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沈莫疯狂恶补部分《机器管理法》、《公民管理法》和原主的笔记。
他本还想提前了解下回溯计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问过图图后,图图却表示回溯计划是项具有保密等级的课题,它并不知道个中详情。
不过根据沈莫的具体情况,图图给出另一项建议:即沈莫自己也是有保密等级的人,可以试着直接去问晨曦或朝日或监护人,也许他的保密等级支持自身提前知晓回溯计划的信息。
……沈莫当然选择最后一个选项,监护人。
询问的结果是,丁织坦率地表示她的确知道内情,但沈莫的保密等级还不足以令他提前知晓回溯计划的详细信息,叫他乖乖等着,也不差这几天,周一他自然就会知道了。
沈莫再次铩羽而归。
到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天,1月7号,也就是星期天的晚上,他的恶补进度到了原主小学一年级的笔记。
这份小学一年级的笔记也很有意思,除开内容外,它在一定程度上也反应出了第一星球的某部分社会现况。
在这个世界里,小学生的课程设置与初中生和高中生无异,不存在什么文理分科,语文、数学、生物、化学、物理、历史、地理和政治统统需要学习,不过外语不被包含在内。
不学习外语的原因也很简单:第一星球的通用语是汉语。虽然另外九个星球之中有使用其他语种作为通用语的星球,但绝大多数公民终其一生都不会与需要同那样的人打交道。少数的确需要使用外语的工作岗位,公民在工作时会有晨曦帮忙实时翻译,其只需于上岗后再同步学习该语种,以防万一即可。
这个世界的人们,可以说是对人工智能的百般依赖。
话又说回来,他还记得周一在餐厅里碰到那两个妹子时,其中一人曾说过回溯计划是晨曦主管的课题,这无疑也侧面证实人工智能的微妙地位。
至少就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人工智能在第一星球上即是用于辅佐人类的工具,同时也是一个享有权利,承担义务的个体,甚至公认具有极高的社会地位。
而自己无疑将被这样的个体长期高度关注。这几天来,每每想到这个事实,沈莫都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更让沈莫略感憋屈的是,他还得在图图面前尽量遮掩这种郁闷,至少得将郁闷的程度保持在一个失忆乖孩子应有的范畴内。
他还不太敢毫无芥蒂地真将这只机器黑猫视为宠物。
尽管按他这几天恶补的《机器管理法》和《公民管理法》来看,生活伴侣虽然会记录其主人的一切信息,但这信息也都会被加密记录起来传输给晨曦,并受到缄默原则所约束。
缄默原则,即人工智能对不直接影响到人类整体或自身生死存亡的事务保持沉默。哪怕这些信息涉及到犯罪内容,除非被晨曦直接判断为影响到人类整体或自身生死存亡的事务,否则均不会被调出。
不过,换言之,理论上会不会存在一种可能性——即人工智能可以将生活伴侣的小眼睛当成24h慢直播,时不时来逛逛呢?
这话沈莫可没敢问图图。
无论如何,即便曾经身为一个天天被手机监听关键字,上午说想换鼠标,下午就被推送最新款的人,他对这种**权的让渡程度还是倍感不适。
当然了,他也没有表现得对图图有多么疏远,甚至于因为某些时候会以为图图的仿真程度过高而忍不住做出一些撸猫举动……
毕竟柳下惠真的很难当。
正当沈莫的思维愈加发散之时,他腕上的手环震动了一下,是晨曦发送的邮件。
邮件的内容是第二天测试会的详细流程,流程要求他和丁织在星期一早十点前到达中心研究院的第一研究室。
看完消息后,沈莫立即向丁织确认二人明日具体的出发时间,当晚早早就睡下了。
……
第二天早上,混在浩浩汤汤的通勤大军中,沈莫和丁织在九点半到达第一医院前。
第一医院依旧是一副门可罗雀的样子。两人依次上去刷手环。这回,紧跟在半睁的眼睛后浮现的文字信息是:
“您现在所处的位置:中心区-第一医院-第1入口;
申请进入原因:转至第一研究室;
登记进入人数:2;
行程指示:36通道→29通道→第7出口;
预计花费时间:步行25分钟;
请牢记上述路线,如不慎遗忘,务必立即对外求助。”
熟悉的黑线浮现,拉出可供单人通行的入口。经过这几天的常识恶补,沈莫已经知道了这黑线的名称。
它叫“拉链”,第一次被公之于众是在十六年前,属于当年中心研究院的重要研发成果之一。
据中心研究院的说法,使用“拉链”的事物都经过特殊加固,万一哪天游走裂隙突破了位于城市边界的盖子或围墙,只要“拉链”不开启,拉链所属的事物——例如公交车和第一医院之类的地方——都能在第一时间变成一个坚硬的乌龟壳子,在特定时间内抵御三级以下游走裂隙的破坏。
不过,“拉链”结构的生产和应用条件均极为苛刻,因此直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第一医院、公交车和少部分建筑能用得起它。
沈莫和丁织先后越过第一医院的拉链,进入那段设有扶手和盲道砖的甬道。只走了一会,甬道就在他们眼前分成三条岔路,每条岔路前挂有指示标识,从左到右分别是“77通道”、“3通道”和“36通道”。
他们走入标为最右边的岔路口。在36通道内,每隔约五十米的距离,侧边墙壁上就设有一只半睁的晨曦之眼。
“因为是去往中心研究院的路上,所以才有这么多晨曦之眼监控?”沈莫问走在前头的丁织。
“差不多是这样,”丁织说,“设有晨曦之眼的区域都能降下应急闸门,并配备生化武器,一旦有需要,所有通向中心研究院的任意路段都能被封锁。”
“还不光如此,”她又说,”等我们换个时间再去中心研究院,大概率也不会再走这条路,新的路线也可能不会只需要步行,我有一次还坐过缆线车呢。”
沈莫对中心研究院的地位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所以中心研究院并不是一个明显的地标建筑?”
“当然不是,甚至院里不经常打交道的部门之间可能都隔着十万八千里,大家各过各的。”丁织耸肩,“毕竟晨曦和朝日的硬件都在研究院的某个地方,安全最重要,也不是没发生过有人想炸它俩的事情。”
“为什么?我以为所有人都很喜欢晨曦。”
丁织边走边转头,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讥讽道:“总有人无法接受一切高于自己的东西,如果非我族类,不就更有理由发难?”
毫无疑问,沈莫的这位监护人是人工智能的坚定拥护者。
此后一路无话,二人经36通道进入29通道,在29通道的尽头,于标识着第7出口的墙壁上,对着半睁的晨曦之眼依次刷手环。
那面墙上随即浮现出“拉链”。通过“拉链”形成的通口,沈莫看到其通向的是个极大的空间,里边人声鼎沸。
跨入“拉链”后,沈莫才发现,他和丁织两人实际上是穿过一面墙壁从而进入这个空间内部的。在他们穿入的位置侧边,有不少“拉链”交替出现和消失,“拉链”出现的地方,总会走出人来,“拉链”消失的,则该位置前方几步路开外的距离必定有一个人在往前走。
并且如他此前所想的一样,这个空间的确是个非常非常大的地方。
它看起来是类似报告厅或大会堂之类的地方,和“第一研究室”这样的名称丝毫沾不上边;这个空间里的墙壁和天花板上装设有厚实的吸音棉,地板也是木质的,一端设有主席台,中部是数行连体排椅;当沈莫的目光掠过那些排椅时,空气中浮现鲜红的箭头,明晃晃地指向第一排最中央的座位。
即便见过好几次,但沈莫还是为这种先进的增强现实技术所惊叹。
这个世界的人们对于人脑的研究热情很高,科研成果数不胜数。这种三番五次出现在他面前的AR箭头,学名叫做“引导标识”,仅在含有灵狸矿且四面围合起来的事物内部能够出现。其原理大概是首先读取公民的手环信息,判断公民此时需要进行的活动,再针对该活动中公民被分配到的位置对其进行指引。
“别发呆了,小朋友。”丁织也适时地朝那个座位所在的方向一抬下巴:“那儿,走。”
“这里就是第一研究室?看着不像。”沈莫边走边说,“太大了,能坐几百个人吧?”
“这是临时扩容后的结果,回溯计划的预备测试员太多了,干脆合并了间报告厅进来。”丁织说,然后指了指主席台后侧的幕布,“平时的第一研究室不这样,工位和设备之类的东西,应该都在那后面。”
沈莫总结:“所以临时扩容就相当于去除第一研究室的一面墙,再挪一间报告厅放在旁边。”
“你总是能很快地理解新东西。”丁织赞许道,“好好准备,争取成为测试员,加入明年的分流考试,然后考个好成绩,进中心研究院。”
他最好能成为回溯计划的测试员,沈莫想。
在这几天里,他了解到分流考试一年举行一次,晨曦会根据考生的成绩和考生的意愿直接为其分配工作岗位,考生可以在被分配到的工作岗位上,边学习边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循序渐进,直至能胜任该岗位,或被判定无法胜任进而被调岗为止。
一般的岗位,例如行政岗或服务岗,允许上岗人学习的时间多在一年以内。而若被分配到的是专业技术性较强的岗位,例如工程师和医生,则允许上岗人学习的时间一般在三到八年之间,几乎就是前世高等教育的年限。
说到底,这套制度有些像上辈子的高考,不过同高考不一样的是,这套制度并没有给考生留下轻易复读的空间,考生若不满于在首次分流考试中取得的成绩,则首先需要在岗位上工作满三年,并缴纳一笔数额不小的社会点后,才有资格再次报名参加分流考试。
同时,除非是出于不可抗力,否则对于主管缺考的考生,晨曦一般会直接给其分配比较辛苦的岗位。
这套分流考试的制度,可以说是毫不掩饰其希望将每一滴人力资源物尽其用的目的。
不过它的出现也并非难以理解,沈莫稍加思考便明白其中逻辑:因为过去坎坷,因为前路未明,这个世界里被称之为人类的族群必须要让每个劳动力都尽快派上用场。
也正因如此,摆在必须收拾原身烂摊子的他面前的最好的路,就是尽力成为回溯计划的测试员,借由晨曦开出的优待条件,重新进入到这套人才筛选制度中去。
毕竟,他或许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很多很多年。
沈莫和丁织落座。沈莫拧身,手扒着靠背往后瞧。
报告厅中不断有人进入,基本上都是先是迷茫地扫视室内一圈,然后径直走向连体排椅中的某个座位。期间,也有不少人,或隐晦或直接地将视线投到他和丁织身上。
他暂时没找到安然。
“小朋友,考你一下,”丁织扭身打趣他,“眼巴巴地瞧了好半天,有看出什么吗?”
沈莫不确定地说:“……我好像是年纪最小的?”
“加十分!”丁织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我们这么引人注目,也有你的年龄因素在里面,这批预备测试员中,只有两名未成年人,你,以及——”
“以及安然。”沈莫接口,“她前几天在此刻上加我为好友了,还约我今天选拔结束后见一面,我能去吗?”
“当然可以,我可不是那种会过度保护被监护人的家伙,你明显也很有主见,不会喜欢我过多干涉你的,对吧?”丁织说,“顺带一提,作为监护人,我第一时间就知道你俩在此刻上加好友了,不过放心,你们之间的聊天记录我无权查看。”
沈莫嗯了一声,顺着这个话头聊下去:“为什么测试员大多都是成年人?”
丁织笑笑:“因为成年人的情绪比较稳定,而且未成年人可都是咱们星球的宝贝。”说罢,她转过身子,以肢体语言表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沈莫又找了几分钟,终于看到安然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进入报告厅中。此时大部分人已经落座,排椅上密密麻麻地都是人,所以她并没发现自己正被注视着。
她只四下张望了几秒钟,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一路小跑到那个位置坐下。
“请预备测试员们尽快落座,”晨曦的声音响起,“选拔会一分钟后开始。”
沈莫收回目光,转正身体。
他的左手边是丁织,她看着主席台,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沈莫的右手边是一个陌生的青年男人,他的双手相互紧攥着压在胸前,几乎是屏气凝神地盯着主席台。
许多人的表现与青年男人如出一辙。预备测试员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报告厅里只剩下因激动与兴奋而隐约可闻的粗重喘息声。
几十秒钟后,位于排椅上方的照明灯尽数关闭,主席台一下子成为整个报告厅中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自天花板向下、自主席台的地面向上同时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蓝色数字,每个数字大约只有指甲盖大小,要么是0要么是1,且不停地在以某种规律闪烁着。
这些数字中的某些自下而上行进,某些从上往下飘落,还有某些行进到主席台附近便停滞不动了,成团地聚集起来,逐渐拼成一个高大人形。
那人形以一种并不规矩的姿态坐在主席台的边缘上,“他”的双手支在身体两侧,颇有些俏皮地耸肩歪头,面向台下。
许多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那人形向众人挥了挥手。自那人形的脚部往上,0与1拼成的蓝色肢体形状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与真人身上穿着无异的白鞋、白裤和白衣。
最后,“他”真容也显现了出来。“他”高大俊美,有着深邃的湛蓝双眼和宛如朝阳般的金色落肩长发。
“初次见面,”人形露出八颗牙齿,十分标准地朝众人一笑,“我是朝日。”
这八个字甚至拥有语调饱满自然的真人声色。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如同按下暂停键。
在凝神屏息的几百号的人面前,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金发白衣的朝日悠然自得地坐在主席台的边缘上。他颇有闲情逸致地摇晃着自己的脚,任由鞋跟敲击主席台的木质侧表面。
一下,两下,三下。
咚,咚,咚。
突然,他双手一撑,跳到地上。他跃下的声音无比清晰。
他翘起右脚的脚尖,轻轻地踏了下地板,旋即愣住。几秒钟后,他抬起整个左脚,用力地踏了一下。
这个俊美的非人造物露出极具孩子气的兴奋笑容。
“哇,我喜欢这个地板。”他说。
台下如同水入油锅般炸开,许多人失态地从座位上站起,惊呼出声。一时间,报告厅中喧闹得如同街边的菜市场。
“这是否符合缄默原则?晨曦!”有人喊道,“这不符合《机器管理法》!”。
“天啊,是朝日!”有人激动地拉着旁边的同伴尖叫,“他居然有了拟人形象?他真好看!”
“它的‘悬剑逻辑’是否完善?它甚至没有公开招募过培育员!”有人皱着眉头说,“它怎么能就这样轻佻地接触大众?”
悬剑逻辑,培育员。沈莫又听到了两个完全陌生的名词,他默默记下,清楚现在并不是询问它们所代表含义的好时机。
台上,朝日像是完全听不到种种声音一样,好奇地、缓慢地扫视全场,将不同人的各色表现尽收眼底。甚至有这么一瞬间,沈莫感觉朝日的目光像羽毛般轻柔地拂过他。
沈莫下意识去看丁织,却发现丁织似乎早就在关注他,他稍一偏头,直接对上丁织的眼睛。
“肃静警告。”晨曦的声音从报告厅的最上方传出。沈莫抬头,那儿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出了一只尽数睁开的眼睛。
“请诸位禁言,并捂住双耳,倒计时七、六——”
报告厅中的声浪顿时凭空消失大半,但仍有人还在不甘心地叫喊:
“不,你不能这样!”
“晨曦!这不合规!”
沈莫看看已经依言照做捂住耳朵的丁织,她的眼睛朝他弯了弯。他捂上耳朵。
“——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刺耳的啸叫声尖锐地划过空气。
“哔——!”
这声音是电子设备出故障时独有的调子,响亮又霸道,压下了一切。
它消失后,报告厅中只剩下静寂。
“根据《公民管理法》,在涉及课题的任意活动期间高声喧闹,人工智能有权实施对策。”晨曦说,“我向在场所有人保证,整个选拔会中不存在违反律法之处,并很乐意为各位解疑。请重新落座。”
沈莫的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数秒钟后,初代人工智能再次开口:“为了不过度延误选拔进程,请自认为需求不迫切的公民将意见反馈至相关部门的邮箱中,请自认为需要立即得到解惑的公民举手示意,我只从中选出三人,为每人回答一个问题。”
沈莫还是没忍住,扭头向后看。约四五百人中,有几十只手高高举起。
晨曦点中其中的一只手,手的主人站起身,那是个体格健壮的中年男人。
“请,这位先生。”晨曦说。
“虽然《机器管理法》中没有禁止人工智能凭借拟人形象与公民互动,但你上线至今的这两百多年里,从未动过这样的念头。”中年男人目光炯炯地说,“为什么让朝日初上线一周就以拟人形象出现在人前?”
“朝日是独立的个体,先生,我无权干涉它的自由意志。”晨曦回答。“下一位。”
被选中的是个年轻女人。
“我、我和身边的朋友都以为它还需要时间成长。毕竟它的悬剑逻辑从未对外公开,它甚至没有招募过培育员,它也许没有接触过足够多的人。”她结结巴巴地说。“然而它就这么直接以人形的身份……出现在我们几百号人面前?”
晨曦沉默了几秒钟。“女士,从严格的定义来说,您并没有做‘提出问题’的举动,但我理解您的困惑,我保证朝日拥有严格程度不亚于此时束缚着我的悬剑逻辑。”
“它有培育员,我即是它最初的培育员,”初代人工智能说,“我保证自己对它的言传身教,正如从前全教授对我的那样。”
最后一位被选中的是个青年男子。
“朝日还会招募培育员吗?”他一上来就问,盯着台上朝日的目光不说是狂热,至少也可以称得上是急切。“你至少有过成百上千的培育员!”
“也许它会,也许它不会,先生。”晨曦说,“这全看朝日自己。”
至此,晨曦将承诺的三个问题回答完毕。期间,朝日旁若无人地在主席台的木地板上散漫地走来走去,仿佛身处之处并非众目睽睽之下,而是自家花园。
“朝日,”晨曦说,“请开始介绍回溯计划的详情。”
“好的。”朝日仰头望向不知何时浮现在天花板上的晨曦之眼。他慢吞吞地扫视台下神情各异的人们,身体反重力地漂浮起来,重新坐回主席台上,整个人变成半透明状。
这让他看起来不再真实,反而更似一个美好的梦中人。
“也许以这样的形象交流,我们之间能相处得更愉快。”他粲然一笑,看上去十分无辜。
但沈莫可没忘记,按晨曦的说法,朝日完全是独立的个体。方才的出场方式是有多少出于他的意志?
天花板上传出响动,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投影设备从中探出来,在朝日的侧面投影出方正的淡蓝色画面。
画面的正中央显出“回溯计划”四个大字,随即隐没,转为伴随着打字音逐字出现的两段话。
“致预备测试员:根据《公民管理法》,诸位对今日的所见所闻均负保密义务。”
“本计划的目的在于,针对处于情感衰弱症第三阶段的患者,搜集其大脑活动数据,尤其是患者处于惊醒前、惊醒时和惊醒后的数据。”
“惊醒现象只出现在病程为第三阶段的衰弱症患者身上,并且多现于患者的身体机能受到严重破坏时,可以被归结为是一种回光返照。”朝日轻声说,“处于惊醒状态的患者,能短暂地爬出名为浑噩与麻木的沼泽。”
“哇,我喜欢这个地板”这句台词,以及朝日出场时敲击主席台的灵感来源于2001年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执导的电影《人工智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测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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