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韩白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呢喃,而后自嘲一笑。
“左指挥使怕是找错人了,我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能耐。”
“还请王妃殿下不要妄自菲薄。” 左凌云蹲下来,与韩白露平视,目光柔和。
“我进来的时候,您不是下意识地将郡主殿下护在身后了吗?您是有勇气的,只是您认为您自己做不到而已。”
“…………”
“本王妃……我…真的可以吗?”
韩白露的神色有些茫然。
“相信我,王妃殿下,您能做到的。”
“你能做到的,舅母。”花似锦走了过来,跪坐在韩白露旁边,温柔而又坚定地鼓励道。
韩白露的眸子轻轻颤了颤,从两人眼神里感受到了她这些年一直缺失的鼓励与纯粹的信任。
除了阿漪以外,就连她的父母,也从未用这般眼神看着她。
望着与涟漪长得有六七分相像的花似锦,韩白露终于忍不住,抱着花似锦,放声大哭起来。
花似锦像哄孩子般拍打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着,直到听到门外传来的敲窗声,才不得不止住韩白露。
“舅母,我知你现在很伤心,还有很多情绪没有发泄出来,但现在我们不能做在此多停留了。”
“我们还得回宴会,离席太久会惹人怀疑的。”
她虽然没有点明,但韩白露立马明白她说的是谁,努力收敛自己的情绪,不再哭泣,只一双眼微微通红。
花似锦搀扶着韩白露站起来,待稳定身形后,她看着左凌云,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左指挥使需要我怎么做?”
左凌云勾唇一笑。
“很简单,只需要王妃留心王府内的事务以及连衍身边的人的踪迹,留下信息便是。”
“我怎么将信息给你,还能不被他发现?”
“我会派人取去。”说罢,她停顿了一下,似是刻意补充,“那人对王府很是熟悉,不会被人发现,还请王妃放心。”
“若是日后还有什么事需要王妃去做,我也会派那人告知您。”
韩白露点点头,表示明白。
该交代的事交代完了,左凌云也不再停留,离开了翠澜轩。
花似锦和韩白露等左凌云离开后,等了片刻,才回到宴席。
一回来,花似锦便被皇后派来的宫女给唤了回去。
“本宫听说了你们那边发生的事,如今人已在掖庭司中好生‘伺候’着了。”
花似锦脸上得体的笑容不变,“多谢依舅母。”
“这下你不装了?”尹弦华嗔怪地看了一眼花似锦。
“别以为本宫没看出来你是特意勾着本宫提起御南王妃,就你那点小心思,能瞒的过谁。”
“小锦这不是怕尹舅母生气嘛。”
“胡说,你舅母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尹弦华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
“不过,”她叹了口气 ,“若非经小锦你提起,本宫真不知道,本宫那昔日的手帕交,处境竟如此凄凉,连一个丫鬟都能欺负到她头上去。”
她睁眼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韩白露,又看了一眼花似锦,笑意温柔 “小锦,你说,本宫以念及昔日手帕交的情谊为由,往御南王府送几位嬷嬷和丫鬟,御南王想必是不会拒绝的吧。”
花似锦笑盈盈的附和,“衍舅舅向来宠爱露舅母,定是不会拒绝的。”
“那就这么定了。”
尹弦华抿了口茶,唤来立侍一旁的宫女,颁下懿旨。
宴会结束后,便有宫女与嬷嬷一同随着韩白露回了御南王府。
韩白露刚下马车,王府的刘管家便上前迎接,在看到韩白露身后陌生的宫女时,一脸诧异,随即不满地看向韩白露。
“王妃娘娘怎带了这么些人回来,莺歌呢?”语气里带着质问。
莺歌,是平日里欺辱韩白露的那个婢女。
韩白露抿了抿唇,不敢说话。
一旁的嬷嬷见状,大步上前,一言不合便给了刘管家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在刘管家嗡嗡作响,等回过神来,捂着脸,一点不可置信的模样。
一句“你敢打我”的质问还没发出来,便听对方道。
“因御南王府的婢女侍奉无力我等奉皇后娘娘懿旨,侍奉御南王妃。你这般,是要抗旨?”
听闻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再看着嬷嬷那健壮的身躯,刘管家的嘴皮抖了抖,压下心中的不甘,恭敬道:“小人万万不敢,是小人没眼里见儿,冲撞了各位,还请各位莫怪。 ”
嬷嬷的脸色稍作缓和,然后退到韩白露身后,点头道:“请王妃娘娘回府。”
直到进入府中,韩白露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原先一直欺压她的刘管家,在看到宫里的嬷嬷后,竟也会变得如此恭敬。
是原先的她过于懦弱了吗,所以才会在这样的人面前的不敢反抗。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嘲讽。
等回到她居住的华浓居,她略有些生涩地对一旁的嬷嬷道:“…多谢”
说的又短又急促,让嬷嬷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娘娘不必谢我,要谢,便谢皇后娘娘吧。”
闻言,韩白露揪紧了衣裙,直到把衣裙都揉皱了,她才吞吞吐吐地问道:“弦华不怪我吗?”
“怪我…这么多年,没有去看她…”明明两人离得如此之近。
见韩白露伤心的模样,总是铁心肠的嬷嬷,也生出那么一丝不忍,宽慰道:“依老奴之间,皇后娘娘是牵挂着王妃娘娘的,否则也不会特意嘱托老奴别叫娘娘在王府里受了委屈。”
韩白露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泪花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角溢出,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不怪我便好…不怪我便好。”
哭着哭着,她又笑了起来,多年的误会都在这一刻化解。
嬷嬷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沉默不语。
连衍早在回府前,便听到了探子来报的消息,是以一回府便直接朝着华浓居走去,脸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到时,韩白露正在嬷嬷的陪同下用膳,听到他来时,下意识地惊惧,手里的碗筷全都掉落在地,饭菜撒了一地。
连衍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隐于折扇后的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快压下去,眉眼间满是关切之意,“王妃可是今日出行累着了,否则,怎么会将碗筷给摔着呢。”
“若是那瓷碗的碎片不小心将王妃的手划伤了,本王可是会心疼的。”
他的双眼里溢满了浓浓的担忧,字里行间也充满了对韩白露的宠溺与关心,怎么看都是一个关心妻子身体的‘好丈夫’。
可只有韩白露知道,隐藏在这份“关心”之下的,是何等的痛苦与折磨。
她的脸又白了几分,压制着颤抖的声音,回道:“多谢王爷关心,只不过是听下文通报王爷来了,臣妾一时受宠若惊,这才摔了碗筷。”
说罢,她低垂着眼睑,一副乖顺的模样。
连衍狭长的眸子眯了眯,随即又笑了起来,“王妃真是大惊小怪,本王日日来你这,又谈何‘受宠若惊’一说,本王对王妃,一直是宠爱有加的啊。”
韩白露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见她不回话,连衍也没有不高兴,而是将目光放在了站在韩白露生后当背景板的嬷嬷身上。
“你便是嫂子赐给我家王妃的嬷嬷吧,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老奴名唤琼琚。”
她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本王听说过你,是娘娘身边得力的嬷嬷,被派到本王王妃这来,倒是委屈你了。”
听出连衍话里的意思,琼琚笑了笑,不露声色地地拒绝道:“能陪在王妃殿下身边,既是皇后娘娘的嘱托,也是琼琚的荣幸。更何况,民间有一句俗语,‘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王爷,您说对吗?”
连衍脸上温和的表情一滞,随后摇头失笑,“那倒是本王眼拙,没看出琼琚姑姑是个有能耐的。”
琼琚笑了笑,并未作答。
连衍脸上温和的表情不变,目光从琼琚移到韩白露身上,“本王有事想要和王妃聊聊,能否请姑姑回避片刻?”
韩白露的身体一颤,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向琼琚。琼琚默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韩白露和连衍终归还是有着夫妻的身份,就是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也不好插手。
她俯下身,在韩白露耳边低语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退守门外。
屋里便只剩下了连衍和韩白露两人。
“很不错啊,王妃,能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将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丫鬟给除去……是本王之前小瞧你了。”
连衍脸上温和的笑容依旧没有消失,可若往下看,便会发现他的手死死地扼住韩白露纤细的脖颈,将人提至半空,在对方快要窒息的前一瞬,才松开了手。
大量的空气灌入咽喉,直通肺腑,她的喉间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火辣辣地疼。
她跪坐在地,大口地喘着气,劫后余生的恐惧让她不受控制地留出生理性的泪水。
紧接着,她又被人一把拉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了椅子上,磕得她脊背生疼。
“王妃,你是知道的,本王不喜欢不听话的宠物。”
韩白露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感觉眼前的男人就如同一条毒舌一般,吐着杏子,在她耳边低语。
“先前那些不听话的宠物,早都被我处理,成为别宜居那些小可爱的肥料了。你可千万别步他们的后尘啊,王妃。”
“哦,听说韩子钰不日便要回京述职了,你也不想届时看到的是一抔黄土吧。”
他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里发凉。
惊惶让韩白露瞪大了眼睛。她支起剧烈颤抖的身子,双手死死地抓住连衍的袖子。
“求求你,别伤害他……”
“呵,” 连衍轻笑一声,这次,他轻柔地捏住韩白露的脸蛋,在她耳边低语,“王妃若早这般识趣,又何必多遭受这皮肉之苦。”
韩白露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惩戒完毕,连衍将有些散乱的衣襟整理整齐,又挂上了那抹如沐春风的笑容。临走前,他看着端坐于桌案前死寂沉沉的韩白露,似是好心般地提醒道:“放心,王妃,只要你好好听本王的话,别做让本王不开心的事,你的家人便不会有事。”
“否则,哼”他轻哼一声,“你便等着见你家人的白骨吧。”
韩白露依旧没有反应,他也不在意,轻摇扇子,心情愉悦地离开。
“王妃娘娘,您没事吧?”
琼琚大步迈进来,一进来,便见韩白露如同丧失了全部生机般地死气沉沉地坐着,脖子上还有明显的红痕。她心中一惊,立马明晓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心中也不由得暗叹这位御南王的狂妄自大,明知韩白露身边有皇后娘娘的人看着,动手也不加掩饰,也不知是愚蠢,还是过于自信。
从他的表现来看,应当是属于后者。
她吩咐婢女取来金创膏。打开瓷盖,从里面舀出几勺乳白的膏体来,均匀地涂抹在韩白露的脖颈上。
涂完后,她顿了顿,正向问韩白露是否有其他伤着的地方,便见韩白露主动将衣衫褪下,露出雪白的脊背,以及上面几道触目惊心的紫痕。
琼琚眼中划过一抹心疼,但她什么也没说,继续给韩白露上药。
等她擦完最后一处,便听一直沉默的韩白露道:“琼琚姑姑,你能连系到弦华吗?”
“自然是能的,王妃娘娘可需要奴婢将此事告知于皇后娘娘?”
韩白露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告诉弦华也没用的,他的势力远不是她能触动的。”
听闻此言,琼琚什么也没说,她也早就猜到了。
“那娘娘还有什么事是需要奴婢去做的?”
“……”
“若是嬷嬷察觉到我房里有人,请不要惊动院里的其他人。我喜静,让丫鬟平日里出洒扫外不要进入我的房间。”
“还有,姑姑不必自称奴婢了,也不必称呼我为王妃娘娘,在私下里,便唤我白露吧。”
琼琚一愣,然后福身行礼。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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