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倘若你想尝尝鞭子的滋味,就继续沉默。”宁聿风神色不算友善,用力甩了甩手中布满尖刺的鞭子,寒声道:“你自己的鞭子,你应该知道威力。”
“......万俟风。”夏国王子终于颤声开口。
夏国的刑罚向来残酷至极,无论是否犯错,只要进了牢狱,不死也得脱层皮。
夏国的刑具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就如万俟风随身携带的这根鞭子,一旦打在身上,那便是生不如死的折磨,这也是万俟风最终乖乖开口的缘由。
宁聿风沉默片刻,扔下手中的鞭子,在万俟风震惊的目光中决然走出帐子,万俟风满心以为会遭受更多的盘问,却没想到仅仅问了他的名字便结束了,甚至没有再多问其他。
“问出来了,叫万俟风。”宁聿风回到主营,净了净手,那鞭子上全是尖锐的刺,就连手把处也硌得人手疼。
陆淮只是“嗯”了一声,便又低头专注于面前的图纸,没了其他动静。
宁聿风疑惑地看向他,忍不住问道:“就问这些?”
“不然呢?”陆淮从图纸中抬起头,取出笔墨在上面仔细地图画着。
“你为何只问他名字,不问些别的?”
陆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摆头示意他走近些,随后将标记好的地图纸往外推了推。
宁聿风凑上前向图纸上看去,无意间瞥到“万俟风”这个名字,问道:“你知道这个名字,只是做确认?”
“没错。”陆淮换了个姿势,将一只胳膊随意地置于案几上,缓缓说道:“夏国国主万俟且一共有四位王子,如今他病危,这四位王子明争暗斗,都想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万俟且为防止王子们因争夺国主之位而残害手足,干脆不立继承人。”
“但他彻底低估了王子们的狼子野心,一位带兵打仗、身子骨极好的君主,不信神佛不信长生,竟会一病不起,你不觉得奇怪吗?”陆淮目光深邃,看向宁聿风。
“将军你的意思是……”宁聿风心中咯噔一声,想到了某种可能:“下毒。”
除了下毒,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方法能让人无声无息之间病倒。
“下毒应该是慢性毒药,万俟且身子一天比一天差,难道查不出来吗?”
宁聿风皱起眉头,联想到了李晟,李晟极其担心自己的身子状况,害怕有人趁他身子不好之际抢了他的皇位,因此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召太医前来为自己把脉。
陆淮微微摇头,似乎早已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说道:“不是每个人皆如李晟那般谨慎,慢性毒药当然能查出来,可如若不是毒药,是别的法子呢?”
宁聿风听得云里雾里,他能想到的也只是某位王子串通太医所设下的局。
“夏国有一种药,名为合欢散。”陆淮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子。
顾名思义,合欢散是一味壮阳的药物,与阳合粉效果类似,但此药物的药性却极为猛烈。
平日里服用普通的壮阳药物或许是为了增添情趣,可合欢散却是奔着折磨人去的,服用者轻则神志不清,重则在情事中暴毙而亡。
合欢散在大景以外的国家极为流行,但在大景却是明令禁止的药物,只因历代的一个王朝曾有位君主,看上了别国的女子,而那个国家为了依靠王朝,自愿将女子献给君主。
那位君主便独宠此女子,每夜皆要服用女子带来的合欢散,时日一长,君王荒废朝政,不再早朝,臣子们愤怒至极,联名讨伐那位女子。
女子也甚是无辜,自己什么都没做,便成了迷惑君主的妖妃,查了之后才知,是那合欢散作祟。
“那……这药物又与万俟且有何关系?”宁聿风头一次听说合欢散,得知其功效后,不禁有些难以启齿。
陆淮双手背在身后,道:“万俟且与他的王后算不上伉俪情深,倒是特别宠爱一位妃嫔——良妃,据说整夜宿在良妃的宫殿内,流连忘返。”
宁聿风听闻,顿时豁然开朗,震惊道:“所以说,是良妃用了合欢散,一点一点掏空了万俟且的身子,使他卧病在床。”
就算查出来,也不能把责任全推到良妃身上,毕竟是万俟且自己使用的药物,而且良妃是大王子万俟似的生母,身为妃子,自然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
于是万俟似联合良妃将万俟且悄悄杀死,而在万俟且死之前必定会留下遗嘱,万俟似身为他宠爱的妃子的孩子,多半会被立为继承人。
而其余的王子便会如万俟风般一个个登上战场,一个个战死。
陆淮拍了拍宁聿风的肩膀,无声地默认了他的猜测,夏军在陆淮被诬陷的那段时日进攻,显然是有不可告人的内幕。
宁聿风忽的想到几月前查到的消息,有人背叛大景与夏国王子传递消息,他们以为陆淮必死无疑,北疆无人镇守,这才发起进攻。
“那我们如今怎么办?”宁聿风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走一步看一步吧,最要紧的是把北疆收复。”说到这陆淮也拿不定主意,他心中虽明了是李琛做下的局,但又没有确凿的证据。
夏国要出兵必定会经过他们大臣的商议,所以说,李琛是彻底背叛了大景,将大景的所有消息一并透漏给了夏国,妄图叫夏国占领大景整个北疆。
并暗自联系自己看好的王子万俟似,里应外合,这计划看似完美无瑕,只是李晟忘记了,镇守北疆的是陆家军,是为大景打下半个江山的陆家军。
如今最缺的是李琛的通敌罪证,只要拿到证据,便可保住这万里江山。
“将军,规划好了。”莫忱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沉寂,他掀开帐门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纸张递给陆淮。
宁州是北疆的正中心,易守难攻,各大将领一起谋划,最终将宁州定为后方营地。
“就这么办。”陆淮看过后将纸张撕成碎片丢在火盆里。
他道:“宁聿风,你和几位将领带着一队将士守在这里,宁州如今是重要之地,一定要拼死守着。”
“莫忱,你与我继续向西南方向打去,尽可能与西南的陆家军合并,另外——”陆淮转过身去看着宁聿风:“姜子岚跟我们一块走,时璟就交给你,不要总想着他是京城来的,把他当做新兵一起训练,我看他身子骨挺好,以后或许有大用。”
陆淮的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这几日他时不时观察时璟,发现他并不如自己想象般柔弱,反而肯学习,能吃苦,有时也会提出独到的意见,有着带兵打仗的天赋。
看来他将时璟带来是个明智的选择。
“是。”宁聿风与莫忱同时出声,转身踏出帐子,各自去办自己的事情。
八月二十五,陆淮带着一众将士出发向西走去,夜幕降临,他们搭帐定居在此。
八月二十八,青州收复。
也是在这天,知州林峥到达京城,李晟正式宣布分立左右相。
朝堂上一片哗然,但没有一个人来阻止或是劝说李晟的决定,他们从始至终皆对卓祁这个丞相心怀不满。
就在李晟询问大臣们的意见时,众人皆表示赞同,甚至有大臣直接在早朝上说:“臣支持陛下的抉择,这也有效防止了某些人造反篡位的心思。”
说的如此直白,生怕别人不知道“某些人”说的是卓祁。
卓祁如同木偶一般始终保持着一个表情,这些话语他不知听了多少遍,以至于如今都已经麻木,没有什么感觉了。
“卓祁,可有意见?”
“回陛下,臣并无意见。”
卓祁的声音平淡如水,直至李晟询问他,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仿佛说的人不是他一般,分明已经做好决定,也提前通知了,但李晟还是假惺惺地询问他的意见。
就算他有意见,他能说吗?说了就是贪恋权利、企图造反的奸臣,到时候整个朝堂的大臣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好,自今日开始,卓祁为我大景右丞相,林峥为我大景左丞相,共保我大景江山安宁。”
“陛下圣明。”
李晟离开后,早朝结束,卓祁独自走在殿堂上,耳边时不时传来官员阴阳怪气的问候:“右丞相好。”
他知道这些官员只是想看他笑话,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笑着回应,直至离开宫内。
侯府,午时。
“大人,将军寄来的信。”
本来沉着脸的卓祁一下子精神起来,他连忙接过吴管家递来的信,道了谢后,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
“吾妻知安,见字如晤:
战事一切顺利,每日思念甚极,待吾归来,与汝共赏春花秋月。
夫 陆淮”
信中的内容并没有过多的华丽辞藻,只是简单地倾诉着对他的思念。
卓祁将信反复看了几遍,仿佛能透过文字感受到陆淮的温度,他眼眶微微泛红,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大人,您要不给将军回一封信吧。”吴管家提议道。
“不了。”卓祁摇摇头,战场上瞬息万变,陆淮又不是只待在一个地方,回了信也无济于事,但有了这封信,他也就放心了。
北疆。
八月二十五,交州收复。
九月初,兴州之战,不敌,退回交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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