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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 食言

夜色还没有褪尽,日光在天的边缘微微亮起,屋中燃烧的烛光只剩下几点幽微的亮意,勉强照亮着床头的一角。

香炉里还残留着安神香的余韵,随着香炉里最后一缕烟消散,熟睡中的少女睫毛微微颤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蒋卿兰醒来时,头昏沉沉的,彷佛刚从一场浓墨重彩的噩梦中挣扎着浮出水面。她睁开眼,却不敢动。纱帐依旧垂落,鼻尖萦绕着幽幽的药香,身下锦被温软,耳边只听得几声鸟鸣,忽近忽远,断断续续,恍若隔世。

她盯着帐顶出了神,心跳却像被什么悄无声息地攥紧了,一下一下,沉重而迟缓。她的额角布满冷汗,无声地提醒她适才所经历的噩梦。

蒋卿兰清晰记得梦里所有的画面:锦衣卫深夜忽然闯进芝兰园,母亲挥舞着她的软鞭,父亲被带走时的身影,还有.....

“驸马爷.....在殿上自刎谢罪!”

“圣上...南陵蒋氏....恐有意下旨满门抄斩!”

想到这里,她瞳孔骤缩,胸口似被重锤敲击一般,钝痛伴随着窒息感,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变得稀薄,她的呼吸急促又紊乱,手下意识抚着胸口,大口呼吸。

不!那些不是梦!梦境根本没有那么真实!

那声音一直回荡在蒋卿兰的耳边里,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的呼吸愈发艰难,喉咙间的窒息感也愈来愈重。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手却在撑起身子时一软,险些从床沿滑落。

糟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哮病又发作了,挣扎着摸向平常放置药膏的位置。在床头处摸到了一个陶瓷小罐,不料指尖失力,小罐从手中滑落,跌下了床榻,罐身落地时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她强撑着身子撩开纱幔,欲唤清风清月,喉咙却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无法出声亦无法呼吸,痛苦至极。纱幔被撩开时,她瞥见清风清月正倒在外间的茶案上昏睡,可偏偏哮病发作时根本无法发声。

她张着嘴只能发出“嗬——嗬——”的哮鸣,一声比一声急促。几欲窒息之际,她扫见床头

几案上放着香炉,心中一喜,伸手去够那香炉。

奈何她手伸直了与那小几仍差几毫,近在咫尺的希望偏不让她够着,生机就在她面前却遥不可及。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之时,她恍惚间又看见了父亲离开时的身影,她想伸手抓住他的衣摆,但一阵风吹走了父亲温暖的手掌,那双小时候经常将她高高举起,替她遮风挡雨,永远坚实可靠的手掌。她恨那阵风,她被那阵风压地爬不起来,只能无助地哭泣。

她不能就这样被风吹到。她要做一座山,一座能够阻挡风的山,她不愿再做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之人被带走的人。她要站起来,哪怕喘不过气,哪怕手脚无力,哪怕只是指尖,她也要撑起身子。

我要活着。

砰一声,香炉连着她垂落的手,应声落地,发出极大的声响。

茶案上的清风忽然听见东西掉落的声音,皱眉醒了过来。一起身,便看见蒋卿兰白皙的手腕垂在床沿,连忙跑进内间。清月也被那声响吵醒,嘴里嘟囔着怎么这么吵,好梦都被打搅了等话语。

见姐姐没有应答,她揉了揉眼睛,便忽然听见姐姐声如惊雷地喊了一句郡主后,箭似的奔进了内间,睡意立马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干净。

蒋卿兰终是够到了那香炉,全靠那意志力和仅剩的力气一点一点挪动才得以成功。听见清风的呼唤后,她彻底松了一口气,心道:“幸好....”

清风进了内间后,第一时间就把蒋卿兰扶起靠在自己肩头,清月则立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陶瓷罐,用指腹抹了一些在蒋卿兰鼻处。

温和的苏子香里掺杂着微苦的杏仁味,飘进蒋卿兰的鼻腔里,宛如一只温柔的手顺着她背,让卡在她喉间的窒闷一寸寸解开。

清风见蒋卿兰呼吸渐顺,心下一松,取出帕子替她拭去额角的冷汗。清月则绕到床沿,则把垂下来的纱幔一一重新挂回帷钩之上。

内间里一片静谧,蒋卿兰闭目顺着呼吸,面色尚显苍白。等呼吸变回平缓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守在床边的清风清月。

她声音透着虚弱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清风答道:“郡主,是卯时了,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不等蒋卿兰问话,清风便将靠枕叠在蒋卿兰背后,扶她半倚着坐好后,与清月一齐跪下,语带颤意道:“奴婢不知怎的睡得昏沉,醒来时头昏脑涨,全无知觉……若非郡主安然醒来,奴婢……奴婢护主不周,请郡主责罚。”

蒋卿兰望着神色迷惘,眼圈微红的清风清月,心中已然有数。

这两人耳力极好,侍奉多年,想来谨慎尽职。平日里自己有些许动静她们便能察觉,刚才如此,二人却是连一点动静都未察?

定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才让她们昏睡至此。

蒋卿兰温声道:“我并无责怪之意,这事有蹊跷.....”

可为何有人要迷晕她们?此处是长公主私府别院,戒备森严,寻常人等根本难以潜入。究竟是谁,有如此胆魄与手段?又因何目的,甘冒风险行此歹计?

蒋卿兰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昏迷前一抹染眼的红——那染血的油包纸!

油包纸是父亲亲卫拼命送来的,可还未收到便被召进了宫中。

她相信父亲断然不会做出那等贪污结党之事,恐怕是遭人污蔑,可父亲一向处事圆滑,甚少结仇,如今遭人污蔑,必是父亲在查些什么,甚至是查到了什么,触及到了不该触碰的事情,才引得幕后之人先下手为强,令父亲无法接触到那信物。

那信物必然是藏着关键的线索,不然不值得幕后之人冒着私闯长公主别院的罪名都要来寻。

她连忙询问那信物去向,清风答道:“郡主晕下后我们将您送了回来,不久后殿下便回来了,奴婢将那信物交予了殿下。”

听见答复,蒋卿兰松了一口气,随即问道:“娘回来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希冀之色。

她撑着床沿微微起身,眼中的惊疑与紧张被那一丝光亮冲淡了几分。若是母亲回来了,那信物也已落入她手,便暂时无虞。

清风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安稳,“是,殿下回来得突然,但不知怎得,一回府便立刻吩咐加强守卫。”

蒋卿兰心口微松,继续道:“她可看了那信物?”

清风犹豫了一下,答道:“奴婢不敢确定......不过殿下脸色极沉,吩咐旁人不得提起这物,对外也只说您是中了暑热。”

闻言,蒋卿兰又垂目思考起来。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道迫切的温柔女声传进内室。

“岁岁!”

端宁长公主的身影匆匆踏了进来,步伐急切,神气中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焦急。

一见到母亲,蒋卿兰心里积压着的委屈与惶恐终于找到了出口,她喉头一紧,眼眶瞬间泛红。

她张了张口,低哑唤了一声:“娘.....”

下一瞬,她已扑进母亲怀里,泪无声滑落,濡湿了端宁长公主衣襟上的纹金锦缎。

端宁长公主声音也染上一些沙哑,她伸手将蒋卿兰搂住,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又透着不可动摇:“莫怕,娘在。”

两母女相拥抽泣起来,一旁的清风清月默契地行了一礼,与随端宁长公主同行的侍女素棠一同悄然退了下去,轻手轻脚地掩上门扉,守在门口。

蒋卿兰在母亲的怀中哭了许久后,才抬头望着同样红了眼眶的母亲。

父亲在殿上“自刎谢罪”的消息传来,天像是塌了一角。

蒋卿兰一度认为这或许只是舅舅与父亲的合演一出戏,为的就是将那些隐藏在暗处妄想挑战皇权的朝廷蛀虫挖出。

在她心里,舅舅虽贵为天子,可骨子里仍是那个会抱着她转圈、会在父亲不在时轻拍她头顶说“我替你爹撑着”的人。她始终坚信,哪怕朝局再风云诡谲,舅舅与父亲也终究是站在一起的。

他终究还是信任他们的。是亲人。

她抱着一丝残留的期望,望进母亲的眼里,喉间哽咽不下,深深呼吸了几下,压下那又欲决堤的哭意才继续道:“爹……答应我了,及笄前会放下公务陪我的,爹不是骗我的对不对?他明天就会回来的对不对?”

端宁长公主措不及防地望进了自家宝珠的眼底。

原本天真烂漫,永远盛着无虑开心,如初春暖阳的眼眸,此刻盛满的却是恳求与不愿认清的痛苦。

她的岁岁,她和四郎从小捧在手心,如珠如宝般呵护的女儿,哪怕再坚强聪慧,都不过是个连及笄都为过的孩子啊。如今,却用这样一双眼望着自己,颤声问自己一个连大人都无法承受的真相,几乎只要自己说出了一个不是她所期望的答案,魂魄便会如玉珠碎裂般支离破碎。

端宁长公主喉间发涩,心像被钝刀一寸寸剜去,一时不知该如何将话说出口。

蒋卿兰见母亲沉默不语,不敢对视的神情,已然明白母亲的意思。

她从来不曾食言的父亲,此时真的食言了。

她眉心紧紧皱在一起,眼睛忽地闭上,任由眼泪涌出落下。

端宁长公主将她搂得更紧,低声呢喃道:“四郎.....怎就丢下我和岁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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