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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二章

什么是喜欢?袁成复和朱华站在水边,地上并排放着剑和长刀,不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看水鸟扑棱着翅膀飞过,看春风拂动冬日干黄的苇叶,看浅水处圆圆的荇菜返了青,内心充满着莫大的满足和风雨前的平静。

兴昌观的道长送了袁成复一张红笺——惊蛰近,置身事外,往后逍遥自在。

可一个人如果于心不安,要如何坦然寻乐?他得回京。

该问的都问了,能答的都答了。那就去吧,她给他耍了一段刀。

多待一会儿吧,谁知下次见面是何时。往后呢,往后不重要。

太阳落山,橙红的光透过云洒下来,袁成复忍不住伸手到了朱华耳边,轻轻碰了发钗流苏上的珍珠。她淡淡扫了眉,扑了一点袁成复给她带的香粉,胭脂本来也有香味,都被清雅的荷花香气盖住了。

“好看。前日去看琼花,也该这样打扮的。”

朱华低了眼笑,在他手放下的时候,捏了他袖子的一角,也不说话,就始终捏在手里。

终于,天黑了,不得不回去休息。袁成复明日一大早就要赶路,朱华又帮他和万知检查了包裹才躺下。

又是一个不眠夜,人的意志在晚上总是容易摇摆。朱华还是担心自己做不好袁成复托付的事,即便他对自己的刀法大加赞赏。山庄里,袁平裕一定是安全的,还有鹊桥仙二人,到时她一人带着上京呢?她便更为希望京城那边安定,多给自己一些时间准备。她倒不担心袁成复的安危,有万知一道,她相信他们能做好该做的。

风驰电掣,赶到京城不过七八日。

牵马在城内走,万知才得空问袁成复几句。

“现在走还来得及,否则,你手上可是要沾血。”

“已经沾了,多少还有什么区别?”

“杀人的滋味如何?”

“没甚滋味。多亏那时你给我送的大礼。”

“明明是我救了你,你还要啐我,说我年纪轻轻就如此心狠手辣。”

“我没救你?杀了不该杀的人,可是要折寿。一群妇孺,岂是他们自愿上山为匪的?你死了父母,他们活着恐怕不如死了。”

万知笑笑,“手可好了?”

“好了。”袁成复也笑,“入宫,带你见见世面。”

叩开宫门,二人并不下马,竟是直入内城。

“汉王殿下!宫内不可纵马!”

禁军匆匆列队拦住去路。袁成复一扯缰绳,马霎时抬起前蹄,一阵嘶鸣,险些踏了前排卫兵的头。他看了一眼落在墙头的两个带刀蓝云内卫,冷笑一声,“不错,宫门无人阻我,还知道在此补救一番。我还当承平日久,尔等懈怠。”

“不敢。还请殿下下马。此外,殿下不可引江湖人士入内。”

“怎么,我引荐义兄与陛下和太子,也不可吗?”

“如无亲令,属下不敢妄自放行。”

忽见一弓手从后跃过队列落在袁成复面前,腰间挂橙云,行礼道太子殿下有请。

墙头二内卫相互一看,随即撤下,见此,那队长更无理由再拦,将二人放行。

引路人在前,万知颇为好奇,方墙头二人内劲深厚一望便知,此人身背弩弓看不出有何特别。袁成复知他疑惑,将他二人相互介绍,“十八卫第二,卢琛,善使银针,无需用毒,三**穴,从心所欲。卢大侠,这位便是‘酒剑仙’的后人。”

卢琛停了一停,反手抽了万知腰间的剑,“是好剑,却不像‘万里长青’。”

袁成复和万知对视一眼,皆是苦笑。他问:“此事说来话长。江统领已归家?”

“十八人已走了一半,我年纪最小,便受大哥所托保护陛下,等殿下归来。”

“陛下身体如何?”

“自突发昏迷便长期卧床,少有清醒。陛下无意隐瞒,朝臣都已知晓。”

把人带到崇德宫,卢琛便告辞回了养心殿。

瞧东宫的仆人挨个向他们行礼,万知拍拍衣服,悄声问道:“见你大哥,我这是不是太寒碜了?”

袁成复笑他,“赶明儿你也挂个云结在身上,就是臭泥巴里滚了一圈也没人嫌你。”

“那得挂红的。”万知又问,“方那俩挂蓝的内卫,真打不过卢大侠?”

“按理说是。”

“那李大侠还是厉害啊!”

“没错,我听江统领说过,李大侠把皇宫内外地形摸了个透彻,追捕的时候,有些地方他们都忘了是哪儿。好在皇宫的地图已是被江统领督着烧了,否则再出什么大事,还得推到李大侠头上。”

袁成林在书房处理事务,见二人来了,忙把手中暖炉搁下,笑着招呼他们坐。

听宫人说小雪到现在,太子除却每隔三日到养心殿探望陛下,就很少出门,政事都由机要人员来崇德宫商讨。袁成复坐到大哥身边,细细观察,发觉他更是憔悴。照例给人把过脉,把椅背上的棉衣给大哥披上,叫人煮碗姜汤送来,然后推开窗子,散散房里的药味。

“我还想你几时回来,这个年没你和平裕在身边,真是有些冷清。一会儿跟不知在这儿用了饭,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去看看爹吧,也不知裕儿能不能再见他爷爷一面了。”

袁成林又问了袁成复和朱华的事,得知他二人情投意合,眼里有了点笑意。朝中的事,他身心疲累,就不怎么愿意开口。朝中有什么大事呢,小灾小患,剩下都是群臣的私语罢了,哪里用他再学给幺弟听。

听袁成复问派要员去长安所为何事,他摆摆手,端起姜汤喝了,“没什么事,大雁塔又到了查验的时候,早先我在长安,主持过修缮的事,本来想亲自去看看,可惜力不足。工部的徐大人跟长安府尹是老相识,愿意替我去一趟,也看看他们推荐的学子。”

袁成复便让万知帮忙从包裹里取出两样东西。一样用布包着,打开是玉。

“在长安有幸遇人送玉,特意拿来问问兄长,做成个什么样子好些。”

袁成林拿在手里瞧了,实在是一块饱满顺滑的玉料,比比大小,思索一时,笑了,“要不,你做个镯子送人?该送个好东西给人家。剩下的料子,还能雕个小弥勒佛,将来给孩子戴。”

万知蓦地笑出来,叫袁成复脸一热。“那还远呢。”

“我又没有说给哪个孩子。”倒是袁成林开个玩笑,“我要来给平裕,你乐不乐意?”

“那怎会不乐意!我本就想着送给兄长呢!还怕你嫌弃。”

一阵笑声,胸腔激起点暖意,袁成林眉头舒展开来,眼神落在书架上的兰花,说这到了开花的时令,却连个花苞都没有。

“兴许是今年京城冬天冷吧。前殿养的那两盆,也没开。唉,还是我疏于打理了。”

“无妨。”袁成复打开小木匣子,里面是从扬州带回的几朵琼花,滴了药,现下仍是完好如初。

袁成林端详一时,取出一朵放在兰叶上,其他的仍封好,“拿去养心殿吧,爹若醒着,定然高兴。扬州,他很喜欢那个地方。”

王芷来了,身后的侍女端着热汤药。等袁成林服了药,几人便去前堂用饭。王芷本不善言谈,饭桌上却尽力问了许多袁平裕的事。那汤药里应是含的有安神药,袁成林简单吃了不多眼皮便有些低垂,王芷叫人扶他回去歇息,自己仍在桌上陪着,这才小心诉些苦来。

“应是陛下病倒后忙的,过了年,省春的精神就不太好,坐一会儿便困,真睡了,一会儿又醒了。请了太医,方子换了几次,也不见多好。前些日子,请家父和小弟入宫吃饭……席间又咯了血,唉……”

她眼里不觉含了泪,“殿下,我真不知该如何跟家父说,他总说小弟没出息,整日只对女人上心,这种时候,我倒希望父亲能学学牧之。考试无定期,京城滞留这么多学生,他再与那些学子频繁来往,岂不是落人口实……省春当我是袁家的人,我自然不能再是王家的人,可我也不想他们牵连其中。”

袁成复一时不语,他想起当时王牧求的那张签,再想尚书本人颇知奋进,所以能顺利地搭上太子这条船。他安慰道:“嫂嫂受累了,宫里风言风语,今后有什么事,都交给我来做。”

王芷连连道谢,说不放心再去看看丈夫,让他二人放开些,想喝酒了就叫人温。她站起身来,头却发晕,勉强走了两步就身形不稳,被袁成复眼疾手快扶住。

“嫂嫂冒犯了。”他搭手把脉,不免吃惊,便来回试了几次。他给万知使个眼色,万知会意,把在外等候的宫人挥退,自己在外守着。

“嫂嫂最近可还有别的不舒服?可请太医看过?”

“偶尔有些头晕,从有平裕就有这毛病,吃些甜食一会儿便好,就没在意,没请人来看。”

袁成复也没想到安雨生前些日子教授他的一些妇科知识这就派上了用场,本意是叫他平时好好照顾朱华。他又问了些问题,最后压低声音说:“嫂嫂应是有孕了。”

王芷愣了,手不自觉就放在身前,有些颤抖,看他面上无甚欢喜,便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多谢殿下。可要告诉省春?”问完自己又摇头,“还是等等吧,莫让他在别处操心了。”

他点点头,又说:“嫂嫂还应像以前,日日打扮一番,而非现在这样朴素,你心情好了,大家都好。”

王芷退后两步,向人行一大礼,“那就拜托殿下了。”

再去养心殿,袁成复又坐了整夜。万知随即跟着卢琛去办事了,内卫正是缺人手。卢琛问他要不要派人去请江枫回来,他说再等等。江统领为老皇帝鞍前马后二十余年,既已归隐,怎么忍心叫人再掺和这俗世凡尘。

宫人都被他挥退了。老皇帝在床上躺着,始终闭着眼,呼吸均匀。某一时,他生起些怀疑,老皇帝其实是清醒的,但又确实听不见身旁的响动,也闻不到鼻下的花香。

在皇帝身边侍候了多年的老宫人跟他说,皇帝昏睡的时候偶尔会说些梦话,曾经念过他的名字。

没念过太子?老宫人连忙笑答,当然,念得最多的是太子。

宫人还说,许多人想来探望,允许进来的只有丞相,案上堆的折子都是朝臣送来的祈愿。他一本本翻完,没什么可看,偶有几本是皇帝清醒时批过的。

楚王的折子在末尾说妃子旦晚临盆,不知男女,望父亲赐名。皇帝只批了小名幼荷,大名留给楚王自取。江州的主事想送一套影青瓷碗来,一大五小共六只,形容碗壁的莲花纹宽厚肥美如菩萨宝座,又花瓣形态各异如微风拂过真实可见。皇帝批不急送京,再塑三只大中小莲纹花口盘作为一套。吴王二月又问是否要送琼花入京,并未答复。

袁成复清晨被痰声惊醒,宫人来回进出几次,随时候着的御医进来看望后,屋里又剩他跟皇帝两人。

袁素洗坐靠在软垫上,看了几眼脸庞显然更有棱角的小儿子,似是笑了一下,而后眼神落在枕边的花上。

“我说梦里怎么去了江南看花,省春他娘可会画画了,唉……朕是不是老了?”

袁成复不作声。

“平裕听话吗?”

“听话。”

“那就好。”老皇帝短促一笑,这次袁成复听见了。“前几日卢琛跟我说,平裕有堂弟了……老二还是争气啊,你们仨小子,一个都指望不上。”

他仍是无话可说。

“去吧,陪你大哥吧,在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当。”

于是他行礼要走,转身又被叫住。

“仲夏……”老皇帝从枕边摸出了那块玉。

他这时踌躇了,看着那玉在空中悬了半天,直等到老皇帝拿不稳,才上前跪着接了,手也是抖的,“儿臣……告退。”

日光浅浅的,时时被云盖了。

下次再来养心殿会是什么时候?袁成复进了袁成林的书房,瞧见跟兰草很是相配的琼花枯了,知道这日子不会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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