影子和往常一样在行走,却比以往在头顶上多了一双耳朵,是覃响按在他脑袋上鼓起的手造就的视觉传达,像一只全身挂满了桂花的狗狗,叮铃叮铃地摇着桂花香。
藏入他的影子里面,一定很快乐。
“我又作了两只小动物陪你。”覃响等这阵儿风过,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摆完了未完成的图案,趁着无风,也不着急,慢慢地跟他说:“顾络尤,你方便拿手机吗?我给你拍照看看。”
顾络尤没有不方便的,他会解决掉一切问题,把手机给了覃响,脑袋上的花也没有散开,直到一阵儿风来,感到头上轻了不少。
桂花没有重量,心间重量自诩,那么几两都不会上秤,风吹掉了头上的桂花,前方还有桂花,而覃响已经不需要前方的桂花了。
覃响把手机拍摄完的照片放到他的眼前,手机尺寸小,便于携带,没有他手大的手机卡在了他的掌心内,不像是手机拍摄的照片,倒像是风景自在他的手中,对此,顾络尤先是笑了笑,空闲下来的时间,说不准。
“我问了规呜呜,他对手机各方面都没有要求,就用了你的手机,等拿上钱再给你买一部。”
“好。”覃响对手机没有需求,但得有,自己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和顾络尤在一起同行的,要预防那不能随时随地的时刻,手机都已经拿到手里了,问,“现在给昨天的司机师傅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情况吧。”
虽然听上去更像说,但真的是问,却不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地问,是知道他一定会同意地问,比前者更多了一些笃定。
覃响过目不忘,看过司机师傅给的电话号码,就能拨打过去,一个数字错了接电话的都会换一个人,但覃响是不会出错的,在接通电话后礼貌地叫了一声,“叔叔,”再说清楚身份与来意,“我们是昨天晚上乘坐您的车,中文说得很好的两位少年,我们认真思考了昨天晚上您说的话,想要一个合作的机会。”
“我们没有当过老师,想先免费教一节课看看最后呈现的效果,如果达到您和您的家人都满意后再谈深度地合作。”
“今天下午就有时间吗?那您把您家的地址给我发过来,大约半个多小时都能抵达。”
能精准地算好时间,是早早就想好了乘坐什么交通工具,本来他们还想驾驶他们的摩托车,被白白冼提醒,上港中学为了提防学生逃课,就把地库的门锁了,他们还得另找交通工具,也是得白白冼提醒的,穿过这片桂花林有一家可以租车的车行,按所租时间长短付费。
穿越桂花林,还有一半的路程。
也有一半未说完的话。
“顾络尤,刚才说那话的我没有认真,你也不要认真。”
“我不能不认真,你说得对,不单单是对你,你放心,你说的话,我已经听自己说了千千万万遍了。”
“哪怕你不会对我有超出友情的感情?”
“哪怕我不会对你有超出友情的感情,但也说不准,喜欢上你,人之常情。”顾络尤从不觉得覃响拜他三拜的话是空穴来风,许愿的人儿极好,不论喜欢,论人品,他为此感到了害怕,就得让他安心。
覃响笑得温和,再如何也是当不了真的,因为自己不会、顾络尤不会,就只有调侃,“即便如此,我也不会降低我的魅力。”
“自然。”
“顾络尤也不要降低。”
“不会。”
“你是背着我偷偷玩了每次说话超过两个字就会死的游戏吗?”
顾络尤轻笑,“没有。”
“嘿,你再这样子,可别怪我不客气啦!”覃响本想撸起袖子,显得唬人一些,可惜这身校服西装太合身材了,合的像是施展了一个不吓人儿的假动作,但!动手可是真动作!他把手伸到顾络尤的腰间,势必,也是小小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做衣服越多越能大胆地痒痒挠了!
但依旧有着分寸,这和衣服多少没有关系,上面的话只是用来镇镇场子的,又专心又浅浅地挠他痒痒,“顾络尤,现在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求饶!”
“别闹,再摔了。”顾络尤没有被人挠过,一如以往所说的和第一次有关的一切,皆因覃响得到了短暂地点头,可以做一次,是其他,挠痒痒还是算了。
他没有尝试过哪里知道自己怕不怕痒,怕又何妨,不怕又有何惧,只是同他一起玩闹。
“那就再站起来好啦。”
“顾络尤,你跳什么舞啊!”
“我都碰不到你了!”
在回头望的瞬间,顾络尤看到了桂花雨里和鸟玩闹的猫,在向前看的时候,覃响看到了司机师傅打开门得惊讶,热情挥手跟他打招呼。
“叔叔好啊。”
“你们好,你们脸上这是……”
“我们穿过一片桂花林的时候,看到了枝头上的一只猫和一只鸟,觉得有意思就画在了脸上,虽然有些突兀,好在是无伤大雅。”
覃响说,也是他想出来的办法,两个人骑车回酒店换下校服,顺便也为脸上的伤口做了遮掩,本意是怕吓到小女孩,那么,司机师傅为什么要说你们呢?
是因为,顾络尤动手往自己的脸上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鸟儿,那势必要有猫了!小猫和小鸟就是在一起玩耍的,怎么可以独自翩飞,是覃响所说的仪式感,也是顾络尤随他心意地态度,毕竟,小猫确实和小鸟一起玩耍了。
“很可爱,快进来,给你们准备好拖鞋了。”
覃响边进去边问候,“叔叔今天没有上班吗?”
“没有,我女儿早上起来感冒了,我和夫人就请了假在家里面照顾她,本来生病是要好好休息的,我给她请了学校的假,也想让你们另找时间过来,无奈我的女儿很喜欢中文,说生病也没有事情,她已经好很多了,这我才放心让你们过来。”
“是你拗不过她。”
来到客厅一位披着披肩、散着长发的女人,话出三分,便让人气势软了三分,说话很温柔的一位夫人,遭覃响鞠躬和顾络尤点头,用不同的动作打招呼,也显出了他们的性格。
不管是活泼好动还是斯文恬静,看一眼就知道是很好的孩子,让本来就放心的母亲,更加放心了。
“我的女儿在楼上,让你们叔叔领你们上去吧。”
“好,谢谢夫人。”
司机师傅家里是一栋不大却高的别墅,这一带都是紧凑到不留一点缝隙的窄形别墅,不断地往高垒,也决不扩土地的面积,就导致每家每户都像小型楼层一样,紧到一个人上的楼梯,也难以喘气。
上了有七层,向右拐弯,继续上了七层,到达了二楼,但楼梯旁边还有楼梯供于上第三层。
顾络尤问出了口,“叔,你的家里有几口人啊?”
他们在收到司机师傅发来的地址,就转发给了规呜呜,让他帮忙问问白白冼这里的具体情况,白白冼能回答的字数有限,全靠规呜呜总结。
长尾海岸里面的别墅有几层,就有几口人,和其他区域的居住方式不一、富穷难以判断,也不是通过居住的地方来判断是富人区和穷人区。
覃响和顾络尤在进到这里后,问了一位这里的住户,用我们父母想要在这里买房子的理由,套出了五口人的价钱,仅限于知道,毕竟对司机师傅的家庭不太清楚,现在唯一有可能知道的就是,他亲自说出口的五口人,还有他的夫人是一位教师。
已经见到了两口人,在女孩的房门打开时,见到了第三口人,年龄在十二岁的女孩,正在小学阶段。
他们准备的中文教学课本覆盖了全年龄,因不知道小女孩的中文基础,他们只能全买了,还临时抱佛脚地准备了一下家庭教师是如何教学的。
覃响没有此等经历,顾络尤有,但情况不一样,就只能自想奇招了。
“哥哥,好。”
小女孩感冒了,鼻音很重,却也能听出来中文不标准,带着晚辅上港的口音,若非听音调,还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你好啊,我们接下来用中文对话,如果有听不懂的,要告诉我哦。”覃响提前学了这句晚辅上港的语言,又请教了白白冼,把白白冼磕磕绊绊的晚辅上港语说通畅,可以混淆视听。
“好。”
“哥哥请进。”
挺有礼貌的小女孩,剩下的,他们就不能知道了,连女孩的房间都没有看一眼,也没有想要从女孩的身上获得什么消息,不至于到如此地步,他们光明正大,父母也放心,上来看了几次,见效果非常好,也就不来了。
覃响做不到在与旁人说话的时候,看向对方,在顾络尤履行保护自己承诺的寸步不离的视线里面,与旁人再如何说一千道一万,都得看一眼这朵用眼神才能养好的花儿,不看也不会枯萎,名为顾络尤的花儿,经久不衰,但看了,会打招呼。
顾络尤在与人儿打招呼时会有活力,而受到他打招呼的人儿会开心,何等得两全其美,难得难得,自然不想离开视线了,至于女孩,是其二,尽心即可,纵使是尽心,也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全了他们说出口的承诺。
临近饭点,女孩的爸爸上来把饭菜端到女孩的房间,覃响和顾络尤跟两位长辈告别,没告别成功,被留下来吃晚饭了。
留人吃饭,都是这些话术。
敢不敢吃,也是一场考验。
就连覃响和顾络尤带来的一些水果放在面前,在离开自己视线一下午的时间,都不会碰。
拒绝不了,两个人便主动进厨房帮忙,没有让夫人动手,一锅盛出的四碗粥,放到餐桌上不同的桌垫上,凡事亲力亲为,有什么问题,一起担。
“我女儿生病了,只能吃些清淡的,但我炸了很多虾饼和带鱼,你们要多吃点。”
“谢谢夫人。”
“是啊,大口大口地吃,别不好意思。”
“谢谢叔叔。”
“这咸菜很不错,你尝尝。”
“谢谢……”覃响谢顾络尤应该用什么称呼?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了,“谢谢弟弟!”
顾络尤默默地又把咸菜夹回自己的碗里。
覃响直接跟他换碗,两个人一直在吃虾饼和带鱼,没动一口的粥宣告了覃响的胜利,弟弟就是弟弟,胜不了哥哥的。
“你们是兄弟俩吗?”司机师傅问。
“是,但不是亲的,不仅不亲,他还很喜欢抢食,抢的我中午饭都没有吃饱,本来我这一下午都对他有怨气的,但吃到夫人做的饭,转换成谢谢他了。炸虾饼美味到不想放下筷子了,如果我吃很多的话,会不会不够您的家人们吃啊?”
由吃饭引出的家人,纵使想到不自然处,也挑不出毛病,尤其是在司机师傅说了他家有五口人,有此担心也正常。
“不会的,我大儿子不回家吃饭,小儿子学校放学迟,回到家就十一点了,也吃不了多少。”
“你的小儿子,在上港中学吗?”
三所学校放学的时间被拿来对比了一嘴,顾络尤记住了,这个时间点放学的只会是上港中学。
“是啊,难道你们也是上港中学的学生?”
“是,”圆一个谎总比圆无数个谎言要好,顾络尤说,“我们学校今天早上有人跳楼了,我们被吓得不轻,就出来散散心。”
覃响知道顾络尤是在试探,不然一切太巧合了,很难不令人儿心生疑窦,不怕他们在顾络尤之后会说出什么,因为,他已经做好了掀桌的准备。
“不用害怕,跳楼的是我们孩子。”
一瞬间,听众连掀桌的力气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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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七十九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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