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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无尽夏

城中夜色渐浓,霓虹灯光晃得人看不清此处的繁华,每当城中的灯光亮起,所有人就仿佛坠入偌大的银河中。

朦胧不明,让这座城更添了些许的神秘。

高楼大厦间灯光交相辉映,至此华灯初上,万般旖旎。

十几年来,陆鸢都从未觉得自己真的属于过这里,真的被这里所包容。

到头来枕边人……

不……枕边的不是人!而且还在别人的枕边!

“你也先回去休息吧,今天都挺累的。”陆鸢将披在肩上的外套随手丢在了床上,最后整个人不拘小节地躺了上去。

她从未觉得如此自由,轻松过……也从未觉得能够躺在柔软的床上会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你今天就住这儿啊。”温苏语气上有些嫌弃,谨慎地四处打量了一遍。

虽说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明天陆鸢还有活动要出席,若是今晚休息不好的话,明天只会比现在更累。

“对啊,怎么自己订的酒店现在还嫌弃起来了。”陆鸢丝毫不想起来,跟温苏说话也只是将头朝着她的方向歪了歪。

“那明天的活动?”

“活动照旧啊,放心,明天的我一定比现在的状态好!”

见陆鸢嘴角漾起的笑意是灿烂明媚的,温苏也便松了口,“行吧,那么明天我来接你去参加活动,你今晚好好休息。”

陆鸢眯着眼睛点着头,还回应似地将手抬起摆了摆,然后又重重地砸在了床上。

咔嗒——

酒店房间的门被关上了。

温苏算得上是她在这里唯一能够说上一两句知心话的人,这么多年,她觉得也挺可笑的,就这么一个朋友。

她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长舒了口气,慢慢阖目。

随之而来的是手机的嗡鸣声。

手机被温苏放在床头柜上,不停地嗡嗡声震得她有些头疼,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好不情愿地伸长了胳膊,将手放在床头柜上来回摸索,终于在震动停止的前一秒,她摸到了吵得自己烦躁的手机。

她打开手机发现是温苏的消息,有些困惑地支起上半身看了看已经关严的房门。

“人不是刚走吗?”

想着,她打开了消息,映入眼帘的是一款游戏的介绍。

紧接着她翻身坐起,细细阅读着,一段晶亮短暂地在眼眸中停留,在她自己也没有留意的情况下,嘴角微微扬起。

[鸢姐,你要是无聊睡不着的话,玩玩游戏,解解闷,别总想着那个渣男了。]

虽然温苏比陆鸢小几岁,但是行为作风上却比她成熟稳重得多,生活与工作上的大事小事都离不开温苏。

如果说陆鸢是个不断运行的机器,那么温苏就是致使零件运作的发条。

等陆鸢再反应过来时,游戏已经下好了,她试探性地打开了游戏,界面算不上简洁,也算不上复杂,但是在她看了仔细打量了一遍后,不禁露出比温苏更甚的嫌弃神情。

“这界面配色……一点儿美感都没有。”

可在她熟悉过界面操作后,瞬间表示理解……不是被迫理解。

“确实一个枪战游戏也不需要对配色要求这么高。”

看着聊天室里乌七八糟的对话,陆鸢都开始觉得温苏是不是给她发了一个病毒软件,聊天的内容简直不堪入目……

“这真的是正经游戏吗?”

陆鸢吓得直接将手机丢了一边,消息框仍旧没有边际的刷新,说的话更是一句比一句隐晦露骨。

无聊还是战胜了内心的排斥。

万分纠结后,她还是决定试一试,毕竟漫漫长夜,总要打发打发时间,她将手机又摸了起来。

第一支队伍

“CPDD嘛,小姐姐,选我,我超甜哦!”

“不了……”陆鸢声音微抖,带着些许的结巴。

那声音给她的感觉,顿时让她想起了还赖在自己家不走的单初霖,果断退出。

第二支队伍

“(巴拉巴拉),点陪玩吗?”

前面说的一大堆陆鸢都没有听清,嘴角不禁抽动了几下,“不可,谢谢。”随后重复刚才的动作退了出来。

不是陆鸢花不起这个陪玩的钱,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是……正经陪玩儿吗?

……

叮——

她一番心理斗争后又随手点进了一个队伍,里面整整齐齐地站着三个人,三个人的服装看起来相对正常,里面的人一开始都没有出声,陆鸢站在三人中间有些尴尬。

“请问……你们要玩儿吗?”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足以让游戏房间中的人都听清。

清亮中带着小心翼翼的声音,房间中的气氛稍凝。

那位叫作“Bridge”的玩家,忽闪着的麦克风,顿时消失,陆鸢敏捷地感受到了他欲言又止。

陆鸢以为是自己吓到了房间中的人,顿时敛声,她偶有一瞬动了离开房间的念头,但是她怕接下来的房间越来越不正常,倒不如等一等。

“陆鸢……”他认定是自己的一时恍惚,怎么可能这么巧。

因此他没有多想,只是静静地等着。

陆鸢面对话筒传来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她并没有提取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双方都沉默了半晌后,终于有人出了声。

“玩的!玩的!请等一下哈,我们这边有个队友去厕所,一会儿就回来。”说话的是一位叫铁骨臻臻的玩家。

听见有人出声,陆鸢霎时松了口气。

看着他的名字,她忍着笑意回道,“好的,不着急。”

是她吗?

铁骨臻臻:“嗯嗯。”

可转耳就听见极其嘹亮的一嗓子,“管谦你掉厕所了啊!快点啊!别让人家小姐姐等急了!”

“急什么!上个厕所你还催催催!”

可能是因为那位叫“谦谦菌子”的玩家在厕所的原因,传到游戏里的声音竟还带着些许混响感。

铁骨臻臻:“再等一下哈,我去厕所给他薅出来。”

紧接着就听见了紧促的脚步声,那位叫“铁骨臻臻”的队友好像真的去厕所逮人了。

“谁家厕所上半个小时啊!”

……

陆鸢不禁笑了两声,可就在嘴角还没完全落下来的时候,她注意到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Bridge”

“铁骨臻臻”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Bridge”和陆鸢两人,“房间”中安静得可怕。

两个“i”人凑到了一处,瞬间如坠冰窖,气氛冷到极点。

“”这……我该说些什么啊……打个招呼?

在说话之前,陆鸢瞄了一眼开启的麦克风,点了关闭,将酒店送的矿泉水开了一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还顺便清了清嗓子。

“咳咳——”

一切准备就绪后,陆鸢瞄了眼发灰的麦克风,抬手点开。

“你好,叫我……鸢尾就好。”

说完后赶紧噤声,等待着对面的回应。

整理过后的嗓音,婉转真挚,竟还隐匿了几分轻撩缱绻,让听了的人禁不住地心颤。

就是她。

陆鸢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闪动的麦克风上。

“你好……”

她眸色一亮,顿时被“Bridge”的声音吸引,冷峻沉稳的声音中透着莫名的亲切感,与刚刚“铁骨臻臻”朝气蓬勃的声音完全不同。

“我叫……”

陆鸢期待着,屏气凝神地听着,生怕细微的呼吸会让她走神。

还不等“Bridge”说完话,另一个男声就从麦克风里传了出来,“小姐姐,我们都叫他乔哥,你也叫他乔哥就行。”

“铁骨臻臻”的手扶在了“Bridge”的肩膀上,笑得阳光,丝毫没有察觉到正有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自己,恨不得从他的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Iris:“好……”

对面的人在笑,因此谭知乔也就没有追究什么,只是抖了抖肩示意彦岚臻将手拿下去。

为了等“谦谦菌子”从厕所回归,三人在游戏房间中闲聊了起来。

陆鸢在这个游戏房间没有感受到什么不适,反倒让人有聊下去的**。

经过三言两语的对话,铁骨臻臻知道了陆鸢也是崇临市的人,只不过从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到国外留学。

铁骨臻臻:“那你在国外跟我们不会有时差吗?是不是一会儿就要休息了啊。”

陆鸢浅浅想了下回道:“还没,刚忙完工作回来,时间很充裕。”

Bridge的麦克风肉眼可见地闪了一下,但是没有出声,紧接着还是铁骨臻臻的发言。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平时很忙吗?”

陆鸢面对他的好奇心,垂头笑了笑,“还好,平时也没什么忙得,就是画一画画,别的也没什么。”

Bridge的麦克风又闪了一下……

发言的依旧是铁骨臻臻。

“画画啊,听说艺术生长得都很漂亮!”

彦岚臻出了名的嘴甜,跟“Iris”滔滔不绝地聊着,谭知乔没有丝毫插嘴的机会,每次要说话的时候都被彦岚臻的话给噎了回去。

他攥着手机的手越发紧了些,指尖已经微微发白。

“乔哥,你怎么不跟鸢尾说话啊?”

谭知乔吊着一口气,在彦岚臻发问的一刻松了下来,僵硬地扯着嘴角发笑。

不知道是不是久别重逢后的无措,面对不断跳动的麦克风和“Iris”能说会道,在法庭上从未失手过的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下他觉得,静静地倾听,倾听许久未曾听到过的声音,也是一件值得动心的事情。

彦岚臻觉得现在的谭知乔就是在装高冷,于是推了推他,“乔哥,现在不是装高冷的时候,游戏最重要的是氛围!氛围你懂不懂啊!”

谭知乔闻声,转头就看见彦岚臻手脚并用,绘声绘色向他讲述着“氛围”这个词。

“你要是开庭的时候也这么能说会道就好了……”

谭知乔的声音让人听了有些发冷。

对此,彦岚臻能做的只有乐呵呵地赔礼道歉,赔笑中还抽出手拍了下自己紧闭着的嘴。

“我嘴欠……我嘴欠……”

这个时候,默声听了许久的“Iris”开了口。

瞧见麦克风颤抖的一刹,谭知乔就立刻将耳朵竖了起来,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你们是法学生吗?”

“对啊,对啊……鸢尾我跟你说,以后有官司尽管来找我,我给你打折!”

一说到自己专业领域的事情,彦岚臻顿时来了兴趣,没有控制住,嘴巴从张开起就一直都没闭上过。

“有这么说话的吗?”谭知乔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书敲了下他的脑袋。

“嘶,怎么了?”

彦岚臻吃痛地揉了揉头,回过神来,思索一番,觉得确实有些不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刚才有点儿口无遮拦了,但是你放心,我说出去的话,都真实有效。”

陆鸢并没有在意,反倒觉得“铁骨臻臻”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笑道:“好,以后有机会一定找你。”

这次不等彦岚臻开口,谭知乔抢占先机将话接了过来,“你可千万别找他,他要是给你辩护,得十年起步。”

陆鸢成功被逗笑,看着原本无动于衷的麦克风也终于跳动了起来,她莫名地开心。

心头残留的阴霾恰似一阵清风裹挟带走。

“说起来,我以前邻居家的哥哥就想当律师。”

“是吗?那还真巧呢。”

谭知乔不由自主地抿唇笑着,看得彦岚臻一愣一愣的。

往常上课冷脸,庭上雷厉风行的人哪里跟他们这帮学生这么笑过,笑得可谓是春心荡漾。

“”我去……笑得真渗人。

随后他甩了甩头不去看谭知乔,让自己的眼睛保持原本的纯净,紧接着还猛地眨了两下眼,将视线重新放回到手机游戏上。

见两人聊得开心,彦岚臻十分没眼色,瞧准了时机插了句嘴,“鸢尾,那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吗?说不准我们还认识呢!”

谭知乔被突然插话原想剜他一眼,可在听清他的问题后,亦是满脸的期待,或者说渴望。

渴望她能说出自己所想的那个名字,渴望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他……”

Iris的麦克忽闪跳动着。

“他叫……谭……”

管谦:“我回来了——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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